这座江湖有两把刀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南寻青花
李乘风沉默不语,这件事的确让他很不解。
吴从文笑了笑,道:“不是因为梁狮武功高强,如果连一个七品上境武者都奈何不了,你认为朝廷何以治理天下当年之事,牵涉太多人和事,其中有诸多因果。所以,朝廷中有大人发过话,江湖事江湖了,官府不干涉。但也仅此一事,算是特例特办,下不为例。这才把梁狮大闹珩州府城的事给压下来的。”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渐渐没了笑意,话音也多了几分冰冷,继续说道:“梁狮不该回来,他不出现,当年的事便没人会再提,可他如今回来了,还被当年那些仇家得到了消息,这就把当年那件未了的江湖事重新翻了出来,所以,还是朝廷那位大人的那句话,江湖事江湖了,今晚发生在这里的事,官府不会干涉。”
李乘风的面色凝重起来,真要这样,今晚就危险了。
“先前州府衙门的捕头拦路,是你们早就安排好,故意支走梁伯的!”他沉声道,目光阴沉,不知道梁狮此刻有没有危险。
“其实,那样做是为了救他。”吴从文平静说道。
李乘风明白了,今晚这里有能杀死梁狮的强者。
想到这一层,他心头动容,震惊地看了一眼大街两旁的建筑,转头对吴从文道:“吴大人,我可以问一句为什么吗”
他不过是李家的一个私生子,又身患奇疾,能有什么值得吴从文为他出面的
吴从文笑了笑,道:“听说你作了两首诗,一首《登楼》,一首《江雪》,我都看过了,真是绝世好诗,我在文渊阁也有十个年头了,见过横空出世的文坛天才,但没有像你这么年轻的,你这两首诗,离镇国还差一些,但足以鸣州!”
“鸣州”
饭馆里,二楼临窗那一桌,封玉秋猛地站起来,沉声道:“那小子当真写出了两首鸣州的诗谁能告诉老夫,这是怎么回事”
“黑蜂堂传来的谍报上,并没有提及此事。”罗平的神色十分凝重,黑蜂堂竟然在谍报上漏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这是要误大事啊!
“怪不得吴从文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为了两首鸣州的诗来的!”封玉秋绷着脸,愠怒道:“今晚恐怕谁也奈何不得那小子了!”
大街上。
李乘风也恍然大悟,明白吴从文的来意了,苦笑道:“吴大人的消息真是灵通呀。”
“说起来,这件事还多亏了丁立明和诸葛丘,要不是他们传书于我,我也不知道小小青倉县竟出了你这么个天才。”吴从文含笑说出了消息来源,接着又遗憾道:“可惜了,被飞云阁的人捷足先登,拿走了你的第一稿,还被左崇借那两首诗炼出了两道六品符,啧啧啧,真是让人惊讶,左崇那家伙在五品符师多年,一直无法踏足六品符师,想不到都半截入土了,临了临了碰到你,你的两首诗就遂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砰!”
饭馆二楼,封玉秋气的一掌拍碎了半堵墙,吓得楼里的食客惊慌而逃,他咬牙切齿道:“赵骁该死!如此大事,竟敢擅自隐瞒不报,武阳谷不容他!”
说完,他纵身跃起,消失在夜空中。
罗平和白笙相视一眼,神色苦涩,他们都知道赵骁完了,犯下如此大的错误。两首鸣州的诗啊,便宜哪家不好,竟然落到了死对头飞云阁手里,这下黑蜂堂估计要凉凉了。
此时封玉秋一走,他们两个也不敢久留,生怕被仇家针对,急忙扔下一袋银子,权当赔偿店家,然后也匆匆离去。
他们走后,又有几拨人悄然退走,有了吴从文出面,又有了吴从文的这番话,这些人都心知肚明,今晚谁也不会出手了。留下来继续看吴从文的戏已经没意思,还不如早点走,免得被吴从文盯上,得罪了文渊阁。
大街上,马车旁。
吴从文收回目光,笑道:“都走了。”
李乘风竖起大拇指,佩服道:“吴大人厉害,一番话退敌,上兵伐谋,也不过如此吧。”
“非也非也。”吴从文摇着头,文绉绉道:“非某厉害,而是李公子的诗高明,绝世好诗,犹如当空皓日,光芒之下,魑魅魍魉皆无所遁形,唯有落荒而逃。”
第二十三章 青倉县那小子
李家门前。
秋葵勒停马车,李乘风和吴从文先后矮身走出来。
“到了,幸不负使命。”吴从文笑了笑,打趣道。
“多谢吴大人救命之恩,小人不胜感激,受宠若惊啊。”李乘风急忙作揖,面带笑意。
这一路同乘交谈,二人也熟悉了不少,言语也随意许多。
“客气客气。”吴从文捧手,笑道:“你现在可是诗坛新贵,将来的国之栋梁,我可得护着点。”
李乘风哎哟一声,受宠若惊道:“吴大人言重啦,小人可担不起诗坛新贵,更加受不起国之栋梁,今天吴大人仗义相助,小人铭记在心,将来旦有差遣,小人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吴从文笑呵呵道:“不用赴汤蹈火,你以后多写好诗词就行,当然,若是第一稿能赠予吴某,那就更好了。”
李乘风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
此时,李家有人出来了。
吴从文便告辞,临走前提醒道:“别忘了下月初的才俊会。”
“不会忘。”李乘风笑道:“下月初的才俊会,小人一定到。”
目送吴从文走后,李乘风回头看向气势汹汹走过来的李方承,笑道:“不愧是我的好弟弟,知道出来接我进门,没让我白疼你。”
“闭嘴!”李方承冷叱,“谁准许你来这里的这里不欢迎你,赶紧滚!”
他带着五六个家丁,堵着路,不让李乘风进门。
“弟弟别闹,我是你兄长,你这样是要被揍的。”李乘风一本正经地劝说,语重心长。
“我没你这样的兄长!”李方承沉声冷喝,指着李乘风怒道:“你得罪了武阳谷,把整个家都给连累了,你这个罪人,还有脸来这里,你滚,滚远点!”
“血浓于水,不管你认不认,我还是你兄长。”李乘风摇头,叹了一声,然后举目望里面看,“我爹呢,弟弟你让一让,我要进去见爹。这么多年没见,他肯定甚是想念我了。”
说着,举步就往里走。
李方承挡着路不让,冷冷道:“我爹不想见你,让我出来赶你走,赶紧滚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滚回青倉县去。”
李乘风没有硬闯,反而是退了回去,坐回马车里,然后依靠着窗沿,对李方承道:“弟弟,咱们赌一把如何我赌你等会要给我磕头认错,哭着求我进门,你信不信”
“我会给你磕头认错还会哭着求你进门”李方承冷笑,瞪眼道:“李乘风,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犯傻犯到我这来了,我敢打赌,等会你要被我揍得屁滚尿流,哭着滚回青倉县去!”
李乘风笑道:“行啊,我跟你赌,如果被我说中了,以后你见到我,必须恭恭敬敬喊一声哥,怎么样”
“可以。”李方承眼里闪过讥讽神色,道:“如果是被我说中了,你以后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一辈子都不准踏进珩州府城一步!”
他心里在偷着乐,暗想李乘风这厮这回还不栽
“一言为定!”
李乘风很镇定,就在方才,他忽然灵光一闪,城中那么多强者和江湖势力都知道他和梁狮进城,李家作为珩州江湖第一世家,绝不会得不到半点消息。
梁狮的出现,掀起的是十五年前那一桩公案,追根究底,是与李乘风的母亲之死有关,李镇岳又怎会不关注
只要关注,就会知道吴从文今晚现身的用意,更会知道李乘风作了两首鸣州的诗。
李镇岳作为江湖上成名的高手,不会不知道其中的价值,他除非是傻了,才会拒绝李乘风进门。
李乘风之所以如此从容不迫地提出打赌,就是要给李镇岳反应的时间。
此时,李家里面,北院书房里。
李镇岳刚刚拿到管家洪福递上来的谍报,看完后,脸上露出震惊之色,不敢相信地问:“他真作出了两首鸣州的诗”
洪福道:“文渊阁珩州分处主办吴从文亲口说的,在场很多人都听见了,应该不会有假。吴从文还透露的一个消息,那两首诗的第一稿被飞云阁的左崇所得,左崇借诗炼成了两道六品符,以将死之身,踏入六品符师。”
“什么”李镇岳猛地站起来,激动得身上真气外泄,震碎了座椅,“两道六品符他何时跟左崇扯上关系的”
洪福道:“我已经派人去青倉县打探消息。”
“这小子……何时会作诗了还诗成鸣州!”李镇岳喃喃自语,还是不敢相信李乘风有这般天才。
“乘风少爷着实让人惊喜,诗成鸣州,还是两首,好像整个珩州也有十年未曾出过这等天才了,怪不得会惊动吴从文,这样就很容易说得通,梁狮为何会重出江湖了。”洪福道。
“哈哈哈,好,甚好,以后看哪个王八蛋还敢嘲笑我李家一门子武夫,没有半点墨水!”李镇岳忽然大笑起来,问道:“那小子呢,现在到了何处”
洪福脸上也浮现笑意,道:“应该快到了。”
“好,这小子太给李家长脸了,这么多年来,我无法去青倉县看他,心里一直觉得亏欠他太多,这一次,得好好补偿他,走,随我出去接他。”李镇岳说着,举步就往外走。
忽然,有家丁匆匆来报。
“老爷,不好啦,二公子在门口被人打了。”家丁大声道。
闻言,李镇岳和洪福都皱起眉头来,珩州府城谁不知道这里是李家,竟敢来这里闹事
“被谁打了怎么回事,好好说!”李镇岳板起脸来,威严十足,吓得那家丁战战兢兢起来。
“二公子听说青倉县那小子来了,就带着几个下人出去堵门,准备教训那小子,结果突然来了一个跛脚驼背的老瞎子,一拐杖就打伤了二公子的腿,现在正趴地上起不来呢,老爷你快点去给二公子做主吧,青倉县那小子太可恶了,竟敢欺上门来了!”家丁一五一十交代,还为被打的李方承愤愤不平,痛恨指责青倉县那小子的不是。
一听“青倉县那小子”这话,洪福的心就咯噔一下,意识到不对劲了,转头果然看到李镇岳的脸色铁青着,眼里藏着怒火。
“你说的青倉县那小子,是不是李乘风啊”李镇岳的声音冷冰冰,可惜这家丁没听出来。
旁边的洪福暗暗叹了一声,为这蠢货自谋多福。
“正是,二公子说,青倉县那小子是李家的罪人……”
砰!
这厮还没说完,就被李镇岳一脚踢飞,砸在书房门外,一动不动。
“一群饭桶!”李镇岳怒骂着,整个人飞掠出去。
洪福看了一眼地上不知死活的家丁,无情地摇摇头,喊来几个下人,把人抬走,然后匆匆赶往大门口。
第二十四章 父子
李乘风也没想到梁狮回来得这么快,以李方承的本事,自然发现不了梁狮的修为,以为是李乘风从青倉县带来的仆人,便上去动手了,结果自然是挨揍,被梁狮一拐杖打倒在地。
此时,他看着趴在地上嚎叫的李方承,觉得一阵好笑,道:“李方承你丢不丢人啊,叫得这么大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杀人呢,梁伯那一拐杖我看到了,力度根本不大,连你的皮都没伤到,行了,你就别装了,起来吧,就你这样的行为,知道叫什么吗,碰瓷!老弟,这可是不道德的行为。”
李方承不管,继续哀嚎道:“杀人啦,李乘风杀人啦,当街行凶,十恶不赦,人人得而诛之!”
李乘风失笑,道:“弟弟你这演技不行啊,太浮夸了。”
“要你管!”李方承眼神凶狠。
“终究还是个孩子呀。”李乘风摇头,一副兄长的做派。
“你就继续装镇定吧,还从来没有人敢来李家闹事,等我爹出来,定要你好看!”李方承眼神歹毒,一副李乘风你就等死吧的样子。
呼!
劲风起。
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里面掠了出来。
李乘风还没看清楚来人相貌,就看到一直装伤重不能动的李方承忽然像打了鸡血一样,整个人扑了过去,跪在来人脚下,双手抱着来人的大腿,撕心裂肺地哭喊道:“爹……”
他都想好说辞了,有多惨说多惨,总之今天一定要李乘风好看,他就不信了,自个儿爹不替亲生儿子出头,还能偏帮一个外人不成
然而,他爹字才刚喊出口,音都没完,就被打断了。
“闭嘴!”
李镇岳板着脸孔,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怒斥道:“孽障,还嫌不够丢人吗起来!”
怎么回事爹怎么不问缘由就教训起我来了
这是什么路数
李方承懵了,诉苦道:“不是啊,爹,青倉县那小子太目中无人,太嚣张了,竟当街对我行凶,这么多年来,哪个敢来李家闹事就他,丝毫不把爹放在眼里啊,爹,我都被他打成重伤了,你要给我做主哇!”
“混账玩意儿!”
李镇岳怒骂,以他的武功修为,又岂会看不出李方承身上的伤势轻重,加上知子莫若父,他此刻甚至都不用问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以前这小子对外人混账也就算了,反正长的是自家威风,眼下却对自家兄弟下手,传出去都丢人,竟还敢在这恶人先告状,这把他气得七窍生烟,真气一挡,将李方承震开,喝道:“管家,把他带进去,禁足三天!”
“是。”洪福走上去,对正在凌乱的李方承道:“二公子,快走吧,别再惹老爷生气了。”
“不是啊,爹,你怎么偏帮一个外人呢我不服,我要找我娘……”李方承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爬起来就跑,结果被洪福抓住,动弹不得。
“放开我!”他挣扎,却没用。
“二公子,你还是听老爷的话吧,别让老奴难做了。”洪福摇着头,拎小鸡一样拎起李方承,关禁足去了。
李镇岳又些心累地回过头,看向李乘风,一边打量,一边目光渐渐柔和,脸上也露出慈祥和蔼神色,一副老父亲的口吻道:“一晃数年过去,都长这么大了,回来了就好,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李乘风也在打量这位号称珩州江湖世家的第一武夫,除了好奇外,并没有表现出半点激动,此时闻言,颇为平静道:“只是顺路回来看看,没想到这么不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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