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仙冢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羡蜉蝣
石念远预判着流风雪倒地位置连滚带爬“我做肉垫贼溜!嗷呜——唔……”
一声比不久前更加惨绝人寰的哀嚎从石念远口中发出,再瞬间戛然停止。
流风雪手持佩剑,失足摔倒时根本无瑕他顾,不料佩剑正好刺进身下石念远手臂,石念远剧痛之下动作姿势与计划出现偏差。于是乎大小姐倒在石肉垫身上时,两人面容相对,两双同样绝望的眼神愕然对视,狠撞到了一起。
至于阻断石念远哀嚎的原因……
唔……这丫头的唇……好温软……不过……为毛自己这一世的初吻,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交出去了……
流风霜樱桃小嘴张得差点脱臼,手上不由自主用力,将怀中小狐狸抱得生疼,嗷呜闷哼。
木子涛还来不及捡起掉落在地的下巴,就感受到身旁纳兰仙长身上透发出冰寒刺骨的杀气,木子涛喉结上下动一动,心虚看着纳兰仙长手中狰狞大剑,默然为石公子祈祷。
老道士终于忍耐不住,抚须看着石念远与流风雪,霜鬓抖动畅快笑道“了不得了不得,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浪,哈哈哈——”
“赵道长,在下记得,这句诗文似乎是一浪更比一浪强。”木子涛壮着胆子纠正道。
老道士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如此开怀过了,听到木子涛话语,老道士奋力收敛表情,一本正经解释道“木子小居士有所不知,此乃引申表述,后一个‘浪’字在诗文中,是名词作状语的用法,形容浪头精勇猛进,汹涌强悍,相较于‘强’字,在意境上无疑更胜一筹。”
木子涛呆愣点头,十分受教般取出纸笔记录。
“你说是吗,纳兰居士”老道士揶揄看向纳兰左尘,纳兰左尘额头青筋抖动,一句“老牛鼻子”堵在喉头不敢出口。
……
剪云径月半湾无名溪河边,四顶帐篷中间,一堆篝火轻灵跃动,木子涛篮篓中除了羁旅必备的常见干粮,还有一些潼河县特色吃食,害羞少年大方取出与众人分享。
流风雪埋头狠咬一口潼河县特色麻饼,拿着一根枯枝一下一下狠戳身前泥地,石念远坐在木子涛与老道士中间,流着口水缩头缩脑看着众人进食,十分后悔之前因为流风雪说过干粮的问题不用操心而没有进行补给。
木子涛悄悄从身后伸手朝石念远递去一块桂花糕,不料“叭”的一声,流风雪手中木枝戳断,一对杀意炽烈的眼神朝二人瞪来,石念远与木子涛同时心头一跳。
“我……我去抓条鱼……”石念远心虚站起,朝无名溪河走去,木子涛保持着一手后背的动作,心虚看向在旁趴伏的雪白小狐狸,顺势将桂花糕捧到小狐狸嘴边,小狐狸却没给木子涛面子,起身跟随石念远而去。
……
烈阳山麓地处鸣雷帝国沙溪郡西北,却不受制于鸣国帝国,作为仙道传承圣地,烈阳山麓独立于鸣雷帝国九州三十六郡之外,而烈阳山麓除去安排烈阳使在大陆各处讲学传道,为圣地补充新鲜血液外,概不插足帝国事务,其余五大仙道圣地不外如是,几乎不去理会霸权纷争,超然物外。
石念远一行穿越剪云径到达沙溪郡军镇剑阁后,从剑阁沿山林小道一路向北,直抵沙溪郡都汉橦城。
在汉橦城,石念远买下四匹黄鬃马、两辆马车,而后驱车沿沙溪郡驿道赶卦沙溪郡西北。
木子涛十分震惊于石念远与纳兰左尘在谈论购置车马时那如同购买大白菜一般毫不在意的语气神情,更震惊于结账时纳兰左尘直接转身离开,留下石念远骂骂咧咧从随身行囊里掏出一张空白银票一只硬豪,写上数字盖上印鉴签上名字后就交付给车马铺老板。
在木子涛讶然旁观,觉得车马铺老板肯定不认这张明显不是帝国官方,同样不是几大民间巨头钱庄的银票。然而车马铺老板在仔细检查过银票特殊材质,反复察辨过银票上钱庄大印,终于确定银票为真后两眼放光揣进胸口,点头哈腰一步一句“公子慢走”“今后常来”的将石念远送出铺子。
木子涛事后虚心求教,石念远是这般解释的“是苍云郡建商钱庄的银票,建商钱庄这两年为了树立信誉,在苍云周边各郡发展业务时都给予商家许多好处,比如这张银票在兑换白银时,建商钱庄会按一定比例代付商税。”
沿沙溪郡官驿一路朝西北而去的路途中,时光匆匆而过,纳兰左尘驾驶一辆马车载着雪霜姐妹,石念远驾驶一辆马车载着老道士与木子涛。
初始几天,每当马车行至坦途,木子涛都好奇的向石念远请教如何驱马架车,想来是因为木子涛在乡村老家有过丰富的耕牛经历,触类旁通,只经过石念远几次教导指点,木子涛就基本掌握了驾车技巧,石念远乐得清闲,放心大胆的将车夫活计丢给木子涛,既免去日晒雨淋不说,还能与老道士在马车里吹牛打屁,请教修行。
从留邺出发至今已经过去一个半月光景,石念远心中对流风雪流风霜姐妹俩的评价次第抬高,原本以为是两朵温室中的娇嫩花朵,结果一路行来,样貌近乎一致,性格却极端迥异的姐妹二人都表现出了极强的自立。
路途中除去打尖住店不说,多次露宿山林,二女从来没有抱怨过一星半点。每次扎营露宿,流风霜都会抱着盆装着换下衣物去寻找水源清洗晾晒,流风雪更是出乎意料的娴熟掌握着饮马刷毛、削蹄换铁的行伍本事。
石念远常在清晨收营时看到姐妹二人眉眼平静的往身上被蚊虫叮咬的地方涂抹药膏。
石念远心中不吝赞叹一句不愧是旭阑郡流风伯爵的掌上明珠,虎父无犬女。
驿道上,前方马车缓缓停下,流风霜摇摇晃晃走下马车,走到路边一手扶树木,一手捂额头,脸色苍白。
后方马车上,石念远与木子涛并排坐在马车驾驶坐台上,看着在路旁晕车难受的二小姐目露同情之色。
石念远平抱举起终于吃完调养药疗程,不用再每天割血喂服的小狐狸,与其溜圆眼眸对视笑道“等到了烈阳山麓,第一封信寄回家,一定要记得安排李书图让姚松配合粮草司,早点把晕车药搞出来,市场肯定相当不错。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茬,都搞起客运生意了,居然没配套搞晕车药,失算失算。”
“石公子,结伴多日,在下一直有一事好奇,想问又怕冒昧失礼。”木子涛扭头说道。
“有话直说,憋着多难受。”
“石公子是苍云郡官宦子弟”
石念远笑答“不错,本少爷正是苍云郡都留邺城的纨绔官二代。”
木子涛轻笑道“石公子说笑了,在下有此一问,是因为在下对苍云官府十分感激敬服。武侯治下,郡顺民安,与周边各郡相比,苍云官府对穷苦百姓格外关怀有加,特别是近几年来,颁布多项惠民政令。譬如公子方才所说,新兴官方客运,修建驿道桥接偏远村镇,官方客车收费低廉,让买不起车马的穷苦百姓也可以乘车出行。这次出行前在下已经认真想过,如果不能通过烈阳试炼,回到潼河后就去赴考从政,当个一心为民的父母官。”
石念远笑了笑,而后轻拍一下木子涛肩膀道“纳兰左尘不是说过,能得到烈阳使馈赠接引玉简,证明天资聪颖,千里挑一吗自信点。”
木子涛腼腆说道“也不是没有信心,在下只是觉得,尽人事,安天命即可。能去追求飘渺仙道固然三生有幸,但能将一世凡俗日子过得充实圆满,同样可以无怨无悔。”
“兴许那个长年镇守西疆的男人与你有着类似的想法。”石念远思绪飘忽。
……
日升月落夏虫寂,料峭秋风荏苒来。
这一晚,玄烛终于完全从玄度背面绕出,月轮相切,重月双圆,皎洁月华下,山峦叠嶂前,一座山峰如同一柄利剑直插云宵,剑刃上四字笔走龙蛇,透发出强烈剑意。
两辆马车前后转过山坳,石念远站在马车坐台上凝望着远方剑峰,凝望着剑峰上庞然四字,恍惚中仿佛看到千万柄绝世青锋铺天盖地,吟鸣呼啸,争辉皓月。
——烈阳山麓。
第六回完
xghaixianzh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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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烈阳卷 第七回(上)溪河上流风雪娇羞 天山顶小道
第七回(上)溪河上流风雪娇羞天山顶小道童赠酒
老道士营帐中,石念远盘膝与其相对而坐,中间小桌上一盏烛火摇曳。
石念远手中剥好一枚山橘,朝老道士丢了过去。
老道士接过,掰下一瓣送入口中,一如既往慈眉善目笑着。
“老牛鼻子,都不剩多少日子可活了,还笑得那么平静,你不怕死”石念远再从桌上捡起一枚山橘剥开,整个朝嘴里一丢,结果酸得浑身激灵,立马呸呸吐出。
“怕,如何不怕生而为人,总有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纵然贫道早已了结凡俗因果,一心求道,然而唯有生者,可闻大道,众生芸芸,谁不怕死”老道士端着山橘揶揄看着酸得面容扭曲的石念远。
石念远端起桌上竹筒,饮下一口清水,幽怨看着老道士道“那总不能嘻皮笑脸等死吧有没有什么办法”
“愁眉苦脸一日,笑逐颜开同样一日,何苦来哉”
“少扯鸡汤,说重点,有没有解决办法”石念远摆手说道。
“有,并且不少。其一,天地孕妙药,妙手炼灵丹。在丹药炼制一道上,六圣地中葬情宫独领风骚,若是能寻找到凝聚日月精华的妙药,就可以炼制出生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其二,灵宝夺造化,通灵护真主。覆雨大陆流传灵宝不计其数,总体可以分为先天孕育与后天锻造两类,不论是先天灵宝还是后天灵宝,其中卓绝者,都拥有着颠倒阴阳,逆转乾坤的通天威能。其三,舍身弃本道,离魂瞒生死。修士相对凡夫可以说千里挑一,可覆雨大陆何其庞大,仅鸣雷帝国九州三十六郡,人口就数以几十亿计,诞生修士不计其数,无数修炼功法灿如星河、齐争共鸣,其中不乏为求长生而另避蹊径的邪门外道,比如六圣地之一的枉死城,主修功法《九劫化魔诀》,就是一部向死而生的奇诡修炼法门。其四,若是能堪破超凡迷障晋身通黎境,自然能得到天地大道认可,得以补充先天命元,从而增加寿命。”
石念远揉着太阳穴“说了那么多,实际怎么操作”
老道士端起竹筒作邀饮状说道“贫道宁死不愿转修外道邪法,而不管是灵丹妙药还是绝世灵宝,尽皆可遇而不可求,所以贫道只能时刻潜心参悟大道,争取在坐化前堪破超凡迷障了。”
老道士说完,学着石念远方才样子将剩余半枚山桔一下投入口中。
石念远啐了一口道“潜心参悟大道我只看到你每天故作高深,实则浑噩度日,明面上闭目凝神、冥思苦想,私底下根本就是在偷懒睡觉、混吃等死。”
看着老道士依旧微笑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石念远无奈起身,拍拍屁股拉开幕帘走出营帐,一只飞蛾趁着石念远张帘间隙,偷钻进帐中。
老道士平静看着飞蛾飞近,围绕着烛火兜转了几圈,而后一头扎进摇曳火光中。
营帐外,玄度玄烛双月重圆,月光格外皎洁明亮,如水月华披洒在九州大地。篝火旁,木子涛正在添整木柴,柴火上正在烧烤着两只山雉与几条河鱼。
“给我留只鸡腿。”石念远走到木子涛身边,拍了一下木子涛的肩膀。
“好的,石公子。”木子涛一边应答一边从篮篓里取出佐料洒上,山雉河鱼渗出油脂滴进柴火,引得火光不停跃动,一阵香气弥漫而出。
石念远左右眺望一圈,远处剑峰依旧震撼,烈阳山麓四字在月色下依旧清晰可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洞天福地的关系,越是靠近烈阳山麓,山水越是钟灵秀美。
远处清澈见底的小溪河中,流风雪赤脚坐在溪河中央一块半露水面的石头上,两只雪白脚丫半没水中交替踢着水。石念远毫不生分的从木子涛篮篓中翻找出两张潼河麻饼,在木子涛眼前晃当两下以示感谢后,就朝着流风雪走过去。
“哟,大小姐好兴致。”石念远站在溪河边畔挥手招呼。
低垂着头的流风雪看到石念远水中倒影,一只脚丫从水中奋力踢起,水花朝石念远溅射而去。
“大小姐,你在这样玩之前,要不要先考虑一下从我的视角是否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石念远摊手说道。
流风雪一怔,随后面色羞红,捡起身旁一枚石子,扬手就要朝石念远掷去,石念远都已经摆好躲闪防御架式,不料流风雪神色黯淡,扬起柔荑放下,石子从手中滑落滚进溪河中。
石念远脱下鞋袜,下河朝流风雪走去,河水清浅,方没膝盖,清秋的溪水凉意颇重。
月光被石念远遮挡,流风雪抬起头来,看到石念远伸手递过一张潼河麻饼。
“你怎么了”流风雪没有接过麻饼,但却伸头张嘴咬下一口,石念远无奈摇头,在流风雪身旁坐下,石头不大,坐不舒服的石念远用手肘拐了拐流风雪“挪挪。”
流风雪剐了石念远一眼,朝旁边挪动些许,而后继续用脚丫在水中轻柔踢打,不作应答。
“流风女侠,你这是什么了”石念远啃起另外一张麻饼,边吃边说,话语咕哝。
“在旭阑郡,每年两次的重月圆,都是一家团圆的节日。”流风雪柔声开口。
“想家啦”石念远再咬下一口麻饼,嚼嚼出声“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不巧不成书,不瞒你说,在我的故乡,有着相似的节日与习俗。”
“苍云郡也过重月圆”流风霜歪头看向石念远。
石念远露出回忆神色,目光柔和说道“在我的故乡不叫重月圆,叫作月夕。月夕时,人们祭月、赏月、拜月,一家人团聚在一起,赏桂花、饮桂酒、吃月饼……”
“月饼”流风雪伸手将石念远手中麻饼拿过。
“呃”石念远看着流风雪拿走自己吃掉一半的麻饼咬下。
“怎么了”流风雪再次歪头询问。
“没什么……”石念远忌惮于大小姐的凶残暴力,不敢点破。
“月饼和麻饼差不多吗”流风雪嚼着麻饼问道。
“月饼当然好吃多了!”石念远大手一挥“虽然木子涛家乡的特色麻饼确实味道不错,不过在月饼面前,哼哼,就是个弟弟。”
“切。”流风雪翻着白眼表示不信,而后话锋一转,开口问道“石念远,你为什么要修仙”
“被老牛鼻子坑蒙拐骗来的呗。”石念远舔着手指上麻饼残沫,随口应道。
“骗人,咦……你好恶心。”流风雪嫌弃说道。
“这叫节约粮食,粒粒皆辛苦知道吗旭阑郡伯府大郡主,哪里懂得民间疾苦。”石念远弯腰在溪水中洗着手调侃道。
“走开,武侯府大少爷,话大不怕闪舌头。本女侠再不懂也比你懂。”流风雪嘟起嘴甩着头不满道。
流风雪捡起一块扁平石子,朝河面用力一掷,石子点水弹跳数下,沉入河底。
“小时候每年重月圆,娘亲都会带着我和霜儿到伯爵府最高的地方去赏月,永远忙得见不到人影的父亲,重月圆时也都会抽出时间来,陪伴在娘亲我们身边,而我们娘仨一年到头,也许就只能见到父亲这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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