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日[无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十权
“谢谢。”谢行吟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弯,“我们会出去的。”
现实世界现在是冬季,除了谢行吟这样窝在家里沙发上吹空调的,就黎薇穿得最少。
她穿着学院风的制服,藏蓝背心和百褶短裙下是过膝长袜和圆头皮鞋,走路的姿态很端正。
这个陌生环境里气候温和,像是处于春夏之交,他们前面那位穿貂皮大衣的女士已经把衣服脱下来拿在手里,露出浑圆的两个肩膀。
谢行吟默默地别开眼去,反正他永远不懂年轻女孩的喜好。
老侦探坐着轮椅,在凹凸不平的人行道很难走快。大约走了五分钟,“到了。”
前面老侦探的轮椅停了下来。众人纷纷抬头看过去,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街道的尽头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座建筑,四周是光秃秃的空地,死气沉沉的灰白色建筑和色缤纷的商业街完全是两个画风。
天色已经暗了,明明挺正常的一栋公寓建筑,在黯淡的光影下建筑周身黑黢黢的,唯一敞开着的一扇大门像是在黑暗中张开的嘴,等待着猎物进入。
公寓楼外杂草丛生,看上去很久没有人清理了。
“十年前的案子发生以后,这里就没人住了。”老侦探说。
黎薇已经躲到谢行吟身后去了,怕被他甩开手,这回只是拉着他的衣角。
谢行吟盯着那扇大门,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撇开别的不谈,这房子的朝向怪怪的。
一般的房子都是坐北朝南,方便采光,而面前的公寓正门竟然是向北开的,正直直对着他们来的方向洞开着。
聚阴之地。
“坐南朝北,这他娘的是阴宅啊。”身边的神棍怕热似的摇着折扇,忽然幽幽开口。谢行吟看了他一眼,想起来这里还有个算命的。
“你懂风水?”谢行吟隐约觉得这地方阴恻恻的,没准唯物主义都行不通。
“略知一二。”神棍见他问自己,顿时得意起来,摇着扇子问,“贫道本名叫做梁辛,叫我梁道长或者老梁都可以,敢问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谢行吟想起他五百块算一卦的价格,好像不怎么良心。不过他没说出来,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前面,老侦探没理会其他人的脸色,操纵着轮椅上前把沉重的防盗铁门拉开了。
打开门后,他把房间的钥匙从环上拆下来给了他们,临走前告诫说:
“最多两个人住一间,今晚之前分配好住处,七天内每晚都不许留空屋子。十一点门禁以后不能再开门。”
老侦探交完钥匙,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滚着轮椅头也不回地走了。其他人站在洞开的公寓门外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想第一个进去。
“见鬼了,那老头说忘川公寓里有那什么狗,为什么还让我们进去?”金链大哥带来的其中一个鸡冠头小弟嚷嚷道。
“废,废话,”另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弟是个结巴,一巴掌拍在鸡冠头小弟脑袋上,把他发型都弄乱了,“不进去怎,怎么调、调查。”
“那也不用让我们住进去吧!”鸡冠头小弟骂道,“这地方太他妈讨厌了,睡垃圾房都比睡死过人的房子强。我不想去,彪哥,咱们为什么要听那死老头的?”
谢行吟回头看见对面居然还有个学校,开玩笑对老梁说:“还是个学区房。这里的地段不错,物业估计也不便宜。”
老梁望着空荡荡的操场打了个哆嗦:“连个人影都没……”
说话间,有个胆子大的老手已经率先走进了公寓。
那彪哥看着魁梧,实际上胆色不怎么样,带着两个小弟站在门口犹犹豫豫地观望着。
谢行吟瞥了他们一眼,和老梁他们也跟了进去。
这所公寓内部出乎意料得整洁明亮,像是每天都有人打扫一般。
公寓的大门位于一楼长廊的正中央,左右延伸的长廊两侧都是房间。
外面的天色昏暗,风也刮得挺大。有人带头以后剩下的人也都跟着走,就连刚才宁死不屈的鸡冠头也口嫌体直地跟了过来。
所有人都进了门。
公寓大门外,藤蔓虬结的外墙斑驳剥落,阴恻恻的夜风拂动起藤蔓叶,露出墙上用红油漆写成的四个大字。
“禁止入内。”
第4章 电梯
英男打头,谢行吟他们紧随其后进了公寓。
资料显示这里早就已经变成空楼了。荒废已久的公寓空荡寂静得渗人。
但除了过分安静和昏暗了一些,走廊里看不出任何异样,墙砖整洁,地面也没有杂物。
一楼的走廊狭长,左右两侧都是相同的小隔间。谢行吟想起他读本科时候住的学生宿舍,也是这样一层楼有数不清的房间。
粗略估计,忘川公寓一层楼有五十个房间,十四层楼就是七百个。要在这么大的范围内找东西,无异于是大海捞针。更不要说他们要找的不是静物,而是会跑会动会伤人的怪物人面犬。
谢行吟在心里暗暗琢磨着,够呛能找着。
彪哥和两个小弟是最后进门的,跟着其他人往走廊深处走着走着,他忽然后知后觉地一拍脑袋,停住了脚步。
“哎等等,不对啊!那老头是不是少给了一把钥匙!”
走在前面的人回头,看着他把老侦探刚才给的钥匙拿了出来。
钥匙是很普通常见的那种铜钥匙,用便签贴了门牌号数字,横竖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彪哥手里拿着的钥匙是一串,六把。
在场的有十三个人,那老头只给了他们六把钥匙。每个房间最多只能住两个人。
住不下。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纷纷往自己熟识的同伴身边靠拢,眼中流露出了警惕。
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今晚有一个人必定会被抛弃在门外。
审判日[无限] 第6节
“是…是不是搞错了……”只有脑袋缺根筋的彪哥还在坚持着。他抖着手又数了一边钥匙,还是不对,低声骂了一句娘,扭头就往大门那边走。
“我去把那死老头追回来问问!”
可彪哥还没走到门口,远处毫无征兆忽然传来了的一声闷响。
“砰——”
重物砸到地面上的声音。
声音是从公寓大门的方向传来的。谢行吟瞳孔缩了一下,心里暗想不好,也追了过去。
走近一看,彪哥手足无措的站在大门前,面色慌张。内侧那扇厚重的防盗大铁门已经砰然合上,像是监狱的牢笼,把他们有人都困在了里面。
见其他人下意识地都盯着自己看,彪哥慌慌张张地把双手举过头顶以示无辜:“不是我关的门!这是谁干的,谁关的门!”
离得近的其他人也看清了,那铁门分明是自己落下来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这老哥是个暴脾气的,发现门打不开顿时就急眼了,还以为有人捉弄他呢,不由分说地就“啐”了一口,抬腿就往门上踹去。
可他刚踹了两下,忽然停了下来。
“……不对啊!咱们刚才都在这儿,那是谁关的门?”
“大、大哥,这门打不开啊!”上前查看情况的结巴小弟脸色煞白。
其他人也慌张起来,纷纷探头看过去。
“这铁门……开关好像是在外面吧?”英男观察了片刻,也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他们刚才看得清清楚楚,老头就是在外面打开的铁门。
“我操,那死老头想害我们?!”彪哥嚷嚷起来。
“这里面不会有……有鬼吧!”鸡冠头慌张地叫起来。
“鬼个屁的鬼,你怎么也结巴了。别他妈自己吓自己了,肯定就是那死老头故意整咱们的!”
但其他人的脸色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好看起来。
如果那老头锁门真的是为了害他们,恐怕在这栋楼里有更大的威胁等待他们。
天逐渐黑了,狭长的过道里只有一盏惨白昏暗的声控灯亮着。
整栋公寓楼里一片死寂,别说老鼠了,就连绕着灯罩乱飞的小虫都没看见。除了他们这倒霉催的一行人,整栋楼里干干净净再没有其他活物。
说不慌张是不可能的,彪哥和两个小弟对着大门连撬带砸,使了几记连环飞踹,可那铁门就像有金刚不坏之身一样,砸得“哐哐”作响但门上连条刮痕都没留下。
“我劝你们省点力气吧,没完成任务出去也是死路一条。”英男看着他们砸门,没有上去搭把手,像是司空见惯了。
“走吧,去看看老头给我们分配的房间。看上去我们接下来七天都得在这公寓楼里度过了。”
其他人听了他的话,顿时都把这位老手当成了神支柱,往他身边靠近了一点。
“呸,”彪哥提了提裤腰,“不就是找条狗吗,老子最爱吃狗肉了,等找着了看我不炖了它。”
天色已晚,大家商议后还是决定先上楼去老侦探给他们安排的住处看看。
电梯位于左侧长廊的尽头,谢行吟注意到整个楼层只有这一台电梯,旁边有一个应急楼梯通道。
老头给他们的钥匙全是十一楼的。
按下电梯键后,电梯门应声打开了。
电梯厢内部整洁光亮,在明亮顶灯的照射下隐约还能映出人影。
“我们走楼梯还是乘电梯?”谢行吟看着电梯迟疑了一下。
身边的彪哥看了一眼黑洞洞的楼梯口,哆嗦了一下。
“那边连盏灯都没有,走电梯吧,走电梯吧!”他二话不说就迈步往敞亮整洁的电梯里走。
但是没等他走进去,站在他身后的老梁忽然脸色煞白,大吼了一声死命地拉住他,硬生生把他拖了回来。
“——都别进去!”
听了他这话,谢行吟也后退了半步,抬眼重新审视了面前的电梯厢。
在他背后,刚伸出半条腿的彪哥也瑟缩了一下。模样太过滑稽,引得背后不知道是谁忍不住笑了一声,让他很没面子。
但是谢行吟警惕地看着电梯壁上模糊不清的影子,静静等了片刻,什么都没发生。
“你别装神弄鬼的吓唬人啊我告诉你!”彪哥觉得丢了面子,于是指着老梁骂道,“刚才还没进门的时候就想说了,你再阴阳怪气的信不信老子抽你。”
但是老梁懒得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圆片墨镜,专心致志地看着什么。
“电梯里死过人。”他抬起头来对谢行吟说。
谢行吟往电梯里看去,正好望见金属内壁上倒映出自己模糊的影子。冷飕飕的寒意顺着地上的缝隙从电梯井里灌出来,顺着脚底钻进裤腿。
“可以乘电梯吗,不会掉下来把我们全摔死吧?”黎薇小心翼翼地问。
毕竟封闭的电梯是恐怖片最著名的闹鬼景点之一,光是看着就瘆人。
“走楼梯也可能遇上鬼打墙把我们全困死,”英男耸肩,“现在谁都不知道哪边安全,选哪边都是赌。”
“那要不然兵分两路?至少不会团灭。”老梁提议说。
彪哥像是要把刚才丢掉的面子找回来似的,把老梁提溜起来:“我说,你个臭瞎子就别装神弄鬼地吓唬人了!想走楼梯你们走,老子要坐电梯。”
他率先迈步进了电梯,嘴里还在嘀咕着:
“电梯里有什么东西,在哪儿呢?我怎么看不见!一惊一乍的自己吓自己,有毛病?”
他动手按下了11楼的按钮:“要乘电梯的快点上来,想走楼梯的就去走楼梯吧。”说着,他狠狠地瞪了老梁一眼。
听他这么一说,剩下的人相互对视一眼也都跟了进去。谢行吟本想去楼梯间看看情况,却一头雾水地被小少年拉住,抢先挤进了电梯。
他们这一波人数不少,好在姑娘们和那个小少年的体重较轻,等所有人都走进了电梯,超载的警报也没响。
鸡冠头小弟一如既往的怂兮兮,站在最后面。等所有人都进电梯,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走不走了?”彪哥按着开门键,不耐烦道。
鸡冠头小弟几乎没有犹豫。求生的本能和直觉告诉他,在这种环境里落单非常危险,如果他一个人去走楼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望着站满了人的电梯厢,最后一个走了进去。
“走吧。”
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黎薇往谢行吟身侧凑过来了些,低声和他商量:“……谢哥,晚上我和你住一间行不行?”
谢行吟:“啊??”
“我,我实在是害怕,咱们现在的情况真的顾不上那么多了。”黎薇恳求说,“求求你了谢哥,让我睡地板也行的,我不打呼噜保证不会打扰你。”
可是孤男寡女同住一间,怎么说都不太好。
“我也是第一次进塔,你找其他人带你,怎么说都比我靠谱。”谢行吟这是回绝了。
黎薇犹犹豫豫,心有不甘还想说什么,但是被身边彪哥突如其来的叫声打断了。
“怎么回事!这破电梯怎么还不走?”
说了两句话的工夫,差点没注意到这电梯还没启动。
谢行吟嘴上没说什么,但隐约觉得有点不妙,在拥挤的电梯里往楼层按钮处挪。
彪哥按了好多下开门键,电梯毫无反应,已经急得开始用拳头捶门了。不过是白力气。
“大、大哥,你按楼层了吗?”结巴小弟已经被挤到角落里去了,贴着电梯内壁动弹不得。
“我按了呀!”彪哥叫道。
靠在门边的老梁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大喊了一声“不好!”慌慌张张地就要去按开门键。
可无论怎么用力猛按,按钮都快被按烂了,电梯门都纹丝不动,冰冷的电梯门闪着僵硬的金属光泽。
冷汗爬上了所有人的脊背。这电梯果真有问题。
第5章 伤亡
三秒钟后,电梯的顶灯短路似的抽搐起来,“刺啦”的噪音像是女鬼在用她长长的指甲刮着钢板,几番闪烁后,灯忽地熄灭了。
电梯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烧焦,不对,更像是腐臭味。
谢行吟皱眉,直接用袖子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这味道简直难闻吐了。
没人说话,但是谢行吟能感觉到身边有人在发抖。没有了顶灯照明,封闭禁止的电梯厢內陷入了可怖的黑暗。
“……鬼、鬼吹灯?”结巴小弟缩了缩脖子。
“吹吹、吹你妈的灯呢!”彪哥格外暴躁,“哪有鬼他妈的吹电灯的!”
即使没有幽闭恐惧症,黑暗封闭的环境也能让人感觉浑身不自在。
电梯停电,开门键也失效了。他们彻底被锁住了。
黑暗中,谢行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扯了扯他的衣角,顿时脊背一僵。
片刻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抓住了他的手,谢行吟绷着的心顿时放下了。是那个黑发小少年。
他把少年拉到自己身后,抬头看了一眼灭掉的灯。
放到平时,乘电梯停电绝对是件倒大霉的事,但现在对他们来说,纯粹停电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因为如果不是,他们恐怕很难平安无事地出去了。
谢行吟抓紧了小少年的手,安慰地把他揽近了一些。小少年也很安静,手心微凉干燥。
黑暗中,变故在瞬息之间就发生了。
伴随着一声钝物敲击头盖骨的恐怖声响,电梯箱里忽然爆裂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近乎于嘶吼像是困兽在垂死挣扎。
谢行吟也猛地吓了一跳。人类在临死前爆发出的高分贝恐惧尖叫,这种惊恐的情绪非常具有传染性。
恐慌之下,其他人也跟着尖叫起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谢行吟看不清情况,只能尽量把小少年护在身后。
片刻后,那声音戛然而止,它的主人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就连无谓的呻吟都发不出来了。
审判日[无限] 第7节
等那毛骨悚然的叫声平息下去,一切归于沉寂。
顶灯重新亮了起来,有些晃眼,随后电梯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谢行吟眯着眼睛还没等完全适应光亮,又听见了同时爆发出的几声受惊的喊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黎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到前面来的,谢行吟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看见了一个软绵绵瘫倒在墙角的人。
是那个鸡冠头,惊恐地瞪着眼睛往上看,满脸都是血,掉在他脚边的金属灯罩被血染红了。
谢行吟立刻抬头,电梯厢里的顶灯果然没了灯罩。
“没气了。”英男上前探了他的鼻息,站起身来,“被掉下来的灯罩砸死的。”
没了灯罩的灯泡闹鬼似的闪了闪,很快重新通上了电,稳定持续的发着光,电梯也“叮”地一声响,缓缓运转上升。
彪哥吓得干呕起来,拼命按开门键,扒着电梯门。
电梯恢复正常运转,被他按停在了二楼。门一打开他慌不择路的就跳了出去,说什么也不肯再进来了。
彪哥顾不上鸡冠头的尸体了,慌慌张张地招呼他仅剩的另一个小弟:“我们走楼梯去,这破电梯不能坐。”
和一具满脸是血的尸体待在一个电梯间里,着实是件不太愉快的事。还有其他人犹豫着也想下去,却被英男抢先按下了关门键。
“走楼梯未必更安全。”他说。
谢行吟瞥了他一眼,没作声。
恐怕英男他自己也未必能确定哪边更安全。不过留在电梯里的人越多,轮到他自己死的几率就越小。
算盘打得不错。
电梯重新运转,众人尽可能远离鸡冠头的尸体,把电梯的那一角空出来,陷入了持久的沉默。
鸡冠头的死绝不是个意外这么简单,刚才灯灭了以前他明明站在最外侧的角落里,正中央的顶灯灯罩怎么偏偏就会不偏不倚砸到他头上,还直接就把他砸死了?
谢行吟知道那种灯罩,根本没多少分量的。
他疑惑的目光落在了电梯铭牌上,忽然心口一紧。
铭牌上沾染着黑红色血液,那血液像是被吸了一样迅速褪去,这才逐渐露出一行小字。
“电梯荷载十二人。”
分明他们刚才进电梯的时候还没有这行字的。
黎薇胆子小,用手捂着眼睛,从指缝里看了鸡冠头一眼,“呀”了一声连忙别开脸去,害怕地拉住了谢行吟的袖子。
狭窄的电梯里避无可避,大家都尽量贴着墙角,远离倒在地上的尸体。
谢行吟挡在姑娘们的面前,看着老梁蹲下身去看鸡冠头的尸体。
老梁一低头,墨镜顺着鼻梁下滑,一双眼睛从墨镜后露出来。
一只眼珠子乌黑透亮,另一只瞎眼却是灰白色的,看着有些瘆人。
“这瞎子怎么知道电梯有问题的,难不成这家伙真有阴阳眼?”黎薇低声说道。
谢行吟摇摇头,他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向来是不太感冒的。
“叔叔,这样戴着墨镜能看得清吗?”一直沉默的小少年忽然出声。
“当然看得清。”老梁宝贝他的眼镜宝贝得不得了,用袖子擦试着。
“我有点害怕。”黎薇又往谢行吟身侧靠近了一点,低声说,“鸡冠头死得太蹊跷了,就那么个破灯罩怎么能砸死人。”
谢行吟望着铭牌上的“荷载十二人”,低声道:“十三个人,死一个就是十二个了。”
说起来他还有点后怕,如果不是黑发少年忽然拉着他进电梯,最后一个进电梯的可能就是他。
不过好在,这也说明现在他们安全了。
“叮——”电梯到了11楼。
谢行吟和英男从走廊上拉了块破窗帘,把鸡冠头的尸体裹了,抬到外面的角落里。
老梁站在楼道口,从布包里摸出一个致的罗盘看了起来。罗盘的指针正在疯狂转动着,好像里面有什么被封印的恶鬼想要挣脱出来。
“嘿哟,”老梁一笑,“真够邪性的。”
他刚看了两眼,鼻梁上忽然一轻。他的眼镜不见了。
一抬头,那个病弱的漂亮少年正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他的宝贝眼镜,毫不客气地“咔哒”拆下来一个圆圆的镜片,拿在手里抛着玩。
“借我玩玩。”
老梁见是他,立刻叱喝道:“哪儿来的小屁孩,我这眼镜可宝贝着呢,弄坏了叫你妈妈来也赔不起!还不快给我。”
说着,老梁伸手就要去抢,却忽然哑了声。
他感觉到腰间抵着什么坚硬的东西,咽了咽口水缓缓地垂眸看去,那小少年手里的魔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拼装手枪。
那把闪着漆黑的光泽,根本不像是玩具枪,是把沉甸甸的真货。少年依然是那般病弱苍白的模样,但是梁辛却在那双眼中看见了某些让他后背发凉的东西。
刚才还叫嚣着要找他妈妈的老梁直接吓得魂飞魄散,“我操”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眼睁睁地看着小少年拆了他一个镜片,把剩下一个镜片的眼镜丢给他,抛着他的镜片悠闲地走了。
等他走远了,跌坐在地上的老梁才回过神来啐了一口,骂道:“嘿,这死小孩……”
没被鬼拾,差点被个小孩给拾了。
—
因为刚才电梯里发生的事,彪哥坚决不肯乘电梯了,一路爬楼梯上来,过了好几分钟才气喘吁吁的赶到。
鸡冠头的尸体已经从电梯里搬出来,用衣服盖住摆在了楼道一边,蜿蜒流出来一小滩黑色的血迹,弄脏了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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