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谢珩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温流
三公子在她右边,重重灯火之下,玉般的人儿,微垂眸,白玉笛已到放至唇边。
最边上是江无暇,古筝占地大,她穿着一身侍女服,往那一坐,却满是大家闺秀的端庄之色。
手已按在弦上。
唯有红衣潋滟少年负手站在台中央,手中无剑,却依旧从容。
赵立道“这大好佳节,舞刀弄剑的不好,青鸾啊。”
身侧的赵青鸾会意,起身到边上折了一枝木芙蓉丢到台中央,仰着下巴道“既然是舞,用花即可,拿用得着舞枪弄剑的。”
她这话这话一出。
席间众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是舞剑,谁知道他在盘算着砍谁,这样要命的事,还是省省吧。
赵立那几个儿子纷纷笑着附和,“舞花好啊,这样的小白脸拿什么剑简直是对我大晏剑客的侮辱!”
“生了这样一张脸,也就只能以色侍人了吧”
“青鸾怎么没下手竟被别人养了去”
众人哄堂大笑,只有年纪最话,慢慢的饮着茶。
谢珩飞身一回旋,便接住了那枝木芙蓉。
少年执花站在台中央,回眸,朝温酒缓缓的笑了。
温酒却连心间都在泛着疼,指尖拂弦,便多了几分怒气。
一个个只敢在锁在龟壳里无能之辈,有什么资格把谢珩当做取笑的对象
连剑都不敢让他拿!
一枝木芙蓉,还真把谢小阎王当成献舞的伶人了
琵琶声惊破飞花台,金戈铁马之声顿起,杀气四溢,直逼人心。
同温酒那副温和良善的表面完全不同。
她弹指飞快,在灯火之下,只能看见残影。
身侧的叶知秋都被她的怒气感染了,击鼓而合,谢珩和江无暇的笛声琴瑟随之并入。
众人提心吊胆,盯着谢小阎王的一举一动。
却见那少年的目光一直落在温酒身上,半点也没有分给旁人。
谢珩生了一双琥珀眸,瞳色偏浅,这样专注的看着一个人,仿佛万千深情都给了她。
温酒弹指如飞,一抬眸撞入那少年眼底深处,不由自主的启唇唱道“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谢珩挥花如剑,轻轻一挑,便将台上灯盏挑飞直半空,他飞身而起衣袂飞扬,转身,花枝挥了一圈,十几盏灯笼飞旋成了一圈,灯火明明灭灭。
少年身后是明月如盘,夜幕如墨,月光笼罩着整个飞花台,将红衣似火少年衬成了潋滟无双模样。
半空中数不清的孔明灯扶摇而上,飞花台四周树影摇动,无数人脚步声被曲声掩盖,官兵们将此处围了一层一层。
弓箭手隐在暗处,箭已经在弦上,蓄势待发。
曲飞扬,夜风疏狂。
“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温酒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赵立忽然掷杯于地,挑灯回看的红衣少年猛地飞身而起,摘了一朵木芙蓉飞出去,在那酒杯落地之间,便将其打了个粉碎。
第283章 你只能喜欢我
第283章你只能喜欢我
碎瓷片落地,只发出一丁点响动。
温酒拨弦三两声,带着鼓声笛声直接把那点动静盖了下去。
赵立起身,高声道“吴征!”
声落,无数的官兵涌上了飞花台,众人仓皇后退,如数挤到了角落里,让出道来,方便手持刀剑的官兵们快速同行。
一曲未终,飞花台已经是杀机四伏。
温酒等人被官兵围着,仍旧继续奏曲。
台中央的红衣少年飞身掠过众人,在半空里闪过一道残影,侍候在赵立身侧的几十个舞姬们迎面冲了出来,围成了一个圈将他困在其中。
众舞姬水袖翻飞瞬间成夺命招,齐齐往谢珩头上招呼,粉色菱纱铺天盖地将他整个罩住。
半空中的灯盏如数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灯火一点点吞噬纸灯,一片火光缭乱。
那少年抬眸,扬起手中花枝,无形剑气破开菱纱阵,顷刻间,舞姬们就被振飞出去。
痛呼声连成一片,舞姬们的水袖断裂成无数破布,漫天飞扬,纷纷洒洒的落下来。
吴征带着数百弓箭手,站在台中央,手一挥,“射!”
而那翩翩少年眼从其中无数箭羽重穿行而过,顷刻间,便直逼赵立。
谢珩琥珀眸里满是杀气,明明手中连兵器都没有,持花亦作杀人剑。
赵立想也没想,便将怀里的宠姬推出来挡在自己面前。
那花枝嵌入宠姬的眉心,血迹纷涌而出,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赵立,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便断了气。
方才还窝在南宁王里娇声软语的美人,一转眼的功夫就丢了性命。
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成了赵立的挡箭牌。
谢珩皱眉,弃了手中花枝。
赵立伸手推开了断气的宠姬。
两人的动作几乎是同时的。
“父王小心!”
旁边的赵青鸾拔剑便刺向了谢珩,本就离得极近,眨眼间的功夫,剑尖便到了他背后。
谢珩伸出两指夹住了剑尖,硬生生将三尺青锋曲折,一掌打飞赵青鸾,夺剑在手。
身后,赵立掀翻桌案,转身便逃。
谢珩回头,一剑将翻飞的桌案劈成了两半,瞬间逼近赵立,一抬手,便将长剑置于他颈部,“你跑什么”
只一瞬,把飞花台围得水泄不通的官兵们全都成了摆设,吴征和数百弓箭手一动也不敢动。
另一边,叶知秋直接抬起大鼓往那些官兵身上砸,一跃而起,便伸手从花架上抽出一支竹竿来。
她活动了一下脖子,将竹竿放至腰间,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皮肤黝黑的少年飞快旋转着,旋风一般袭来,那竹竿随着她整个人转成了神兵利器一般,把最先靠近的那几个全被打飞出去。
转眼见的功夫,叶知秋便到了官兵们跟前,手划过竹身,握住最末端的位置,一竹竿打下去,官兵们倒下去一大片。
吴征咬着牙,拔刀亲自来同她过招。
那一根竹竿被叶知秋耍的虎虎生风,也没什么招式可言,光凭蛮力便压得吴征抬不起手。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吴征眼看着就要撑不住,怒道“还不给我上!”
官兵们咬牙围攻叶知秋,刀剑无眼齐上阵。
方才还只用蛮力打吴征的少年却忽然使了个回马枪,将吴征打的吐血,倒地不起。
她将竹竿抽回,横扫众官兵,硬生生逼退众人,清出一道血路来,回头道“三弦!温姑娘!”
谢玹立刻将白玉笛收回袖中,拽着温酒就往叶知秋那边奔去,身后江无暇反应也极快,齐齐往首席那边凑。
渐渐的,离谢珩只有几步之遥。
温酒气息不稳,心跳的极快。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极怕死的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谢珩,忽然就什么都不怕了。
少年微微勾着薄唇,搭在赵立肩头长剑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含笑问赵立“知道我是谁吗”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琴瑟歌舞都停了,打斗也就此打住,飞花台忽然就静了下来。
不远处的湖边是花好月圆人团圆的过佳节,强烈的对比之下,越发的显得此处静谧的诡异。
赵立被少年拿剑抵着脖子,再笑不出来,脸上横肉一抖一抖的,咬牙道“谢珩!”
“好。”谢珩笑道“你既知晓我姓名,到阎王殿便不算枉死鬼了。”
赵立猛地白了下去,“本王乃天子胞弟,谢珩你敢!”
少年唇边偏冷,手中长剑扬起,赵立仓皇后退,慌不择路的逃。
谢珩飞身而起,直接一剑从赵立头顶劈了下去,血痕从额间一路蔓延到了腹部,一瞬间鲜血满地。
赵立喊声凄厉,惊破月夜,凄厉无比。
只瞬间,便断气倒地。
他倒在地上,死死瞪着谢珩,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谢珩看着他,不急不缓道“这世上没有我不敢杀的人,天子胞弟又如何也不过一剑而已。”
飞花台陷入片刻的死寂之后。
四周惊呼成一片,“砰”的一声的有重物落地,赵青鸾和南宁王的那几个儿子嗓音凄厉的喊“父王!”
温酒也惊了一惊。
即便是南宁王犯了大错,也是老皇帝的弟弟,要押回帝京三堂会审才能定罪。
谢珩这一剑下去,日后又是麻烦不断。
可有什么办法
若是今日就要死,还管什么以后
她深吸了一口气,拉住了谢玹,“三公子,你身上还有什么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
谢玹面无表情的说“没有。”
温酒急了,“你不是钦差吗什么没有就来云州了”
谢玹语气淡淡道“你不是不管我们谢家的事吗”
温酒“……”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三公子竟然也这么不靠谱!
这模样,倒是同谢珩像极了亲兄弟。
温酒道“别说这些了,三公子,有什么快拿出来,赵立一死,难保他底下那几个蠢儿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赵青鸾抹去嘴边的血迹,眼中满是恨意,怒道“吴征,你在干什么还不快把他们拿下!”
有侍卫道“吴、吴大人……死了。”
“没用的废物!”赵青鸾面色越发的难看,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怒指谢珩,“你们给本郡主听着!今日我南宁王府不惜任何代价,一定杀了谢珩温酒等人!为我父王报仇!”
两个能做主都死了,那数百弓箭手和底下的数以千计的官兵们没了主心骨,现如今只能对青鸾郡主唯命是从,又惧怕谢小阎王的威名,气势瞬间便弱了大半。
众人涌上首座之时,谢珩忽然一个飞身,拥住了温酒。
满台飞花纷纷扬扬,月色如许,他身上带着些许血腥气,怀抱却温暖的过分。
少年抱着她踩过官兵的头和肩膀,低声问她“那盏锦鲤灯放哪了”
“在……”温酒转身看了一圈,“在那呢!”
锦鲤灯好好在末座放着,飞花台乱成一团,偏它好生生的,口中的珠子越发的亮了。
“我原本想慢一些的。”谢珩忽然低低开口开口,语气有些遗憾,搂紧了她的腰身。
温酒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不由得问道“什么慢一些”
谢珩跃至案上,眸色微亮,话锋却忽然转了,“阿酒,若是今日你我要葬身于此,你那日说的与我生不同衾死不同穴便要要收回了。”
“你……”
温酒想训他。
这都什么时候了,说这样触霉头的话。
可一对上少年的目光,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总是有让她哑口无言的本事。
谢珩垂眸,温热的唇轻轻贴在她的耳垂,“收回去吧。”
嗓音也低低柔柔的。
像撒娇,又磨人。
温酒没法子,索性闭上眼,“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收回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谢珩眸色灼灼的看着她,“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了,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温酒心道您还知道怕呢
在云州的地盘,一剑把南宁王给砍了,现在人家儿子女儿跟疯了一样要你偿命。
你动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
可她一开口,字字句句如鲠在喉,最后也只问一句,“你想听什么”
“你还没说过喜欢我。”谢珩眸里带了笑,徐徐道“阿酒,你说声喜欢我,一句就好。”
温酒深吸了一口气,把桌上那盏锦鲤灯拿起来就往少年脸上砸,怒道“我喜欢你大爷!这都什么了快想办法收拾残局,走人啊!”
谢珩真是这个世上人,最会戳她的心的人。
从前她所有温柔好意全用在了这少年身上,以后怕是连怒气劣性也要被他包揽了。
这世上怎么会这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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