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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时光掩埋的秘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桐华
麻辣烫一仰脖子,狠狠灌了一杯酒,许秋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她继承了她母亲的聪慧美丽,继承了她父亲的心机手段,可以说她是他们两个最完美的结晶。我告诉别人,别人肯定都不能相信,我三岁的时候,她就会对我说:许怜霜,你知道吗我爸爸一点儿都不喜欢你妈妈,他爱的永远都是我妈妈,你妈妈只不过就是我们家的保姆而已。我妈在下的确也就是一个保姆。她照顾爸爸的衣食起居,照顾许秋的衣食起居,所有人都盯着她,等着看她这个后母的笑话。所以妈在下的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都小心翼翼,可怜兮兮地讨好许秋。人家都是可怜有后母的孩子,却不知道许秋本不是灰姑娘,她其实是那个恶毒的后母,我妈妈才是那个受尽欺凌的灰姑娘。没有人的时候,她对妈妈呼来喝去,把我妈妈完全当佣人。可只要有人在场,她就装文静、扮乖巧,她永远都是那个善良的、等待别人同情赞美的女孩儿。没人的时候,她打我,甚至故意当着我妈在下的面挑我的错。可我妈妈不说她,反倒说我不该去打扰姐姐,应该让着姐姐。她用圆规针刺我,把大头针放在我床上,把我第二天要交的作业扔掉。
麻辣烫看向我,蔓蔓,你知道吗有一段时间,我一看见她全身就会发抖,而我妈妈我妈妈总是说我要让着姐姐。我已经躲到墙角里,甚至听到她说话的声音,我就会主动消失,可她仍然不放过我,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如何让着她。
你为什么不告诉你爸爸
我爸爸麻辣烫冷笑,在许秋去世之前,我想他大多时候都想不起他还有一个女儿。对他来说,许秋才配做许仲晋的女儿,才是他爱情的结晶,我只是他没有控制好自己男人欲望的副产物。
麻辣烫淡淡地笑着,可让人觉得她似乎在流泪,许秋在很小的时候,已经知道如何吸引爸爸的全部注意力,她从不允许爸爸多看我一眼。有一次我要文艺汇演,我和爸爸说老师希望家长能去,他答应了,可是第二天许秋就生病了,爸爸要陪伴她,而我妈妈要照顾他们,所以,学校的文艺汇演上,别的小朋友都被家长前簇后拥,只有我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很长一段时间,学校的几个老师都以为我是孤儿。还有一次,妈在下的朋友送我一辆自行车,我就央求爸爸教我,他答应了,许秋说她要一块儿去,然后她摔断了腿,并且得了自行车恐惧症,爸爸把所有视线范围内的自行车都送了人。蔓蔓,你能相信吗许秋从自行车上摔下去的时候,我真的看到她在冲我笑,眼中全是蔑视,可是连我自己都怀疑是自己眼花了。这样的例子太多,多的我可以和你说三天三夜。
麻辣烫向我举了举酒杯,干杯我立即举起酒杯陪她喝了一满杯,许秋从小到大没考过第二名,她把压岁钱省下来捐给希望工程,她主动给差学生补课,她能歌善舞、能说会道,她是老师眼中最好的学生、父亲眼中最优秀的女儿。而我呢我沉默寡言,总是躲在暗的角落里,学习成绩差,我读大学是爸爸动用了关系才能去上的,虽然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是我知道他觉得很丢人。许秋在所有人眼中几乎是个完美的人,只有我知道她是恶魔。可我不能告诉任何人她是恶魔,如果我说了,别人就会觉得我是在嫉妒、中伤她,我才是邪恶的魔鬼,竟然伤害那么善良纯洁的许秋。就脸我妈妈都不相信我,她一厢情愿、可怜兮兮地巴结着许秋,讨好着父亲,从不肯相信许秋对她就如同对待一个佣人很多时候,我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被害妄想症,其实许秋从来没有对我不好,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幻想出来的。我天天晚上失眠做恶梦,我曾经见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却一点儿用都没有。可等许秋大学毕业出国后,她走的第一个晚上,我一觉睡到第二天十二点,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病,我只是怕她,怕得日日不能安睡。蔓蔓,我不管别人是否觉得我冷血,我只知道她让我没有了妈妈,没有了爸爸,让我失去了整个童年和少年。我至今仍会梦见她,从恶梦中哭醒,我要用一生去遗忘她给我的伤害,要很努力才可以摆脱噩梦,让自己做一个自信快乐的人。我不能原谅她,不管她是生是死
麻辣烫盯着我,蔓蔓,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我重重地点头,我相信
中国人都喜欢说人死万事空,你会介意我不原谅许秋吗
不但是我希望你最终会遗忘她。没有刻意地去遗忘,无所谓原谅不原谅,只是压想不起这个人
麻辣烫轻轻地抱住我,头贴着我的脖子,我感觉有湿湿的体流淌在我的肌肤上,我搂着她,默默地喝着酒。
我虽然知道麻辣烫有一个异样张扬热烈的灵魂,但是从来不知道她为了这份张扬热烈需要克服多大的心理影,又需要付出多少的努力。
麻辣烫一直伏在我肩头,我的半边肩膀都已经湿漉漉的,她似乎要把童年、少年时的委屈和痛苦都哭出来。我一杯杯地喝着酒,想着她小时候躲在角落里,看许秋和爸爸谈笑,无论她如何努力,爸爸都看不到她,她只能转身去找妈妈,却发现连妈妈也看不见她,她只能一步步退回自己的小黑屋,小黑屋里还有许秋给她备好的钉子,随时等着扎她。想到我小时候,妈妈给我做衣服,按照最时新的样式做,我穿上后所有人都以为是买的。她自己舍不得买蕾丝睡衣,可舍得给我买蕾丝裙子。爸爸给我用破轮胎做橡皮筋,我有了一条全班最酷的橡皮筋,每次下课,我都大喊谁要跳皮筋所有女生都围着我嚷我玩,我得意、快乐地笑着,可这么爱我的人竟然一个已经去世,一个正被病魔折磨。
不知道是怜惜她,还是怜惜自己,不知不觉中,我也开始掉眼泪,两个人抱着头,泪水哗啦哗啦地往下掉。
哭了很久之后,我问出了心中的另一个疑问。
麻辣烫,你能给我讲一下你第一次是怎么见到宋翔的吗
麻辣烫已经有七分醉,听我提到宋翔,她笑了,五年前,不对,已经快六年了。六年前,我的肾脏出了问题,只能等待器官移植,却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器官。爸爸年轻的时候,在西藏工作时受过伤,不能捐献器官。妈妈想给我一个肾,可医生说她身体不好,手术危险太大,我也坚决不同意,我和妈在下的关系就是在这个时侯缓和了一点儿。后来我的肾脏渐渐衰竭,血压上升,压迫视网膜,我的视力逐渐弱化,到后来近乎完全失明,却仍然没有合适的肾脏。妈妈再次提出她要给个我一个肾,爸爸没有办法,只能带我们去美国,看那儿的医疗技术能否进行安全的手术。美国的医生检查完妈在下的身体后,也反对进行手术。本来已经绝望,没想到我运气很好,在美国,我等到了合适的肾脏。
你就是那段时间遇到宋翔的
嗯那段时间,我非常悲观和绝望,不明白老天让我来世上一趟究竟是什么用意我从来没有快乐过,本来以为许秋离开中国,我获得了新生,可老天又让我生病,似乎老天就是要不停地折磨我。我总是一个人坐在黑暗的角落,和谁都不说话。我有整整三个月一句话也不说,不管妈妈如何哭着求我,我都不说话。后来有一天,我听到一个人在哭,我从来没听过一个男人能哭得那么伤心,令我都想和他一起哭。我终于从自己的黑暗中探出了一个触角,我问他:你为什么哭泣他居然听得懂中文,停止了哭声,似乎很惊讶角落里除了他还躲着一个人。大概他看到我眼睛上的纱布,就问我:你的眼睛怎么了我告诉他:因为我上辈子做错了事情,上帝要惩罚我,所以让我变成瞎子。他说:不是的,上帝只是为了让你今后的色彩比别人更绚烂,所以现在给你黑暗。后来我又在那个秘密角落里碰见过他,他给我读书,陪我说话,他给我的黑暗世界中投入最灿烂的阳光。他真是我的天使就在我遇到他的第三天,医生告诉我有了合适的肾脏,我激动地要忽视推我到秘密角落,想把好消息第一个告诉他,可我却再没见过他。我问妈妈和护士,没有一个人说见过这样一个人,他就好像是我幻想出来的天使,牵着我的手走过最黑暗的日子,等我见到阳光时,他却消失在阳光下。
麻辣烫唇齿不清地问我:你说,我怎么可能不爱守护自己的天使
麻辣烫终于醉晕过去,我也浑身发软,给大姐打电话,请她来接我们。
大姐和老板两个人才把麻辣烫和我塞进车里。麻辣烫在醉梦中又是笑又是哭,一会儿叫妈妈,一会儿又叫爸爸,一会儿叫我的名字,一会儿叫陆励成的名字,一会儿叫宋翔的名字。
我突然拍车门,大叫:我要下车。
大姐气结:你还想干什么
我摇摇晃晃地爬下车,招手拦计程车,我要去见一个人。
大姐要拉我,没拉住,我已经钻进计程车,报上了地址。大姐无奈,只能给司机一张一百元,嘱咐他送我到目的地。
我头重脚轻地走着,等晃到门口,一边拍门,一边身子往下滑。宋翔一开门,我就整个趴到了地板上。
他忙把我抱进去,放到上,又想给我去泡茶,我拽住他,宋翔,你究竟爱不爱麻辣烫
他淡淡地说:你喝醉了,我去给你倒杯茶。
他想起身,我一把圈住他的腰,组织他离开,我很清醒,从没有过的清醒。你告诉我,你究竟爱的是麻辣烫,还是爱她体内许秋的肾脏
他本来正在拉开我的手,闻言身体剧烈的一震,脸色刹那间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失魂落魄地问:她知道了我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能笑,没有你们都瞒得如此辛苦,我怎么敢让她知道
他缓缓地弯下身子,坐在了地板上。我躺在上,恰好能看见他的脸,他的眼中全是哀伤,沉重得似乎下一刻就会压垮他,而他眼中那个小小的我,何时已经泪流满面我不是一直在笑吗
我去遮他的眼睛,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没有怪你,我永远不会怪你。
他把我的手按在了他的脸上,掌心一片冰凉。他的声音从我的指缝间传出,低沉得我要凝神才能捕捉到。
我到美国后,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了许秋,她太光彩照人,没有人能无视她。她对我似乎也青眼有加,我约她,她没有拒绝,所以,我们就开始约会,水到渠成地成为了男女朋友。周围所有的同学、朋友都祝福我们,说我们是男才女貌、男貌女才,天造地设的一对。许秋比我早毕业、早工作,她的格很好强,工作上肯定压力很大,有时候脾气会有点儿暴躁。我那个时侯年轻气盛,不但帮不上她,还不能包容她,常常和她吵架。后来,我们决定远离都市,好好谈一谈。我们坐飞机到盐湖城,然后从那里租车到黄石公园。我的原意是想借山水,两个人好好沟通一下,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又吵了起来,越吵越凶,她气得大叫:我们分手当时我们前面有一辆房车,开得很慢,我心头憋着火,看是虚黄线,允许越道超车,就猛踩油门,开刀了对面的车道上,想要超车。我不记得她当时说了什么话,只记得我也非常生气,就冲她大叫:你想分手,那我们就分手,沃野永远不想再见你听到她的惊叫声,我看到一辆吉普车飞速地开向我们,我猛打方向盘,可是已经晚了,和吉普车相撞后,我只感觉车在不停地翻滚,然后我就失去知觉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腿骨折断了,可她却在重危病房。我不停地想上帝祈求,希望能原谅我,可他还是带走了许秋。许秋的爸爸在她弥留的三天内,头发足足白了一圈。许秋去世的时候,他差点儿要当场杀了我。他不停地骂我是凶手,质问老天为什么带走的不是我,而是许秋。他不知道,我真的宁可撞死的是我,活着的是许秋。
难怪他会如此理解我的父亲,原来他们有类似的经历,我当时就该想到的,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理解。
我的掌心中有濡湿的体,沿着我的指缝,冰凉地滴落。
我总是想着车祸前我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那好,我们就分手,我也永远不想再见你。如果这世上能时光倒流,我愿意下十八层地狱,去挽回我所说过的话。
我不知道能说什么,我只知道自己的新很痛很痛,他的泪水似乎全变成了尖锐的刺,刺在我的心上。
你爱麻辣烫吗
他回答不出来。
他转过了头,眼睛看着别处,清晰地说:我爱许秋。
我的身子无法克制的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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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来,拉远了和我的距离,就如在我和他之间划下天堑,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能来就能回去。我歪歪扭扭的走到门口,拉开了门,却又转身看向他,麻辣烫值得一个男人全身心地爱她,而不是一个人赎罪和自我惩罚的工具。
我晕晕乎乎的走出大厦,我的眼泪如决堤的河水一般开始疯狂地坠落。如果我爱的人爱的是一个活人,我可以比她更美丽、比她更温柔、比她更体贴,可谁能告诉我,如果我爱的人爱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我该如何去争取
死亡将美丽凝固,将丑陋淡化,将内疚扩大,将瞬间变成永恒。不管麻辣烫的母亲有多美丽温柔,她的父亲仍然用一生去怀念亡妻。在许秋已经凝固的美丽前,我微贱如草芥。
我边哭边走,边走边哭。
深夜的街头并不安全,三个喝醉的人经过我身边时,拦住了我,小姐,不要一个人喝酒呀,和我们一起去喝一杯。
我低着头,想绕过他们,他们却几个人散开了将我围起来,哭什么我请你去喝酒,要哭哥把肩膀借给你。男子一边说一边来拉我。我哭叫起来,放开我,不然我报警了。
他们哄笑,警察叔叔要来了,我们好怕呀
放开她宋翔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竟然一直跟在我身后。
三个男的看宋翔衣冠楚楚的样子,大笑起来,就你小子还想替人出头都不够我们一个人打的。一边说着,一边把我又往他们身边拽。
拽我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砰的一记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下巴上,他踉跄着向后退去。宋翔没等另外两个人反应过来,转身就连着一脚一拳踢打在另一个人的小腹上,那人痛得弯下了腰,蹲在地上起不来。第三个人此时才摆好打架的姿态,怒吼了一声冲上来。
我捡起他们丢在地上的啤酒瓶,他刚冲到宋翔面前,我一啤酒瓶子砸到他后脑勺上,他摇摇晃晃了两下,脸上的表情很戏剧化,不能相信地瞪着我们,你丫的够狠昏倒在地上。
起先被打到脸的人已经缓过劲儿来,正想着和同伴前后夹击宋翔同伴却突然被我砸昏,他落了个空。宋翔回头甩了甩手,看着他问:还要打吗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他连连后退,不打了,不打了
宋翔拽住我的胳膊就走,走了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手上还有半个玻璃瓶子,左右看看,没有垃圾桶,只好仍拿在手里。
他不说话,一直大步往前走。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跟着他走,走了很久以后,我小声说:我走不动了。
他好像没有听见,仍然走着。我坚持了一会儿,大声说:我走不动了。
他仍然不理会我,我吼出来:我走不动了
他终于停住脚步,看向我,我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别以为你帮我打了一次架,我就欠你人情。
他招手拦计程车,所有的车远远地看见我们时,逐渐放慢速度,等到近处看清楚我们时,却忽的一下子加快速度跑掉了,明显就是拒载我们。
宋翔和我一个文质彬彬,一个弱质纤纤,怎么看都不会是被拒载的对象呀宋翔突然盯着我的手问:你拿着半个玻璃瓶子做什么还想打架吗
我反应过来,可怜兮兮地说:没有垃圾桶。
他呆了一下,爆笑出来,你砸人的时候可不像个好市民。
他拿过我手中的破瓶子,打量了一下四周,可看路面干净,没能下手,就又塞回给我,你还是拿着吧
我没忍住,也笑了出来。把手背到身后,藏起瓶子。
两个人上了计程车还一直笑,我说:你打人可真够狠的,说出手就出手,一声招呼都不打,还专往人薄弱部位招呼。
他抿着唇笑,你也没客气,一瞬前还哭得若梨花带雨,一瞬后就抡着啤酒瓶往人脑袋上招呼。
我们相对大笑,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彼此都移开了目光,看向窗外。计程车的玻璃窗上是一层水汽,我无意识的写着字,等惊觉时,发现全是宋翔的名字。霓虹闪烁中,无数个他的名字忽明忽暗、忽清楚忽暗淡,我的泪又盈上了睫毛。我努力地眨眼睛,将眼泪眨掉,又伸手去抹他的名字,一个一个都吐掉,玻璃渐渐干净透明,可我知道他刻在我心上的名字,没有任何办法擦去。
等我擦干净所有他的名字,侧过头时,却发现他的目光正从干净的玻璃窗上缓缓的移到我脸上。他的眼睛深黑得靛蓝,如荒野中燃烧着的火焰,烧着他,也烧着我。他忍不住俯下身子,我急促的喘着气,也向他靠近,明知道投身火焰是焚身之痛也顾不得了。
计程车突然停住,我俩的身子都是一震,他的脑袋猛地一偏,唇轻轻落在我的额头上,对不起
我紧紧的抱住他,明白他这声对不起是拒绝也是告别,眼泪终于没法忍住地再次滑落。他也紧紧地拥着我,膛急剧地起伏着,可只一会儿,他用力推开了我。
我缓缓将手从他手中抽离,他的手渐渐松开,却在最后一瞬又握住我的指尖,可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又放开了,替我打开车门,我不送你上去了。
我挺直背脊,不敢回头的走着,一进大厦门,愣住了。
大姐的这栋大厦,一楼的一角摆着几组,有自动咖啡售卖机,旁边是小喷泉和高大的绿色盆栽,是一个很不错的聊天的地方。此时,陆励成和大姐正坐在上喝咖啡,外面的路灯亮过室内的幽暗灯光,从他们坐的位置恰能清楚地看到外面。
大姐的面色很震惊,一直盯着我,陆励成却是淡淡地吸着烟,氤氲缭绕的烟雾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我走过去,坐到他们对面。
大姐问:你醉糊涂了,对吗
现在是清醒的。
大姐不知道能说什么,只用眼神表示着不赞同。
陆励成的声音冷冷地从烟雾中飞出来:你脸上的伤才好不久,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现在心内只有悲哀和绝望,对他的嘲讽没有任何感觉。
大姐,我想和陆励成单独说会儿话。
大姐点了下头,站起来。陆励成也立即站起来,笑着和大姐握手告别。可等大姐一离开,他的脸色立即寒若冰霜。
我低下了头,不去看他,只想将自己的想法表述出来,之前我一直觉得宋翔是麻辣烫的良配,可现在我不这么觉得。我知道我没有权利干涉任何人的感情,但是我仍想说,如果你喜欢麻辣烫,请去追求她。
陆励成狠狠地吸着烟,最后将烟蒂用力拧灭在烟灰缸中,你觉得宋翔是你的良配了
不我悲伤的摇头,就在刚才,他再次清晰明确地告诉了我他不会爱我。
那他的表达方式可真够特别。
陆励成我警告地盯着他,不要对你不知道的事情发表评论。你现在已经大占上风,也许过几日宋翔连mg的工作都会丢掉,何必表现得如此没有君子风度
他低着头,取出一烟要点,却点了几次都没点着。从我的角度看过去,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眉峰冷峻。
烟终于点燃后,他连吸了两口,抬头看向我,微笑着说:宋翔是很有君子之风,所以你去投怀送抱,他都不要。
我只觉得所有的血都往脑袋里冲,立即站起来,转身就走。
进了屋子,我的脸仍是绯红,大姐担心地问:怎么了
我摇头,没事,麻辣烫呢
在屋子里睡觉,刚回来的时候吐过一次,又哭又笑,一会儿找你,一会儿又要给宋翔打电话,没人接,就给陆励成打电话。她在电话里又哭又喊,陆励成以为你们出事了,吓得立即跑过来,等人过来,她却已经睡安稳了。
麻烦你了。
互相帮助。下次我醉酒的时候,你记得来接我就可以了。大姐将泡好的玫瑰花水递给我,我今天算是真正服了陆励成,难得他已经大获全胜,却仍不骄不躁、不卑不亢,自始至终没有说过宋翔一句是非。问问自己,我是完全做不到。宋翔的神状态如何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真正折磨宋翔的不是mg的胜败得失,他还好。
那就好。毕竟这次的挫折很大,不管别人怎么议论,他首先要能过自己这一关。大姐向屋子里走去,我先睡了,你也早点儿休息吧。
嗯。
我没回自己房间,去了客房,着黑爬到麻辣烫身边躺下,她皱着眉头,喃喃地说着什么,睡得很是不安稳。我轻拍着她的背,如安抚做了噩梦的婴儿。她往我身边靠了靠,头紧紧挨着我的肩膀,唇角含着微笑。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只愿你永远都不知道。
麻辣烫的手机响起来,是宋翔的电话号码,相比他回家后发现她找过他。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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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公寓没等到一个星期就已经确定了买主。中介告诉我前一个买主又加了两万,后一个买家觉得价钱太高,不想买了。价格已经高出我预期很多,我立即去签署了合同。
等看着钱转到帐户里,我的心真正安稳了,至少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我可以给父亲我所能提供的最好的一切。
天气逐渐暖和,人人都在上班忙碌,只有我每天来去医院,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好似和整个社会脱离。
我越来越喜欢和父亲说话。我把家里的老照片都翻出来,指着一张张照片,请父亲讲背后的故事,听他讲如何逗我拍百日照,为什么我小时候头发都是黄色的,为什么这几张照片就是几盆花,为什么那几张照片只是几块石头两妇女常常对着照片说笑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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