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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芈黍离

    冷汗,不自觉之间,自耶律阮的头上渗了出来。

    耶律阮是耶律德光大哥东丹王耶律倍的长子。当初,耶律倍可是契丹国主的有力竞争者,二者之间也有过一场夺嫡之争,耶律德光在也是在太后述律平的支持之下,方才笑道最后。

    在耶律德光统治期间,耶律倍遭到了各种针对与排挤,无奈南奔后唐,在唐晋交替的变乱中,客死洛阳。

    照理说,作为耶律倍的儿子,耶律阮在耶律德光这边当饱受猜忌才是,但事实就是透着蹊跷,耶律德光对这个可能威胁自己权力的侄子很是喜爱,视若亲子,十分倚重,南征灭晋,也带在身边,委以重任的同时,还让其领军。

    但此时,从耶律德光之言可知,哪里会没有猜忌。

    耶律德光冷冷地盯着这个仪表魁壮,深受自己喜爱的侄子,眼神冷漠,急促的喘息没有平缓的意思。

    在紧张的空气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之时,一名侍卫将领入内禀报:“启禀陛下,耶律解里领兵归来,正在帐外求见!”

    终于有事情转移了耶律德光的注意力,气氛为之一松,耶律德光扭头,锁眉




第82章 辽营之中的暗流
    陆陆续续的,御帐中的辽国大臣将军们退了出去,一个个都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尔后匆匆忙忙地散去,各自归营,传达耶律德光的意志,执行他的命令。

    耶律阮也一样,一直走出上百步远,才仰头望了望夜幕上空高挂的那一小弯弦月,幽幽地吁了闷气。缀着稠密胡须的国字脸上,带着忧虑,他的脑中,满是方才御前的情形,他感觉到了危险。

    “大王!”思虑间,一道身影站到了耶律阮身侧,唤道。

    不大的声音,让耶律阮打了个激灵。来者明显是个契丹将领,年纪与耶律阮相仿,明火映照下的那张脸上,透着些许异样。此人名叫耶律安搏,方才也在帐中,其父曾经支持过耶律倍,与耶律阮暗地里保持着亲密的联系。

    “安搏啊!”看了耶律安搏一眼,耶律阮应了声,问道:“有何事”

    闻问,耶律安搏朝御帐方向瞄了瞄,凑近声音放得更低了:“大王,情况有些不对,您要早做准备啊!”

    闻言色变,耶律阮也下意识地望向灯火通明的御帐,然后快速拎着耶律安搏朝边上晦暗处走去,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见耶律阮表现,耶律安搏心下暗定,就怕这永康王没什么反应。做出一副正常的样子,耶律安搏与陪同耶律阮走着,一面低声叙道:“自北归以来,陛下脾气愈加暴躁,稍不如意,便是重惩,尤其近来,已经杀了不好内侍与臣子了。这与陛下平日里的表现,前后差异太明显了!”

    “你到底向说什么!”耶律阮脸上已然浮现出紧张之色。

    耶律安搏显得更加小心了:“大王。臣暗中调查过,陛下这几日,偷偷地召了几名医官入帐。观其表现,陛下的身体,似有不妥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暗查御帐,不要命了!”其人话音刚落,耶律阮压抑着嗓子,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大概是用力过猛的缘故,脸上胀得有点红。

    耶律安搏则显得很淡定,继续说道:“大王,方才帐中的情形,难道您还看不出来吗陛下对您,还是暗藏猜忌之心啊!您终究是东丹大王的儿子,陛下又岂会真心相待。若不提防,只怕您迟早性命不保啊!”

    听其言,耶律阮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凝着眉瞥了他一下,没有作话,一脸沉思状,看起来平静,但粗重的呼吸出卖了他紧张的心理。

    沉默了许久,耶律阮终于开口了,郑重地叮嘱道:“像这样的悖逆之言,不准再讲,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大王——”

    不给耶律安搏继续说话的机会,耶律阮给了他一个严厉的眼神。又走了几步,方才压低声音,说道:“眼下,保住自身才是最重要的,不可妄动啊。你,找机会去见见耶律解里,替我安抚一下他......”

    “是!”耶律安搏并不蠢,闻言,眉色一喜,立刻答道:“臣明白。您请放心。”

    与耶律安搏分开,耶律阮神色更加沉郁,显然在思索他的话,眉梢间凝着踟躇。耶律阮也算是有些贤名的,内宽外严,颇孚人望,再加在契丹高贵的出身与历史遗留问题,他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想法。

    脑中浮现出方才帐中耶律德光的眼神,耶律阮不由哆嗦了一下,心中莫名生出了些紧迫感。只是,在眼下的大军之中,耶律德光仍旧是那一言以决万人生死的皇帝,若无意外,他根本不敢有异动。

    如耶律安搏之言,早做准备,只要耶律德光在一天,做得再多准备,又有何用耶律阮的头脑,还是很清楚的......

    ......

    耶律德光显然是来真的,按照命令,拖慢行军的队伍,实行抽斩。在性命的威胁下,北迁效率果然大幅度提高,不过,代价便是,一路上,又增添了无数尸骨。

    如此



第83章 辽帝之亡
    “庸医!庸医!”御帐之中,耶律德光日常发怒,散落的头下,面皮有些变形,那是痛苦的扭曲,用力将一包已没有凉意的“冰袋”砸在地上,眼神中满是暴虐,盯着跪在帐中的两名医官:“除了这无用的水袋,你们就想不出其他办法了吗”

    这段时间下来,哪怕是不同医理的耶律德光,都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是出问题了。原本只是燥热难耐,他只当是不习南朝气候,水土不服,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叫军中医官治疗,可惜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日渐加剧,等到栾城,耶律德光已经有些心力交瘁了。

    耶律德光的病,表现出来,就是“寒热之症”,已热极生寒。他找的医官,都是胡医,为了解决其“内火”旺盛的问题,多采取契丹的传统疗法“冰敷法”。

    基本就是,聚寒冰于胸腹、手足、心腋之间,以治其热症。但这种做法,治标不治本,能解一时痛苦,却难以根除,且有很大的副作用。到此刻,耶律德光的病已经恶化了,且恶化的速度很快。

    这样的情况,耶律德光自然是怒不可遏,而两名契丹医官,则有些束手无策。“冰敷降热”的方法,是契丹医家百姓多年来与这种自然引发的发热疾病斗争总结下来的经验,一向有用,在南朝也不奇怪,谁知道用到耶律德光身上,就是不做效,反而有反作用......

    面对辽帝的喝斥,两名医官很惶恐,惶然无措,只知道连连告罪,自承无能。

    “废物!留你们何用”耶律德光的杀心很重,泛红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语气森然地朝侍卫下令:“拉出营门,斩首!”

    根本不给两名医官求告的机会,当然,求饶也无用。很快,两名医官的便送了性命。

    人杀了,但耶律德光的病痛却没有丝毫缓解,躺在胡榻上,渐觉发昏闹热,为了抑制身体的高热,还得继续用那无用的“冰袋”。

    还是在一名内侍的建议下,耶律德光还是决定试试汉医。在军中,有不少原本汴宫中的御医,很快便找了名老汉医。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御医年纪很大,一看就是那种“临床经验”很丰富的医者。对耶律德光望闻问切一番,在侍卫、近臣的严密监视下,给耶律德光施了几针,竟有所缓解。

    趴在胡床上,耶律德光的“哀吟”声都舒服了许多,裸背上还扎着几根银针,头上、身上疯狂盗汗,偏着头眯着眼对着那正在给他开药的御医,嘴里赞誉道:“不过扎几针,竟然有如此奇效,这针灸之术,这般神奇你姓王是吧,朕一定要重重赏你!”

    老御医谨慎地谢恩,丝毫不敢有所大意,入帐之前,他可真真地瞧清了御营前的那两滩血。榻上的辽帝,如今可是个暴虐的主。

    一面恭敬地将药方交与内臣,老御医一面朝耶律德光叮嘱着:“陛下所染热疾,皆因情志刺激而致气机不畅,郁而化热,再加不习中原炎热,外感疬气,故有此症。医官前以冰敷降热,略有效果,然冰倾肌骨,使邪气内伏,邪无出路,病则缠绵。”

    “老朽银针度穴,稍解其苦,尚需用药静养。接下来,陛下不宜多思、过虑、劳神、动怒,嗯......”略微犹豫了下,老御医瞟了眼侍候在侧的美貌婢嫔,补充道:“最好,远离女色......”

    听完老御医的话,耶律德光直接反驳道:“其他的,朕都可以听你的。唯独这女色,有所不妥。朕困于热症,女人属阴,正合御女以泄火去热。按照你们汉人的说法,阴阳相济,乃是天地至理,哪有远离女色的道理!”

    闻耶律德光这通道理,老中医很识趣地不作话了,他多说那两句话,都只是略尽本分,以全性命罢了。至于规劝这辽帝,他可没这麻烦的想法。

    背起药囊,自御帐出,踏出帐门的时候,老御医重重地舒了口气,回首望了望,脸上露出少许莫名的色彩,晃着脑袋退下。跟着去领了赏赐,这回倒不用回那杂乱腌臜之所,就近给他找了处干整的小帐休憩,以便耶律德光随时传召。

    耶律德光这边,经过一番诊治,热症果然渐解,虽仍感体内积有热毒,却也不似此前那般难熬了。精力恢复到了近段时间最佳状态,甚至于,身体有些亢奋。

    宿营栾城后的这两日,因病症加剧,耶律德光是不得不去女色,纵使有心,却也无力。但这稍有好转,那可心却忍不住再度躁动起来了,他并非口是心非,当真如其在御医面前讲的那般,以女人如水的温柔,来缓解他体内的燥热与戾气。

    ......

    纵欲,尤其在有热症傍身的情况下,后果来得很快,很严重。就在当夜,扬鞭策马之时,耶律德光突然吐血休克,昏迷过去,短暂的时间内,竟至弥留。惊得一片鸡飞狗跳,赶忙请来那老御医,经过一番费力的抢救,总算将耶律德光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一直到第二日午后,耶律德光方才从昏迷中醒来。格外虚弱的样子,偏过头,昏花双眼能看望到从榻前到帐外跪倒的一票契丹贵族、大臣、将帅......

    “



第84章 做一回大魔导师
    赵州,柏乡。

    刘承祐率领龙栖军,又北移了三十余里,距离栾城,已不过八十来里,朝发夕至的路程。越发与契丹大军靠近,且越近一步,就越发小心翼翼。

    作为统帅的刘承祐,近来情绪难免有些紧张,尤其是得到耶律德光大军到了栾城之后。千钧重担负于身上,倍感压力。

    等待着辽军消息的同时,刘承祐让向训带着一队亲兵,陪他在周遭转了转,排解心中忧笃。

    然而,转悠一圈,也转悠不出个什么名堂。在这个时代,提起柏乡,稍有见识的人便会想起几十年前的那场“柏乡之战”。

    柏乡之战,是梁太祖朱温统治末期,梁晋争霸的一个重要转折,极具战略意义,以晋军大胜告终。

    此战之后,后梁精锐部队损失惨重,快速地走向下坡路,势力收缩到魏博以南。而晋军则声威大震,成德(王鎔)、义武(王处直)两镇全面倒向李存勖,为之后李存勖统一河北,南下灭梁,创造了有利条件。

    对柏乡之战,虽然并不清楚其细节,但刘承祐还是有过些许了解的,至少对其结果,还是知道的。

    柏乡在槐、济二水交汇处,勒马立于水岸良久,注视着湍急的水流,据说当年梁、晋两军隔岸对峙于此。感受着阳光带来的燥热,刘承祐指着周边感慨道:“庄宗以柏乡一役,几乎奠定中原数十年的历史走向。不到四十年,却已不见多少战场的遗迹,沧海桑田,概莫如此”

    向训跟在一旁,闻刘承祐之言,忍不住清咳了一声,说道:“殿下,当你梁晋两军,虽夹野河对峙,但真正决胜的地点,在北边的高邑县。”

    “哦”刘承祐脸上没什么恼怒之色,反而虚心地同向训请教起细节。

    而向训,费了点时间,耐心地给刘承祐讲述了一遍,旋即地陪着他观河景,一点欲言又止的表情,慢慢地挂在了他脸上。

    “有话直言吧!”刘承祐说。

    闻声,朝刘承祐拱了拱手,略微组织了下语言,向训对他道:“又是半个月了,殿下行军至此,仍无作为,已经耗费了太多时间,卑职等深感忧虑,实不知殿下目的何在啊”

    刘承祐没有作话,至是瞥了向训一眼,只见他继续说:“请恕卑职直言。殿下一向英明睿智,自受命南下东出,大小数战,临机决断,多恰到好处,何以此次,令人费解啊。”

    说着,向训神情间流露出浓重的忧色:“眼下,契丹大军止步于栾城已两日,我军距敌,实在是太近了,也太危险了!”

    刘承祐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似这样的劝谏之言,向训、郭荣两人对自己明里、暗里说过多少次了。

    事实上,到此刻,刘承祐自己心里也难免生出些嘀咕,只是被他掩饰得很好。一直保持着自闭脸,让人完全摸不准心思,近日以来的刘承祐,给人感觉,可以用刚愎自用来形容了。

    “你们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平静地吸了口气,刘承祐终于发话了,“吐露心声”:“孤欲以龙栖这不满万军,在河北数州,找到一个可靠的立足点,再图兴复!”

    “殿下属意何处”向训稍显意外。

    “原本,最适合的,当属邺都。然而,杜重威为数万兵马镇之,轻易取之不得!”刘承祐的思路似乎越发清晰了,说:“思来想去,可以成事之地,唯有镇州,这成德旧镇!待契丹撤去,我军自循其后取之。”

    “可是,纵使契丹北撤,对镇州,恐怕不会轻易放弃吧。辽主非常人,想来不会看不出镇州的重要性!”向训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提出疑问。

    闻问,刘承祐目光平视前方,心中默叹,当真不好忽悠啊。幸好,一骑飞马而来,解了刘承祐的尬。

    前方探骑来报



第85章 异心
    辽营依着洨水流向,绵延十数里,夹城而驻。除了十几万胡汉步骑军队之外,还有数万“编外”人员,晋臣、家属、民夫、苦力,单纯论人数,便有二十万了,翻一番,可以号称“四十万大军”了。

    自北归以来,除了在渡大河与攻安阳之外,栾城是逗留最久的地方了。上上下下,都沉浸在一片躁动不安之中,契丹人内部,各军、部之间的对抗,因上层的矛盾,都渐渐剧烈起来,冲突益甚。

    连军中的那些降卒、丁壮,都变得人心惶惶,窃喜之中带着不安,绝望之中又仿佛发现了点希望。

    前番,随耶律德光南下作战的燕兵,大概有步骑四万余人,除去此前连续的作战伤亡、分守各州的军力外,随军的犹有近三万军,在此时的辽军之中,也是一股独立的难以被忽视的重要力量。

    没有被安排在一起,而是以三燕营中,兵有万数,营寨修得很简陋,还是在耶律德光驾崩的这两日间,临时赶工而成,显然在做着什么准备。

    军帐内,赵延寿一身锦袍,正坐在主位上,与一干幽燕汉军将校商议着,如何应对此时的变局。他们这些燕兵,平日里就饱受猜忌排斥,低人一等,在这等敏感的时局下,只能抱团取暖了。

    气氛很是压抑,商议间,声音都不敢放得太大。众将表达着自己的想法,提出建议供赵延寿参考,只是,燕王殿下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的,似乎听得并不认真。

    燕军的成分,同样复杂,有铁杆汉奸,有燕地豪族,有晋国遗臣,还有心向中国的义将......哪怕是报团取暖,也是心思各异。

    对这些,赵延寿实则也清楚,环视一圈,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把这些人聚在一起容易,想要整合起来,共谋大事,可就难了。他赵某人,虽然有些名望,却还没到一呼百应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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