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世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芈黍离
当然,刘承祐也并不怪护卫们扰了他的兴致,左右他也并没有深入民间、融入百姓的可笑想法。
稍作思量,刘承祐扭头看着跟在身边的周淑妃,意态轻柔地问道:“逛累了吗?”
“大周后”为刘承祐的所获,已经三年了,虽不满二十,但经过皇帝的开发,也越发可人,就如春天绽放的花蕾一般,不论容颜、气质还是身材,都透着股诱人的韵味。
不过,汉宫中的后妃,最受刘承祐冷落的,还得属这大周娘子,刘承祐去淑华殿的次数很少。虽然能纵情声乐,填词谱曲编舞,不过聊以**罢了,深宫的寂寞总是难以抵挡的。
时间久了,生生从一活泼的怀春少女,蜕变成多愁少妇。那美丽面容之间,始终挥之不去的哀怨于伤感,刘承祐见了,哪怕他心再硬,也是会软几分的。
此番乘兴出宫,大概是怜之,刘承祐特意召她伴驾。面对皇帝突来的召幸,小娘子是受宠若惊,也难地展露娇颜,一同在东京市井游玩一番,面上的愁绪都明显消去不少。
此时,依在刘承祐身边,闻其问,美眸有些眷恋地看向相国寺前的繁华盛景,显然流连不已,但很快一抹黯然浮现。迎着刘承祐询问的眼神,大周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就如梦醒一般,露出一道娇柔的笑容:“妾也走累了,还是回宫吧!”
汉世祖 第6章 进士楼
但这小女子神态的转换,哪里能瞒得过刘承祐的双眼,微微一笑,抬头看向随行的赵曮:“今岁科考士子,都聚在哪里?”
闻问,赵曮赶忙答道:“各地士子,所居不同,但聚众最多之地为尚贤坊!其间酒肆、茶坊、客舍颇多,距离贡院也近,素为文人雅士钟意之所,进京士子,多居于彼!今日乃既望,士子们多在客舍,等待放榜。”
“那正好,去尚贤坊看看!”刘承祐眼神微闪,当即拍板,示意引路。
“是!”
赵匡胤当即去安排车驾,作为护驾将军,随刘承祐出巡,也不止一次了。刘承祐则牵着周娘子柔软的小手,在重重护卫下,慢悠悠地离开相国寺。
“元朗,开封是越来越繁荣了,以你看来,可恒以为都否?”突然地,刘承祐问赵匡胤。
赵匡胤微愣,一时没反应过来皇帝为何会把话题扯到此事上。但转念一想,便抓住其中要点,只是,神情之间,有些迟疑。
见其状,刘承祐当即道:“你不必有所顾虑,直言无妨,说说你心里想法,就当作我们君臣之间的闲谈探讨。”
皇帝虽然这么说,但赵匡胤可不敢随便讲,琢磨了一会儿,说:“开封四通八达,当运河枢纽,八方财货,汇集于此,也极利于钱粮之转运,兵马之调度。当年晋高祖石敬瑭,之所以迁都东京,想来也是为了就食中原,取其便利。
天下未定之时,锐意进取,征讨四方,以之为都,可发挥其利。然而,地处平原,无险可守,无地势形胜可依,还有水患之忧。为巩固京师安全,朝廷需屯重兵以拱卫,时间越久,对朝廷而言,财政的负担将越大。”
“听你的意思,天下平定之后,我该迁都了?”刘承祐微微颔首,问道。
赵匡胤谨慎地摇着头:“迁都大事,臣岂敢妄议?只是陛下有问,从心答之罢了!”
闻言,刘承祐笑了笑,没再就此事多说什么。不否认,刘承祐有迁都的想法,原因还是在那一点,无险可守。以当今天下的局势,国家处于兴旺向上的发展阶段,军力强大,足以据之稳固江山,进谋天下,但是几十上百年之后呢?
北宋王朝的结局,已经证明的开封的局限所在,作为经济、文化中心,没有问题,但作为一国都城,还是有待考虑的。
什么“在德不在险”,不过是出于政治、权力考量的一种说辞罢了,结果也很明显了,为了一个“德”字,为了巩固开封的安全,北宋王朝究竟多付出了多少代价。河北已是一马平川,河南又是无险可守,简直是反向双重保险。
但是,要迁都,对于刘承祐而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仅开封这边的既得利益者,就是一股极大的阻碍。
当然,不管如何,眼下对于刘承祐而言,还只是想想罢了。真要迁都,可还早着,五年、十年都不一定,并且,也需提前做些准备......
尚贤坊内,文化气氛极其浓厚,尤其是才士街,更是贤才众多,雅士云集,连空气之中,似乎都弥漫着文气。加上一干赴考的士子,更加催发了文道之繁荣。漫步在街道之间,尚能听到道左音坊中的逸出的曲调,总之,不管是真才实学,还是附庸风雅,都喜欢往这边扎堆。
自车驾上下来,刘承祐很体贴地,亲自扶着周娘子下车。站在人声最喧闹的一座酒楼面前,三层高楼,装葺颇具雅韵,门宽而大,门槛厚而高,外挂的幌子,高悬的牌匾,三个鎏金大字吸引眼球。
“进士楼!”刘承祐抬眼望了望,嘴里呢喃了句:“谁这么张扬?也难怪士子们,喜欢往此聚会!”
酒楼中,正在举行一场文会,据说是酒楼主人所组织,邀请本科士子中才学上乘、有望中第者,前来以文会友。周遭装饰很喜庆,几名学究列坐一旁,以作评判,堂上堂下,看热闹的人都上百人。
刘承祐一行仅数人入内,未太张扬,叫了一间雅阁,到楼上观看。稍微观察了一阵,刘承祐笑道:“这就是所谓的名士风流吗?如此喧闹张扬,倒更像是一干伶人取悦观众!”
听刘承祐这么说,赵曮感慨道:“这也算士子们,扬名的一种手段吧!”
“名声响亮,能影响朝廷取士吗?能左右官职之委派?”想了想,刘承祐幽幽道:“弥录滕封,当真能杜绝科场舞弊?”
刘承祐这三问,一个比一个尖锐,周围之人,皆不敢答。
旋即,又淡淡一笑,从果盘上拿起两颗连生的樱桃,与周淑妃分食之,空气之中,仿佛弥漫着恋爱的酸腐气息。
“去查查,这进士楼,谁是主人!”又扫几眼周遭的环境,刘承祐吩咐着。
“是!”
观看了一阵,刘承祐便没了兴致,对于诗词歌赋这些,他心中实则喜慕,但以天赋的原因,也就爱个表面,也喜欢那些优美的词句,但真让他沉下心去关注研究,会犯困的。
所幸,来得较晚,没一会儿,那所谓的文会,已然接近尾声。
“将那夺魁的士子叫来,我要见见!”刘承祐发现,大周的目光,落在堂间那名赢得满堂喝彩的士子,淡淡地吩咐道。
似乎察觉到了刘承祐语气中的不乐意,小娘子离开收回了目光,怕引起误会,赶忙低声解释道:“官家,我看那士子,似乎是淮南人!”
“是嘛!”刘承祐只是淡淡眨了眨眼睛。
未己,年轻的士子,面带疑惑地在张德钧的引导下走了进来。果然是丰神俊朗,翩翩公子。
士子也打量着雅间内的几人,两坐两立。坐着的显然是一对青年夫妻,青年蓄着短须,架势端正,身姿挺拔,不怒自威,贵气自生;其身旁的夫人,年纪不大,但是姿容天秀,气质婉约动人。
两个侍立在旁的人,一文一武,武者身材魁梧,面相威严,目光凌厉,手把在腰间的佩剑上,随时欲发。文人身材略显清癯,脸色微白,透着少许的病态,人显得很低调拘束的样子。
这样的组合,显然不凡,再加上门口的孔壮护卫,也不像一般的随从,还有身边这个轻言细语却强势邀请自己上楼的白面小厮,进门还要搜身......
士子显然被慑住了,下意识地低下头,有心发问,话却堵在喉头,说不出来,白皙的俊脸,有些红了,是紧张的,也是羞臊的。
张德钧轻步走到刘承祐身旁,束手侍立着。刘承祐看他有些局促,不由轻笑出声,打破了空气中的尴尬,道:“真是一表人才!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
闻问,士子下意识地要答,不过眼神中闪过少许疑思,拱手一礼,试探着问道:“敢问阁下何人?”
刘承祐扫了一眼,淡淡道:“现在是我问你!”
轻飘飘的目光一扫,顿感心头微闷。见状,刘承祐又道:“方才见你在文会上,吟诗作对,意气风发,洒脱豁达,一身利落,怎么现在这般不干脆?”
被这么一激,士子立刻回过了神,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头那莫名的紧张,缓缓道来:“在下张洎,滁州士子!”
“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就想着来东京参加考试?”刘承祐问。
话开了头,张洎也就从容了许多,应道:“在下既已取得会试资格,朝廷选才,自当前来!”
见其举止,恢复了几分洒脱,刘承祐又说:“倒是颇为自信,自觉考得如何?”
眉头蹙了下,张洎轻笑道:“文章、策略,自认不弱于人,只是朝廷所定实务,并无治事经验,难说!”
“听你的意思,对这时务题,颇有微词啊!”刘承祐来了点兴致。
迟疑了下,张洎以一种无奈的语气道:“这些试题,更适合对已有职事经历的官吏进行升拔、迁调考核,我等士子,纵饱学苦读,实难答之!”
汉世祖 第7章 小张探花
刘承祐兴趣愈浓,瞥着张洎:“实务题目,可为了甄别士子实干与思考能力,又皇帝亲自定下的,你敢异议?”
闻此问,张洎也答道:“朝廷有观政制度,若是在观政结束之后,委派官职之时,再以实务试题考核,那么同样能够区分优劣,我等也无话说!”
“呵呵!”刘承祐一撇嘴,辩驳道:“所考实务,都是些最肤浅、基本的题目,只要有所见闻,多读律法,多看官文,总有所得,朝廷也没有要求所有士子必需答得完美无缺。
再者,尔等能取得会考资格,在地方上有功名,也能接触到一些时政。难道观政,就只能到了东京,考完试,放完榜,在朝廷的安排才开始进行吗?
知道皇帝为什么要特地加增实务考题吗?就是怕有的士人,只知死读书,不知道多看看书外的世界。见识若浅薄,书读得再多,也只是书呆子!
朝廷既增实务,天下士子,哪怕是为了当官,读书明理之余,也当去了解了解吧!”
刘承祐说话时的语气,可算有些严厉了,张洎直接有点吓到了。但认真地想了想,若有所思,虽然还是一副没有被说服的样子。
看着刘承祐,惊讶的神色,逐渐消失,双目之中带着点怀疑,说:“敢问兄台,为何对试题,对陛下的考虑,如此了解?”
“你猜?”一句话,把张洎噎了下。
形容舒展开来,刘承祐有点随意地说道:“我也是今科士子!”
闻言,张洎顿时摇了摇头。
刘承祐说:“怎么,不像?”
“不像?”张洎摇摇头,以一种推敲的语气道:“在下观兄台,器宇不凡,想来出身贵门,但绝非士子!如今考试方结束,应考士子,多紧张以待放榜,断然没有如兄台这般,佳人相伴,闲适自由!”
“那是因为本科我必中!”刘承祐头微扬,语气异常坚定。
眉头微凝,张洎说:“兄台何以如此自信?”
刘承祐笑容愈盛:“知贡举、礼部尚书和凝和公,与我家关系亲厚,宣慰使赵上交赵公,也有深交。有这两层关系在,殿试及第不敢说,考取个进士还是不成问题的!”
听其言,张洎也跟着笑了,表现也越发放松:“兄台说笑了,哪有如此张扬的?此次科考,施行弥录滕封,几乎杜绝徇私舞弊。再者,你我萍水相逢,兄台以此告我,就不怕我去官府举报?是故,这只是兄台戏言罢了!”
看他在那里推断,刘承祐兴致愈浓了,神情突然地变得冷然:“你还是太年轻了!弥录滕封的制度,固然不错,但也是需要人去实行的。至于其他,凭我家在东京的势力,足可以只手遮天,你若想举报我,我可以保证,你出不了这尚贤坊。即便到了开封府,也是下狱的结果......”
从那双眼睛中释放出的目光,如刀子一般锐利,让张洎一时有些分不出真假,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但转念一想,还是摇摇头。
“怎么,不相信?”刘承祐扭头瞧向赵匡胤:“元朗,把他带到开封府监狱去!”
赵匡胤明显也看出了刘承祐在调戏张洎,一张脸配合着变得严厉,扭头朝外喝道:“来人!”
护卫闯入候命,听到吩咐,立刻就上前锁拿张洎。张洎一书生,几乎没有反抗能力,见状也急,赶忙道:“且慢!且慢!”
“放开他!”挥了下手,刘承祐倾过身体,笑吟吟地看着张洎:“信了吗?”
扭了扭肩膀,张洎稍加整理被弄得狼狈的衣裳,朝刘承祐一礼,俊俏的脸上恢复了淡定,道:“在下目光虽然浅薄,但观兄台的谈吐、举止、见识,显是高士能才,考中进士,想来也是易如反掌,何需托情作弊。
再者,如依兄台所言,家中权势滔天,又何必参与科考,可直接荫庇入仕。而开封府尹景范景公,素来刚正不阿,又岂会受理我这无罪之人,将我下狱......”
说着,张洎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怎么分析,刘承祐的话都是漏洞百出,经不住推敲。
“妄议科考制度,非议皇帝,还不算罪过,不该受惩处吗?”刘承祐质问。
张洎则嘀咕着:“在下只是说出一些个人浅见,侃侃而谈,揣测天子心意,可是阁下你......”
“我和你,可是不一样的!”听其言,刘承祐有些畅快地大笑了几声,朝左右道:“没曾想,这进士楼一行,如此有趣。看来,今科士子,还是有人才的!”
说着,刘承祐再度审视着张洎,神情严肃起来:“我观你穿着打扮,举止谈吐,当不是一般士子,尤其,对朝廷制度、官员,似乎也有所了解,出身不简单吧!”
没有回答,看向刘承祐的目光中,又带上了几分戒备,不过,直接被无视。
收回目光,刘承祐起身,朝大周递过手。小娘子也优雅地将纤纤玉手伸过来,牵着大周便欲离开,临了撂下一句话:“希望你能够高中!告辞!”
张洎愣在那儿,转身望着刘承祐与大周娘子那依偎而去的背影,忍不住问道:“敢问兄台贵姓!”
“我想,我们会有再见面的机会的!”装了个*,在赵匡胤等人的护卫下,悠然而去。
“官家,要不要去查查那张洎的背景,或者调阅其答卷?”上车驾之前,张德钧机灵地请示道。
刘承祐的反应也干脆,直接摆手说:“不用!若没有意外,殿试的名单,应该有此人!”
天色已然不早了,暮色渐临,开封街道上,已有不少屋舍点起了灯火,不甚明亮,但远远观来,也有种朦胧的美感。
车驾内,大周娘子轻轻地伏在刘承祐怀里,好奇地问道:“官家似乎很欣赏那张洎?”
轻轻地嗅着小娘子妇髻上的清香,刘承祐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冷:“不,我嫉妒他!”
大周闻言一愣,靓丽面容之间,不禁露出少许疑惑:“那张洎,看起来,却有几分才情,头脑也灵敏,但也不值得官家你生出嫉妒之情吧......”
另外一只手,环上大周的柳腰,有点强势地贴上她的身体,刘承祐幽幽道:“我嫉妒他,长得比我好看太多......”
大周不禁愕然,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刘承祐在开玩笑。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皇帝的嘴已经吻了上来,只来得发出几声诱人的娇吟。
在这私密的车驾内,暧昧总是易生,行进间微微的震动,更是勾人遐想。不管做了什么,回宫下车以后,周淑妃俏脸红扑扑的,娇艳欲滴,并且不顾一身的疲惫与风尘,被拉着径往寝殿......
越是娇柔的鲜花,越需要呵护滋润。
就在刘承祐出游的第二日,尚贤坊内的进士楼换了牌匾,改了名,原因也很简单,皇帝不喜。至于其主人,乃是宣慰使赵上交府上的人,赵上交是赵曮的父亲,其中的关系脉络已然很清晰。
又几日,经过贡举僚吏们加班加点地滕封,阅卷,评比,总算有了个结果。官榜一出,也代表此次春闱的高潮来临了,结果自是,入京士人,悲喜不一。
今岁取士,名额着实不少,仅进士一科,录入三甲者,便有339人。而与刘承祐有过一面之缘的张洎,初拟为一甲第一名,不过殿试之时,被点为第三名,成为新科探花郎。
汉世祖 第8章 琼林宴
开封西郊,金明池。
阳春三月的美好景象,总是令人愉悦。随着这些年,不断的完善,尤其是借着修开封城时的扩建,比邻着金明池,拔地而起,已构成了一片成规模的皇家园林。
亭台水榭,层叠布于其间,且多为水上建筑,一直到今岁春,刘承祐下诏,永不再进行扩建,并且将那片园林赐名为“琼林苑”。
暖阳当空,光线明媚,春风习习,清波荡漾。金明池内,尚驻有一支水师,但规模已大不如前。最初,伐唐专门发掘金明池,以训练水师。
但是,事实证明,未经风浪,在这内河静湖之上,是训练不出精兵的。别看南征之时,水军似乎表现得不错,但那是唐军表现太差劲,而汉军陆师太强,配合着做些运输人械、拱卫粮道、保卫渡口的辅助性任务罢了。
因为陆上连战连败,唐军的水军,从头到尾,都没有太多表现的机会。寥寥几次水战,在面对大汉靖江军时,从来都不落下风,至于兵败,都是受陆上战斗的影响,最显著的两个例子,就是涡口之战、与山阳之战,唐军水师是不败而败。
而还有不少唐军占尽上风的情况,尤其是郭廷渭聚集起的那支泗州水师,在困守一城,自汉军于东西战场都连战连捷的情况下,有很长一段时间,把盱眙东西数百里的淮河给牢牢地控制在手,给汉军造成了极大的麻烦,甚至于不敢主动出击,与之正面交锋。
淮南大捷之后,刘承祐收获了大批的战船,但更重要的是,得到了以郭廷渭为首的许多水战人才,再加上水军兵源得到了缓解。
刘承祐呢,心里也是有数的,当初开金明池训练水军,只是为了解渴,没有大用的意思,要知道连主将都是赶鸭子上架选择向训。
回朝之后,经过一番考察后,基本确定郭廷渭无异心可用之后,刘承祐即将之扶正为靖江军都指挥使,并将水师移驻密州,中枢及地方,拨给钱粮,造更大的战船,在海湾操练。
到如今,大汉各路水军,兵力两万,主要分驻四地,主力自在密州,扬州、与濡须口各驻一军,但为免惊了南唐,兵力并不多。剩下一支,则在登州,事实上,登州的水军是最让刘承祐看中的,毕竟跨海攻辽看起来是个不错的战略,只不过如今还需隐藏起来。
随着主力的调离,金明池内的水师,也就只做个样子了,不过,一年四季,驾临御园之时,都会趁机观摩一番水战演练,虽然他并不能看出什么名堂......
刘承祐起过念头,效仿奉宸营,以金明池为基础,新建一支“横江营”,用以培养水师军官。不过,还停留在念头上,国情所在,水军终究不如步骑那般受到重视。
如今,奉宸营经过几年的发展,已然更像一座军官学校了。新一批的年轻军官们,有不少都出身于此,刘承祐也专门选了一些老将、老兵,用以教习战法用兵,以及训练。而军中,也新崛起了一批“奉宸派”。
最初,刘承祐是打算将奉宸营打造成一支“特种部队”的,选兵标准极高,但后来发现,有些不划算。在后续的发展之中,也渐渐将其中“学校”的功能发扬增大,刘承祐授意调整发展方向,从年轻一代中选拔潜质出众者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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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祐八年,三月二十二日,汉帝幸琼林苑,乃此园林正式落成得名后的第一遭。不过,这一次,除了照常检阅水师演练之后,便是皇帝御宴宴请新科进士们,以示庆贺。
因为是头一遭,负责筹办的官员们,有些摸不准规格,还是刘承祐谕旨下,大力操办,以国宴规格。食物、礼乐、歌舞这些,置办得异常盛大,后妃与三品以上公卿大臣以及能跑的几名皇子一同赴宴,可谓盛况空前。
宴席正式开始前,几十名各科进士,陪同皇帝观摩水战,其后,还要考察彼等骑术、射艺、剑击等。当然,有些流于形式,但刘承祐就是透露出一个意思,让读书人不要死读书,为了让大汉的文人们“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他也是上心了。
夕阳西下,天边铺满了云霞,层层叠叠,绚丽多彩。太阳落山之前,释放的光芒,在暮色的衬托下,却更加明亮。
琼林苑内,习习晚风不断带来金明池的是水汽,凉爽宜人,身处水榭之上,都能感受到池水的荡漾。灯火通明间,热闹才刚刚开始。
舒缓的礼乐伴奏中,气氛显得很融洽,这等场面,对于公卿大臣们而言,早就习惯了,各自在笑谈。倒是那几十名有幸与宴的进士们,表现局促,他们在地方上,基本都是参加过鹿鸣宴的,但这历代以来的第一次“进士宴”,倒让他们赶上了,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扫着下座那一张张样态不一的脸,李涛与范质碰了一杯,有些感慨:“大汉如今之气象,却是越发令人感到愉悦了!”
范质也点了点头,脸上少了许多平日里的冷肃,说:“开科取士,为国选才,乃国之大事,陛下能够如此重视,既是天下读书人之福,也是大汉之福啊!”
范质也是进士出身,当然也重视科举,说起来,当年他那一科的主考,也是今年的主考和凝,并且当年和凝就看出范质的不凡,说他有宰相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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