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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芈黍离
“我们饿一饿,尚能忍忍,要是饿到了城中那干守兵,灾祸就在眼前啊!”
“......”
署内茶香四溢,带着空气都好闻许多,一干僚属热议,李观象坐在主座,倒显得很淡定,不急不躁,静听群议。
“李书记,你就一点不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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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了发问的那人一眼,李观象淡淡道:“担忧又有何用?左右,局势已不可挽回。这么久以来,军府上下都甚是操劳,难得闲情,多喝点茶水吧。待到汉军入城,在朝廷治下,我等前途不定,可难有这份闲适了......”
一名属吏走了进来,在门口立住,见了,李观象问道:“何事?”
“岳州有人归来,乃是节帅的亲兵!”属吏答道。
“多少人?人呢?”李观象的淡定立刻从脸上消失,变得严肃,赶忙问道。
“有百余卒,直接去见夫人了!”
眉头不禁紧皱起来,有那么一丝凝重,身边一人忍不住问道:“不会出现什么变故吧!”
李观象也是这般疑虑的,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什么差错,起身踱了几步,吩咐道:“赶紧联系孙、王二位指挥!”
孙、王,乃是长沙仅剩的两营守军指挥,早已与李观象勾结起来,他们也早早地做好了献城的准备。
而在内府厅堂上,归来的军官跪倒在其中,深低着头。案后,一名衣着朴素、妆容浅淡的妇人坐着,并不算美丽,肤容甚至有些粗粝,但气质庄重,令人不敢轻辱,这正是周妻严氏。怀里抱着一名稚童,双目无辜而懵懂地张望着,乃是周行逢幼子周保权。
拆开军官递上的一封信,有些墨迹已经化开,默默地阅完,两行清泪,不由自主地落下,低在周保权的脸上。
终是没能忍住,哀伤的呜咽之声响起......





汉世祖 第40章 入长沙,定湖南
“夫人,节帅虽身陷重围,但未必有事!”见严氏哭泣,青年军官心有不忍,不由劝道。
“我了解他,他是不会活着回来了,这已是他留给我和我儿的遗书了!”严氏泪犹不止。
见状,军官不禁沉默,憋出一句:“请夫人节哀!”
深吸了一口气,军官道:“夫人,还请振作,长沙大局还需你主持!”
看着他,知道这是周行逢的最信任的军官,又是乡党,严氏也不加隐瞒,形容不掩哀伤,道:“周良啊,长沙的情况,你不了解。而今兵不满千员,全城大饥,人心离丧,府库空竭,我一妇人,又能如何?
长沙黎庶苦战久矣,殷殷而向安,又岂能再拂其衷愿,做以卵击石之举,徒添伤亡。汉军将至,唯待其入城,听其处置罢了......”
闻之,军官周良摇摇头,严肃道:“夫人,属下并非此意,湖南窘迫至此,自不当再行取死之道。只是属下身负节帅之命而来,必须完成,以保护夫人与小郎君!”
听其言,严氏脸上悲容稍敛,凝眉看着他。正欲开言,侍者入内通报:“夫人,掌书记李观象与孙、王二位将军求见!”
严氏稍拭泪痕,深吸一口气,吩咐道:“让他们三位进来吧!”
“是!”
待侍者退去招呼,队长周良直起身体,拱手禀道:“夫人,我受节帅之命南来,一为护卫,二则针对李观象等人。节帅虽身在岳州,对长沙之事亦有耳闻,心知李观象等人,潜蓄异心,汉师至长沙,彼辈必献城而降,以夫人、郎君为晋身之资!为免不测,为奸人所趁,节帅令我寻机而杀之!”
周行逢却是堪称一代人杰,心思奇敏,虽然一意抗汉,欲与天争,但对局势的发展,心里一直都是有数的。知道为了准备这场仗,得罪了太多人,他一死,剩下孤儿寡母,势必陷入危境,那些因之破家散财者,很可能将仇恨与怒气发泄到妻子身上,而能保住严氏母子,为之提供庇佑的,将是大汉朝廷。
周行逢给严氏的信中也有提到,让她不要有仇恨之心,投降,拖庇于汉廷。而周良等人南来,如长沙未陷,则清除李观象等异心者,以免献城之功为彼辈所窃取......
此时,闻周良之言,严氏不由露出了少许复杂之色。以为其心存疑虑,周良手摸上腰间的佩刀,脸上凝出少许凶色,沉声道:“夫人不需虑安全,我归来带有上百甲士,都是追随节帅多年的百战老卒,忠诚可以保证,再兼帅府卫士,足可成事。
李观象三人前来,恰逢其时,趁其不备,先擒而斩之,再以夫人出面,招抚兵士,说以献城之意安其心,其后尽执其党从而少,长沙肃清。
为夫人与小郎君安危计,还请勿要迟疑,速作决断!”
周良算是一片忠言了,但严氏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感伤地说道:“夫君性烈而刚,深沉好杀,我素来不赞同。这么多年以来,长沙已经流了太多血,死了太多人了。李书记对夫君与我向来恭顺,效力这三年,未尝怠慢,而今汉师之至,祸福难料,人心思异,乃人之常情,又岂能苛责,更遑论杀之。罢了,生死有命,且听任之吧......”
“夫人!”周良想要劝。
“此事,我意已决,勿作多言!你自岳州归,辛苦了,就在府中好生歇息吧!”严氏摆手止住他。
见严氏表情肃重,下定决心的样子,年轻的军官,终是闭上了嘴。
很快,三名文武走进堂间,扫了眼站在旁边,风尘仆仆的周良,一齐向严氏行礼:“参见夫人!”
“三位免礼!”严氏恢复了端庄,泪水已然止住,但眼眶的泛红,那缕哀伤却难掩饰住。
注意到了,李观象试探性地问道:“听闻节帅差人南来,不知岳州战况如何,下官等深为忧虑!”
瞥了三人一眼,严氏叹息道:“夫君差人南来报讯,他已存死志,巴陵式微,恐已陷落,夫君或已败亡。”
“什么!”李观象一副惊愕的表情。
严氏则显得更加平静,只是将周保权抱得更紧,继续道:“而今朝廷大军将至,当如何应对?”
踟躇了下,李观象一拱手,说:“启禀夫人,节帅若有失于岳州,下官深以为憾。然以长沙乃至湖南的境况,实不可再违逆于朝廷,如欲保全阖城官军士民,唯有献降一途!”
“你们都是相同的意见?”严氏看向孙、王二将。
二者眼神有些闪烁,但还是肯定地应道:“正是!”
见状,严氏还是平平淡淡地说:“既然众议一致,我一妇人,自当与同。而今我孤儿寡母,不能任事,就烦劳李书记走一趟,去汉营,陈述献城之意。我母子,必自缚双手,候其处置!”
不知为何,听严氏这么讲,三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种淡淡的羞臊感。还是李观象反应自然些,拱手道:“夫人勿虑,节帅虽有逆于朝廷,但朝廷断不至于欺凌妇孺。更何况夫人深明大义,主动献城,自当善待!”
“其事,便拜托李书记了!”
“下官必不负使命!”
当严氏与李观象三人问对时,边上的周良手始终放在刀柄上,很用力。而离开的三人,却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差点就成为了刀下鬼。
逾一日,在李观象的迎奉下,汉骑南来,严氏母子着素服,率阖城军民,拜迎大兵入城。在都将史彦超的率领下,汉军入城,收缴守卒兵甲,迅速地控制住全城各处要道、关仓、衙署,稳定秩序。
又两日,作为南面行营的统帅慕容延钊,也率众南来了。整装齐甲,十分郑重,大纛之下,英武不凡,周遭甲骑拱卫,愈衬托征南统帅的威仪。
作为投诚的急先锋,又是此前的军政事务的负责人,李观象得幸迎候在侧。看着完好的长沙城,迎风而动的汉旗证明着此番南征的战果,慕容延钊对李观象道:“此番能全城而下长沙,兵不血刃,李先生功劳甚大啊!”
“都帅谬赞!天兵南来,长沙军民不敢逆天而行,自当献服!”闻言,老脸洋溢着的笑容,竟似菊花,低眉顺眼地恭维道。
“城中情况如何?”这是问史彦超的。
史彦超答道:“都已经控制住了,没有出现乱子,这干楚民,都很老实!”
“周行逢妻儿呢?”又问。
“暂时控制起来,拘押在节度府,末将派人严密看守!”史彦超说。
偏头看着他,慕容延钊说:“没有欺侮侵扰吧!”
“有都帅军令在前,上下岂敢违犯?”史彦超答道。不过心中则在嘀咕,严氏又不是什么美貌妇人,帅府也一片穷酸景象,着实没什么好侵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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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也算是湖南首府,可是,官穷,军穷,民穷,同江陵相比,真是天差地别,仓储之中,几无余粮,都能饿死老鼠......”史彦超嘴里忍不住吐槽道。
听其叙述,慕容延钊眼神不由瞥向李观象。迎着慕容都帅的目光,李观象有些尴尬地应道:“长沙钱粮财货,都被周行逢聚敛,充作军用了......”
慕容延钊回过头,似是愠怒,似是感慨:“为了对抗王师,周行逢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都帅初至,是否先进城休息,帅府已然清理好!”李观象请示道。
点了点头,策马入城,慕容延钊语速极快地吩咐着:“立刻拟檄,发传湖湘州县,令其降服,檄至而三日未上表归顺者,即视为叛逆,出兵剿灭。以潘美、曹彬为左右行军使,各领军三千,进军衡、归、道、郴诸州,收取南境!拿下之后,就地驻军,坐观岭南之地,注意伪朝动向。另,遣使向东京报捷,长沙已下,湖南将定!”




汉世祖 第41章 小风波
“罪妇携子保权,见过都帅!”帅府后堂,严氏牵着小儿,向慕容延钊跪倒行礼。
观其神色平静,不卑不亢,非一般妇人的表现,慕容心中微奇,虚抬手,道:“周夫人免礼!”
慕容延钊是极具风度的,身上不见寻常武夫那种流于表面的戾气,微微一笑,便安人心。
“谢都帅!”
携子起身的同时,慕容延钊目光落在目光清澈的周保权身上,淡淡地问道:“这是周行逢之子?”
“正是!”严氏轻轻地抚着周保权的嫩脸。
“多少岁了?”
“三岁!”
见慕容延钊盘问,低头看着爱子,面容间流露出少许怜色,深吸了一口气,抬首看着慕容延钊:“敢问都帅,我夫情况如何?”
在汉军进驻长沙的这三两日间,严氏母子被看管得甚严,也尝试过探听周行逢的详细情况,但都做了无用功。
此时,闻其问,慕容延钊落座,平静答之:“本月21日,我东路大军破巴陵城,周行逢亡于阵中!”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严氏没有太大的情绪爆发,但脸上的哀色却是怎么也无法掩饰住的,并且将其子抱得更紧了。
周保权仰着脑袋,也紧紧怀抱着母亲的腿,四下张望,目光尽是懵懂与疑惑。这几日,家里出现了太多陌生面孔,母亲也不同平常,他也再不能在最喜欢的草地上奔跑打闹了......
花了些时间,严氏终于将心情平复下来,面上无异色,仿佛将所有的悲伤都藏进血肉里。慢慢地跪下,周保权见状,也乖巧地跟着。
“夫人这是何意?”慕容延钊问。
严氏从容地迎着慕容延钊的目光,说:“周氏本无恩德加诸百姓,我夫悍然起兵戈,以抗王师,湖湘军民,无不苦之,思之也以为愧。先夫既亡,贱妇与子保权犹在,今王师既来,朝廷如欲追究其责,愿携子赴死,以赎其罪!”
听她这一番话,慕容延钊终于露出了少许感慨之色,审视着这母子,道:“早听闻周夫人的义名,勤俭贤能,深明大义,今日一见,果非寻常,有此见识,有此器量,就胜过大多数男儿了!”
“夫人起来吧!”挥手示意,沉吟了一会儿,慕容延钊形容宽和地道:“周行逢战亡,乃自取其祸,你们为其妻子,本当株连,姑念能够及时悔过,全城而献,无害于长沙军民,便可从轻发落。
至于如何处置你们母子,需上报朝廷,听天子意旨。不过,以天子之仁德襟怀,应当不会为难你们孤儿寡母!”
慕容延钊的话,稍安其心,严氏也不禁松了口气。若得保全,谁人愿死,她固然不怕死,但也得顾念其子。
“你们稍事休息,准备行囊,本帅明日便派人,护送你母子去东京!”慕容延钊又道。
大概是也有些怜悯这对母子,慕容延钊以一种宽容的神态,说道:“北去千里迢迢,路途遥远,可与你携带四名僮仆、侍婢,沿途以作照料。夫人若有其他要求,亦可直言,只要合适,本帅概允之!”
“都帅宽宏仁慈,贱妇拜谢!”朝慕容延钊深深地鞠了个躬,严氏面露感激。
抬眼望着他,语气中透着恳求之意:“僮仆、侍婢,我一概不要,只望都帅能够开恩,宽恕一人!”
“哦?何人?”慕容延钊来了点兴趣。
“先夫亲卫队长周良,前番携家书一封南来,王师入城,为大兵所执!”严氏说。
慕容延钊朝着侍候在旁的史彦超投以质询的目光:“有此事?”
“是!”史彦超点了点头,而后赶忙解释道:“其人南归,有些蹊跷,那周良是周行逢的亲信,我怕他有什么阴谋,所以抓起拷问!”
“信上所言何事?”慕容延钊问。
史彦超有些尴尬了,声音都小了些:“就是些歉意的话,劝严氏投降朝廷,保全性命,将其子养大!”
“既如此,你何必再执之?”慕容延钊似乎有些不满。
史彦超道:“如果只是送封信,何必率百名甲士归来?其中定有阴谋!”
慕容延钊想了想,挥手:“将人带上来!”
很快,一身内衬的周良被两名士卒带了上来,满身的鞭痕烙印,血淋淋,惨状惊人。见状,眉头顿时便皱了起来,瞥了史彦超一眼,让他颇不自在。
“你就是周行逢的亲卫队长?”
“是!”散乱的发丝遮扰着视线,但见端坐堂案的慕容延钊,周良气息微弱地应道。
“有人说你奉周行逢之命南来,除了带回一封书信,还还背负着密令,执行什么阴谋!是否有此事?你能给本帅解释解释吗?”慕容延钊悠悠问道。
闻问,周良看了看一旁的严氏母子,惨然一笑:“不错!”
“我乃周氏家仆,确实受主君密令,是为保护夫人与小郎君。至于什么阴谋,不过小人作祟,妄加揣测罢了......”
注视着其眼神,周良也瞪大双眼,毫不见惧色,这人骨头很硬,慕容延钊脑中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这份忠心,倒是难得!”慕容延钊淡淡一笑。
直身,舒出一口气,摆摆手:“罢了,此事本帅做主了,不做追究了。夫人,你把此人领回去吧!”
“谢都帅大恩!”严氏恭敬道。
闻言,周良也有些发愣。
“此义士也!念旧恩,行忠义,不避生死,难得啊!”慕容延钊似乎有些欣赏,又对史彦超吩咐道:“把人放了,再给他治治伤!”
“是!”虽有些不乐意,史彦超还是不敢违逆。
待严氏母子与周良都退下之后,史彦超忍不住道:“都帅,你相信他的说辞?”
“话或有保留,但此人的忠义,却是做不得假的!”慕容延钊说道。
“可是,如不将此事调查清楚,怕有隐患!”史彦超提醒道。
闻之,慕容延钊偏头凝视着他:“有何隐患?我问你,随其归来的百名士卒,在何处?”
“收缴了甲械,看押在军营!”
“严氏可有献降,可有抵抗之举?”
“没有!”
“那周良,你觉得继续拷问下去,能有什么结果?”
“此人嘴硬......”史彦超不得不承认。
“既然如此,长沙已降,严氏顺服,我们又何必去为难这孤儿寡母?至于背后有什么阴谋,不过无谓之揣测罢了!”慕容延钊审视着史彦超:“倒是你,怎么对这刑鞠断狱,这般感兴趣了?”
想了想,史彦超也反应过来了,以如今的情况,严氏母子还能泛起什么波浪?讪讪一笑,史彦超道:“一时兴起罢了......”
急促的脚步,响起在帅府之中,甲胄的摩擦撞击声,有些渗人,史彦超直奔官署,跨入堂间,正见着提笔书写公文的李观象。
看到史彦超,李观象立刻停笔,起身笑脸相迎。而史彦超见了,露出一抹冷冽的笑容,大跨步上前,挥起马鞭就朝着李观象狠狠地抽去。
根本反应不过来,直接被一鞭子抽倒了,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史彦超闻之,犹不罢休,鞭子挥得更快,更用力,抽得李观象满地打滚。
“将军这是何故?”
“下官犯了何罪?”
“还请饶恕啊!”
一边惨叫,一边质问求饶,史彦超却是不管不问,冷着脸,闷着声,只管抽打。周遭的僚属,看着史彦超煞气腾腾的模样,都远远地避开,听着破空的鞭声,那种入肉的疼痛感,似乎感同身受。
李观象终究只是一文人,哪里经得住这么打,挨了十几鞭,便只能呜咽地呻吟了,求饶声都有些喊不出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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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官服都被打烂了,史彦超这才罢手,卷起带着血痕的马鞭,瞪着李观象,斥道:“都是你这小人,若非你居中挑拨,我岂会小题大作,去审那周良!什么阴谋,什么大功,好处没捞到,反让本将在都帅面前丢了面子......”
言罢,史彦超抽身而去。
待到那凶神走远了,一干僚属方才敢凑上前,察看李观象的情况。而李观象,已被抽得涕泗横流......




汉世祖 第42章 岭南在望
帅府正堂,慕容延钊埋首案间,面无表情,下笔如飞,签发着一系列的军令。进驻长沙,只是抵定湖南的一个开始,接下来,诸州的收取,南征诸军的戍守安排,甚至临时秩序的构建,都要他操心。
随军的记室、文书,进进出出,交付驿官,发往在湘诸军。堂前,“啪啪”的鞭子响不停,史彦超跪在那儿,咬着牙,吭都不吭一声,只是呼吸略急,额头的汗水,圆滚滚滴在发烫的地面。
直到监刑的军吏计满数,手一摆,士卒停止抽打。军吏转身入内,向慕容延钊道:“启禀都帅,二十鞭已毕,是否验刑?”
抬起头,慕容延钊挥了下手:“让他进来!”
“是!”
脚步微重,入内,虽然被抽了二十鞭,史彦超却是一脸痛快,一种念头通达的样子。待见到仍旧沉着一张脸的慕容延钊,这才收敛:“都帅!”
“心有怨气?”慕容延钊问。
史彦超直接摇头:“都帅依军纪用刑,末将没什么好说的!”
见状,慕容延钊起身,直接训斥道:“眼下长沙初下,湖南还未完全平定,军政事务繁多。那李观象此前掌军府政务,湖南诸吏没有比他更熟悉上下事务者,如欲理政安民,需要仰仗他的事情还不少。
你如今将他打得几乎亡命,下不了榻,丢下一堆事务,我找谁来料理?
还有,长沙全城而下,他是有功劳的。你冲他耍一通威风,让其他降臣、降将如何看待此事,如何安心?啊?”
面对慕容延钊的训斥,史彦超嘀咕道:“此人挑动我去对付区区一名家奴,若不教训他一番,心情不爽。再说,湖南就这点丁口,能有多少事,还怕找不到愿意当我大汉官吏的人吗......”
听其嘟囔,慕容延钊说:“看起来,二十鞭子还不够啊!是否需要加刑?”
“够了!够了!末将知错了!”史彦超赶忙服软摇头,似乎牵动的背上的伤痕。夏季炎热,汗水沾到伤口,那等滋味,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尚能骑马否?”慕容延钊形容稍敛,问他。
“区区二十鞭,不足为道!”史彦超来了精神,希切地望着慕容延钊:“都帅有何吩咐?”
“潘美、曹彬率军南下,横扫岭北诸州,应当没有问题。不过越是深入南境,补给拉长,粮道尤为重要,明日将有万石粮船南来,我准备全部调去南方。你率千骑,沿湘水南下巡视,保障粮道通畅!”慕容延钊吩咐着。
“让我给潘美、曹彬看护粮道?”史彦超兴致坏了一大半。
然而,慕容延钊只是一个眼神,立刻老实地应命了。
注意到慕容延钊神情并不轻松,史彦超不由问道:“都帅似乎有什么疑虑?而今周行逢兵败身死,余者皆降,诸州望风披靡,荆湖经略,将竟全功,还有什么值得忧虑的?”
对其疑问,慕容延钊难得有些兴致,走到湖南舆图前,说道:“湖南地广人稀,蛮汉杂处,取之易,治之难啊!尤其是西部五州,苗瑶蛮族势力广布,影响深厚!”
说着,慕容延钊自己都笑了,摆摆手:“罢了,如何治湖南,轮不到我们来考虑,还是交给朝廷去头疼吧。我等将士能做的,还是尽快将大汉战旗,遍插所有州县!”
“都帅说得是!”史彦超颔首表示认可,顺杆爬地请示道:“巡检粮道的事,随便遣一偏将可去。李筠一个人打西面诸州,进展恐怕慢了,都帅,是否考虑,让我领兵西进,配合李筠,将诸州都拿下,向那些蛮人,展示我大汉的军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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