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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芈黍离
事实上,在这些时日里,不只是赵匡美在那里惶恐忐忑,不少勋贵子弟同样在畏惧下,向长辈自白求助,这也引起了勋贵、官僚们对自家本族内部的一场自查自纠。
很快,跟风之举开始蔓延开来了,有的人或许难以透过浮面直见本质,但并不妨碍他们效仿。私开银矿,偷伐禁木,这两项罪责可一点都不轻,但赵家就是主动推出赵匡美,很多人都有个朴素的想法,赵匡胤兄弟总不会真将自己亲兄弟推入深渊,打入地狱吧。
很多自觉犯行过错比之更轻的人,就显得更加从容,没少负担。于是,三日之间,往刑部投案自首者,便达上百家,从勋贵外戚,到官僚大臣,这些人就像找到了一个解困的突破方向,又像是寻到了一个情绪的发泄口,一股脑地往里钻,往上撞。
勋贵自举,朝臣自纠,很快使得这场政治风波攀至高潮,使之更加剧烈,更加汹涌,更加不可测,整个朝廷上下,都仿佛变得疯狂起来,弥漫着一股焦躁气息,就好像酝酿着一场风暴。中上层积极踊跃,下层也在这种阵势下,变得茫然惊愕。
这样的风潮,显然给朝廷为政,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而压力最大的,显然是崔周度为首的一众调查官吏。
原本,随着调查的积极展开,也遇到了一些瓶颈,面临着一些困难,以及那些缥缈却始终存在的压力。
如今,都不需你费心调查了,人家主动来投案自首了,还一群跟着一群,一波接着一波,且不说其他了,就算把这一应人员全部收监,所涉事项一一甄别调查,都没有那么多的人手。
甚至,负责调查的三法司官员职吏中,又岂是个个清白,说不准谁屁股底下就有没擦干净的地方。若说知法犯法,还有什么人能比这些法司体制下的执法人员更加熟练呢?
事实上,到这种程度,反而有些难以再调查下去了,阻力不只来源于那些涉案人员、官吏及其背后的家族势力,就是调查官员内部,也不愿意了。
于是,一场未经人串连,但勋贵官僚不约而同,十分默契的集体行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发生了。
朝廷内部的勋贵官僚们,在这诡谲而汹涌的局势下,于沉默之间,向刘皇帝发出了同一种声音,表达了一种同样的意志。
而有些后知后觉的人,对局面的发展,也不禁乐观起来,有一个词,叫作法不责众。倘若朝廷内部,所有的勋贵、官吏都有涉事,那还能全部给处置了吗?
朝政不运行了?国家不治理了?
若是那样的局面,以刘皇帝之强悍,也不得不妥协。





汉世祖 第410章 枪打出头鸟
开宝九年冬季的雪很大,持续的时间不算长,但是雪霁之后那刺骨旳彻寒,却远超往年。当然,对于朝廷内部的上层权贵而言,这个冬季,也确实过于寒冷了,从脚底寒到心头。
荣国公府,内院,还是那间书房,明亮的烛火光芒映照在赵匡胤脸上,留下一半浓郁的阴影,有些看不出什么眼神,但心情显然不好,带着凉意的空气是那般地沉重,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赵德昭就站在书案前,垂头束手,不敢作话。原因很简单,今日他奉父命带着酒肉前去探监,结果被拒绝了,狱吏语气虽然柔和,但态度强硬,说赵匡美是重犯,不准与任何人见面,这背后,若没有人授意,没有人站台,一个小小的狱吏,怎敢得罪赵家。
这显然不是一个好信号,再联想到这数日间,西京出现的这股风潮,哪怕赵匡胤看得不那么地透彻,但心中那股压抑感却是油然而生。
很快,管事来报,赵匡义到了,都未加引路,直入书房,屏退左右,只剩下这父子、叔侄三人。
“匡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观这几日京中舆情,勋贵请罪,朝臣投案,我越发感觉不妙,这两日,更觉心惊肉跳!今日,我让德昭前去探监,居然被拒绝了!”赵匡胤看着赵匡义,严肃地说道。
比起前几日,赵匡义也少了些从容,多了几分焦躁,不复此前那种宠辱不惊的气度,紧锁着眉头,目光中释放中忧虑的情绪。
“此事,是我失策了!”赵匡义凝声道:“万没想到,匡美投案,竟会引得这么多人效仿,而致如此汹涌!”
事实上,让赵匡美投案的建议,并没有太大问题,问题就出在,赵匡义亲自送人去刑部的举动。事后再想来,赵匡义都想抽自己己耳光。
他当然暗怀私志,想要籍此再提升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与影响力,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都在做的,几乎形成了一种本能,只要有机会,就不会放过。
然而,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因此陷自身于困窘,似这等事件,这种情况,这样威望,他赵匡义可不想要。
“现如今,连符家、高家、折家,都有人前去投案,事情是越闹越大,越来越严重了,朝廷近三成的勋贵、官员,都有牵涉!这绝不寻常,也太不理智了,太危险了!”赵匡义语气严重地道:
“二哥,我今日也听到一些流言,朝野之中有不少人都认为,此事牵连如此之广,涉及到这么多勋贵官员,为了保证朝政平稳,人心安定,朝廷便不会再放任扩大,甚至对犯案人员,有所宽免!
甚至于,已经有人在暗中串连了,想要鼓动更多的人,参与其中,向垂拱殿请命,以定中枢,以安天下......”
说到这儿,赵匡义的口吻已经带着些苦涩了:“这些人,实在太不智,也太天真了!他们以为,群情汹涌,就能使朝廷受迫之下,妥协放过,以为牵涉了这么多人,陛下就会有些忌惮,他们以为人多,便能获得法不责众的效果?
私下串连,更是不能再愚蠢的行为了!他们以为,通过此法,能够让陛下顾忌妥协,甚至想着以此彻底洗刷过去的罪责与犯行,殊不知,这是自献把柄啊,朝廷如欲治之,甚至只需按图索骥,而无偏差......”
赵匡义越说,心中萦绕着的那股不安便更加清晰,几乎化为实质,堵在心头。
赵匡胤可不是不晓政治的武夫,他当然也察觉到了其中的危险,同样沉声道:“关键是陛下如何想?这已渐成逼宫之态势了,陛下是何等样的君主,岂能为此等舆情所逼迫,越是如此,越是危险,事情,已然偏离我们的设想了!”
就如其言,事情的发展,早就脱离掌控了,甚至超出所有牵涉其中之人的想象了。到了这个地步,已不是几个上层权贵,靠其权势威望就能平息得了了。而唯一有资格、有能力踩刹车的刘皇帝,似也快成为那最不可测的变数了。
一个词,君心难测!
玩帝王心术的,心都脏,也都狠,尤其是刘皇帝这种创业之君,一人便可弹压天下。本就猜忌心重,而有些人却极不明智地,想要鼓噪大势,以此逼迫刘皇帝让步,想想便知是怎样的危险了。
而赵家兄弟,正因为有此类的见识,反而开始惶恐了。两兄弟可以极其坦诚地说,他们绝没有聚势鼓噪,籍此逼迫朝廷的想法,他们的初衷,也只是想要挽救一下自己兄弟罢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就像一列偏向的火车,狂野地行驶在坎坷危险的轨道上,随时可能出轨倾覆。
而最为关键的是,引发此次投案认罪风潮的,变成了他赵家。一张庞大的网下,一个危险的局,不知觉间,他赵家似乎成为和张进一样的角色,身处漩涡,难以自拔,甚至随时可能被吞噬。
“是啊!陛下会如何想?”赵匡义满目忧虑,一脸苦相:“他若是认为,是我赵家暗施手段,推波助澜,带头造势,以求脱罪,那对我们而言,实在是太危险了!”
说这话时,赵匡义语气哀叹,仿佛遭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我们兄弟,哪有这等一呼百应的声望!”赵匡胤不禁自嘲道。
“但是,陛下未必不这么想!”赵匡义看着赵匡胤,提醒道:“二哥,李继勋、党进他们,似乎也参与其中了,他们与我们素来亲近。”
赵匡胤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赵匡义,叹道:“你说得不错!如今我们,是自置火炉之上了!”
隔了几日回头再看,他们选择让赵匡美投案的决定,反倒显得有些不智了,甚至,还不如让三法司自己查出来,届时也好因势而动,至少不会像这般,把整个赵家都陷入不尴不尬的被动之中。明明没有那个想法,却承担着不属于他们的压力。
“二哥,必须要设法破局!”赵匡义严肃道。
“我知道!但是,如何破局?”赵匡胤很是伤脑筋。
赵匡义肯定地指出:“至少,要让陛下知道,我赵家绝无操纵舆情,造势以对抗国法,为匡美脱罪之意!”
赵匡胤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关键就在于,如何打消刘皇帝的猜忌,如何与那些鼓动造势的人割裂开来。这等时候,保护自家才是最为紧要的。
沉吟良久,赵匡胤表情坚定起来,目光恢复了锐利,瞧向赵匡义:“匡义,此事你就不要再管了!”
赵匡义回了一个“意外”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解。
赵匡胤则很认真地道:“此事,盖因匡美而起,本与你无关,接下来,我自来应对。”
虽然有些感慨兄长的担当,赵匡义却苦笑着摇头:“事已至此,我又岂能置身事外!”
到如今,赵家的主心骨,仍旧是赵匡胤,赵匡胤若出了问题,他赵匡义又如何独善其身,他心里明白得很。
“二哥打算如何做?”赵匡义问。
冷峻的面庞间晃过那么一丝犹豫,赵匡胤坚定地说:“我稍后具折,连夜进宫,向陛下请管教不严之罪,言明,匡美罪行,任由朝廷法纪公断,赵家绝无怨言!”
“那匡美?”赵匡义问。
“只能看他的运道了!”赵匡胤不由得有些神伤,这几乎是摆明了要放弃赵匡美了。
原本,依照正常的判罚,赵匡美之罪的量刑,纵然严重,也未必不能保全一条性命,哪怕是看在他们兄弟的份上。然而,经过这么一场风波,倘若刘皇帝想要来个杀鸡儆猴,判个死都不是不可能。于赵匡胤兄弟而言,或许就是求其上者得其下,搬起石头砸到脚了。
听到赵匡胤的决定,赵匡义也沉默了,但是心中,却莫名地松了口气。




汉世祖 第411章 政治危机
做好了决定,当场,当着赵匡义叔侄的面,赵匡胤亲自操刀,写下一份陈情请罪奏章。停笔之后,捧着这份轻飘飘的奏章,赵匡胤却大感沉重。
一切态度与行为,本为护弟,没曾想,这才数日旳时间,又要亲自做出放弃的决定,这对赵匡胤而言,不免有些艰难。
但再是艰难,终究得有一个决断,赵匡胤也不可能拿赵家的前途去冒险做那容易被打的出头鸟。
“来人,备马,我要进宫!”目光很快变得冷硬,赵匡胤朝外喊了一声。
取过衣架上挂着的一件黑氅,简单地披在身上,赵匡胤没有作话,脚步带风,出门而去。
房间只剩下叔侄二人,猛然蹿入的寒风让二者都不禁打了个寒颤,赵德昭看着端坐在那里的赵匡义,犹豫了下,低声问:“三叔,事情真有如此严重吗?”
见其疑问,赵匡义叹了口气,起身伸手拍了拍赵德昭肩膀,道:“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你还看不明白,需要多看、多听、多学......少说!”
“我先回去了!”言罢,赵匡义慢步而去,留下满脸凝思的赵德昭。
公府大门前,赵匡义迈着稳健的步伐现身,寒冷的冬风扑打在其疲惫的面容间,表情并不如步伐那般从容,透着股凝沉。
马车缓缓驶来,停在门前长街上,比起在贵族中流行的华车,赵匡义的座驾并不奢华,甚至显得有些普通。
“府君!”车夫赶停马车,麻利地下车,上前相迎,并递上一件裘袍。四名身披棉袄,腰挎长刀的护卫,则默默地侍立在周边。
“回府!”赵匡义将系带系紧,轻声吩咐了句。
登上马车,稍微一顿,赵匡义又道:“派人知会一声,今夜我不回府了,去府衙!”
“是!”都是心腹仆从,也都知道赵匡义的脾性,不敢多嘴,只是听命。
寒风刺骨,夜色朦胧,环视四周,都笼罩在一层神秘而冰冷的霭气之中,长街之上,一片寂静,只有萧索的冬风呼呼作响。只是不知道,在那黑暗与阴影处,是否有一双眼睛,默默地不带感情盯着赵府的动静。
公府大门尚且开着,管事恭敬地候在那里,准备注视赵匡义离开,几顶“赵”字灯笼悬于门檐上,不住地晃动,使得“赵”字有些传神,然而那飘摇的景象让赵匡义不由有些恍惚。
“走吧!”恢复了严肃,赵匡义再度吱了一声。
马车顺着长街缓缓而去,一直到消失在尽头,公府的管事方才吩咐阍人掩上朱红色的大门。能够遮风避雨的车厢内,赵匡义却仿佛感受不到一丝温暖,整个人似乎完全融入其中,一张脸冷得渗人。
他仍旧不可避免地思考着此番风波中的利弊得失,然而越想,这心情就越发低沉。赵匡胤虽然很有担当,表明了要将此事一肩挑起,但是赵匡义却没法乐观,相反,愈觉沉重,甚至难以保持一个平稳的心态。
他是不由自主地去思考,此番风波,对朝廷的影响,对赵家的影响,对他个人的影响。影响,甚至可以直言负面影响,是绝对不可避免的,哪怕他们兄弟已做出决议,去向刘皇帝表明衷心,他也不觉得此事就能轻松了结了。
一个赵匡美,若是在寻常时候,或许算不得什么,但经此风波后,他的生死就几乎能代表刘皇帝对他们赵家的态度。
即便最终能够安然度过,也不代表此事就能顺利地揭过,赵匡义已然意识到,此番,他兄弟在刘皇帝面前恐怕要大失印象分。或许就像一根刺扎入皇帝的心里,而这,对于一个政治家族来讲,几乎可以说是致命的,将来什么时候刘皇帝想起此事,对他们赵家都将会“另眼”相看。
毫无疑问,他们赵家面临着一场政治危机,一场从未有过的严重危机,于他个人而言,同样。
赵匡义是个极具政治抱负的人,十几数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为常人所不为,忍常人所不忍,能够一路走到如今的高位,可不只是靠着赵家的资源。
过去,他既自信刘皇帝对他的欣赏,也自信自己的能力,然而,此时此刻,他只觉自己原本无限光明的前途,蒙上了一片阴影,开始变得朦胧。
原本,赵匡义是有自信,能够在三五年之内,登堂拜相,即便不能,也足以上调中枢,离大汉最高权力中心更近。
但是如今,原本的康庄大道,广阔坦途,多了一些不确定性,距离实现自己的政治目标与野望,或许也将经历更多的波折。
说严重点,或许那条攀登权力高峰的大门,将为他关上了......赵匡义自然是个心思深沉的人,所虑深远,然而考虑越多,也就越患得患失。
......
在满朝震荡,舆情汹涌而来之际,朝廷上下,若说还有哪个机构能够保持稳定,自然得属政事堂了。下面的部司衙门受他们督促监察,而他们则是直接向刘皇帝负责的,所承受的压力自然也是不一样的,上上下下都在看着,也需要保持权力中枢的气质。
宽大威风的宰堂间,赵普端坐在公案后,埋头批示着公文,朝廷内外风波不止,实践迭起,他却稳如泰山,波澜不惊。
当然,从这些奏章上,就能感受到如今弥漫在朝廷内部的那股躁动与不安。上奏的谏章,不只有直接呈往崇政殿的,也有投向政事堂的,甚至于,有些就是刘皇帝吩咐移交给他的。
下边的官僚们,有什么心思,赵普大抵也有所了解,不过是觉得,他这个首相,该站出来说话,平息这场风波,结束此次危机,也安朝廷内外人心。
然而,赵普显然很聪明,他可不愿意去做这个出头鸟,尤其是,为勋贵们讲话代言。两者之间,本就有一道鸿沟,并且随着他当政时间越长,这道鸿沟就越宽越深。
在赵普的执政方针之下,勋贵阶层,始终是要进行限制与打压的,此前,因为各种各样的阻力,没有什么机会,他也一直按捺着。
但此番,他似乎从这场从这场突如起来的政治危机中嗅到了那丝异样的气息,看到了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这种情况下,不直接落井下石,就已经算他“厚道”了。
最重要的是,刘皇帝的态度还未言明了,深谙侍君之道的赵普,又怎会贸然有所举措,他既自暗中筹谋,同样也在等,等垂拱殿的召唤。
因此,任外边喧嚣不断,赵普始终稳居宰堂,似乎一切纷扰都难以影响到他一般。




汉世祖 第412章 本非同道
“赵相!”
一声称呼响起,平和的语气中微带一丝冷硬,在政事堂中敢以这种态度和语气同赵普说话的,也就两人了,一个李业,一个王溥。就是太子,也素来谦和,礼遇周至。
来人身形瘦削,一脸清癯,带有些许明显旳儒士气质,这可是李业没有的。当然,赵普不用看人,只听声音便知道这是王溥了。
只不过,此时的王溥,严肃的脸上仿佛笼罩着一层阴云,一张儒雅的面庞显得十分愁苦。见状,赵普做足礼节,面带微笑,起身亲自相迎,说道:“王公来了,快请坐!”
亲自引王溥坐下,命人奉茶。
“王公事物繁多,日理万机,怎么得空到我这里?”赵普落座,小搓了下手,笑眯眯地问道。
虽然同为政事堂宰相,但办公地点可不常处一室,王溥的工作重心在朝廷财政上,二者平日里除了相关常务或廷议,见面倒也没有那般频繁。
见赵普这副淡然的模样,王溥则没心情同他寒暄,似是赞叹,又似是嘲讽地说道:“赵相不愧为当堂首相,这气度却是胜过满朝公卿了,都这般关头了,还能如此安然,不动如山,这份定力,老夫自愧不如啊!”
听其言,赵普乐呵呵地,等着茶水摆上,啜了一口,方才说道:“王公此来,不会就特为奉承在下一番吧!”
迎着赵普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王溥也爽快,只是脸色冷硬,拿出一份奏章,交给赵普,道:“自然不是,我有一份本章,欲呈陛下,希望赵相联名共署!”
闻言,赵普顿时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从王溥还朝拜相以来,还从来没有和王溥联署上奏过,何况还是王溥主动,赵普怎能不好奇。当然,观其态,听其言,对其来意纵然无法洞悉,也多少有些揣测,不外乎是朝廷中这场仍在持续的震荡了。
出于礼节,赵普亲自接过,双手打开,郑重地浏览过后,很快就变了脸。老脸上依旧云淡风轻,但态度去拒人千里了,看着王溥,赵普轻笑道:“王公老成谋国,一片公心,在下十分佩服。然若是此议,请恕赵某,不敢同署!”
王溥的谏章上,并没有太多腐赘的言辞,用词很清楚,态度很明确,清晰地表达他对眼下朝廷政局动荡、人心惶惶的担忧,为免生出更大的事端乃至出现动乱,王溥希望刘皇帝能够及时拿出有力的措施,也肃上下风气,以安内外人心,让朝廷尽快恢复正轨。
类似的建议,此前不是没有提过,当然,旁人提或许可以用别有用心来形容,而王溥,可以赞他一句老成谋国,就是双标。
出发点,固然是好的,但是找到赵普,却注定只能得到一个失望的答案。莫说赵普本就有自己的想法,即便没有,在上意未明、局势诡谲的情况下,他也不会贸贸然地趟这浑水,以免引火烧身。
而听到赵普的回答,王溥神色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眉头稍微皱了皱,目光中带着些压迫,盯着赵普:“而今朝廷不稳,人心动荡,甚至已然耽误了朝廷的正常运转,赵公身为宰相,正该挺身而出,拨乱反正,何故推辞?”
“朝廷形势如此严峻?恕在下眼拙,未曾察觉!”赵普却是一副“茫然”的反应,嘴角扯了下,悠悠道:“我只见到,朝廷运转一切良好,诸部衙司,各级官吏,都在岗尽职,何来动荡?纵然有些波折,也是在朝廷制度规矩之内,王公是过虑了!”
听赵普这敷衍的言辞,王溥也笑了,几乎是嗤笑,猛然站起身,盯着他:“赵之见识,老夫今日着实是见识到了!”
“王公过奖了,愧不敢当!”赵普很是平静。
同赵普对视了一眼,王溥终是轻轻叹息一声,也没有再强求,当然,也强求不得。事实上,王溥心里也清楚,自己此番请求,有些莽撞,也有些失礼,但是,忧国忧民的王相公,还是选择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该有的担当,绝不吝啬。
至于同赵普这番交流,也再度证明,这一路人。事实上,随着滑州案牵扯日广益深,对于赵普的隔岸观火,默不作声,王溥已是很有意见了。
注意到王溥面目间的阴郁,赵普合上奏章,奉还与他,还是笑吟吟的:“王公清正,大公无私,胸怀朝廷,素为陛下所重,既有真知灼见,自可呈禀陛下,陛下自当采纳,何需赵某留名?”
拿回自己的奏章,王溥也不失自己的风度,稍微拂了下衣襟,仿佛在这堂皇的宰堂间沾染了污秽尘埃一样,转身自去。
待王溥的身影消失在视野,赵普脸上的笑意方才收敛,逐渐消逝,目光变得更加深邃,眉宇间同样浮现出少许的阴郁。
他就任宰相以来,也搭档了不少人,李业自不用说了,皇亲国戚一个,刘皇帝放的一颗棋子,虽然不时给自己找麻烦,但他本身不学无术,虽有权力野心,但能力不足,刘皇帝对他也没有过高的期望,容易对付。
宋琪二赴山阳之前,算是配合地比较顺利,二者有相似的出身与经历,崛起的轨迹也有相通之意,纵然有些异见,但终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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