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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芈黍离
说着,刘皇帝的手已然不自主地挥动起来:“至于军需供给,自是重中之重,但再难再远,比得上当初北伐契丹吗?再艰再险,比得上当年南征大理吗?
在朕看来,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困难!倘若不是大汉西征,而是黑汗东侵,难道河西就可以用这些理由,来推搪叫苦,无所作为吗?
赵卿所言人心不稳,朕倒要问一句,是何人不安,何人不稳?西北进行了为期半年的剿匪行动,报上来的战果丰硕,治安转良,仍旧不稳,那是哪里出了问题,又是谁出了问题?
从进兵西北开始,河西安稳发展了近二十年,所积所攒,还不足以支撑一场战争?即便河西有所不足,那西北呢,西北之后,还有整个大汉,黑汗如何伐不得!”
刘皇帝这一番论调,充满了咄咄逼人之意,对此,赵普还能如何。默默观察了下刘皇帝脸色,心中微叹,拱手请道:“陛下明睿果断,高屋建瓴,是老臣昏聩迂腐,未能体察圣意......”
见状,刘皇帝立刻挥挥手,止住他,笑眯眯地说道:“赵卿言重了!你操劳国事,多年辛勤,年纪又长,有所疏漏,在所难免。再者,朕与朝廷也需要你这些老成谋国之言,如此,方可阴阳调和,稳如泰山......”
刘皇帝虽出安慰之言,但这话在赵普听来,总是有些扎耳。赵普脸上不敢表现出异样,反而要感动皇帝的体谅,只是心中的苦涩感愈浓了。
过去,哪怕君臣之间有些意见不同,但刘皇帝说话,绝不会如此阴阳怪气,如此让人别扭难安。
但是,这几个月来,虽然在面对赵普时,经常笑脸示人,然那种隐隐的针对,实在让赵普应接不暇。
“西域军事,还有辛苦诸卿,全力支持!”刘皇帝又发出总结性的指令。
“是!”
......
离开崇政殿后,赵普独走,一边思索,形容一敛,呈现出的就是凝重之态。经过最近一个多月的相处以及小心翼翼的试探,他已然确定,刘皇帝对他确实有些看法了。
事实上,赵普早就察觉到了,只是过去从没有像如今这般露骨扎心,而关键的转变,就是从卢多逊被杀之后开始。
卢多逊被杀后,大汉中枢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平静中,卢党几乎被清理一空,与其牵涉者多受到惩罚,幸免的也都不敢再张扬,都察院的御史差不多换了一遍。
按理说,最大的敌对势力倒了,赵普这边该弹冠相庆才是,但是,在赵普的压制下,“相党”的一干人等,也都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张扬,尽心尽力,尽职尽责。
在这种氛围中,朝廷风气大清,行政效率空前提高,仿佛回到了乾右早期年代,那种积极昂扬、上下齐心的景象再度呈现于大汉朝堂。
然而,有一个关键的问题,卢多逊死后,中枢原本的权力结构被彻底打破,从政事堂到诸部司乃至地方道州,都是如此,然而,新平衡的构建却在刘皇帝刻意的压制下,显得缓慢而滞后。
诸部司衙署以及地方职缺,都好弥补,并且已经在赵普的指导下进行着人事,大汉可绝对不缺做官的人。
但是,一些关键分工、影响到朝廷权力平衡的职位,就不是赵普可以决定的了,而刘皇帝,却没有任何指示。
因此,在这一个多月,或者说在卢多逊下狱后的几个月内,朝廷内部,形成了一种“相党”一家独大的局面。
而不论是赵匡义还是王着这样的勋臣故旧,都低调地很,也就愈加突出赵普的权力与地位,这样的情况,让政治嗅觉极其敏感的赵普实在不安,乃至煎熬。
时至如今,赵普才真正体会到,一个平衡的局面,对于朝廷,对于他自己有多重要。卢多逊虽然令人厌恶,甚至不断地想扳倒自己,但是有此人在台前吸引目光,却也分担了自己的压力,让自己的权位稳固。
一朝垮台,他赵普就凸显出来了,简直是被架在火炉上烤。这才多久,他对卢多逊竟有种思念之情了......
感受到自身的尴尬处境,赵普已经不止一次地向刘皇帝请示,希望能增补宰臣,分担职权,以免怠误国事。
甚至还提出了几个人选,比如宋琪、石熙载、李昉这些老臣,但刘皇帝都没有给出一个正面回应,只说还需思量,综合考虑。
当然,在刘皇帝考虑好之前,那国事,还需赵相公费心操持。看起来大权独揽,一派独大,实则危机四伏。
且不提在上边盯着的刘皇帝,太子刘旸以及那些勋贵元臣,都无形地制约着赵普,聪明人自然都能察觉到赵普的不妙。
太子也就罢了,这些年理政,两人配合得不错,关系也良好,但是其他人,想要打倒他,取他而代之的,绝对不少。
当然,处境再是微妙,赵普依旧尽力维持着目前的形势,意图通过忠心耿耿,打消刘皇帝的顾虑,宰相之尊,何等荣耀,何等威风,如何能够轻易地割舍。
但不断的试探下来,赵普的心却在不断往下沉,愈不自安。他也知道最好的选择是什么,然而,即便向刘皇帝隐晦地表明意愿,仍旧没有得到认可,用刘皇帝的话说,朝廷需要他。
赵普日子,当真难过!





汉世祖 第135章 赵家父子
“赵相!”恭谨的招呼声把赵普从恍忽中拉了回来。
抬眼一看,乃是刑部侍郎吕蒙正,正以一个低调谦逊的姿态,保持着行礼的动作。见到这个中枢官场的后起之秀,赵普回过神,露出一点笑容:“是圣功啊!免礼!”
由于在卢桉前后中的担当表现,这个年轻的刑部侍郎得到了不少认可,在刑部的地位渐稳,在中枢也站住了脚,成为令人瞩目的政治新星。
对其能力,赵普还是比较肯定的,不过,并没有过多的接触,抑或收为己用,这毕竟是刘皇帝亲自提拔出来的人,他不便插手。
看着气度不凡的吕蒙正,赵普随口问道:“你这是要去见驾?”
注意到赵普盯着自己手上的奏章,吕蒙正也不遮掩,颔首道:“新一批的罪臣犯官,已然抵京,经过核查,罪行无误,当上表执刑!”
一听这话,赵普就不由皱起了眉头:“这是第三批了吧!大理寺的审查结束了?”
“是!”吕蒙正点头。
赵普当即道:“为何不是慕容承德上报?反让你这个刑部侍郎负责,这符合朝制吗?”
闻言,吕蒙正心下一紧,脸上也闪过少许异样,低声说了一个牵强的理由:“慕容寺卿病了!”
对此,赵普张了张嘴,却没再就此纠缠,又问:“这一批多少人!”
“合计118人!”
“你去吧!”赵普面无表情,让开了道路。
见状,吕蒙正再度一礼:“下官告退!”
说完,蹑着小步子,朝崇政殿而去。望着吕蒙正的背影,赵普悠悠一叹,又是上百人,上百名官僚,上百条性命啊。
赵普不由深思,陛下之所以对中枢人事调整不下定论,莫非就是要等卢桉彻底终结?倘若是这样,那似乎不是不能理解了。
然而,看着渐行渐远的吕蒙正,赵普老眉又下意识地蹙起,此人倒是个能做事的人,陛下也十分看重,莫非要大用?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打消了,毕竟不是二十年前了,陛下还是更倾向于老臣了,就算看重吕蒙正,此人也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资历浅薄,根基不牢,没有充足的地方履历,连地方道司都没有历练过,怎么可能进政事堂......
那辛仲甫呢?此人在卢桉中担当大任,以刑部尚书入相,似乎也说得过去......
王溥,他这段时间病了,应该有所变动,那政事堂还得增补人选。
赵匡义,此人近来是越发沉默了,有些不对劲。
......
一整日,赵普都在思虑之中度过,即便傍晚回府,也依旧患得患失的。或许是年纪大了,精力渐不支,赵普已不像过去那般,每每忙到深夜,犹不自知。
冬季的开封,寒意渐重,空气都显得沉重了几分,寒月无光,凄风阵阵,不过宰相府第,还是稳如泰山,灯火辉煌。
下得车驾,门房管事立刻殷勤地迎了上来,面带笑意:“恭迎相公回府!”
“嗯!”赵普澹澹地应了声,见他神色雀跃,问:“何事让你如此开怀?”
管事引路,笑道:“衙内回来了!”
管事所指的衙内,自然是其长子赵承宗,作为赵普的儿子,仕途自然是有极大保障的,此前一直在外为官。
对长子的归来,赵普是心里有数的,毕竟就是他的安排,因此,简单点点头,便吩咐道:“让他到书房见我!”
赵普的书房,布置还是很精致的,当然,最多的还是各种各样的书籍。赵普在学识上的成就一直为人诟病,且一直不以为意,但事实,私下里他是十分好学的,常年读书,若论写诗作词赋文,或许不怎么样,但对经史子集的理解,绝不下于任何人,他更擅长的,还是经学致用。
在赵承宗到来之前,保持着过去的习惯,拿出一卷《开宝总类》阅读,这本大汉包罗万象的总类经典,刘皇帝都经常看,更何况他了,而至今,也才读了五百多卷。
很快,赵承宗入内参拜,赵普没有作话,而是默默地打量着他,这样的注视,让赵承宗下意识地收起了原本轻松的笑容,并慢慢低下头。
良久,赵普方才问道:“你何时抵京的?”
赵承宗赶忙答道:“未时过后。”
“有没有到吏部述职?”赵普又问。
这下,赵承宗脸色微变,声音也低下来了:“尚未!”
闻言,赵普顿时严厉地呵斥道:“你是外官,回京不先去吏部,反而回相府,这不是落人口实?”
赵承宗张了张嘴,实在不敢触犯老父的威严,只能埋头认错:“是儿子的疏忽,明日即前往吏部!”
见其态度,赵普那无名的怒火方才消却几分,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官职虽不高,但这半年朝中的风波总不会没有耳闻吧,我给你的去信,你莫非没有重视?虽是小事,甚至算不得什么错误,但这个关头,就是把柄,就是别人攻击的短处!
你不会像那些庸才一样,愚蠢地认为,卢多逊倒了,这朝廷就是我赵家一家独大吧!你难道不知道,这样的风声,是何等犯忌讳的事!”
听赵普这么说,赵承宗脸色急变,立刻道:“是儿失之警惕了!”
赵普则严肃地道:“别人也就罢了,终究是外人,你是我的长子!那些想看老夫笑话的人,恐怕就盯着你们兄弟,你岂能大意!”
“父亲教诲,儿铭记在心,不敢再犯!”赵承宗郑重地道。
父子之间的谈话,就在这种紧张压抑的氛围中展开了。
赵普松口之后,赵承宗方才得以落座应对,观察着老父那阴沉严肃的面庞,也多了几分忧虑:“儿在滑州,也听说京内形势紧张,却没想到,已然严重到如此地步了!”
显然,赵承宗并不是蠢人,从赵普的话里,就能感受到那不寻常。听其言,赵普盯了他一会儿,道:“京中的事,你不要参与,当好你自己的官,做好你自己的事!”
说得容易,又哪里能不表示关心,毕竟父子连心,一脉相承。迟疑了下,赵承宗还是听话地应是。
赵承宗已经年过三十了,不过,到目前为止,也只是一个白马知县,虽属望县,且州县一体,但作为当朝首相的儿子,还是显得有些低了。哪怕在官僚阶级日趋固化的当下,也有不少更年轻的县级主官,因此,在权贵子弟中,赵承宗的位置,十分“平庸”。
见长子如此顺从,赵普心情也好转几分,而后道:“也不瞒你,此番召你回京,是我的意思,对你,将另有任用!”
“自当听从父亲吩咐!”赵承宗道。
“朝廷权贵子弟,到你这个年纪,已至州府大任,乃至更高职衔的都有不少,让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知县,心里应当很委屈吧!”赵普平静地说道。
面对这样的问题,哪怕心中有想法,赵承宗嘴上也不敢说,只能谦虚地表示道:“儿才浅德薄,治一县尚有不足,何况一州!”
“你这话言不由衷!”赵普当即指出:“我看过你在白马的为政治民,官声口碑都不错,不说有多大的建树,至少中规中矩!”
“父亲过奖了!”赵承宗轻松了些。
又是一声叹息,赵普直接道:“你准备准备,述职之后,就去楚州上任,对你新的安排,就是知楚州!”
赵承宗闻言一喜,但见赵普那始终严肃的表情,生生按捺住,拱手道:“自当听从朝廷吩咐,只是,还需父亲教诲!”
“希望你能保持这份谦怀,而不是只表现给我看!”赵普顿了一下,方才道。
也不给他解释什么,赵普交代道:“楚州当运河转运要冲,漕运重地,东南财税,大部由此转运,南北商旅,也多由此中转,因此,交通转运乃是楚州重中之重,你需要同东南转运紧密配合,不能岔子。
另,楚州乃淮河、运河交汇之处,河网既与其力,也有其害,这些年淮水就没有真正平静过。当年王兖国公虽然修复洪泽湖,开挖龟山运河,但年月已久,在水利灌既,防洪、泄洪之事上,仍不得放松!
做好这两件事,再保持你在白马县上的为政风格,楚州当可无虞!”
“是!”对赵普这番交代,赵承宗听得很认真,熟记之后,恭敬一礼,郑重地答道:“儿明白了,多谢父亲教诲!”
虽然赵普不让管,但赵承宗还是忍不住关心:“父亲,你满带忧虑,朝中的形势当真窘迫至此?”




汉世祖 第136章 进退不得
作为赵普的儿子,从小接受着精英培养,随着赵普的地为逐步抬升,有太多的耳濡目染,又兼在官场上闯荡了些年月,赵承宗自然不蠢。
不论是听到的传闻,还是赵普的表现以及对他的安排,他都感受到了其中不寻常之处。赵普让他回避,自然存着保护的心思,但作为赵普的长子,有些事是不可能躲避得了的,也不得不关心。
迎着长子关切的目光,赵普琢磨了下,终究还是需要一些交底,否则他心怀挂碍,也未必是好事,万一行差踏错,就可能成为别人攻讦的目标。
沉吟几许,赵普轻叹道:“陛下对我不满之意,愈发外露,我这个宰相,在陛下看来也越发碍眼了,恐怕待不了多久了!”
听赵普吐露心扉,哪怕有所猜测,也不由心神大震,下意识站了起来,惊诧道:“怎么会?既然拿下了卢多逊,就更该倚重您才是,否则,这朝廷如何安定得下来?”
赵普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却是高看我了,我这些年或许有些功劳,积累了一些威望,但远没有到不可或缺的地步。大汉朝廷,只要有陛下在,又如何乱得起来,又有何人敢乱?
别看这半年多年,朝廷内外纷扰不断,风雨飘摇,连卢多逊都死于狱中,那也只是陛下有意的整饬罢了,像我们这些公卿大臣,哪怕再是震惧不安,也还得尽力维持稳定,低调做人,谁若以此生事,那必然受到陛下打击!”
听赵普这么说,赵承宗皱着眉,指出:“过去也不是没有罢相的传闻,但最终也只是流言,此次为何如此严重?”
赵普摇了摇头,道:“陛下的心思,不是你们能够揣度的,事实上,我也看得出来,过去那几次风波,陛下未必没有换相的想法,只是最终还是站在我这一边罢了。
但这一次,情况不一样,从卢多逊事发开始,我就有所预感,到其殒命,这种预感就更加强烈了,到如今,我已基本确定,罢相与否,也只待陛下一纸诏文了!”
“从开宝二年进京,从尚书左仆射始,到如今,我为相已然十八载!”赵普眼神中带着少许的追忆,深深地感慨道:“自开国以来,你可见有人为相如此之久?陛下又岂能容忍一个二十年宰相?或许早在八年前,我的相位就不稳了。
你们只看到卢多逊倒下后,我少了一大对头,但在陛下眼中,却是又少了一颗制约我的棋子?
陛下秉政三十余载,施政治国,用兵驭民,常有操切急躁之处,然那是其表,只是因势而动,陛下实则还是守重持稳,好求平衡。
从开国时的经纶粗陋,到如今典章齐备,以严刑峻法约束天下,就可窥一二。卢多逊一去,我这个宰相,也就变得突兀,朝中权力的平衡被打破。
如此情况,陛下或当像过去扶持卢多逊一般,再扶持一人起来,但看现在的情况,陛下并无此意,那么只有从我身上着手了。
陛下过去能用我十八年,那是我还有可用之处,然而如今,在陛下眼中,我或许愈加无用了。
陛下倡导吏治革新,过去是我操持此事,如今,或许我已是吏治的障碍了......”
赵普这番话,让赵承宗惊悚不已,他已经从老父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丝危险。朝中已经死了一个卢相公,那如今这个赵相公,就一定安全吗?虽然那种可能很小,但谁又说得准了,那毕竟是刘皇帝啊!
“您既已洞察一切,何不激流勇退,以求自保?”赵承宗想了想,劝道:“以您劳苦功高,陛下总当顾念旧情,还您一个安稳晚年才是!楚州,儿也可以不去!”
见赵承宗紧张的模样,连楚州知州都不想当了,赵普欣慰的同时,也笑了笑:“我又何尝没有向陛下请求过?只是,陛下不允啊!”
闻言,赵承宗表情顿时纠结了起来。赵普则解释道:“我此时若极力求退,恐怕非但不能脱身,反而会引起陛下猜忌。这一点,我已然感受到了!
从当年受刘公举荐进宫开始,我侍奉陛下已然快三十年了,三十年的时间,也足以看清楚一些事情了。
陛下是百年难遇的英主,但也摆脱不了英雄之主的一些毛病,天性凉薄,刚忌雄猜。而我们的陛下,则更甚,历来只有他舍弃臣子,而从不允许臣子主动弃他而去。
陛下也慢慢老了,这忌刻之心,则愈重,让人心惊胆颤!
前日,陛下召我谈话,则说到一事,后赵石虎,年轻时纵横九州,天下无人不惧,到晚年病重,仍为奸臣妖后所趁,与外隔绝,凄凉而死,死则诸子争国,天下分崩。
又提到朱温,英雄一世,晚景凄凉,为逆子弑杀......
陛下是何等英明之主,那二者又何等的暴君,竟以石、朱作比,可想而知,如今的陛下,猜忌之重。
你试想,我听到这番话,作何感想,又能作何应答?”
赵普说完,虽然满带感慨,但表情还算平静,赵承宗则有些受不了了,额头竟生出少许冷汗,惊声道:“倘如此,父亲岂不是很危险?”
赵普叹道:“我现在,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啊!”
见赵普把形势说得如此严峻,赵承宗受其感染,竟也有种坐在火炉上烘烤的感觉,忍不住徘回起来,然而,抬眼见赵普那不动如山的气度,又不由安心少许,紧张地问道:“父亲当有破局之法吧!”
赵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岔开话题,道:“我今日,恐怕又惹陛下不愉了!”
不待其发问,赵普自顾自地说着:“陛下已然下令,以魏王为统帅,总河西、安西大军,西征黑汗国!其意甚坚,我虽然没有直接反对,但进言中也有劝阻之意!”
这让赵承宗惊愕不已,很不明白。
注意到他的迷惑,赵普澹澹地解释道:“这些年,随着官府民间与西域的交通,对于盘踞西域西部这个黑汗国,多少有些研究了解。
此国虽小,然仍有百万之众,民风剽悍野蛮,举国乐战,以谋军功贵族。并且,武器精良,有一支常备精锐军队,且其****,能从遥远的西部地区,征召一大批悍不畏死的异教徒。
这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敌人,虽然与大汉相比,只是一个小国,然大汉虽大,在数千里外西域征战,未必能够获得全胜。若举全国之力,只怕落得个穷兵黩武的结果。”
“您不看好此次西征?”赵承宗问道。
赵普摇了摇头,道:“兵家大事,胜负难料,只是看法保守罢了!”
赵承宗凝眉思索一阵:“这与您现如今的窘境有何关系?”
赵普悠悠叹道:“陛下用人,固然看重其才干,但更重要的,还在于其人是否如何其意志,陛下既然不愿直接准许我请辞,那我只能一步步让陛下明白,我已不符相位。
若西征得胜,那么我今日忤见悖论,自然落人口实,若西征受挫,作为宰相,首当其责,也是应有之义!”
说到这儿,赵普看着赵承宗,轻松道:“你也不必过于忧心,我为相十八载,即便为陛下所弃,然青史留名,此生亦足,陛下猜忌虽重,但保全自身,还是有信心。楚州知州,你也可放心上任。
我毕竟不是卢多逊,没那么权欲熏心,什么事情都敢干......”
虽然赵普如此安慰,但赵承宗这心里,总是悬着一块巨石,见赵普摆手赶人,也只能拱手告退。
待赵承宗退下,赵普一人独处,则又陷入了沉思,他安慰赵承宗的话,又何尝不是安慰自己。
另一方面则是,他虽然感受到了危险,也有求退之意,然而,心中又难免保留着一丝奢望,倘若出现什么变故,他这个宰相未必不能做满二十年。
首相这张宝座,实在让人留恋啊.....。




汉世祖 第137章 赵普的黑材料
冬夜下的崇政殿,比起平日,更添几分阴冷,给人一种森森之感,如同一只巨兽匍匐在汴宫中,那道殿门,就仿佛是一张噬人的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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