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潮汐

把报纸折了几下塞进抽屉。她上一次看报纸还是高中时代，借着给高考集新闻的幌子为自己偷来片刻歇息，连标点符号都愿一个一个去念。这么些年，报纸价格未变，分量倒是薄了不少，连广告数量都比之前少了许多。传统纸媒不如新媒体时间快不如新媒体效率高不如新媒体数量多连价格都不如新媒体便宜，转型果然是大势所趋。
长文的最后一张小照片，是昨日机场路透许熠的一个手部特写，左手的中指上带着一枚款式简单的指环。之前许熠出行从不戴戒指，因此被怀疑是求婚成功，狗仔在机场堵人提问当事人笑而不答。
林汐之前没有戴戒指的习惯，新戴在中指的戒指钻石切割致，让她总忍不住想去摸它，也让她想起许熠注视她时的眼睛。照片上的指环和她中指上的这个是同一系列，知更鸟蛋蓝的戒指盒子，许熠半跪在她面前，掌心的钻戒在客厅吊灯的照射下闪闪发着光。
前天晚上，许熠任由她删了照片，问她：“那么，林汐，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和我和好，还是分手呢？或者，你自己也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
她没说话，她的确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这也是她不想面对他的原因。沉默不能解决问题，却可以回避问题。这么多年，有太多的东西横亘在他们中间，他们的差距越来越大，他们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她不想赌，她怕输。隋扬可以给她的一些东西，许熠没有办法给她。就算没有隋扬，也会有张扬王扬李扬让她趋向选择正常的恋爱关系，可以不遮不掩手牵手走在阳光下不被围观不被当作谈资的恋爱关系。可是，她舍不得许熠，她真的舍不得。
“林汐，这次让我来替你做决定好不好？”许熠在她面前半跪下来，“嫁给我好不好？”
她愣住了，只说了一个“你”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少女时代，她想过嫁给许熠，想过给他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想过和他白发苍苍的时候坐在海边的长椅上晒晒太阳吹吹风。许熠出道前，征求她的意见，问她要不要先去扯一个证被她拒绝。她以为自己不需要通过一纸结婚证明来获得安全感，她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在她面前单膝跪地，而这一日是他们二人恋情走到尽头之时。
“林汐，我最近总是做噩梦，梦到你跟我分手，我怎么挽留都没用。”许熠和她平视， “我想来想去，好像只有这样一种方法能把你留在我身边，我没有办法让自己离开你，嫁给我好不好？”
他说，他没有办法离开她。她因为这一句话眼睛便开始雾蒙蒙，泪水噼里啪啦往下掉，不知道自己到底点了头没有。许熠把戒指套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抬起她的手背吻了一下：“真好。”
许熠张开双臂抱住她，她的眼泪全部蹭在了他的衣服上。他起身，右手覆在她的手上，引她去弹钢琴，一个键一个键按下去。for my lov，for my lynn，给我爱的人，给我的林汐。这么多年，她依旧只会弹这一首钢琴曲。这首曲子她太熟悉了，哪里有升音降音哪里渐快哪里渐慢她闭着眼睛都不会弹错，因为这是他为她写的歌。
他陪她把十一枝香槟玫瑰插进桌上的花瓶。给花瓶倒水时他会把水接好端来，拿酒棉片擦拭剪刀时他会把酒棉片的包装撕开，将多余的叶子去掉时他会模仿她的动作并在花枝上斜剪一下。插花用去了半个小时，玫瑰整整齐齐的盛开在瓶子里有种优雅的美，她抬头想跟他邀功，他低下头来准确无误的吻住她。
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骄傲，没有你的我就像一只迷失了航线的船。
如果可以，谁不希望世上所有恋人求得美满有情人终成眷属？他是她过往人生中最浓墨重的一笔，是她这辈子唯一深爱过的男人，她往后余生再也不会像爱他这样，坦诚热烈去爱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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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潮汐 Chapter5：当我年轻的时候，我想变成任何一
搁置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林汐的来电铃声一直是《que sera sera》。黏土定格动画里小女孩站上椅子，当我年轻的时候，我想变成任何一个人除了我自己。
隋扬的名字在手机屏幕闪烁，que sera sera,whatever will be will be。顺其自然吧，听天由命吧，随遇而安吧。the life is not ours to see,que sera sera。
浪漫只是一时，生活才是现实。林汐再次揉揉太阳穴，滑动接听：“隋总。”
电话那端静悄悄的没有声音，林汐疑心他打错号码，又试着叫了一声：“隋总？”
隋扬终于开口说话：“合约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林总监如果有时间的话，不妨过来一趟，有几个细节需要改一下。”
电话的确是打来找她的，改合约这事乍听是没问题，不知怎么总觉得怪怪的。林汐有一点说不出的别扭，她揣测不出隋扬讲话的动机，这个电话打得太凑巧了，让她不得不怀疑隋扬是否还留有什么别的内容没在电话说出口。被隋扬带着节奏约好了下午两点在他的公司见面，林汐努力让自己呈现着完完全全的公事公办的语气，顺手将时间地点记在了便笺纸上。
隋扬是欢悦传媒的老总，自家明星对外放出动态都会在他那里过一遍，其他家明星爆出什么新闻他也绝对门清。许熠的事情炒的这么大，不管幕后推手是谁，没发布她的正脸照片不代表没有她的正脸照片，她的身份已经在圈里漏了底，对她尚算熟悉的隋扬不会不知道照片中和许熠在一起的人是她。隋扬城府太深，他是怎么想的，她猜不透。
最开始，她对隋扬是没有那方面的心思的。欢悦传媒身处娱乐圈公司的第一梯队，向来眼高于顶，总经理连人家公司大门都进不去，托了关系好不容易才把公司资料送到隋扬的办公桌上。欢悦传媒肯垂青这件事让总经理高兴了好几天，连折腾手下的次数都少了。总经理告诉她，欢悦传媒的人来了公司，让她好好准备ppt介绍。会议桌前坐着的男人气度不凡很难让人忽视，尽管周遭工作人员对他毕恭毕敬，鉴于总经理之前吃的闭门羹她没想过会是欢悦老板大驾光临。
隋扬出现的太是时候了，事业和爱情双双不顺让她焦头烂额，隋扬会在总经理落她面子时插一句话说觉得她的想法不错，会在商业饭局上制止总经理给她添酒的动作说女士自便，会在饭局结束后礼貌绅士的要司机送她到公寓楼下，会在两人吃饭遇见朋友时介绍她的名字。那晚的吻是意外也是意中，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之后隋扬再约她她三次会拒两次，两人一直这么不咸不淡的处着，偏偏那一晚让许熠撞见了。
换位思考是个很难做到的词，林汐设想过，如果是她撞见许熠和其他女人吻别，她不会问许熠任何，只会默默切断和他的所有联系，然后心酸的告诉自己：哦，原来他有了别人，他们两个真的分手了啊。
她和许熠在一起能做的事乏善可陈，为数不多的相处时间除了吃吃睡睡便是用在了看电影上。他们两个人一起看的最后一部电影是《英国病人》，那时她还不认识隋扬，这部电影简直像她要红杏出墙的征兆。
拉尔夫说：“a thing is a thing,no matter what you put in front of it.big car,slow car,chauffeurdriven car,is still a car.”
朱丽叶反问他：“love?romantic love,platonic love,filial love,quite different?”
科林叔接了一句：“uxoriousness,excessive love for one’s wife.”
东西就是东西，不论你在前面放什么形容词。大车，慢车，司机开的车，破车，都是车。
那爱情呢？浪漫的爱，柏拉图式的爱，儿女对父亲的爱，都大不相同吧。
还有丈夫对妻子狂热的爱。
一场对话，为接下来的剧情展开埋下伏笔。因斯兄弟俩明明都长了一张为一己私欲能毁灭世界的脸，林汐总是偏爱哥哥的颜值多一些。她躺在许熠怀里一边看电影一边感慨，科林叔真是太惨了，每次遇上这俩兄弟做情敌，老婆都会选择跑。
许熠含笑听她胡说八道，叉好果盘里的水果喂入她口中，低头捕捉她的唇。
突然很想给许熠打电话，号码几乎要拨出去，林汐停下动作。许熠每天的通告都很满，没什么大事最好不要打扰他，她的事显然都不是大事。定下心来处理手上的几项合作案，忙于工作便不会分心去想自己那剪不断理还乱的男女关系，一上午时间过得飞快。中午同事组织订了外卖，打着健康旗号的减脂餐，绿色蔬菜沙拉有着可爱的切开的小番茄点缀，对得起它的美丽价格。
身在职场，衣着时尚、妆容大方、身材管理严格已成为白领日常。工作再忙，大家依旧成天往健身馆跑，每日食草看着体脂称上的数字满意点头奖励自己一杯奶茶一顿炸鸡，吃完之后怀揣罪恶感在跑步机上继续消耗卡路里。
林汐身材还算匀称，慢跑瑜伽普拉提也会做一点，倒是没其他同事在身材管控上那么拼。在全员食草的氛围里不好搞特殊，心里暗搓搓想着晚上吃点垃圾食品犒劳下自己，毕竟她太爱美食难以割舍，小学戴牙套第一天被箍的喊痛直捶床睡不着第二天就忍不住一边疼一边啃蛋黄酥。
人间烟火可以给人带来存在感。每年冬天她把自己裹的再厚也会手脚冰凉，特别喜欢在晚上拉着许熠出校门去吃上一碗热乎乎的汤汤水水。不管是拉面阳春面乌冬面还是馄饨云吞抄手，入腹后都又温暖又治愈，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每次经过学校南门步行街时，她都会点一份烤冷面加肠加双蛋要四支签和许熠一起分着吃。许熠嘴刁挑剔，对美食不像她几天不吃就馋到不行，在她的影响下习惯了买甜点，每次出校门回来时都会记得给她带桥头排骨和新出炉的椰蓉酥。
在两人的感情之路上，她比许熠要付出，许熠比她要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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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潮汐 Chapter6：他乐于欣赏林汐满怀警惕如临大敌
吃罢午餐又冲了一杯挂耳咖啡喝掉后，林汐到底去沐浴露广告的摄影棚转了一圈，有苏棋坐镇，棚里一切井然有序。手下的人各自有事，抽调实习生太麻烦，加上欢悦传媒附近不好停车，林汐怀着私心一人打车过去。
和隋扬的合作是公司今年的着重发力点，虽说合作规模不大，但若是谈成就等于有了欢悦传媒的敲门砖。大家心知肚明这次合作是欢悦传媒对公司实力的考察，原本是总经理为表重视亲自来谈，不知怎么又换成了由林汐全权负责。
公司员工默认林汐算老板嫡系，她最初应聘的是法务，几次合作谈成后得董事长青睐，找她谈话问她愿不愿意试试业务。林汐庆幸遇到了一个好伯乐，给了她施展能力的自信，也给了她施展能力的平台。董事长夸赞但凡经她手把控出来的广告创意，总能从产品中找到最佳切入点，直中受众内心。
营销策划是考验创新度和反应度的活，速溶咖啡喝掉不知多少杯，脑细胞耗掉不知多少个。就这样工作三年，一直没有跳槽，坐到了创意总监的位子。公司规模不大，在业内口碑稳扎稳打，同行都说她有潜力，又得老板提携，前途不可估量。每当她自己看向未来职业规划，只觉得一片迷茫。
养家糊口的工作，谈不上喜欢，谈不上讨厌。没完没了的案子，没完没了的加班，没完没了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出租车到达目的地，林汐付款后站在隋扬公司楼下。这是一幢很气派的大楼，高耸入云，还地处整座城市数一数二的好位置。隋扬曾告诉她，站在他的办公室窗前，可以看到码头。他有一艘私人游艇停在那里，如果她感兴趣的话，他希望下周约她出去钓鱼。
那个钓鱼的邀约她没去，许熠的演唱会门票在她的办公桌上彰显着存在感，她整个人心里一团乱麻，哪有心思去发展什么风花雪月。隋扬没再约她，成年人的暧昧就是这样，你试探一下我试探一下，干柴烈火进展飞速，一方冷处理另一方便很知趣，关系随时都能断掉。隋扬上午的这个电话，打破了她习惯的常规套路，再出牌只能见招拆招。
进了欢悦传媒的大楼，在前台登记后又在小妹的指引下来到隋扬的办公室。一位秘书带她来到会客室，给她倒了一杯咖啡，有些抱歉的请她稍等片刻。林汐接过咖啡说了声谢谢，在秘书走后，她端着咖啡来到窗前。隋扬没有说假话，海滨城市的私人码头，那里是这个城市有社会地位有身份的商人的俱乐部。寸土寸金的cbd，整个楼层全是他的地盘，她之前是有多蠢，才会觉得隋扬和许熠比起来离她更近一些。
门开了，林汐没有回头，隋扬从身后抱住她：“这还是你第一次来我的公司。”
这个拥抱又暧昧又突兀，隋扬的手束在林汐的腰间，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吹得她痒痒。林汐看到窗上映着的他们二人的影子，他们开始的莫名其妙，现在更像是一错再错。她的手不自觉地去抚摸中指上的戒指，希望它能给她带来一点支持。如果说她和许熠之间隔了好多东西，看着码头游艇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她与隋扬更是两个世界。
林汐伸手去拿隋扬手上的文件夹：“不知隋总对合约的哪里存在异议？”
隋扬放开她，自己到沙发一侧坐下，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他把商人运筹帷幄的气势在不经意间展现得淋漓尽致。林汐坐到另一侧的沙发上，隋扬递给她两份文件，竟真的严肃了神色开始用笔圈圈画画一条一条的给她来看。
要改动的基本全是细节方面的问题，把对成品的质量要求提高了一些，还算是可以接受的条件。隋扬心思缜密，各种意外情况全都被他标注说明，修改后的合约竟是滴水不漏。林汐仔细地把合约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隋扬看着她全神贯注的表情反倒笑容轻松：“林总监，我的时间有限，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林总监能够全权处理这件事情，不如今天定下吧。”
他在激将她，林汐拿起一份合约对隋扬抱歉笑笑：“隋总，我先打个电话。”
隋扬目送林汐出门，从会客室橱柜里找出雪茄盒子。雪茄剪有个别名叫断头台，他偶尔切雪茄时会想到罗伯斯庇尔。这位众人口中褒贬不一的革命史重要人物，和其他六百万具骸骨一起长眠在巴黎十四区的地下墓穴，具体位置再不可考。被人弃之不用的地下采石场因墓地转移而成为旅游景点，死去元知万事空，他听着导游讲解，心中只有唏嘘，不如留下生前身后名。
这盒雪茄是一个合作伙伴不知从哪听到的小道消息说他好这口，特意送来的。年轻那阵他和狐朋狗友瞎混，什么都看过什么都玩遍，今时今日感兴趣的人或物着实不多，一盒雪茄就这么搁在了会客室里。打火机烤着烟草均匀受热，烟脚呈现出漂亮的樱桃色，雪茄烧的慢，烟灰才至三分之一，她便回来了，看样子已经和公司那边沟通好了。
林汐再次道歉客套说让隋扬久等，隋扬点头表示理解。和他给她出了难题比起来，他等的那点时间当然不算什么。两份合同摊在茶几上，林汐又仔细看了一遍，他在这个过程一直叼着雪茄注视着她，在她确认无误后递过签字笔，看她在合约上签下名字。他今天气不顺，作为甲方他有权力给她找点麻烦。
“林总监放心，虽然是第一次合作，却也不至于算计你什么。”隋扬把嘴里叼的雪茄拿下熄灭，起身，冲林汐伸出手来。改合约给她下套这种事他不屑做，但他乐于欣赏林汐满怀警惕如临大敌的神情，他们两个人来日方长。“合作愉快。”
林汐伸手，轻轻与他相握。隋扬的视线有意停留在林汐的中指戒指处，林汐抬头看着他，他却莞尔一笑，把手了回来：“不知林总监今晚有没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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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潮汐 Chapter7：我答应了男友的求婚，你是不是应
隋扬递给林汐一份宣传册，留她看新版话剧《梁祝》，要她等他下班。他不介意林汐在办公室或休息室待着，林汐自己觉得不妥当，去了楼下的咖啡厅。卡布奇诺奶沫有着简单的心形拉花，她拿着小铁勺把图案打乱了。手机消息纷至沓来，最想的那个人鸦雀无声。
网上有关许熠恋情的热度悄悄退去，截止到现在，许熠方依旧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林汐把未读消息一一回复过去，过了不久隋扬匆匆下楼，他换了一件深蓝色衬衣，衣领处扣子闲闲散散开了两颗，连衣袖都向上挽了半截，露出低调简约的棕色鳄鱼皮带、乳白色珐琅面盘的三问表。林汐给他留了一杯外带拿铁，他接过道了声谢喝了一口。隋扬整个人本就肩宽腰细，一说话侵略感油然而生。
两人走向地下车库，上一次他约她吃饭，也是开的这一辆车去接她。特斯拉这个牌子很难定义车主，一半的速度与激情，一半的含蓄与稳重。做飞机的厂商想在自动驾驶领域分一杯羹，就是会让很多顾客买账，觉得它比其他牌子要来得靠谱。
林汐坐在车上，手机拿在手里转了两圈，从她的位置能看到麦当劳玻璃窗里的景象。隋扬人高马大，站在一群小孩子中显得格格不入，低头研究着手机买单，抱着打包好的纸袋回到车上。堂堂欢悦传媒老板亲自来买垃圾食品，若是被员工看到该感慨自家老板太接地气。待到隋扬上车，林汐却是不敢笑了，毕竟吃麦当劳是她提的，签合约不符流程是隋扬的故意刁难，她干脆在隋扬问及晚上想吃什么时放飞自我表现真性情，隋扬竟也纵着她。
隋扬上车后低头看了看时间，把手上袋子转到她怀里：“快吃。”
林汐抱着袋子看去，里面东西很丰盛，除了冰激凌和辣口，金拱门家招牌被他买了个遍：“你不吃呀？”
“我在开车。”隋扬已把车驶出商场的停车场，闻言挑了挑眉故意逗她。“不如你喂我？”
林汐怕他会饿，沉默了一会撕了巨无霸的包装递到他嘴边。隋扬也没说话，就这样就着她的手一口一口的吃着；林汐又把可乐插上吸管送到他嘴边。
待到隋扬吃完了，林汐的手也酸了，用另一只手三口两口解决掉一个汉堡，一口气灌下半杯可乐。汽车在剧院门口找了个车位停下，时间还剩一会儿，已有人陆陆续续开始入场。两人你拿一块我拿一块的分了麦乐鸡又吃了薯条，把垃圾统一装到袋子里去，下车后连同袋子一起扔进了剧院门口的分类垃圾箱。
vip座位的观感就是比普通席要好，舞台上的表演能被看得真真切切。业界小有名气的青年话剧导演对耳熟能详的传说故事进行了大胆创新，某些地方的处理略带生涩，视觉听觉效果却很是不错。演员用了年轻的二三线，没有一个角色给故事拖后腿。音乐声如泣如诉烘托着气氛，两位主角双双化蝶，完美谢幕。
一场戏看下来很是过瘾，林汐跟随大家鼓掌，古时的神话故事真慈悲，牛郎织女能相见，梁祝双双化了蝶，结局不算大圆满，也可称得上是小团圆。
有人上前想要跟隋扬打招呼，见隋扬摆了摆手，便止了步子作罢了。隋扬带林汐随着人流出了剧院，这时的天色已经很晚了。隋扬把放在车上的外套披到林汐的身上，林汐摇摇头：“我不冷。”
隋扬在她面前站定，把人往外套里裹了裹：“披着吧，别感冒了。”
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包裹着她，这个姿态又体贴又强势，林汐再没说话。
剧院散场后人群乌泱泱的，路有些堵，等待回家的汽车在停车场出口排成长队。隋扬并不急着发动汽车，把车窗降下三分之一：“你喜欢梁山伯吗？”
林汐摇摇头：“也许我不是祝英台吧。总觉得她应是和马文才天生一对一点。本来两人处的挺好的，梁山伯作为一个小三的身份出现，一段恋情毁了三家人，不值当的。”
隋扬笑了，发动车子：“我也不喜欢梁山伯。你可以说我有一点大男子主义，马家有钱有权，马文才又长得不错，祝英台为什么放着这样的男人不要偏偏去选择了不如他的梁山伯？”
林汐没有说话，看向窗外，晚风轻拂，灯红酒绿的城市不知改变了多少人的初心。面前的这个男人有自信的资本，他确信自己于她是一个莫大的诱惑。谁都不是梁山伯，谁也不是马文才。她用手抚摸着中指上的戒指，鼓足勇气开口：“我答应了男友的求婚，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说一句恭喜？”
隋扬看了她一眼，伸出右手与她左手相握，戒指硬硬的硌着他：“他让你感动了？”
“我爱他。”林汐看着窗外说。
“是吗？”隋扬只淡淡问了一句，前面是红灯，他平稳停下。“你决定了么？”
“我爱他。”林汐降低声音重复了一遍。
绿灯亮起，隋扬发动汽车，车内一片静谧。隋扬打开音乐，播放了肖邦的钢琴曲，第一首g小调作品23号。立陶宛英雄伍连罗德在宴会上喝得大醉，开始给宾客们讲故事。摩尔人在战场上输给了西班牙人，为了报复，决定传染西班牙人黑死病和麻风病，传染方式是和西班牙人说话交谈。也就是说，想要西班牙人染病，摩尔人首先要自己得病。宾客们少听如此血腥残忍的人性之恶，伍连罗德却道：“若立陶宛人有一天也遭到与摩尔人相同命运，我也会与他们一样，不顾我个人的生死，给敌人一个死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