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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真军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四面风
沈戈微微讶异,随即恍然大悟,“哦,你以为——”他笑起来,冷峻的脸型与高挺的鼻梁被挡住了,就显得眼里的笑意格外暖,“其实我是想起以前在学校的时候看见那些情侣们黏黏糊糊的,就特别不理解,心想怎么那么腻呢?不嫌烦吗不觉得浪时间吗?我现在是‘真香’了。”
凌笳乐被他终于联网的词汇库逗乐了,还是一语双关。他环顾四周,觉得这里确实很安全,便忍不住在沈戈摸向沈戈的腹部,“哦~那我是小人之心度你的君子之腹了。”
沈戈亦被他忽然拽起的成语弄笑了,并一把握住他准备从自己腹部撤走的手,还有往下压的趋势:“那倒也没有。”
“哎?”凌笳乐“警惕”地要缩回手,却只是被沈戈将手塞进兜里,还用那种“你看你,又小人之心了不是?”的眼神看他。
凌笳乐两手揣进热乎乎的兜里,嘴角有点绷不住笑:“你到底醉没醉?”
沈戈冲他狡黠地眨了下眼睛,“你猜?”又在他帽子上的毛球上拨弄了一下,“走啦,先回宿舍,冷。”
第151章 介绍男朋友
喝多了的沈戈和其他沐浴着爱情的男人们没什么两样,都有一些俗气的愿望。比如他不仅希望参加完一个酒局后能有人来接自己回家,还希望能将自己光鲜耀眼的爱人介绍给朋友们,在一帮单身汉面前隐晦地秀秀恩爱,让那帮家伙羡慕自己。
一整排宿舍楼都看不到人,只有大厅、过道和零星的几扇窗户亮着灯。沈戈给凌笳乐指哪个窗户是他以前的宿舍,那扇窗也亮着,但是现在屋里没人。他带来的酒都喝完了,舍友们还没喝够,出去买新的。
他用一个舍友的门禁卡熟练地刷开门,指给凌笳乐哪里是宿管的值班室,宿管大爷正在里面看电视。
两人轻手轻脚地进去,凌笳乐谨遵沈戈的指示,动作迅速但又不能显得鬼鬼祟祟。可能他这身打扮真挺像大学生的,冬天又都捂得严实,大爷只是隔着玻璃瞟了他俩一眼,就接着看电视了。
等走上楼梯,两人都松了口气,对视时围巾上方的眼睛都忍不住地笑。他们两个没少在外面一起躲别人,躲狗仔、躲粉丝、躲路人,这次却和以往的感觉都不一样,很有意思。沈戈说了,真被逮到也了没什么,等舍友回来“捞人”就是了,大爷肯定是不追星的,他只管是不是住这个楼的学生。沈戈还说多亏是放假了,宿管大爷才有所松懈,要是平时,他们裹多严实都没用,大爷一眼就能给看出是外面进来的,还举了好几个例子,吓得凌笳乐一个劲推鼻梁上的平光镜。
沈戈又给凌笳乐讲平时着个时间段过道里有多热闹,串门的、拿夜宵的、洗完澡穿一条裤衩满楼道跑的。凌笳乐被逗乐了,沈戈就更加来劲,给他形容夏天的时候一群半裸男在楼道里穿行的盛景。
“有被男朋友‘偷运’进来的女生全程被男友捂着眼睛往前走,所到之处惊起阵阵尖叫。男生们就跟被罚任意球的球员一样,贴着墙根站成两排,一起这样捂着裆;还有特别害羞的,就一手捂下面,一手捂脸……等那个男生把女朋友送走了,回去就被隔壁两个宿舍揍了一顿……”
他少有这样不稳重的时候,不仅绘声绘色地讲,还手舞足蹈地表演,让凌笳乐笑得浑身酸软都要走不动道了,正好宿舍也到了。
沈戈连钥匙都有,直接开门让凌笳乐进去。很老式的房子,有三个上下铺,说明这样小的房间如果住满了,能有六个人。
说实话条件很不好,凌笳乐却觉得亲切,问沈戈:“像不像我们在剧组住的地方?”
他说的“剧组”自然是《汗透衣衫》——或者说是《挚爱》的剧组。
沈戈随着他的视线重新审视自己曾经住过不到一年的地方,水泥地面、老式铁皮柜、大书桌,心头顿时感慨万千,轻轻一叹:“还真是。”
唯一一个没有床围和被褥的下铺是沈戈以前的床位,那上面靠墙立着几只行李箱,床沿处摆了两个坐垫,凌笳乐自然地坐到其中一个垫子上。
沈戈从他手里接过围巾和羽绒服,又抓着他帽子上的毛球把他的帽子拎起来,和自己的衣服一起挂在床架上,然后坐到凌笳乐旁边。
他们面前就是桌子,桌上摆着书,沈戈随手拿过一本在两人面前翻开,“咱们以前就是这样一起读剧本。”
凌笳乐扭头检查了一下窗帘,然后转过身和沈戈接吻。两人一开始吻得很浅,只是轻轻地贴着、蹭着。亲了一会儿,沈戈将他鼻梁上的平光镜摘下来放到桌上,之后才吻得稍微深入了些,但亦是极柔和的。
在沈戈曾经学习过的地方和他亲吻,让凌笳乐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宁静与甜蜜。他曾经靠着《晨曦与晚灯》来想象沈戈上学时的样子,但那里面的沈戈毕竟是在演别人,让他的想象总是缺失了一块。
而刚刚这段时间里,沈戈在自己曾经的大学表现出极大的舒适与随意——当然在凌笳乐的认知里,沈戈总是游刃有余的。无论是在新闻发布会上应对不怀好意的记者,还是在中城的会议上讨论如何处理突然冒出来的黑粉,或是在拉投资的酒桌上,沈戈一向都是从容不迫的。
但是“从容”与“随意”还是有差别的。自停车场见到他,到现在,在这短短的一段路程里,凌笳乐感受到沈戈的自然随性,除了在两个人各个临时的“家”里,凌笳乐第一次在外面看到他这样舒适。
凌笳乐觉得自己终于将“学生沈戈”的形象拼凑完整了。
舍友们回来后很“贴心”地在门外高高低低地咳嗽,假模假式地叩门,喊“老沈”。
凌笳乐赶紧从沈戈怀里钻出来,抬着脸小声问他:“红不红?”他有些后悔没化妆。他本来觉得自己身份特别,为了能给沈戈的同学们留个好印象,觉得最好素颜,但现在他又觉得其实可以打个粉,他太容易脸红,应该用粉遮一遮……
沈戈站起身在他肩上按了一下,“别紧张,他们人都很好,而且我觉得,他们其实也会紧张。”
凌笳乐认为沈戈可能说错了,刚在门外咋咋呼呼的四个大男生进门以后纷纷瞟了他一眼,立刻就变得安静了。凌笳乐想,这大概不能叫“紧张”。
沈戈挨个介绍他们,这个是老陈,这个是老刘,到凌笳乐这里,他顿了一下,第一次在人前这样介绍凌笳乐:“这是我男朋友,笳乐。”
大学生们不兴握手,更不能鞠躬,说完“你们好”后凌笳乐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而那几个室友也不再看他,只和沈戈说话,大家一起张罗着把新买回来的酒和吃的摆到桌上,相互打趣。
屋里隐约被分成两片天地,一厢是沈戈那几个热热闹闹的室友,一厢是凌笳乐这边冷冷清清,自成一国;而沈戈则站在两个世界中间。
“你们买得也太多了,之前吃那些还没吃饱?几年不见饭量大涨啊。”沈戈对舍友笑道。
几个舍友明明是为了招待他,却非要说是因为他太抠,之前带过来的吃的不够。
沈戈就笑骂:“谁知道们成饭桶了?”他们在言辞上“针锋相对”,却是越说越高兴的样子。
凌笳乐在一旁看着,想起以前两人一起翻看评论的时候,他总逮到机会笑话沈戈不懂网络流行语。粉丝们说话有自己一套语言,不追星的人不懂;艺人和助理们说话有自己一套语言,不在圈里的人不懂;现在沈戈和他的舍友们也有自己的一套语言,而凌笳乐不懂。
然而他更不知道的是,他越紧张、越不说话,那张过于漂亮的脸蛋就越让人觉得有距离,那双寻常人生活中难得一见的眼睛就越显得难以接近。
沈戈很快和舍友们“和解”了,舍友说:“要不这样,今天算是你请我们看电影,我们请你吃饭,那你还欠我们一顿。”
沈戈就说:“行吧,看在你们买了苹果的份上。”
舍友说:“你不是点名要水果嘛,这么晚了好水果都卖完了,就剩苹果看着还不错。”
沈戈便笑着说:“苹果就挺好。”他忽然就将话题引到凌笳乐身上了,“水果是给笳乐的,正好他爱吃苹果。”
室友们安静了一瞬,不得已似的看向凌笳乐,顿时没了刚才与沈戈说话时的自在;有那夸张的,看了凌笳乐两眼又垂下眼皮假装整理桌上的吃的。





打真军 第148节
“老陈”是《晨曦与晚灯》的原型,和沈戈来往最多,可能之前也听他提起过凌笳乐,忽然意识到什么,问凌笳乐:“是不是我们买的东西都太不健康了?要不……”
他只对着凌笳乐说了一句话就又看向沈戈,“要不我再下楼买点儿?学校南门新开了家711,里面有卖关东煮的,不知道他吃不吃……”
沈戈笑着打断他:“你是问我吃不吃还是问笳乐吃不吃?”
老陈一下子噎住,十分尴尬地冲凌笳乐笑笑。
凌笳乐忙说:“不用麻烦,我是……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苹果就很好。”
沈戈的手掌贴到凌笳乐背上,将人轻轻带到自己和舍友之间,笑着对舍友们说:“我带人过来见你们,怎么成你们不好意思了?他不是有架子故意冷脸,他是天生不太爱说话,而且你们四个凑一起太吓人了,笳乐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他不说话没关系,你们得热情点儿哈,不老对外宣称咱们宿舍是最好客的吗?”
几名舍友互相看了一眼,忽然就咋呼起来。有人把本来就不歪的坐垫重新摆放整齐,热情地邀请沈戈和凌笳乐“请坐”、“请上座”;还有人给凌笳乐拿了新杯子,给他倒水,双手捧着给递过去,说“小舍寒酸没有茶叶,只要以水代茶”。
凌笳乐不知道别的大学男生是什么样的,但是沈戈的舍友们是真活泼,也真闹腾,一旦没了拘束,简直比小李还聒噪。
他和沈戈又坐回刚才的位置,屁股下面的小坐垫还留着之前的余温呢,让凌笳乐心里也热乎起来,之前怕舍友们介意自己的“明星”身份、怕他们看过自己的黑料、怕自己又说错话做错事给沈戈丢人,如今这一系列的担心和忧虑霎时都不见了。
等都坐定了,几人先碰了个杯,老刘代表几个舍友向凌笳乐解释,说他们刚才不是故意要怠慢,是确实有点难为情,毕竟是第一次见明星,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之前老低头假装整理食物的舍友终于好意思看凌笳乐了,说:“平时在电视上网上看见那些明星,可能是看习惯了,也没觉得怎么样,没想到真人都这么……这么……”“这么”了半天,到头来还是没说完,还把自己给说害臊了,又低头假装干别的去了。
沈戈也低头假装喝酒,掩饰嘴角停不下来的笑容。
凌笳乐感觉自在多了,也敢开口了,说:“沈戈也是明星呀……”言外之意是沈戈长得也很帅啊。
沈戈立马接茬:“对呀,我也是明星,怎么没见你们这么把我当回事?”
舍友们立刻就“嗤”他,说他就一糙人。
沈戈明白了,不由扭头看了凌笳乐一眼。正好凌笳乐在笑,眼睛稍微有些弯,里面亮莹莹的,唇角也翘着,露出些白白的牙齿,用唇红齿白来形容都嫌用词俗气,要说遗世独立才恰当。
沈戈想,有的人就是天生与众不同,扔人堆里一眼就能跟那些凡人区分出来。
第152章 沈戈自己的电影
热闹过后就要说正事了。
凌笳乐来之前他们不是只吃饭喝酒来着,主要还是为了看沈戈的新作。从看完电影到现在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算是沈戈所谓的“观影冷静期”,刚看完电影的兴奋劲儿过去大半,观众冷静下来,见解才能更客观。
沈戈他有些郑重地问几个舍友:“你们觉得怎么样?”
几名舍友坦言说没想到他会把电影拍成这样。
沈戈短促地笑了一声,“哪样?好还是不好?”
几人异口同声:“好!但是——”
还有一个“但是”,“但是”后面通常不是好话,连凌笳乐这个滤镜极厚、盲目信从的头号粉丝都跟着紧张起来。
舍友们对沈戈十分坦诚,没有故意只说好话。简言之,他们几个对这电影都是很喜欢的,看得也十分过瘾,但是觉得别的观众不一定和他们是相同的看法。
老陈因为《晨曦与微光》,对电影行业的了解比普通观众要深一些,他对沈戈说:“我记得你说过这片是类似贺岁片的那种喜剧,但是我们都觉得,你拍出来的效果不像是贺岁片,笑点太少,有限的几个幽默还很黑色幽默,有点冷。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许多地方拍得太隐晦,本来都是很好的细节,但是不一定人人都能看到,要是看不到就等于白拍了?而且有的转折还需要人想一想才能懂,你又不是科幻片,提前告诉观众要带着脑子去看。大家都是捧着爆米花坐到大屏幕前面,随便地看看,然后就发现看不懂了,不知道怎么就发展到这儿了……”
沈戈说:“可要是都拍直白了就太占篇幅了,不能把电影拉太长。”
“但是喜剧元素不够这个点呢?好多人去影院就是为了约女朋友、或者下班以后放松放松,就图个轻松愉悦,看这片子肯定会觉得不够欢快,脑子不说,还影响心情。现在人时间和金钱都有限,好不容易有个闲、还花了钱,你没让他们看到他们想看的,回头不差评吗?我们刚才也讨论这事来着,不知道你是故意设计成这种偏严肃的,还是中间拍摄的时候出了偏差?”
“是我自己在拍的过程中改变了一些想法。”
其实不是他自己突然改变想法,而是因为凌笳乐。
当时片子完成主体拍摄后,突然闹出赵姓演员吸毒的丑闻,之后又出了一系列的事,导致进度停滞。后来沈戈虽然又拉到些钱,项目可以重启,但是赵姓演员戏份吃重,需要重拍的镜头太多了,而钱,则永远都是不够用的。
那段时间沈戈与梁制片成天算账,打细算的,凌笳乐随口说了句:“要不就学王导在《挚爱》后半段的处理,不让他露脸不就行了吗?”
一句话让沈戈醍醐灌顶,王序将江路和张松分割开,是因为那时的两人已经离心;而在《艺术家》这部片子里,赵姓演员饰演主角方珏的挚友,最终为了名利背叛了他,和江路与张松的关系有异曲同工之处。
沈戈思索了一整天,觉得这方法可行!他从王序那里学来的好习惯,拍摄期间尽量积累足够的素材。如今他素材充足,足以支撑他在后期剪辑时自由发挥,只需要再补充少量镜头。
只是这样一来,整个片子的氛围就要变了,就不是王序剧本里定下的基调了。他怕自己掌控不住,也怕市场不买他的账。
他做不下决定时就喜欢和凌笳乐煲电话粥,并不是真需要凌笳乐帮他想出对策,而是出于倾诉的需求。
他在视频电话里对凌笳乐说:“这种把人物符号化的处理在别的片子里其实已经有过,比方说《大红灯笼高高挂》,还有《花样年华》,都是比较“闷”的片子,如果不是这种大牌导演,可能会很不讨喜;而且这种处理也很考验技巧……”
凌笳乐此时的观影量已是今非昔比,没事还会翻翻沈戈从学校带回来的教材,他本来在艺术表发方面就是颇具天赋的,沈戈和他说这些,他都能懂。
他对沈戈说:“你不是张艺谋和王家卫,你也不是王序,但是你是沈戈,你可以拍沈戈自己的电影。”
从拿到《艺术家》的剧本后,沈戈就一直致力于研究王序的风格,他在剧组里的一切表现都在延续王序的作风,除了不那么霸道,不那么疯狂,他所有的拍摄手法、包括脑子里设想的影片的最终呈现,都鲜明地贴着“王序”的标签。
王序说沈戈是他的接班人,连沈戈自己都这样默认。这无疑是最妥帖的办法,王序是受过市场检验的,这一风格已经形成口碑,有大量的簇拥者,无论是公司还是投资商,都乐于在失去王序这样一个摇钱树后,又得到沈戈这样的完美继承人。
可沈戈自己怎么想的?
凌笳乐说:“我觉得你和王序不一样。”王序的幽默是基于他刻薄的天性,而沈戈骨子里则是个正经到无趣的人。
凌笳乐还说:“我其实一直不太喜欢你说把拍电影当成上班。我觉得,拍电影不能只为了赚钱,它应该对你有更大的意义。”
几个舍友问沈戈:“那拍电影真的对你有更大的意义吗?”
沈戈说:“有。”
老陈又问:“你拍得爽了,但如果所有观众都不买账怎么办?”
沈戈一时沉默了,却听见凌笳乐肯定地说:“不会的,只要片子好,一定会有人看的。嗯,老陈……刚说,很多观众去影院都是为了放松,不希望动脑筋,但是我相信还会有很多观众是另一种,他们会希望自己在有限的休闲时间里得到的消遣是值得回味和重温的。”
另一个舍友这时刚要说什么,被凌笳乐抢了先,问他:“你是前一种还是后一种?”
那舍友一怔,“我……多数情况还是后者。”
凌笳乐自得地笑了,“你们不能代表一部人观众吗?”
他刚才突然说了这么多话,几个舍友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听了他的问话先是点头,随即又摇头。
老陈说:“说句有点儿自大的话,老沈来我们学校是屈才了,可实际上能考上我们这个学校我们这个系的,放全国是多小一个比例?不是说学历不好的人就一定看不懂好电影,而是看以往的例子,那些太难懂的片子——有的其实根本不难懂,就是稍微跳了下时间线,好多观众就乱套了,看完以后就开始打低分,说导演装逼。我问你,老沈,你在这个片子里装了多少‘逼’?”
沈戈刚要说“没多少”,就听凌笳乐说:“那不叫装逼。”
这可是沈戈第一次听见他说这种话,脸上的惊讶一点儿不比其他几个舍友少。
凌笳乐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都憋红了,声音也降了八度:“反正,不是装……要照你的说法,别人看不懂的就是装,那在我看来,什么诗啊、科学啊、诺贝尔文学奖啊,就都是那个,装……”
“噗——”几人一起侧目,沈戈捂着嘴咳嗽,嗓子里带着笑:“你们继续。”
可他把自己呛成这样,刚才靠着激动才引发的争论自然是继续不下去了。
老陈主动向凌笳乐举杯,为自己刚才的用词不当表示歉意。
凌笳乐忙举起杯子,正好沈戈咳完了,也和他们碰杯。
沈戈对自己的同学亦是直言不讳,他说老陈确实是“傲慢”了,“你说的跳个时间线就犯迷糊,那得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观众的观影能力明显变强了,我们公司都有统计数据的,烂片越来越没市场了,有门槛的影片的票房持续上涨。现在我们国内电影市场这么红火,人均观影量一直在变多,那么多电影不是白看的,人们对电影语言的理解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
凌笳乐这时说:“就是,不能因为有些观众看不懂就只拍最简单的东西,那就永远都没有进步了,其他观众也会觉得无聊。”
沈戈点头:“正是如此,好的影片要靠好的观众来买账,同样,好的观众也要靠好电影培养。”
凌笳乐说:“对!”
好个一唱一和,把几个舍友都说愣了。
老陈“嘿”了一声,心说我多这一嘴干嘛,被人家二打一了。他又同沈戈碰了下杯,“你们有信心就行。说白了我其实也是外行,就是在网上看了些影评和评分,怕你赔钱。我刚才都是瞎说的,不懂不懂,让你们见笑了。”
沈戈压低了杯口,谦逊地同他碰了碰酒,嘴里却笑他:“少来这一套。”他知道舍友们的心意,干脆和几人都碰了下杯,然后将剩下的半罐啤酒一饮而尽。
他对几人说:“其实你们是对的,如果按王序导演以前的思路,市场肯定是有保障的,现在呢……我自己也没底,不过赔钱倒不至于,但到底能卖多好就不好说了。”
舍友揶揄他,说到底还是因为不缺钱。
沈戈笑着看看凌笳乐一眼,“还是缺的。别人的钱花起来终归是手软,笳乐为了我这电影,把车和鞋都卖了。”
“鞋?”
凌笳乐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说:“都是没穿过的,是限量,就稍微值点钱。”
几个打篮球的舍友立刻就懂了,一起“嚯!”了一嗓子,都替他肉疼。
凌笳乐瞥沈戈,意思是跟别人说这个干嘛?可他看着沈戈笑眯眯的样子,瞬间就懂了。
沈戈的几名舍友一起同凌笳乐碰了下杯,先问他鞋的事,然后又八卦他和沈戈怎么好上的,谁追的谁。他们不再将凌笳乐当成“沈戈带过来的明星”,而是真正把他当做自己哥们儿的“男朋友”。
第153章 交代
正如沈戈所说,凌笳乐在生人面前是很不爱说话的,而他的舍友们全是话痨,从《艺术家》聊到《福签饼》,本来是在说《福签饼》拿大奖的可能性,结果不知怎么的就聊到美国电影里的政治正确,之后又扯到意识形态的差异。
这类话题显然不是凌笳乐感兴趣的,而这半天他也确实很安静,只听不说,偶尔点点头附和一下,可以认为是出于礼貌。
沈戈怕他觉得没意思,用眼神询问他,凌笳乐就冲他轻笑着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一直听着呢,没觉得无聊。沈戈又将视线往那堆烤串上落了一瞬,再看回凌笳乐眼里,意思是问他馋不馋。凌笳乐又是笑着摇摇头,向他示意自己面前的水杯,意思是有水喝就可以了,不饿,也不馋。
沈戈用手背试了一下凌笳乐水杯的温度,弯腰从桌下拎起一只暖水壶往他杯里添了些热水,然后才继续同舍友们说起话来。
沈戈做这些做得很自然,包括那几下“眉目传情”,完全不知道舍友们都在偷偷看他俩呢,而凌笳乐则敏锐得捕捉到了。凌笳乐能察觉到舍友们对他的好奇,总在说话之余偷偷地打量他。这很好理解,即使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突然见到他,都会对他忍不住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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