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黯香
顿了一下,又道:&l;胎儿五个多月大流掉,母体一般都会有生命危险,况且皇后娘娘胎位不正,只怕&r;
&l;你是说,如果执意打胎会出人命&r;他严肃问道。
&l;回皇上,即便现在不打胎,皇后娘娘的龙胎只怕也有危险。皇后娘娘凤体之前曾受过伤,虽让人医好了,但旧痕犹在,万万沾不得醉红花这样的打胎药。&r;
&l;好了。&r;他挥手遣退院使,沉着眸子不想再谈:&l;先不给她服打胎药,每隔十日去冷宫看她一次,给她安正胎位,保住她的命。&r;
&l;是,微臣退下了。&r;
天渐渐入夏了,燥热起来,映雪穿了单薄的衣衫坐在院子里和芷玉一起包粽子,将粽叶卷起塞了米压紧,突然发起愣来。
又是一年端午年了,去年的今日宁太妃还在教她包粽子呢,好多往事上心头,惆怅无比:&l;芷玉,现在景亲王府怎么样了&r;
&l;小姐,你怎么还记得那个地方呢,都成废宅了。&r;芷玉轻笑,手上的动作轻巧利索,不比晒草药慢,&l;那个地方我上个月路过一次,没有垫出去,不过让人打扫干净了,空摆着。&r;
&l;我们过去看看。&r;她擦净手,站起身。看到客厅里爹爹和娘亲在悠然自得的对弈,脸上挂满笑。
&l;小姐,我们真的要去吗我怕你触景伤情&r;
&l;走吧。&r;这已是来卞州的第十日了,陪爹爹娘亲说了几日的话,再让芷玉带着在这齐府转来转去,有些闷了。
&l;好,我去拿伞。&r;芷玉扭不过她,不得不匆匆将手洗干净了,跑回屋子里拿遮太阳的伞,再顺便跟苏渤海说说她们的去向,不让二老和齐康担心。
她们没有坐轿,而是撑着伞走在东大街上,慢慢往王府走。只见这里比一年前更为繁盛,布庄酒楼米店如雨后春笋拔起,乞丐也没那么多了,有的只是四海升平,繁华似锦。
只是同样的路,同样的景,为何越走越感伤或许,物是人非吧。
芷玉在旁边为她撑着伞,自然看到了她水眸的波澜,却没有出声,只是牵着挺着肚子的她,小心翼翼穿过人群。
走了一路,景亲王府旧址终于到了,只见门前的灯笼上大红喜字已经撕了下来,石阶刚用水冲刷过,大门微微斑驳。
她陡然有种近乡情怯的紧张,站在那里,仿若回到了一年前她被第一次送到这里,宁太妃和温祺亲自出来接她的情景。那个时候,是温祺代替迎娶她,而且还差点与她洞房,而连胤轩却在别院与绛霜共建爱巢,对她不管不问。
&l;小姐,我们进去吧。&r;芷玉打点好守门人,掺着她往里面走,边走边道:&l;小姐来卞州前,芷玉一直不敢踏进这里,因为怕触景伤情睹物思人,再也见不到想见的人小姐你瞧,这里面的景色还是和离去前一样呢,我记得这是王爷的寝居,当时他们一口咬定是小姐你在银针上淬毒毒害王爷,执意要将小姐你关入地牢&r;
&l;嗯。&r;映雪在抚那张她经常搁着看书的矮桌,再望望那张宽大的红木床,脑海中闪过连胤轩第一次跟她行房的情景,却也不太敢想,走到窗边。当时她在这里整书,连胤轩陡然从后抱住她,一声也不吭,与她无声告别。
想到这里,她带着芷玉走出来,走到四主院后面的竹清院,轻轻坐在那座秋千上,微微的荡漾。那座破旧的小阁楼已经拆掉了,连带旁边的大片竹子被砍,那口枯井被填平,堵住了那道秘密通道,只有这秋千还留着,在大片花海里形单影只。
&l;小姐,你快下来。&r;芷玉不敢推她,忙将她掺下,扯扯那破旧的绳索:&l;绳索已经快断了,小姐要摔下去可不轻,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r;说着,急急切切掺着她往外面走,道:&l;该看过的都看了,我们现在回去吃粽子吧,齐康说下午会有赛龙舟,很热闹的&r;
赛龙舟映雪红唇轻抿,笑了笑,任芷玉将她掺上齐府派来的轿子,而后掀开布帘子前最后回头看了景亲王府一眼。刚才路过那处长廊,发现雪白墙壁上的血花已经被洗清了,且重新粉刷了遍,不留一点痕迹。只是墙壁上没有了痕迹,那么内心的痕迹也会一同被粉刷去吗
她不知道。
轿子不出半个时辰便平平稳稳到达齐府,一家人已围坐在桌子前吃粽子喝黄酒,银面竟然也在,换了一身天蓝色软缎长袍,着深色长裤,软靴,气定神闲与齐康交谈。
&l;映雪,过完这个端午,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r;银面站起身对她道,一双狭长的眸子深邃多情,认真执着:&l;那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r;
&l;映雪还是过完今夜再走吧。&r;身后的齐康接话了,示意丫鬟为映雪摆碗筷,再扭头对银面客气道:&l;夏侯兄,要走也不急于一时,我们今日好好赛一场龙舟,晚上再对饮一番,以作践行可好&r;
&l;好&r;芷玉脆生为映雪拿主意,在映雪旁边坐了,不舍的抓住映雪的柔夷:&l;为什么一定要走呢这里有老爷,夫人,齐康和芷玉陪着小姐,小姐不会孤单的,对吗&r;
&l;芷玉。&r;映雪捏捏她的手,惆怅道:&l;如果我们不走,银面就会有危险,而且我们是畏罪潜逃会拖累你们的芷玉,今日我们一起睡,最后说说话&r;
&l;小姐&r;芷玉嗔了一声,还想说挽留的话,却见映雪态度坚定,终是软下声音来:&l;好嘛,芷玉也有好多话想跟小姐说。&r;
&l;芷玉,我们别再说这些了。&r;齐康出声道,不得不起身缓和席间沉重的气氛,&l;映雪以后会回来的,她又不是一去不归是不是来,干一杯,我们高高兴兴过端午&r;而后举杯敬大家一杯,仰头一口闷尽。
苦酒下喉,肚中有苦只有自己知。映雪看着,眸中愧疚了一层。
入夜,芷玉多加了一床棉被在整理床铺,忙进忙出:&l;小姐,你现在怀了孩子,芷玉不能与你盖同一床被子,不然会踢了小小姐&r;
映雪坐在梳妆镜前梳理放下的青丝,笑道:&l;芷玉什么时候生个小齐康&r;
&l;小姐&r;芷玉粉腮微赧,忙将帐子放下,回过头来道:&l;齐康不喜欢芷玉,他喜欢的人是小姐,小姐你别装作不知。&r;
映雪走过来,躺进被子里,继续道:&l;温祺喜欢你对吗而你喜欢的人却是齐康,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r;
&l;可惜那根木头永远看不到我的好。&r;芷玉爬上床来,也不再掖掖掩掩了,半嗔怪半娇羞道:&l;他要是有小王爷一半的体贴就好了。&r;
&l;没事的,慢慢来。&r;映雪将手伸出被子,握住芷玉的小手,感慨道:&l;他不是没看到你的好,只是在慢慢习惯和接受,你们以后要代我好好照顾爹爹和娘亲&r;
&l;小姐,你们打算去哪里&r;
&l;银面没有告诉我,应该是个很远的地方。&r;
&l;那王爷怎么办小姐心里装着的那个人是王爷,芷玉看不到半点你对这个银面的爱。&r;
映雪闭上眼睛,睫毛颤动:&l;银面不是我最爱的,却是最适合我的,他的肩上没有江山社稷压着,可以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与世无争。所以我离开王爷又何尝不是最好的选择,王爷他有卸不下的责任。&r;
&l;哦。&r;芷玉似懂非懂,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杏眸半睁半阖起来:&l;如果是小王爷要带芷玉走,芷玉绝对不会跟他走,因为芷玉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齐康小姐,我好困&r;
&l;睡吧。&r;映雪侧首看了看她,伸手为她掖好被角,撩开搭落她额前的那缕发丝,而后轻轻坐起身。
她没有带任何行装,只是在外裳上披了件披风,便轻轻走出门来。此刻银面早已在廊下等她,朝门内看了一眼,不吱一声牵去她的手往外走。他们是准备连夜启程的,因为听说朝廷追捕银面的人会在今夜抵达卞州,到时候卞州会重兵把守,检查严密,即便是齐康也难以帮他们掩护。
月朗星稀下,马车往北侧门辘轳而出,银面戴着斗笠亲自做马车夫,马鞭子一甩,在那荒凉的官道上疾驰起来。
而东门那边,等他们的马车一出城,便有大量的赫连军一一涌进来,二话不说瞬息将四个城门紧紧守住了,火把照得夜空通亮。
随即四轮马车上走下来一个穿藏青色华袍,腰束玉带的高大男子,他剑眉星目,眸光内敛,不穿蟒袍便是尊贵霸气,器宇不凡。那深邃利眸瞥了齐康一眼,沉声道:&l;将人交出来。&r;
连夜一路往北,映雪坐在马车里吃了干粮就吐,一直昏昏欲睡不大舒服,因为银面将马车赶得很急,期间几乎没有停顿过,日夜兼程。她也不知到底过了几日几夜,总之等她下得马车来,他们已站在一处悬崖的木桥前。
木桥悬空,下面是无底深渊,桥面盖着零零星星的木板,脚一踏上去便摇摇晃晃。她将脚缩了一下,不肯往前走:&l;这里是哪里&r;
&l;这里是毒花谷,妙手回春的葬身之地,是个世外桃源。亚父将这里的毒瘴解了,所以我们能入得谷来。&r;
&l;亚父也在这里&r;她微微眯眸,看到崖对岸果然百花争艳,五彩斑斓的蝶儿翩飞,不谙尘世。
&l;亚父不在这里,在那里。&r;银面让她去看远处群峦起伏的某一处,指着那里的一座尖塔道:&l;那里是他的师门,他安葬回春前辈后便回去了,此刻也许已经离山寻求另外的生活了&r;
&l;嗯。&r;她回首看了一眼,扶着吊绳往毒花谷走,而后到达岸边望着这边的马车与山巅的那座尖塔,再望回那片一望无际的花瓣与罂粟大同小异的花海,轻喃道:&l;难道这里就是世外桃源吗&r;可是为什么一点欣喜的感觉也没有呢,反倒是怅然若失起来
&l;映雪,你不喜欢这里&r;银面急切的眸子里闪过微微的失望。
&l;不,我喜欢这里。&r;映雪轻轻一笑,上前几步想伸手去碰那娇艳的花朵:&l;这里的花好美,我怎么会不喜欢呢。我听回春婆婆说这里种的都是情毒花,世间独一无二的品种,美得不可思议。&r;
&l;不要碰它们&r;银面扯住她的手,嘱咐道:&l;这里的花都有毒,不可摘不可碰,只可远观。&r;
&l;是吗那我不碰它们了。&r;映雪抽回自己的手,往那花海里唯一的小茅屋走,边走边笑道:&l;这里果然是与世隔绝的,好安静。银面你瞧,亚父和回春婆婆以前可能是在这里对月誓盟,交拜成夫妻&r;她用指指着茅屋前的那块青石地,用说笑借以掩住自己的心烦意乱。
这里的确太静,静得只有她和银面两个人了,这样的独处陡然让她慌乱起来。
银面走过来,瞧了瞧那青石地,道:&l;映雪,我们也可以让月娘做媒人,交拜成夫妻。&r;
映雪的心头跳了一下,没有与他对视,望望四周转移话题道:&l;不知道回春婆婆是怎么将米成炊的呢这里好像没有炊具。&r;
&l;如果你想做饭,我可以给你搭个灶。&r;银面没有再逼问她,这样一允诺后,果然立即去拾石块和泥浆搭起小灶来。
映雪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窝一酸,举步往屋子里走,却发现茅屋是通的,前后都没有门,只是个厅,旁边一间房。所以这样一眼望过去,便见到屋后有座小坟孤立,黄土犹新。
自然是妙手回春的新坟,亚父为她立的,碑名为&l;吾妻苗回春之墓&r;,真真切切。她在碑前拜了三拜,重新走回屋子里,整理好床铺躺下小憩,因为身子实在是不舒服。
是夜,银面亲自做饭端给她吃,而后在外面搭了地铺守着她,怕她出事。
她睡了半宿,也躲了半宿,终是取了床薄被走出来,为躺在地铺上的银面盖上。再走出来,望着清冷的山月,想起一张刀削般的立体俊脸。
她只是在想,他对绛霜的感情,是不是也似她对银面这般呢如果是因为愧疚在一起,那么最终受伤的人只会是被愧疚的那个人,这样一错再错,越陷越深,所以无法回头。而她对银面的感觉,在第一眼见到那片毒情花的时候就想逃开,这是最真实的反应。桃源避世,只适合一个人的,或者眷侣,或者友人。
想了想,她重新走回房里去,睁着眼睛到天亮。而门外的银面在她进房后也睁开了眸子,而后坐起背倚着墙,一腿弯曲搁着长臂,一腿伸直,在穿堂夜风里无眠了下半夜。
一个月后,她捏着小篓在花海里收成熟的情毒花花籽,而后将那些繁花凋败的花枝用花铲铲了,翻土,撒下罂粟的种子。
她养了一只小山兔,是银面狩猎猎下的,因通体雪白尚是幼仔,才躲过被剥皮的噩运。这只山兔很乖,经常懒洋洋躺在她的腿上,陪她一起晒太阳,听她说话,她给山兔取名叫&l;辰辰&r;。
不远处,银面一如既往的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肉汤搁在木桌上,望了她这边一眼,随即取了弓和箭大步往花谷深处走。
等他一走,她将山兔放在地上,怔怔望着那对崖的尖塔恍神起来。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她与银面却越来越没有话说,银面照顾她体贴她,比之在海州有过之而不及,可是每每面对那一双深情的眼睛,却再也没有了在海州的那份情思,只是愧疚难当。
怎么办呢
脚下意识往那吊桥上踏了一步,吊桥晃起来,山风搅起她的裙摆,迷乱她的眼。
&l;映雪,你想出去吗&r;身后陡然传来银面的声音,不喜不怒,却惊得她差点摔落下去。她紧紧攀住绳索,直起身子:&l;没有,我只是看看。&r;
银面伸手拉她过来,笑道:&l;外面有什么好看的,除了那座塔,其他全是山。&r;
她望着他,竟是哑口无言,只因那双墨眸实在是太虔诚坦荡,没有一丝责备之意,仿若她真的只是好奇趴在吊栏上看风景。
&l;映雪,我想告诉你一个消息。&r;银面继续道,眸中的颜色越来越淡,眼珠在阳光的折射下呈现一种褐色,&l;殄州首富苏墨之因找人顶替秀女被查出,前几日已被全家抄斩,而你,也以冒名顶替之罪被剥去昭仪头衔,遭各地通缉。&r;
&l;连胤轩下的旨意&r;惊得脚下微微后退一步,她感觉自己的心跳漏跳了拍,难以置信问出口。
&l;是。&r;银面点头,眸子紧紧盯着她,&l;半个月前他突然将朝纲大肆整改,不服者一律问斩,而后宫妃嫔一夕间全部遣散,只留皇后一人。现在他皇后的肚子已有六个多月大,因胎位不正被接往凤鸾殿安胎。&r;
&l;他恨我。&r;映雪低头,陡然轻轻一笑,慢慢往前走,纤细的身影落寞萧索,&l;银面,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消息呢&r;她在通堂里站定,没有回头。
银面跟着走过来,道:&l;也许他不是恨你,而是幡然醒悟。&r;
&l;你骗我&r;她蓦然回头,凄厉的吼了声,眸中含有惊恐的泪水:&l;银面,你怎么能为留住我连这样的谎话也说得出来我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不需要你说这样的话来囚住我的脚步,你这样做只会让我心寒&r;
&l;映雪,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我带你下山看看。&r;银面过来牵她,搂了她的腰,直接轻点桥面轻轻松松飞过去,而后坐了马车,飞快往山下而去。
到达山脚那个小镇的时候,天已暮色了,银面为她戴了斗笠,穿梭在大街上,只见这巴掌大的地方也贴满了通缉令,净是她和银面的画像,通告说她与银面私奔,一旦发现斩立决。更有官兵在街头挨个搜寻,一个路人也不肯放过。
&l;银面,你说皇后被接出冷宫了&r;初看那几个字,她的心确实感觉被剖开了,钻心的痛着,但是她的脑海同时也浮现了绛霜秘密下旨暗杀她的那次,说不定这次也是绛霜做的。
&l;嗯,她是被接出冷宫了,不过并未恢复她皇后的身份,只是被软禁着安胎。&r;银面压低声音回答她,不忘拉着她往暗处走,以躲过那些官兵的追查,&l;我帮你去京城寻问看,以当面问个清楚明白。&r;
&l;银面&r;映雪听罢,却冷冷甩开他的手,失望的看着他:&l;你执意要让我被伤个彻底对不对只有这里被伤得千疮百孔,我才会死心塌地呆在毒花谷&r;她捂着自己的心窝,冷冷盯着这个男子:&l;你做这些无非就是想让我知道,胤轩已经放弃我了,他被我伤透了,决定放弃我了,我现在只能和你亡命天涯不错,我是甘愿和你出宫的,因为我曾对你说过,我渴望世外生活,我想和你做一对山野夫妻,可是,可是我做不到了这样下去我只会害了你,会让你做许多错事无法回头,我不想毁了你&r;
&l;映雪,这些通缉令是真的。&r;面对她的激动,银面反倒沉着冷静:&l;我做这些也是甘愿的,你说过的那句话我一辈子都记得,所以我重生就是为了带你出宫,给你连胤轩不能给你的生活映雪,慢慢习惯在我身边好吗我想要你陪着我&r;
&l;银面,你变了。&r;映雪拨开他朝她伸过来的手,渐渐往身后的那捆堆在墙角的竹篙处退,痛苦道:&l;你现在越是逼我,我的内心就越发愧疚不安,给我一点时间&r;
无助后退着,绣花鞋陡然&l;嘭&r;的一声撞到那捆零零散散的竹篙,她吓了一跳,才见第一根倒下撞到第二根,第三根,而后一根接一根摔倒一大片,发出惹人注目的声响。
而这个时候,银面只顾得去救差点被竹篙压到的映雪了,来不及将她抱出,只得将她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身子去挡那一根根有碗口粗的竹篙。
随即等两人抬头,便见五六个巡逻兵站在他们面前,借着夜灯一照,厉声呵出:&l;快抓住他们,他们就是朝廷要追捕的那对奸夫&r;
银面大吃一惊,将怀里的映雪一搂,脚尖勾起一根竹篙朝众人砸过去,飞速跃上屋顶飞檐走壁起来。
谁知那边传得更快,响哨一吹,发现目标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瞬息传遍各个大小角落。
两人恼的是前方正在大关城门,铜门&l;吱&r;的沉闷声似催命符,银面眼见脚力赶上不得,忙一脚踢开带头的守将,夺了他的马抱着映雪往城外飞奔。岂料马儿刚跑到那仅容一人通过的门缝前,身后陡然抛来数条绳索,一把套住银面的身子就往后面拖。银面本想反抗一下,但眼见城门要关上了,不得不放开映雪,利用跃下马背的反方向之力一脚狠击马,让它赶上城门大关前及时将映雪驮出。
&l;银面&r;映雪趴在马背上,只来得及在城门完全关起前一刻的缝隙里看了银面最后一眼。
随即她只能紧紧抱住疯狂往前跑的马儿,被疾风刮得睁不开眼睛,让那一路颠簸摇散了一身骨头架子。
马儿带她去的方向是荒郊野外,黑漆漆一片,幽深得差点将人吞噬了。它驮着她跑了一段路,见没将她摔下来,便慢慢将马蹄缓下来,在那处转悠。
映雪的眼皮很疼,掌心全是冷汗,试着睁开眼,才发现骏马停在了一处山脚处,而不远处的海州城墙上,篝火隐约。
她翻下马背来,望望脚下这处拆过帐篷后野草新生的平地,牵着马儿往山上走。她是借着月色往上面走的,背部吓得一身冷汗,将那身薄衫都濡湿了。
幸好走了一路都没再遇到那只黑熊,身后的马儿也很安静,才让她的神经不再绷得那么紧。
终于,静安尼姑庵在眼前了,微微的灯火简直是她的救命明灯
一个时辰后,她穿着明净为她准备的灰色大袍,披散青丝坐在灯前喝明净为她端来的一碗压惊热汤。
&l;映雪,幕连回莲绱了吗&r;明净看了她半晌,终是忍不住问道。
&l;回去很久了,他说帮妩尘找血鸢要解药。&r;她喝了几口,没喝完,搁下了,&l;明净,既然你早知那颗珠子能救莲绱,为什么不早说&r;
&l;阿弥陀佛。&r;明净微微颔首,敛眸不答,问道:&l;你可是为了那个行云者的事如此匆忙前不久师父已经去了臭沼外为他超度,你大可安心。&r;
映雪却觉得明净有事瞒着她,轻道:&l;我已经知道我的亲爹爹是谁了,难怪你让我不要认他当他死了,我现在宁愿没有知道这个真相的明净,你恨他吗&r;
明净双掌合十低着头:&l;没有爱便没有恨,我这一生最恨的人是我自己。&r;
映雪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愣了一下,道:&l;现在莲绱有救了,一切都过去了。&r;
&l;映雪。&r;明净却抬眸看她,淡泊的凤眸渐渐掀起波澜,有悔恨有自责,更有浓浓的痛苦,&l;我这辈子最痛苦的事是亲手杀死了我爱的人,那一日为了救绛霜,我当着宇文的面,亲手闷死了赫连晋呵&r;她用手去捂住颤抖的唇,任泪珠子在手指缝里滑落,&l;他停止呼吸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的心也跟着死了那个时候他重病在床,宇文和萧吟凤一直苦苦相逼,拿绛霜的命威胁我,我便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爱的人是宇文,用自己的绱女能力为他办事,害死无数条人命,直到我亲眼看着赫连晋死在我面前,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残忍&r;
说到此处,她不再用手捂住嘴,而是捂住了整张脸,打着颤音忏悔道:&l;你们姐妹俩也是无辜的,你的命比绛霜好一点,能得苏大哥照顾,绛霜却在宇文手里受苦,牵制我,可是他总是言而无信&r;
&l;也就是说老皇帝驾崩的那一年,宇文便将绛霜赶出去了,因为她对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r;映雪眼眶酸涩,却拼命忍住了,字字血泪:&l;你早年置莲绱不顾,偷了白玉珠投靠宇文,连老绱主死前那一年也没回去看一眼;生下我们姐妹俩,你没尽到一天母亲的责任就将我们抛弃了;赫连晋对你那么好,你还是能亲手杀死他;还有月筝的爹爹,为了你,被宇文活活折磨而死所以你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出家避世,忘却红尘,可是你真的忘了吗你只不过想借由这里隐姓埋名,过完余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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