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驾到：娇妻不上道

    所以尔婆婆这么说，伍娘也信了一半，不然没道理比栯阳强壮那么多的鱼大强病成这样，而失血过多还差点冻死的栯阳已经活蹦乱跳了，想来也是因果循环，劫难福泽总要应在谁的身上。

    栯阳低着头趴在鱼大强手边，假装睡着，默默听着，很多时候他们都把自己当做孩子，说话不会避着什么的，但她都明白，尤其尔婆婆说的话。

    出生修仙世家，更是生来就得上古传承，这种因果报应她当然懂，一饮一啄，都是解不开的缘结。

    她知道修道中的人甚至时常想法子把自己的报应转嫁他人身上，也有人为了至亲至爱而主动把对方的劫难接过来自己顶，她这次的劫难，她本人并没有任何的转嫁因素，那么只能是这个少年有意识或无意识主动在心底想要替她受过，她才能逃过一劫。

    栯阳想，哪怕这个少年有再多不好的习性，只他救自己这一条，她也要对他好一辈子。

    嗯，那就还是当他做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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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养病
    鱼大强退烧已经是三天后，退了烧人没多大事了，但还是没怎么清醒。

    鱼大海在他们下山那天来尔家看了好几回，头一回看到栯阳坐在那慢慢喝药时，再次被打蒙了一样，抓着篱笆门差点没站稳，仿佛印证了他心底最不愿相信的事。

    栯阳看他震惊后又阴沉的表情，缩了缩脖子，害怕他因为她跟樾棱逃跑，要替躺在那没办法揍人的鱼大强揍她。

    还好鱼大海最后只是看了眼嘴角起皮，满嘴胡话的鱼大强就走了，隔了会儿又把栯阳的衣服鞋子送过来，送完又立马走了，再是隔了有大半天，他又满头大汗地背回来整整一口袋粗粮，加一小布袋的精米，手笔大的尔家人都震惊了。

    他依旧阴沉着脸，把精米留下一部分让尔家给鱼大强熬粥，等醒了就喂，吐了也没关系，吐完了让接着喂，其他的他又沉着脸背走了。

    鱼大强退烧后，鱼大海丢给尔家一枚彩金的戒指，默不吭声地背着鱼大强送回鱼大强家。

    尔家人有些说不清的震撼，他们一直以为鱼大海占尽鱼大强的便宜，只是把鱼大强当傻子，但这几天看，其实鱼大海对鱼大强还是有心的，因为尔家给照料鱼大强，他这几天过来，都对尔家人客客气气，半点没有以前的刺头神气，尔南挑衅两句他也闷不吭声，鱼大强把白花花的米粥吐了，他也眼不眨地继续盛粥晾着，准备接着喂。

    栯阳跟着回到鱼大强家，发现门板床上铺了厚厚的干草，上头还有张半旧的破席子，卧房门口也挂了一道厚厚的草帘子，没门的厨房里，一眼能看到墙角放着鱼大海那天背回来的一口袋粮食，还有一个破了老大一个洞的黑罐子。

    栯阳偷眼看了下鱼大海，想着，鱼大强一直被占便宜也愿意跟着鱼大海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鱼大海这几天也很累，他一直忙着找事做，不然一停下来就会想到樾棱的冷血做法，脑子里两个小人，一个支持这种狠心做法，一个指责这种做法，他所剩不多的良知受不起拷打，所以这几天他把樾棱捆了扔到他老婶家，让他老婶看着，眼不见心不烦，自己去把樾棱带来的首饰都给当了，换了粮食，希望鱼大强早点醒过来。

    如果是栯阳这么昏迷不醒，他没多大感觉，但现在是鱼大强，他唯一认可的小弟，多少因为他媳妇，他就没办法过自己这关了，爹娘死后，至今也就这么一个鱼大强，要什么给什么，让他欺负死了还对他死心塌地了。

    “你看着他，有事去前面喊我，我就在前面塘里找找有没有鱼，不要想着逃跑，你知道我会打人的。”

    鱼大海粗葛的声音让栯阳打了个冷战，赶紧点头，明知道没用，还使劲往鱼大强手边挤了挤。

    鱼大海满意点头：“他是为了你这个样子的，好好伺候他。”

    鱼大海心里不愿意相信，但又诡异地清楚一件事，这个时候，没人看着，栯阳也不会逃跑，她会守着鱼大强，至少等他好起来。

    鱼大海又回头看了眼来了快半年也没见长多少的栯阳，依旧瘦巴巴随时要断气的模样，此时正无聊地坐在床边木头墩子上，捧着脑袋盯着鱼大强，看到什么不对的，还会伸手给擦一下，擦的有趣了还会弯嘴角笑，犹如坐在闺阁里的绣凳上看花一般悠闲安逸。

    鱼大海想，要是樾棱有她一半的乖，一半的一半的善良，就好了，他也不会老打她了。

    鱼大强彻底醒了之后，没两天，果然又大病了一场，说不上哪里不舒服，就是头重脚轻走不了路，只能卧床，有时候一觉睡过去，不喊的话能两天不醒，睡的呼吸都快没了，栯阳只能每天自己醒了就想办法把他也喊醒，一天鱼大海会过来两次，煮点粥饭，有时候会带过来馒头跟小菜。

    栯阳也不知道能跟鱼大强玩什么，最后想到教鱼大强认字，鱼大强一开始兴致勃勃，学什么会什么，过了十天半个月，栯阳教的字越来越难，他就倦了，不想学，但是栯阳软软地拉着他的手，说等他学好了给他绣两条大肥鱼，那种横看竖看眼睛都在看你的鱼。

    鱼大强醒过来后，就感觉到小媳妇又不排斥自己了，挺高兴的，大海哥对他也好，给他做饭，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所以栯阳让学认字，他也乖乖学，

    村里只有村长家的大儿子认得几个字，如今就在镇上棺材铺当伙计，可厉害的一样，他幻想自己认字以后也能在镇上找个好差事，嗯，等他学会了还要教大海哥。

    他努力学啊学啊，半个月后栯阳教的越来越难，一个字那么多笔画，还有那么多形近字，多音字，一个字还能有好几种写法，尤其那上古文字跟现在的文字，同一个字两种写法，看起来那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风马牛不相及。

    分不清，理还乱，就开始不想学，可是小媳妇说了，再多学一百个字就有一条大肥鱼，两百个字就是两条，三百个字还能换一只白虎，五百个字就换一条青龙，精绣的那种。

    他看过小媳妇精绣的芍药，真是活灵活现，好想要大肥鱼，大白虎，大青龙啊，活的，活的那种。

    又熬了半个多月，鱼大强某天在栯阳拿树枝在沙子上，写下栯字，准备告诉他这是她名字时，鱼大强说：“木旁，又是一种树吗我想起来了，之前我做梦，梦到你就是一棵树呢。”

    栯阳就不想告诉他了，你才是树呢，怪不得说什么没腿跑不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鱼大强的接受力比栯阳预期高了很多，真的很很多，上千个字的几种文字演绎，他一个月就囫囵认完了，就算相近的字老会混淆，大多数字会认不会写，但真的挺厉害了有木有

    鱼大强坚持了快两个月，再次对认字有强烈怨念，连栯阳的大肥鱼都诱惑不了他，栯阳也不逼他了，毕竟还是个病人，想着还有什么好玩的是鱼大强这个年纪的少年感兴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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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酸意
    鱼大强不能下地两个月，养伤养的他整个人都有点蔫，倒是脸上长了肉，显得越发白了。

    栯阳每天不厌其烦地化了雪水，给他擦脸梳头发，衣服也补的好好的，把他从上到下收拾得整整齐齐，加上安安静静养病，鱼大海也不能带他出门祸祸惹人厌，鱼大强神色里的年少轻狂都被压了大半，温和了许多，笑起来眉梢的红痣也开始有了温柔的意味。

    伍娘每回过来送次药都惊叹一回，感觉鱼大强在栯阳的帕子底下大变活人了。

    鱼大强他就更郁闷了，因为他都不能出去炫耀他的衣服他的头发。

    鱼大海这两个月每天都会过来，鱼大强的变化他是看在眼里的，心里有些说不清的酸意。

    栯阳是怕他的，时常他过来就看到她飞快地甩开教鱼大强写字的手，缩到一边去绣花，或者躲在鱼大强后头，飞快地把地上沙土里的字抹掉，给她吃的她也不会当他面吃，安静得恨不得他忘记有这么个人。

    鱼大海有时候很好奇，栯阳那样的大家小姐，为什么不嫌弃这灰扑扑的屋子，还兴高采烈拿着树枝教人认字，为什么不嫌弃鱼大强穷光蛋，还笑眯眯给他补衣服擦脸，甚至为什么能在逃跑后那么坦然地认错然后继续死不悔改。

    毕竟，鱼大强说，他也收拾过童养媳，竹板子都打断好几根来着，那为什么他鱼大海的童养媳对他如避蛇蝎，他鱼大强就跟多了个玩伴一样

    就好比这会儿不知道那小丫头片子，从哪里弄来的纸，很糙，但在这里已经很珍贵，上面画了人体结构图，还标上各种人体穴道，甚至还有的穴道旁标上用几分的力气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比那药铺里的掌柜万分宝贝的图还要清晰全面。

    哪个少年心里没点武侠梦，栯阳笑眯眯指着一个穴道说怎么样会多厉害多厉害，鱼大强眼睛都在发光，没什么力气的手也跟着比划，一副恨不得马上爬下地练一顿的样子，压根没了病人还有的样子。

    栯阳还拉下来鱼大强费力举起来的手软软地说：“等你好了，我告诉你一套专攻人体穴道的拳法，你会很厉害的，所以你现在要好好休息，好好认图，我给你绣大肥鱼。”

    鱼大强更兴奋了，也摸着栯阳保养精心的手指，说：“等我好了我带你去镇上玩，你先不要绣大肥鱼，你绣花，去镇上卖了渔晶币我带你去买好看的簪子。”

    栯阳就眯眼笑，趴在图上，跟鱼大强继续头碰头认图。

    鱼大海心里也痒痒，他也想学，学认字学认图，也想跟镇上学堂里的人一样有文化，让人高看一眼。

    可是明显让栯阳一块教他不现实，栯阳看到他讲话不结巴就不错了，让鱼大强教鱼大强确实有这个心，问题是，鱼大强能自己记得理解栯阳教的东西，但轮到教别人就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压根不知道说的什么，能指着那个他时常路过镇上学堂看过都认识的“太”字念成“大”，心累的不想说，教的人学的脑瓜子一团乱，他鱼大强还给急出来一脑门子汗。

    鱼大海戳了戳自己的脸，力图不要留一点吓人的神色，再微笑一下，可惜嘴角抽了抽，就是笑不出正常的样子。

    他走进去，鱼大强听到声音，立马抬头打招呼，声音还有点虚弱：“大海哥你来啦，我今天学了认图，马等我学完我教你啊。”

    栯阳就嗖地抬起头，缩到了床头墙角，蹲下来，整个人都快缩到床底下去了，手里还拽下来没有弄完的绣花棚子，头也不敢抬，若无其事地继续绣花，仿佛她刚刚就知识在绣花，简直就是当他鱼大海是瞎子。

    好的吧，鱼大海安慰自己，小弟的媳妇能这么“尊敬”他这个大哥应该是件好事，而且看看这胆小的模样，哪里还像个大小姐了，到底不比他家那个厉害，又想既然栯阳这个大小姐会这些东西，那他家樾棱肯定也是会的，大不了回家让樾棱教自己就好了嘛。

    “你今天好点了没有再有两天就过年了，你这不能下地，我们过年可就不能出去讨彩头，亏大了啊。”鱼大海拎近来半罐子稀粥，这几天粮食已经没多少了，粥也越来越稀，他又对墙角的栯阳说，“还不过来盛粥伺候你当家的等着我动手呢。”说着牛眼一瞪，凶相又出来了。

    以往每年他们两个没爹没娘管的，大年初一会结伴跟人家几岁的孩子一块去讨彩头，说是讨彩头就是耍无赖，到了哪家说点吉祥话，然后就等人家给东西，不给或者给的不够他们要的就一直赖着，甚至说点不好听的话膈应人家，真正气坏了许多人家，看到他们就晦气。

    栯阳手一抖，差点扎了自己的手，都不敢抬头看人，赶紧放下花棚子，过来小心地那碗，在那黑漆漆缺了口的罐子里仔细捞了捞，捞出来大半碗稠点的，绕过鱼大海，端给了鱼大强，声音小的只有鱼大强听到，哼哼说：“你拿得动吗要不要我喂你”

    鱼大强看了粥一眼，比昨天要稀，还只有大半碗，说明那罐子里米更少了，又看眼鱼大海，说：“先给大海哥吃吧，我还不饿。”

    栯阳犟了下，抿着嘴不动，鱼大强皱眉，低声呵斥：“送过去啊。”

    栯阳眼圈红了下，又慢慢回头把粥放到了桌子边鱼大海面前，低着头又小心翼翼重新盛了碗，稀的能照人的，飞快地又跑回鱼大强身边去了。

    鱼大海：……他娘的，老子这回亲眼看着鱼大强凶那小丫头片子的，怎么她就还敢往他身边躲这个真的是很让老子自我怀疑是不是脸上长了坏人两个字。

    鱼大海一个郁闷，直接把那碗稠的粥喝了，得了鱼大强说今天比昨天有力气的话后，就坏心眼地连带罐子都抱走了，明显不留给栯阳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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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算账
    栯阳微微勾头看了眼离开的鱼大海，看他真走了，才放松下来，实在是看过好多回他打樾棱有阴影了，尤其鱼大强彻底清醒过来的第二天，他就跟提着抹布一样拎着樾棱过来赔罪，拎得脚离地那种。

    樾棱只有一件单衣，已经瘦的头大身子小，整个人的神经都有些不正常了，看到她就见鬼一样要往外跑，被鱼大海捞回来就是几脚，踹的差点撞到她，还是鱼大强挣扎着拉了她一把，跌坐到床板边上躲了过去。

    樾棱趴在她脚底下，疯了一样搂着她的腿，鼻血蹭了她一脚，一直哭着说对不起，整个人抖得栯阳都怕樾棱的骨头架子散了。

    就这样了，那个鱼大海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过来踢了两脚，樾棱嘴里都跟着吐血，吓得她一口气没上来昏过去了，后头连着几天都在做噩梦。

    而且鱼大海他还会怂恿鱼大强打她。

    鱼大强就着栯阳喂的喝了半碗稀粥，然后就不喝了，栯阳给他放一边。

    鱼大强瞟了眼碗里剩下的稀粥，问又开始绣花的栯阳：“你要不要去尔家吃饭”

    栯阳不得不说，有时候觉得鱼大强的想法还真的挺奇葩的，因为尔家对她比较好，他竟然就觉得自己去尔家吃顿饭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儿，一点都不觉得这个想法相当的无赖，占人家的便宜占的天经地义。

    完全忘记了像他们村子里这样的人家，很多时候每天能够吃上一碗粥，都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更别说这样的天气都不能出海，一点收入都没有，尔家要不是有之前卖鱼卖药草的那些钱撑着，恐怕早就跟村子里很多人家一样两天吃一顿了。

    栯阳摇摇头，说：“他们家粮食也不多了，雪太大，他们家这两个月都没进城。”

    鱼大强抠着身上的薄被，这也是尔家给栯阳的，唉，被子都给了，怎么就不能多给一顿饭呢一定也是小媳妇儿的脸太薄不好意思去，要不是自己不能动，铁定会带着她去蹭饭的。

    三观塑造过程中没有一个很好参照物的少年，现下世界观有那么点不正。

    “那你把碗里的吃了吧，反正我吃不下了。”鱼大强说完就翻身躺下了。

    栯阳看了眼薄粥，又看看拿被子捂着脑袋的少年，想笑，饱个毛线，上个月干饭一顿都能吃两碗，吃完还舔嘴觉得不够，那么一大口袋粮食，两个月就被他跟鱼大海两个人分光了，今天这么稀水一样的粥，半碗能当什么啊。

    栯阳抱着脸安静了会儿，鱼大强没听到喝粥的声音，又慢慢拉下来被子，跟笑眯眯的栯阳看个对眼，立马又扭头回去了。

    栯阳说：“你下次要是想留给我的话早点说，都被你喝过了，还给我喝。”栯阳昂着小下巴，可骄傲了，她以前的待遇再不好，也没有谁当面给她吃剩下的东西。

    鱼大强腾坐了起来，头一晕又砸了回去，把栯阳吓一跳，鱼大强不知道气的还是羞恼，一直有些苍白的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衬着眉梢的红痣，整个人都开始展现出昳丽妖娆起来，栯阳看的愣了下。

    这样的养出肉，露出好气色的鱼大强，比后家那些一只脚踏入仙途，永葆青春还美过颜的人好看太多了。

    鱼大强好气哦，好心好意给她省下来的她还嫌弃上了，她难道忘了之前她还偷偷把他两天要喝的粥喝完了么那用的也是他的碗啊，不就是没当她面用过么哪里来的娇小姐脾气，果然不能惯着，就该好好收拾一顿，嗯，现在他还没力气，小黑本上再记一笔，不，一笔不够，直接凑个整十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