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驾到：娇妻不上道

    不跑白不跑啊，栯阳迅速起来跑到隔壁鱼大强父母那屋子挖出来几个芋头状的东西，每个只有半个手心大小，这是她之前跟着伍娘上山挖草药挖出来的犀木草的瘤根，不可入药，但是充饥效果非常好，一个就能抵一斤粮食，她悄悄藏了一些，一来是怕鱼大强家没吃的会饿死，二来也是考虑到跑的时候，带上这些做食物也比较方便。

    看了看说好要给鱼大强做新衣服的布，都已经裁出来衣裳样子就等缝起来了，可后来因为伍娘叮嘱最好不要招人眼就没做成，最后只裁了一小块给鱼大强做了个鞋子，栯阳抿抿嘴，还是拿了针线。

    外头有零星的几个爆竹声，更多的是远方镇子上隐约的连片爆竹声，等天终于开始亮起来的时候，栯阳手里的那套男士蓝色短打衣服已经出来了，袖子口都被做了伸拉式的，胳膊上还是简单的左青龙，右白虎，裤脚也被锈了一圈竹叶，挡住了因为过长卷起来缝住的痕迹。

    鱼大强这个年纪的少年连长起来太快了，感觉风吹吹都在拔高，就栯阳在的这几个月，鱼大强个子就又往上蹿了一截，栯阳想，自己走了以后，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又有人给他做衣服，不如这会儿做大点，到时候把裤脚放放就能继续穿，就是袖口把伸缩的线抽了，也能再放出来一截。

    栯阳把衣服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头，拿起自己包了好几个瘤根的小包裹背上，偏偏从后院门出去了。

    这个后院放着一些杂物，虽然跟隔壁周家连在一块，但是因为今天是新年，有一些忌讳，大概周家的人也不会一大早过来就过来。

    临近过年那几天，鱼大强也时常带着栯阳在村子里串来串去，一会儿是去尔家占便宜，一会儿是想去抓点鱼之类的东西好过年，甚至还撸了几把周家长到他家院子里的菜，被周二娘嘀咕了几句，鱼大强就直接把过界的菜全撸了，把周二娘气的不轻，也不知道后面种菜还过不过界。

    所以栯阳胆子大了，村里路熟悉多了，就是碰上周家人，估摸因为菜的事不会去给鱼大强通风报信。

    栯阳专门摸着人家屋后面的小路走，听到有人声了就躲在草垛或者石头杂草丛里头。

    她已经打听好了，村里晒网的地方连接的是河下村，过了那个村子就能直接往镇上走，只要到了镇上，再卖几个荷包凑点路费，就可以往主城去了。

    鱼大强听了爆竹响，拿了他大海哥给了一碗鸡汤，跟他大海哥一块蹲在门槛上，啃着颗牙又粘牙的存粮饼，感觉超幸福的。

    啃着啃着，他看了眼同样幸福享受表情喝鸡汤的大海哥，掰了那饼没咬过的半边悄悄塞进了怀里。

    后头坐在里面破桌子边樾棱麻木地喝着汤，泡着饼，眼珠子都不怎么动，只有鱼大强悄悄藏东西时，她的眼珠子跟着动了动，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吃了早饭，祸害二人组就开始了“拜年”，出发前鱼大海照例把樾棱捆了手脚送到隔壁他老婶家去了，连着给带去一把瓜子一块糖，得了几个堂侄子的拜年祝福，挺乐呵。允诺“拜年”完了之后，再给他老婶送碗鸡汤，他老婶就提溜着樾棱扔到了灶房里。

    鱼大强看到这终于想起来有哪里不大对劲了，好像，貌似，今天出门看栯阳还在睡，就给忘了要媳妇是要看着的了，主要过去几个月栯阳没跑，那天晚上跑了又回来了，他就给麻痹了。

    鱼大强想，小媳妇还是很乖的，胆子也很小，上回跑差点命没了，肯定不敢再跑的，于是他继续高高兴兴的跟着他大海哥到处去“拜年”，他大海哥在门口喊声“过年好嘞”，他就粗声粗气喊一声“拜年来了，彩头多多的”，他大海哥说一声“这彩头有点不像话啊”，他就吊着眼凶神恶煞踹人家门，吼着说“忽悠人还是看不起人啊”。

    总之一路“拜年”下来，两个无赖准备的小布兜装了大半的地瓜干，少量的瓜子花生，还有零星的小鱼干，一颗糖果。

    这糖果是村长家的，鱼大海支使鱼大强从村长家的六岁的大孙子手里抢过来的，那小孩子也是村里一霸，平时除了鱼大强这两祸害就是他最横了。

    鱼大海有点仇富心里，平时也十分看不惯林村长这个人总是面上嘴把式亮堂的，背后狡猾狡猾的，所以别的小孩他隔三差五抢抢东西，但是林村长家的小霸王，看见一回抢一回，每回还就真能给抢出点稀罕的东西来，更加做实林村长家好东西多，这些东西哪来不就是坑的村里人的

    自认为侠义心肠的鱼大海，越发觉得自己对，抢劫小孩子也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不过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每次抢林村长家孙子，他都让鱼大强动手。

    鱼大强从来不在意林家人看他们祸害二人组有多厌恶，所以人家相对鱼大海而言，对他更加痛恨的目光他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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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倒灌
    两个祸害“拜年”完了，去鱼大海家分赃，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分的，反正就是鱼大强心满意足地捧着一把地瓜干回家了，想着自己怀里还有半块磕牙的饼，心里头豪气都起来了，他也是可以养活媳妇的人了。

    后头鱼大海目送他，嘴巴撇了撇，回头嗑起了瓜子，樾棱动了动脖子，突然就勾起嘴角露出个冷笑。

    鱼大海摸摸她乱糟糟的脑袋：“怎么样，你当家的有本事吧，一个早上搞了这么半包东西。”很明显那个半布兜的东西分给鱼大强后压根没少太多。

    “想不想吃糖叫声哥哥来听听”鱼大海看了看樾棱已经黄巴巴的脸，突然没了逗弄兴致，直接剥了糖纸，塞进了樾棱嘴里。

    樾棱一直觉得有些苦的嘴巴，一下子甜了起来，以前见都没有见过的劣质糖果，成了樾棱这几个月来吃过最甜最美味的东西了。

    鱼大海看了看樾棱泛红的眼圈，心头软了软：“你乖一点，我不会亏待你的。”他转身去把从鱼大强那边搜刮来的几块糖都拿了来，看了会儿，咽了咽口水，还是塞到樾棱手里，“都给你，你留着慢慢吃，你喜欢吃以后我赚钱了再给你买。”

    樾棱终于抬头正视这个一直殴打她一直逼她吃不想吃饭东西穿不想穿的衣服的无赖了，这样算什么呢想用一颗糖哄骗她堂堂樾家大小姐

    痴人说梦。

    鱼大海很高兴，终于让这个大小姐开始正视自己了，不就是代表着他的征服路已经有了初步成功

    非常好。

    鱼大强乐颠颠地捧着他那一捧地瓜干回去，进了门一眼就看到了床头的那件漂亮衣服，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几乎是飞一般的扑过去抱着新衣服，地瓜干都给散了一床。

    怎么说呢，虽然这衣服料子，也就是最最普通的那种棉布，还不是细棉，但是对于穿了好多年布丁衣服的一大强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件神仙才能穿的衣，更别说上面还有他最喜欢的左青龙，右白虎，款式也是说不上来的精致好看，鱼大强已经能够想象到他穿着这件衣服走在村子里会引来多么大的轰动了。一瞬间，他的虚荣心爆棚。

    他想，要是后面他大海哥跟他借这件衣服，他最多最多只能借给他穿一个时辰，不，只能半个时辰。

    “有秧有秧你不是说不做新衣服了吗”鱼大强抱着衣服高兴地喊了两声，一直没听到栯阳越来越傲娇的声音，慢慢冷静了下来。

    鱼大强：……我他娘的真的要生气了，怎么又一言不合，不，还没有不合又逃跑了，好气哦好气哦，怎么又不听话了我都给她带地瓜干了，还把饼省下来给她吃，结果她又跑了。

    鱼大强两眼珠子开始变得向中间聚拢，无端端的就有一阵黑色的雾气在他后面冒出来，外面的天空乌云从远方过来，人声大了些，外头拜年的人都囔囔着变天了，怕又要下大雪，赶紧回家。

    鱼大强身后的黑雾越来越多，外头的乌云也越来越多，人们惊恐地发现已经冰封足足一尺半的海面乍然裂开了，海水开始倒灌，并且不停奔流眼看就要倒灌进村子了。

    “那是什么地动了”

    “不好啦，海水起来了，啊啊越来越高了，快跑——”

    “啊——海水倒灌啦——啊——”

    “快跑啊，救命啊——”

    “哇——爹，娘，你们在哪，娃娃——”

    “狗蛋，跑啊——”

    村子里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到处都是哭嚎声，奔走逃跑的人互相撞翻，抱头痛哭。

    鱼大强还在怒火里，甚至没有发现外面的喧闹，手里的衣服都抠出了洞，鱼大强整个人都在蒸腾，黑色的雾气越来越浓郁，外头起了风，瞬间就把地上冰封着原本铲都铲不动的冰雪剜了起来，砸在人身上堪比石头，许多人家的屋顶都被掀翻了。

    “鱼大强鱼大强”

    恍惚间听到了那个细细的软软的声音，没有了熟悉的越来越厉害的傲娇，反而多了一丝焦灼不安，还有对于外界环境本能的害怕。

    鱼大强身后的黑雾眨眼间就消失了，等到拎着小包裹瘦巴巴的小丫头冲进来时，鱼大强正摆着凶巴巴的表情坐在破门板床边，抱着双手，超级不爽的瞪着门口。

    栯阳跑进来拉着鱼大强的手就要往外跑：“你怎么，怎么不跑啊，大家，大家都在跑，尔静说，可以先，先上山躲。”

    栯阳也很无奈，今天她确实躲过了很多人，也很顺利地跑到了两个村子的交界处，眼看着再跑几步就能到达另一个村子。

    可谁知道尔静在隔壁村子有个要好的小姐妹，就在隔壁村第一家，尔静一大早的给她爹娘拜过年就跑到隔壁村去了，好吧，其实是，尔静少女怀春喜欢小姐妹家那在镇上谋了个酒楼跑堂差事，十天半个月才能回家一次的大哥，想早早的去表现表现。

    在人家门口玩耍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两个村子交界处的栯阳，因为鱼大强也确实带过栯阳出来玩过，也确实栯阳之前几个月好多次机会可以逃跑，但没有逃跑，导致尔静第一想法是，鱼大强现在是带着有阳出来半年的。

    尔静压根不知道，鱼大强那会儿正跟鱼大海在她家敲诈瓜子糖呢。

    尔静可喜欢栯阳了，拉着栯阳就给她小姐妹介绍，说栯阳多么多么厉害，绣出来的花多好看，幸亏理智还在，这话也就一带而过，重点说了栯阳多会帮她大嫂分拣药草，还识字。

    光识字这一样就足够尔静的小姐妹羡慕了，听说尔静也跟着学会了几个字更加羡慕了，直说让尔静教她，又特别热情地拉着栯阳回家介绍给爹娘，让给茶给瓜子得招待。

    栯阳欲哭无泪，你们没看到我拿着包袱要跑路的架势么

    尔静却说：“栯阳，是不是鱼大强又出来耍无赖拜年敲诈东西了还让你给他被包裹”

    栯阳：……这也行那就算吧，还好包裹里就一些瘤根还有几根地瓜干。

    尔静还问：“鱼大强怎么半路把你一个人丢下了”

    栯阳低着头，说：“他找鱼大海了。”

    尔静撇嘴，不屑说：“我就知道，栯阳你别理他，中午去我家吃饭，看那鱼大海会不会给他饭吃，木瓜脑子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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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上山
    栯阳的逃跑又一次失败后，心情不咋地，总是别人问一句她才答一句，也还好，她平时性格够安静，所以大家也没怎么起疑。

    倒是那个小姐妹家的爹娘挺纳罕的，私底下悄悄议论，到底是年纪小，被拐了这么快就接受了，说不定再过一阵子都忘了自己是从外面来的了。

    没过多久外面就吵囔起来，尔静小姐妹家的父母脸上毫无血色，急匆匆地跑回来拉着那小姐妹的手就要跑：“海水倒灌了，老天要亡我们啊，快跑山上去。”

    尔静都吓得不会动了，那小姐妹吓哭了，也没忘记拉着尔静一块跑。

    尔静又下意识去拉着栯阳，出了门才发现周边几个村子都乱了，到处都是逃跑的人，人踩人地往后头山上跑，小孩老人永远是最先被抛弃的，他们跑不过年轻人，还被当做挡路的推到一边。

    平日里不多的牲畜也因为不安而狂躁起来，四处乱窜，咬伤了不少人。

    栯阳跑着跑着突然就停下了，因为被尔静拉着手，累的尔静跟那小姐妹一家也慢了下来。

    尔静似乎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脚步也停了下来，喃喃喊了几句：“爹，娘……”

    “还不跑啊，不跑你别碍事啊！”那小姐妹的哥哥急赤白脸地，直接掰开了尔静的手，抱起来妹妹，跟着父母一块继续往山上跑了。

    尔静看着被掰开的手，狂风吹过耳边鬓发时，心里曾经有过的那些许情丝也跟着碎的稀巴烂。空气里的水分还有她的眼泪，很快沾湿了她的脸，继而她迅速反应过来，转身抬着澄澈的眼睛，跟栯阳说：“我要回家去，找我爹娘，还有哥嫂们，我要跟他们在一起，栯阳，你先去山上，我们马上也会去的。”

    栯阳看着很镇定，刹那间成长起来，再没有半点之前跳脱的尔静，想着尔大娘给尔静取这名字的美好愿望可以实现了。

    “他们或许已经上山了，你也直接上山吧。”栯阳说，“伍娘姐姐他们上山的路比你熟，你现在再跑回去要耽误至少一刻钟时间的。”

    “我知道，但我还是要回去的，栯阳，你先去吧，小心点不要被人推倒被人踩到。”

    尔静掉头往家的方向跑，栯阳也跟着一块跑起来，尔静流着眼泪一边拼命跑一边大声问她：“你做什么还不去山上”

    “我跟你一块回去，我们一块上山。”

    尔静抹了把眼泪，说：“栯阳你是笨蛋吗”

    “我不是啊。”

    还好没跑多远，到了村子中心阶段，尔东跟伍娘迎面过来了，到了跟前，尔东一把紧紧搂着尔静，伍娘也松了口气，尔静终于哇哇大哭起来，腿也软了，尔东直接蹲下来把尔静背起来，伍娘拉着栯阳，大家准备从村中心那条小路一块往山上跑。

    这时候风越发的大了，好几处的屋顶都被掀翻砸在了脚底下，栯阳胳膊被一块混了泥巴的茅草砸了一下，半个身子都在疼。

    山路崎岖而且坡度大，加上挤的人多，一不小心就要被挤下去，大多数人都是两两拉着手互相扶持一块往上走的。

    栯阳才往上连走带爬几米高时，碰到了一脸急色的鱼大海，手里拖着一瘸一拐的樾棱。

    栯阳就甩了伍娘的手，头一次大着声问鱼大海：“鱼大强呢他说找你的！”

    “我哪知道他去哪了滚开别挡路！”

    鱼大海不耐烦地把拦在他跟前的栯阳推到了一边，要不是伍娘拉了一把，保准给摔到山坡下去。

    伍娘也来不及说什么，拉着栯阳就要继续上山，栯阳推了伍娘一把让她继续往上走，伍娘走了两步，回头不解地看着栯阳。

    栯阳说：“我要去找鱼大强，你先上去吧。”说完就小心地逆着人流从旁边坡上直接连滚带滑地下了山坡，头也不回地往村里跑去。途中被好几个人撞到，也奇迹地没有被撞到，顽强地奔着已经一片狼藉的村子里去了。

    鱼大海怔了怔，回头看了一眼山下，目光所及，百米外的海水已经冲天而上十多米，在无边的海浪衬托下，鱼家村小的犹如孩童玩具，而那个叫栯阳的小丫头简直比蝼蚁还要小，可是这个蝼蚁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着毁天灭地的海浪去了。

    就因为不确定那个叫鱼大强的小混混还在不在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