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标题,白叶忍不住抬头问道:“这是在捧我吗我不记得,我有花钱请他吹嘘啊。”
“……”
虞驰无语,没好气道:“拜托,你要自信,自信一些,行不行”
事实上,他有点心虚。毕竟人是他请去的,但是他敢发誓,高博的评论文章,绝对是出自对方的本意。就算他与高博也有几分交情,但是绝对说动不了对方违背自己的意愿,违心吹捧某个人。
所以评论文章,完全是高博看了油画之后,以敏锐的艺术修养,观察到油画之中存在的丰富内涵,才动了心思写了这篇长评。
洋洋洒洒数千字,可谓是鞭辟入里,入木三分。
反正虞驰看了文章,一些朦胧的感观,瞬间变得清晰亮堂。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才匆匆忙忙找上门来。
三人行,必有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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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大师的行列
在虞驰的催促下,白叶继续观看评论文章。
“谁给国内的油画艺术,带来了一缕新意但凡看了标题的人,都知道我要说的是谁啦。没错,就是白叶……那个不务正业,中途改行的雕塑家。”
看到这一行文字,白叶又抬头,肯定道:“他在骂我,对不对”
“……不,这是夸奖,夸奖。”
虞驰撇嘴道:“注意看,他说你是雕塑家,不是工匠,这是在赞美。”
“好吧,我信了。”
白叶耸肩,指尖轻轻一滑,手机屏幕文章翻了一页。
一瞬间,几幅素描画,映入眼帘。
“咦。”
白叶愣住了:“他还拍了这画呀”
“这是自然。”
虞驰点头道:“要知道,这几幅素描,连徐灵璧这样的国画大师,也赞叹不已,他肯定不会错过。话又说回来,你什么时候,画了这几张图的还有就是,这几张画,怎么落到了铁佛寺大和尚的手里”
“别说了……”
白叶摆手,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他叹声道:“我到底年轻,天真啊。”
“什么意思”
虞驰很有兴趣。
“你还记得,我们在山门中,遇到的那个拾荒老人吗”
白叶询问,见虞驰点头之后,他才无奈道:“后来在山顶,我又遇到他了,还想给他几百块钱,但是他拒绝了。”
“之后我灵机一动,打算给他画几张图。本来是打算,回头让你们找他,把画买下来,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帮助。”
“只是没想到,那老人一坐下来,就露出了破绽。”
白叶抓头道:“他腿一盘,双手一合,没等我生疑呢,他自己就把帽子摘了,居然是个老和尚……”
“福生大师”虞驰惊讶。
“是他吗不清楚。”
白叶无所谓,摇头道:“反正我问了才知道,原来他满山拾荒是在修行。”
“高僧,果然是高僧。”
虞驰表示敬佩:“现在的和尚,能有几个人还遵守这古老的清规戒律呀福生大师不仅坚持还身体力行,不愧高僧之名。”
对此,白叶也没反驳,因为他当时也在老和尚身上,感受到了祥和的气息。也就是那个时候,他鬼使神差想到了大画家丢勒的素描名作,祈祷之手。
然后他立即以祈祷之手的造型样式,给老和尚的手画了几张素描图。画完了,他把图画交给老和尚,然后什么也不说,直接走人。
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意识到,老和尚不需要他的怜悯。
他表错情了,尴尬!
不过他当时也没有想到,老和尚转手就把他几幅画带到了山顶,交给几个国画大师鉴赏。所以听说这事之后,他还是比较惊讶的。
另外,对于素描画,得到国画大师高度评价这事,他觉得很正常。毕竟在另外一个时空,祈祷之手这幅画,也算是广为流传。
只不过呢,在原时空之中许多人对于这画,知其然不知所以然。甚至于一些人,还瞎扯的胡说八道,说祈祷之手作品背后,还有什么感人故事。
故事的内容,无非是说丢勒家里穷,兄弟姐妹很多。他的哥哥,也想成为艺术家,但是为了供丢勒上进,他哥哥放弃了机会,去打工挖矿搬砖赚钱资助丢勒上学。
等到丢勒学有所成,打算反过来帮哥哥实现梦想。但是由于长时间工作,他哥哥的双手关节已经僵硬,再也拿不起画笔啦。
一日,哥哥跪在地上,合起他那双粗糙的手祈祷:“主啊!我的双手已无法让我实现成为艺术家的梦想,愿您将我的才华与能力,加倍赐予我的弟弟阿尔布雷特。”
丢勒见到这一幕情景后,动情地拿出画笔,满含热泪地勾勒出哥哥的这一双手……
从此之后,名画祈祷之手,横空出世,流芳百世。
然而,这个故事,纯粹瞎掰!
事实上,这一双手的主人,就是丢勒自己。
在原时空,西方画史上,丢勒是出了名的自恋狂,给自己画了很多肖像画。
他的代表作
第91章 再添一把火
“浪漫的诗意……”
白叶又叹气了“这个高博,肯定是和我有深仇大恨,怕我不死啊。”
“不要瞎说。”
虞驰觉得白叶,纯粹是得了便宜又卖乖,他恨得牙齿痒痒,瞪眼道“谁不知道,他的评论最为公允,从来不弄虚作假。”
“反装忠,最难搞。”白叶撇嘴道“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
虞驰忍不住吐槽“感觉你有点被害妄想症。”
白叶笑了一笑,直接把手机还给虞驰。
这让虞驰一怔“你不看了?”
“不看了,没什么好看的,无非是夸赞而已,或者给那幅画,下一个定义什么的。但是我的画,不需要他来诠释。”
白叶霸气摆手,转身喝茶去了。
“这……”
虞驰呆了呆,就急忙追上去“我学画的事情,你不考虑一下?学费好商量呀,你好歹开个价……要不然,我把培训班送给你?”
……
高博的评论文章,白叶没有看完,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不会看下去。
在中海某个豪宅中。
有两个人相对而坐,一个是木青,另外一个是楚寒山。
就是在木青的提醒下,楚寒山才耐着性子观看文章。不过片刻时间之后,楚寒山的态度也从漫不经心,逐渐变成了严肃。
“提起白叶的油画,想必大家第一个念头,就是绚烂的色彩,没有任何具象的图形痕迹。在专业评论家眼中,白叶的抽象油画特点,就是流动性的笔触,以及好像流云般不可捉摸的线条……”
“但是他的最新力作,却打破了我的固定印象。或者说他打破了艺术界,对他油画艺术的限定,甚至于挣脱了西方油画的束缚,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绘画语言。”
楚寒山目光沉凝。
他在这段文字旁边,也看到了一幅画。高清晰油画,不仅是图像逼真,连油画颜料的笔触痕迹细节,也一目了然。
“双桥,这是白叶新作名字。当我看到这画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白叶堕落了,屈服于舆论的偏见,向市场低头。”
“这也是事实,毕竟他的新作,竟然不是抽象画,而是具象的写实风格。画作的景象,是江南小镇的石桥,一条造型别致的钥匙桥。”
“桥洞一方一圆,横跨南北衔接桥东,有石阶相连。其形桥洞,与水中的倒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这是小镇一景。”
“在白叶的笔下,不管是石桥与小镇建筑,还是碧波河流、水中倒影,都是栩栩如生,仿佛一张老照片。”
“要承认,哪怕白叶转变了风格,他的画还是不错的,从中可以看出他十分扎实的油画技**底。所以之前,质疑白叶投机取巧,才专门学抽象油画的流言,不攻自破。”
哼!
楚寒山目光微冷。
他自然知道,高博这是嘲笑同行,顺便树立自己的权威。
“就是觉得画好,我忍不住再次鉴赏,在反复端详之后,我骤然发现自己低估了白叶。或者说,我小看了白叶的才华,以及……野心。”
“我要感谢自己是个专业的评论家,不会为了偏见而轻易否决一个人。所以在反复观摩白叶的新作之后,我惊讶的发现,这幅画不仅蕴含了精湛的写实主义手法,另外还隐藏了东方传统文化所强调和看重的朴素、宁静、中和的含蓄之美。”
“可以说,这种沉静与平和的静谧之美,向来是东方艺术的显著特点,与西方艺术追求的审美情趣,可谓是大相径庭。”
“这就意味着,白叶油画传达出来的审美情趣,已经脱离了西方油画艺术的框架,然后形成了自己的美学追求。”
“这种审美,无论他是有心,还是无意,都是一种创新、一种变革。”
“因为在当代油画艺术中,从来没有任何一个艺术家,在自己的作品之中,呈现出这种独具个性的静谧之趣。”
“不客气的说,这是对东方传统文化系统中的中和之美的美学追求的合理继承、发扬,有着极大的启示性和前瞻性。”
“更重要的,在他的画里,浸润着深沉隽永的诗意。”
“作品画面中,冷冽的色调,颤动的笔触,把江南水乡湿漉漉的特征,表现得十分彻底。古老而斑驳的房屋,与石桥隔水相对,上方是一片天空,画面宁静,色彩也简洁朴素,只用了有限的几种颜色,却以少胜多。”
“在细节的刻画上,也是点到为止,不似西方油画的细腻。说是写实风格,像照片一般,实际上整体画面,也不是一味的写实,而是以沉稳的冷色调,营造一种温厚的氛围。”
“这是传统水墨画的神韵,却通过写实油画,完美的表达了出来。”
“看他的画,仿佛在品鉴一首诗,可以感受其空灵而澄澈的美,那温婉的人间情味,真挚平和的生活感受,洒脱舒缓的情绪格调,无一不昭示着浪漫的诗意境界。”
“这是一种崭新的油画艺术风格,白叶不愧是天才,抛开雕塑上的创造力不提,在绘画艺术上,他又创造出新的道路。”
“以他的惊才绝艳,如果肯在新风格扎根耕耘,前途不可限量,或许可以成为这风格流派艺术的开创者、奠基人。”
“……”
砰!
看完文章,楚寒山再也按捺不住,直接把手机一摔。
这暴躁的脾气,倒是与楚南风,一脉相传。
“哼。”
楚寒山眼中,升腾怒火,恨声道“这个高博,白叶到底给了他多少钱,让他不遗余力讨好,以至于到了阿谀谄佞的地步。”
木青小心翼翼道“据调查,两人真不认识。”
“什么?”
楚寒山更愤怒“舔狗!”
“咳咳咳。”
木青觉得有些岔气。
刷。
楚寒山目光瞥去,木青立刻正襟危坐,表情沉了下来,郑重其事道“山少,你觉得这件事情,到底是巧合,还是……”
“……”
楚寒山脸色变幻,阴睛不定,“你觉得呢?”
木青立即道“看起来是巧合,但是未免太巧了。毕竟白叶以前,可是主攻抽象派的,现在忽然风格大变,而且一点先兆也没有,值得怀疑。”
楚寒山慢慢点头,仿佛被木青说服了,认同木青的看法。事实上,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但是他城府更深,轻易不表露出来。
他冷笑“只是一幅画而已,高博就迫不及待,写了长篇大论,把对方捧上天了。如果这其中,没有半点猫腻,我把猫腻吃了。”
“是是是。”
木青深以为然。
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木青试问道“山少,他声势才起,我们要不要……”
他比划了个手势。
“……不。”
楚寒山沉思片刻,忽然冷笑道“不要打压,也不要抵制。恰恰相反,我们应该推波助澜,一起把他捧起来,捧得高高的……”
“诶?”
木青愣了,一脸愚钝迷糊的样子。
“引蛇出洞。”
楚寒山点拨道“我倒要看看,大事件还没拉开序幕,谁就这么急不可耐,匆匆跳出来造势,也不怕枪打出头鸟。或者说,这是过河的卒子,专门树起来的靶子,谁打谁暴露。”
“明白了。”
木青恍然大悟“山少,还是您高明。听你的,肯定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