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渡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弄简小号
楚淮南忙着接手万都控股割肉求生的项目, 忙得脚不沾地。但他每天都尽量住在棠城滨江,这样的话至少早晚能和沈听匆匆见一面。
而对于沈听和他的队员们来说,布网捉住贝隆成为下一步行动的重中之重。
林霍去墨西哥出差了, 他仍没有告诉宋辞此行是为了什么。但沈听也没有多打听,仿佛对此浑不关心。
在和贝隆见面商谈合作事宜前, 他给远在墨西哥的林霍去了个电话。
林霍在听说他居然要和贝隆合作后, 沉默了至少一分钟,而后态度坚决地表示反对。
“我并非在征求你的同意,只是出于对我哥曾经左右手的尊重, 通知你一声而已。”
“你这是在引狼入室!”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林霍觉得自己快不认识这个小畜生了。他第一次觉得宋诗可能真的把弟弟宠坏了。这个小兔崽子说风就是雨, 刚愎自用到了没人拦得住的地步。
“你凭什么觉得贝隆是真心想和你合作的?”
“真心?”电话那头的年轻人朗声笑起来:“我要他的真心干什么?更何况我自己对他也没有真心。”
“你的意思是?”
“林霍,我怀疑就是他杀了我哥。我要给我哥报仇。”
任何层面上, 林霍都是个聪明人,他不赞成地皱起了眉头。
“贝隆也不傻的,他未必猜不到你的意图——”
报仇心切的年轻雇主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但他别无选择。”
宋辞的势在必行很大程度上刺激到了作风谨慎的林霍。他立刻调整行程, 想要在最短时间内回趟国。
可还没来得及安排机票,作为锡那罗亚集团分支头目的季新就联系了他。
未来大客户的突然联络, 让林霍被迫搁置了短时间内回趟国去看看宋辞究竟在搞什么名堂的计划。他到墨西哥为的就是啃下季新这块连宋诗都没能啃得动的骨头。
只要能和掌握着欧美大份额市场的季新提前达成合作,一旦僵尸投产,其在海外的销路将会形势一片大好。
贝隆本来约了沈听去小洋房里喝茶。但沈听却以“没耐心喝茶”为由, 直接拒绝了他。
“贝叔叔,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知道我手里有我哥留下的配方, 而我也知道你有现成的生产基地。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咱们互相也算知根知底。茶呢,就不用喝了,我想看看你的地方。”
“我怎么确保安全?”
“我一个人去。”见贝隆沉默,沈听轻蔑地笑了:“怎么,你还怕我带人端了你的老窝?贝叔叔,我要有这个本事,早些年我哥就放权了,还轮得到你趁他昏迷,在董事会兴风作浪?”
这话说的直白却不无道理。自从宋诗深度昏迷后,宋辞虽然也时常去天地汇报道,但做的都是无关痛痒的工作。贝隆找人盯着他,发现除了翻看企业内部的人员名单、了解交易对手方以外,有关钱和运营权归属的事情,宋辞连插手的意图都不曾有过。
宋诗尽心思、极致保护,的确养出了个眼高手低的好弟弟,十足的酒囊饭袋。
要不是这个小崽子运气好,搭上了楚淮南,想要捏他的命脉比登天还难。
十分自大地衡量了一番利弊后,贝隆最终和沈听敲定,第二天一早在天地汇的地下停车场碰面。
只身行动对沈听来说是家常便饭,可却遭到了楚淮南的激烈反对。
“我不同意。”
“不需要你同意。”
“你一个人去制毒工厂?你疯了吗?”
“我一个人去过的制毒基地,不比你参与过的慈善拍卖少。好了,不要浪大家的时间,我们对一下行动部署。”
“我再说一遍,我不同意。”
沈听皱起眉头:“你烦不烦啊?”
其他四个队员根本插不进他们的对话。
蒋志推了推眼镜:“基本能够理解楚哥的心情,但实话说,论单兵作战能力,沈队的确不需要你担心。”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被燕京公大作为优秀毕业生典范,马赛克后挂在的橱窗里的耳朵!
这个外号对标的是无论在格斗、刑侦还是射击,甚至于面临突发危机时的处理和应对能力方面,都是一流警校毕业生中佼佼者的沈听。
如果连他都不能只身前往,那还有谁还有资格,在这个情况下去跟犯罪分子做斗争?
“我和你一起去。”
“楚淮南,如果你再这样无理取闹,严重影响我的开会进度的话,麻烦你出去。”
“沈队,楚总也是担心你。”潘小竹弱弱地劝。
文迪放下手中的路线图,也加入了替楚淮南说话的队伍。
“楚哥也是担心你。要不,你让他跟你一块儿去?”
“去干嘛?碍手碍脚。”
“去麻痹敌人的意志,放松对方的警惕啊。”潘小竹瞄着沈听的脸色说:“毕竟楚总是远南的实际控制人。他都去了,难道不是最好的人质吗?犯罪分子一定觉得,就算有什么,市局看在税局的份上也不会贸然行动的。毕竟楚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都赔不起,对吧?”
“那他要是跟我一块儿去,赶明儿真缺胳膊少腿了,你把你的赔给他?”
潘小竹闻言大惊失色地捂住自己的小细胳膊:“这、这不太搭吧。”指了指一旁文迪的手臂:“他的好,不如把他的赔给楚总。”
楚淮南笑起来:“他的太黑了,我不要。蒋志的比较好,不黑不白的,看上去正好。”
暗渡 第139节
学好难,学坏容易。楚淮南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现在不仅队员都胳膊肘往外拐,开会的氛围也从往日的严肃认真,变成了现在这个欢快的样子。
沈听面无表情地敲了敲桌子,屋子里顿时静了静。
只有楚淮南,仍语出惊人。
“让我陪你一块儿去吧。我看贝隆不仅坏,还色眯眯的,你长得这么帅,万一他打你的主意。有我在还能保护你呢?”
沈听的眼神在他脸上扫了个来回:“要说劫色,你比我危险。行了,别再浪我的时间,明天只是去踩个点,只要确定了具体位置,要端他是分分钟的事情。”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沈听如约到了地库。
贝隆的座驾是辆全黑的防弹迈巴赫,帮他开车的则是个早年当过雇佣兵的混血,而副驾驶上坐着的也是一名荷枪实弹的高个洋人保镖。
沈听一米八几的个子并不矮,但仍比他矮了小半个头,对方帮他开车门时,屈着的手臂上鼓起的肌肉像堵结实的砖墙。
沈听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用目光预估着对方的重量。这样的对手,他十秒钟之内,可以反复做至少两次过肩摔。
可对方看他眼神,却像在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他最喜欢这种轻敌的对手,这种人通常都会死得很惨。
“上车,小妞。”对方用蹩脚的中文对他说。
沈听倚着车门,轻佻地朝他吹了个口哨:“宝贝儿,真希望有人能教你好好说话。”
坐在附近车里的楚淮南不太高兴地皱起了眉:“他叫谁宝贝?”
司机缩了缩脖子,没敢诚实地回答这个问题,昧着良心说:“就当叫的是您吧。”
那辆迈巴赫一出地库,就右转进了主路。
刚开出去三四百米。
和贝隆一起坐在后排的沈听突然说:“贝叔,您该换个司机了吧。”
闭眼小憩的贝隆问:“什么意思?”
沈听挑眉:“后面那辆车,从地库出来跟咱一路了,他没感觉吗?”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果然有一辆黑色的大众一路不近不远地跟着他们。
贝隆:“阿豪,甩开他。”
司机一个压线,非法变道去了左转车道。
后面那辆大众,速度不变,直行开了过去。
“还是贤侄仔细啊。”
沈听笑了笑:“小心使得万年船。”
大众车里的文迪按了一下耳朵上戴着无线耳麦,向另一辆车内的陈聪汇报:“陈队,已经照计划放他们走了,但楚哥的那辆车还在跟着。”
迈巴赫一路开到了另一处地库,而后稳稳地停了下来。
沈听问:“怎么了?这就到啦?”
贝隆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蚕丝质地的黑色眼罩递给他:“贤侄,请。”
沈听脸色一沉,抱着臂问:“怎么?您不相信我?”
贝隆:“我说我相信,你信吗?”
沈听耸了耸肩:“这倒也是。”
“手机之类的带有定位功能的电子设备也暂时由我帮你保管吧。”
“但愿你不要偷看我和情人们的聊天记录。”沈听大方地把手机交给了贝隆,而后接过眼罩戴上,由保镖扶着换乘了另一辆车。
上车时他伸手摸了一下牛仔裤的纽扣,那枚装在不起眼的纽扣里的mini gps跟踪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楚淮南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蓝色的小亮点,他们也在附近换了一辆车,除了他自己乘坐的这一辆外,还有额外的十七辆沿途接力跟踪。
纽扣gps上还附带着监听器,沈听和贝隆的对话,被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位队员的耳朵里。
“阿辞,你有没有想过,只要你跟了贝叔,贝叔也能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沈听想,我要是图富贵还他妈在这儿做卧底?
况且,楚淮南比你年轻,比你好看,还比你有钱。他图我都没图上,哪儿轮得到你?
戴着眼罩也盖不住他脸孔上的英气蓬勃,他笑了笑:“不是正要和您合作吗?谁不想做个闲散的富贵人,可惜,我哥死得早,我要是不长点儿出息拿什么给他养女儿?”
“琪儿吗?你可以把她交给我,我来帮你养。”
沈听心里闪过一丝一言难尽,这个老狐狸看起来和新闻里对女童下手的王远国差不多,变态得不分伯仲。
他又想起庄园里那些稚气未脱,却个个穿着暴露的小姑娘,皱着眉说:“琪儿给你养?不合适吧?我又还没死。”
这话呛得贝隆半天没有言语,隔了许久才说:“年轻人说话不要总这么生硬,做叔叔的能体谅你,旁人却不一定。”
“以后走哪儿都有贝叔叔罩着我了,我还怕谁?”
这声虚与委蛇的“贝叔叔”,竟有点儿小辈撒娇的意思在。
楚淮南不悦地蹙眉:“他非得跟人这么说话吗?”
他现在比任何一位其他成员,都更想抓住贝隆。
这种时不时跟小辈“打情骂俏”的老不死,建议原地枪毙。
贝隆不知道自己被江沪市的资本大鳄恨上了。他得意地拨弄着手腕上的手串,毒蛇般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坐姿闲适的沈听。冷不丁地问:“你哥的配方应该还不在你手上吧?”
第141章
那份需由宋辞和宋琪儿一起出现才能获取的配方, 沈听当然拿不到。宋诗把它放进了ubs保密等级最高的保险库里。除了委托人指定的继承人以外, 哪怕由国安出面交涉也很难拿到。
因为根据1934年11月8日开始执行的瑞士银行业相关保密法规定,无论是银行高管,还是员工个人都无权向任何第三方, 包括家属,披露任何帐务信息, 这一点即使是瑞士联邦政府也不例外。
当然如果账户涉及到政府犯罪调查或是有严重的金钱犯罪嫌疑, 瑞士银行还是需要配合调查的。但“证实犯罪”四个字实在很有玄机。如果银行不预先配合调查,其他权力机关又要怎么能知道这个账户的主人究竟有没有犯罪呢?
面对贝隆的问题,沈听耸了耸肩:“你只要知道它放在一个只有我才能拿到的地方就可以了。”
贝隆没再接话, 闭上眼睛假寐。
一个多小时后, 车开出了江沪。沈听明显感觉到司机刹车的次数变少了,某种程度上这意味着路上的车子也变少了。
那个制毒基地应该和之前在雁城的一样, 设在地处偏僻的小镇上。
“您有在那儿准备下午茶吗?”沈听伸着懒腰问。
贝隆闭着眼睛低声答:“你之前不是说你没空喝茶?”
“但我现在饿了呀。”这是一句早前约定好的暗号,意思是让楚淮南不要再继续跟着了。
一旦出了城,要想协调异地警方援助效率会变得很低, 而即便换车跟踪,江沪市的牌照也会让这些车, 在众多小镇本地的车牌中显得异常显眼。
沈听看上去有些坐不住:“还有多久?”
前排的保镖转头警惕地看向他。
沈听说:“我要上厕所。”
贝隆睁开眼睛:“还有半小时,你憋一憋。”
在他们身后一公里开外的楚淮南闻言,让司机从下一个高速公路路口下高速。
“不跟了吗?”司机问他。
“嗯。”楚淮南看了一眼路牌:“你让细容、兴慈和嘉烈这三个市的子公司负责人和当地公安通个气。”
司机和秘书都只知道楚淮南在跟顽劣的情人。
听说要和公安通气, 坐在前排的王晓君如临大敌,问:“跟对方怎么说?”
“就说,有人偷了楚家的宝贝, 如果之后出现在他们市,可能要他们帮忙找一找。”
公安内部的异地协助申请审批需要时间,但由于基层派出所遵循“有警必出”的原则,当地的警方没有理由不帮公民寻找遭窃财物。
更何况,既然作为纳税大户的远南掌权人开口说丢了宝贝,那这个东西一定价值连城。
半个小时后,作为楚家“宝贝”的沈听到了一个常驻人口只有二十万的小镇。
贝隆伸手帮他摘眼罩,却被他一把挥开了。
骤然见光,他不太习惯地眯了眯眼睛。
“到了吗?憋死了。”
贝隆笑了一声:“下车吧。”
沈听下了车,又问了洗手间在哪儿,径直去了。
贝隆向保镖使了个眼色,那保镖便跟在了沈听的身后。
这是个老式的宅基地农用房,前门是入口,中堂是厨房,厨房的侧边连了个全明的通风天井,而厕所则修在后门口,是个老式的茅坑,好在还算干净。
那个人高马大的洋人保镖像是闻不见臭气似的,跟着沈听往茅房挤。沈听推了他一把:“哎,你跟着我干什么?”
“老板不放心,让我看着。”那保镖身上背了把卡宾枪,与普通笨重的步枪不同,这把短步枪,全长不超过一米,重量也不到2.5kg,不仅短而轻,折叠后可以轻易放在双肩包甚至大衣的口袋内。这种枪是在标准步枪的基础上定制的,大大方便了后勤及后续保养,到今天也仍是许多海外部队的标配。
沈听看了一眼朝下的枪口,嗤笑道:“就算有枪也不能偷看人上厕所啊。”
那保镖也不争辩,冷硬地重复了一遍:“老板不放心。”
“不放心也不行!”沈听拔高了声音:“就是贝隆自己来盯着,也只有在外面等着的份!”他“砰”地关上门,抬手开了灯。
这里用的还是拉线的白炽灯,关上门后,屋内光线昏暗,细碎的的阳光透过门缝照进来。从地上的影子看,外头那个保镖应该还贴门站着。
沈听翻开牛仔裤的裤腰,纽扣的内侧有两个米粒大小的按钮微微凸起,他伸手按了右边的那一个。
陈聪立刻到了他发的准定位。
刚刚一路走进来时,沈听注意到这个屋里装满了信号干扰器,但这枚定位器专门设有抗干扰防护,在极端情况下仍可以通过手动操作把具体位置发给接端。
“他在细容。”陈聪说,“马上通知细容警方,随时准备接应。”
楚淮南提前推理出的那几个小城,让陈聪一行有了更多的协调时间。半个小时内,细容市便抽出了一队武警,严阵以待,时刻待命。
但沈听却迟迟没有下达最终指令。
因为,在贝隆新建的基地里,并没有人在开工制造。
捉贼捉赃。眼下,哪怕细容警方集体出动,也抓不到贝隆一行制毒的现行。
暗渡 第140节
贝隆带着沈听参观他扩容后的“工厂”,笨得宛如一只请捕猎的老鹰前来参观自己藏身巢穴的傻兔子,可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沈听看着那堆根本产不出毒品的铜锅炉,轻蔑地笑了。
贝隆还兀自举着一支盛放着深蓝色液体的试管装模作样。
沈听从他手里接过来,摊掌松开,任凭那管玻璃在地上摔出了清脆的一声响,蓝色的液体渗进地缝里,像爬藤的须,爬出一地狼藉。
贝隆不悦地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想问您是什么意思呢。”
沈听抱起手臂,一直嬉皮笑脸的面上神色一沉:“不想合作您直说就是了,何必弄这些个破铜烂铁来忽悠我?之前您说不想合作,我也没有纠缠。这次合作的事情是您先提的,这么蒙我,不合适吧?”
贝隆脸色一紧,他千想万想也没料到这个小兔崽子竟真有几分眼力,居然能识破他摆出来这些设备,都是不顶用的花架子。
沈听脸色难看地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揉成一团的眼罩,重新戴上:“劳烦送我回去。这趟就当晚辈跟着长辈,来近郊散了个心。”他抱着臂冷峻地说:“有了方子,就是随便找个化学老师也照样能产出我要的东西来,以后的事儿就不劳贝叔叔操心了,走吧。”
贝隆尴尬地磨了磨牙,恨不得立刻掐死这个仗着手里有配方就趾高气昂的小崽子。
可在宋诗的葬礼上,这个臭小子当众放了话,如果捏死了他,那份改良过的配方也就没了。
可现在他手上的这份配方副作用太强,为安全起见,是绝不能大规模量产的。
沈听明显感觉到贝隆进退两难地干站了半天,最后谨慎的老狐狸伸手,把虚虚罩在他脸上的眼罩扒了下来。
那只树皮般棕红的手掌向上一翻,指了指靠墙放着的一张椅子。
“坐那儿。”
沈听斜眼扫过去,只见一张黄花梨太师椅的凳脚旁放着一台插着电的测谎仪。
这玩意儿他熟悉的很,在过去的高强度反测谎仪训练中,他曾抱着这样的高测谎机睡过觉。
沈听坐上椅子,踢了踢脚边连着传感器的主机,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贝隆在他对面坐下,冲那个洋人保镖一抬下巴,对方便把传感器戴在了沈听的手指上。
沈听佯装惊恶地皱起眉:“这是要刑讯逼供?”
贝隆宽慰地摆了摆手:“想要到埋着你贝叔叔命根的地方去,总要过点儿关卡。不要怕,我只管问,你只管答。至于上刑——”年逾耳顺的老人垂下眼,视线落在拇指间碧绿的翡翠扳指上,“你哥哥在时没舍得动你一个手指头,我跟他也算朋友一场,不至于这个时候弄死你。”
他情真意切的样子,让沈听暗自冷笑。
现在说得这么好听,也不想想宋诗是怎么昏迷的,又是怎么一夜暴毙的?这会儿知道来装好叔叔了,难不成那天在雁城找了神病持枪来杀宋辞的不是他?
贝隆垂眼叹了好几口气,才终于起浓情厚义的一面,问:“配方真的在你手上?”
沈听不置可否,只笑:“你说呢?”
“回答。”
“对,就在我手上。”
测谎的过程和形式与常规医学检查类似。
皮肤电传感器系在手指上测量皮肤电阻的变化,呼吸传感器系于胸部测量呼吸的变化,脉搏和血压传感器则戴在腕部或臂部,用以测量脉搏和血压的变化。
转换器会将集到的生理波形数据转换成二进制1和0组成的数字信号。处理器则会自动把测谎的数字信号与被测谎者平静状态下的信号进行对比。
如果探测到有异常变化,如紧张引起皮肤表面出汗而导致表面电阻显著减小,则是说谎的信号。
而沈听回答完后,测谎仪并没有做出谎言报警。
贝隆却仍没有放下戒心,继续问:“你是男是女?”
沈听笑起来,不太客气地翘了个二郎腿:“你的眼睛瞎了吗?”
一旁的保镖用枪柄狠狠推了推他的背,冷冷地说:“回答。”
沈听吃痛地嘶了一声:“男的啊。”
测谎仪当然依旧安静如鸡。
“我再问一遍,你要回答是女的。”
“为什么?”
贝隆没答。
沈听吊高了眼梢玩味地看向他:“没想到,您还有这样的癖好。”
贝隆没心情和他开玩笑,面沉如水地又问了一遍:“你是男是女?”
对于接受过专业训练的警校毕业生来说,想要在说谎时不露声色地骗过测谎仪并不是难事。难的是能够拿捏分寸,必要时可以让检测结果重新“准起来”。
而沈听显然是操控测谎结果的一把好手。
他哂笑着回:“女的。”
话音刚落,刚刚安静得如同坏掉了的机器立刻发出了一阵尖锐的警报声。
贝隆僵硬的脸色变得缓和了一些。
“你为什么想和我合作?”
“我想要你手里的渠道。”
“你难道就没想过要跳过我?”
“说实话,想过。但太麻烦了,我不太想赚需要操太多心的钱。”
“你之前说不想跟我合作了,那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份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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