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渡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弄简小号
程红被他吓得浑身发抖,跌在地上像片风中的落叶。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气势汹汹地暴喝:“跪!”
程红吓得半死却也只得忍着痛,低着头爬过去,重新跪好。
那个喜怒难分的神经病撑着脑袋、握着刀看她,眼神浑不像在看一个活人,而是一头待宰杀的猪。
“你是范芳。”他说。
程红立马摇头:“我叫程红,你认错人了吧!”
那个神经病也跟着摇头,很是笃定地说:“我认识你,你就是范芳。”
认识我?程红或者说范芳像是抓住了一线生机。“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回答,你到底是不是范芳。”
“我是!你和我是不是同期在康仁待过!咱们认识的,或许还是朋友?”
范芳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提出这个假设,尽管她心里也并不确定,因为这个男人看上去很年轻,可能还不到三十岁。不过,如果真的是认识的人,那肯定是当年在地下室里的同伴!
那个阴冷潮湿黑暗的地下室里关过形形色色很多人,男的女的都有,大家同病相怜、相依为命感情不错……
“你是范芳。”那男人脸上挤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可我们却不是朋友……”他突然暴起,举起手里的尖刀,“我看过你的照片!我是来杀你的!哈哈哈!”
他扑上来,范芳立刻死命地挣扎,可却失败了。他的手劲太大了,并不很瘦的范芳被他一只手牢牢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闪着寒光的尖刀被高高地举起,眼看就要落下来。
会死的!今天就要死在这儿了!
范芳绝望地闭上眼睛。
可想象中的剧痛却没有出现,随着一声巨响,温热的液体滴落到脸上,她睁开眼睛,破门而入的宋辞和戴着帽子的男人已经扭打作一团,刚刚洒在她脸上的应该是宋辞的血……
第168章
那个神病人高马大, 又明显受过训练, 不仅来势汹汹且身手利落,宋辞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范芳担心宋辞会吃大亏,转身就冲去厨房拿刀。可等她出来, 屋子里却只剩“宋辞”一个人了。
“人呢?”
沈听用力按着自己手臂的伤口,瞥了眼范芳手里握着的刀, 皱眉答:“跑了。”
范芳闻言大舒一口气, 感叹自己是天生命硬,命不该绝。
沈听的手受了伤,伤口很长, 还好并不太深, 血从指缝里冒出来,滴滴答答地洒了一地, 看着还是很唬人的。
范芳抱来了医药箱给他处理伤口。
“报警吧。”冷不丁的一句,让正在往伤口上擦碘伏的手一抖,深红色的碘液洒了一地。
一屋狼籍, 范芳沉默着去洗手间拿拖把。镜子里的她妆是花的,头发是乱的。
特意早起, 悉心打扫,毫无意义。她看见镜子里的女人,对着她扯出一个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尽快报警, 现在调查应该很快就能查清对方的身份。”在范芳埋头拖地时,沈听又重复了一次。
但差一点被人杀了的女人却只把头埋得更低,握着拖把一个劲地拖地, 对他的提议置若罔闻。
沈听叹了口气,委婉地试探:“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做我这一行,接触的人鱼龙混杂难会惹到点麻烦……”
“这不是普通的麻烦!”沈听陡然拔高音量,“刚刚那架势,不是简单的寻仇报复,他明显是想要杀了你啊!你上哪儿能惹到这样的麻烦?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现在可能就已经死了!”
面对沈听的接连逼问,范芳始终支支吾吾,只说是惹了点小麻烦,不用小题大做地报警。
沈听当然知道她在说谎,一双深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瞧。
范芳被他盯得眼神闪躲,借势蹲下来,抱着药箱想帮他继续处理手上的伤口。
他却不再领情,往后退了一步,受伤的手臂防备地垂着,看她的眼神也活像见了鬼,冷笑着问:“被人拿着刀追到家里来了你都不敢报警?你是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范芳无言以对。
他自己扯过医药箱里的绷带,草草地按住伤口,转过脸发现程红仍惴惴地看着他。
于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脸色因为心软而缓和了一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咬牙切齿道:“你不报警,我来报!”
见他真的掏出手机要打110,范芳一下子急了。
她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报警压根无法获救,反倒是种自投罗网。
“不能报警!”范芳情绪激动地去抢手机,慌乱中碰到了沈听受伤的右手。救命恩人一声痛呼,让她良心发现地减轻了力道,可抓着手机的手却仍然没松。
“有人要杀你!为什么不能报警?”沈听咄咄逼人。
“不能报!不能报!”范芳疯了一般地叫起来,多年来的恐惧、委屈在此刻一起爆发让她临近崩溃。刚刚被人摁在地板上差点杀掉,她都没有这样大爆发过,这个时候却像只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骆驼。
不能报警!死也不能报警!她鸠占鹊巢,好不容易才用程红的身份活了下来。
一旦报警这一切就都没有了!她就又成了那个没有父母,没有来处,地下室里谁都能欺辱的范芳了!范芳捂着脸蹲在地上痛哭出声。
沈听冷静地看着她哭闹,声音却软了下来:“程红,我是真的想帮你。”
他手上缠绕着雪白的绷带,绷带上渗出的殷红色血迹比一切虚情假意的承诺都更具说服力。
他确实帮了她。
他给她额外争取了一套住房,他救了她的命。
范芳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向他。
受了伤的青年人脸色微霁,语气却仍然强硬:“但如果你不肯跟我说实话,我就永远都帮不了你。”
短暂的沉默过后,范芳想通了。
人类是可以通过分享秘密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的。
而之所以宋辞此刻能够在这儿、坐在她小公寓的沙发上,也正是因为她无意间获知了宋辞与楚淮南之间的秘密。
她劝说自己,分享秘密也并不总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只要倾听的对象是靠谱的。
宋辞靠谱吗?她在心里问自己。
应该是吧。至少,他是除了程红以外,世界上第二个愿意为她流血的人。
因此,范芳决定要做一场豪赌。——把自己的秘密和性命都交与这个青年人的手上。
她说:“我不是程红。”
……
珍美、康仁、地下室、楚姓的恩客、爱尔慈善基金、神病杀人、程红的死……
沈听的获比想象中更多。
很多事情,年岁久远,可回忆起来的时候,范芳却连细枝末节都记得非常清楚。那些事情浑如发生在昨天,内心深处一直纠缠着她的噩梦一刻也未曾停止。
阿德勒曾经说过:“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而即使是沈听,在听完范芳的供述后也沉默了许久。
见他没有继续坚持报警,范芳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比起普通人,她无疑是不幸的。
但和那些从未走出过地下室的其他孩子比起来,她已经幸运得多。
至少她有机会把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说出来。让那些藏在阴暗角落里几十年的秘密,暴露在太阳光下晒一晒。
行动小队的会议,在晚上如约进行。
扮成神病袭击了范芳,为求逼真还伤了沈听的文迪愧疚地一路端茶送水。
他甚至做贼心虚地觉得,资本家看他的眼神都和平时不一样,笑眯眯的桃花眼里藏着两把刀,简直是笑里藏刀的真实写照。
就在文迪伏低做小地给沈听倒了第三杯茶后,沈听把他新倒的那杯茶递给了楚淮南:“你一直站着干嘛?挡到我的白板了。”
楚淮南接过茶听话地坐在了他的身边,眼神落在他缠着绷带的手臂上,又意味深长地甩了文迪一记眼风:“挡着白板总比捅你一刀好啊。你说对吧,文警官。”
“哎呦,楚哥!和我生分了啊!我冤枉啊!是沈队自己往我刀上撞的,吓死我了!明儿我都得向局里申请个心理辅导!我现在看到沈队的脸都还有心理阴影呢!”
站在白板边正贴着关系链的蒋志火上浇油:“你扎了人家,还好意思有心理阴影,沈队的脸怎么了?怎么就能让你有阴影?”
不等他开口“雄辩”,潘小竹已经帮腔:“就是啊!说实话!你是不是嫉妒我们沈队年轻有为,又比你长得帅,故意打击报复!?”
被扣了屎盆子的文迪百口莫辩,耷拉着脑袋像只被围攻的丧家犬:“行吧,出力不讨好说的就是我这样的。潘小竹你先别急着煽风点火,说起来让我扮成神病人去逼范芳,就是你给出的馊主意!现在反过来怪我伤了沈队,你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层风险?还有你——”文迪豁地站起来,对着蒋志就是一个无影腿:“有嘴说我,当时潘小竹出馊主意的时候,你怎么不去装疯!”
沈听皱着眉头盯着白板上的关系链。
暴躁龙陈聪忍无可忍地敲桌子:“你们是来玩儿的啊!”他这平地一声吼,三个熊孩子立刻没了声音。
“都死了多少个关键证人了!你们还有心情开玩笑!”
与“范芳案”相关的康仁背后,有一家叫做爱尔慈善的基金,从已经掌握的信息看来这个基金公司和贝隆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贝隆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死在康仁的病人手里。他的死绝对不可能是意外,而是养虎为患的一种反噬。
暗渡 第164节
贝隆因制毒而落网,又死在去接受审讯的路上。
他为什么会死?答案无疑只有一个。
贝隆背后的势力,需要让他永远的闭嘴,因此杀人灭口。贝隆与宋诗同属于天汇的最高层,在他们背后站着的是华鼎万亿。
沈听知道自己已经离真正的巨兽与真相越来越近,此刻的他需要一个的是一个合适的饵,一个能让贪婪、凶狠却机警敏感的对手彻底上钩的饵。
比起暴跳如雷的陈聪,此刻的他显得冷静许多,那个爱尔基金他总觉得之前也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一旁被陈聪吼了的潘小竹略感羞愧地抓了卷案卷胡乱翻阅,像个被老师抓到没认真读书,从而随便拿了本书开始读的小学生。
但她的神情在看到案卷中的一行小字时,变得肃穆起来。
“沈队,这个爱尔基金的调查资料中有一张很有趣的照片。”
潘小竹把那张粘贴在资料栏里的照片举了起来,正对着大家。准确说来,这是一张当年的剪报。上面报道的是爱尔基金成立十二周年时的周年庆祝活动。而在报道页面上的一张慈善家合照中,大家看到了许多熟面孔。
贝隆、楚振生和江麦云三个人都笑得十分绅士,而站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位身姿挺拔,看上比他们都还要更年轻一些的青年人。但是由于时隔久远,青年人的脸非常模糊,但沈听却对他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他想了很久也没想出这个人有可能是谁。但却已经想起来,之前他在江麦云的简历中看到过这个爱尔基金。
想到范芳口中那个曾藏着许多孩子的康仁医院地下室,再联想起当时在江麦云花园里挖掘出来的少女骸骨。在场的大家都不由一阵毛骨悚然。
作为唯一的女性,潘小竹捋着汗毛林立的手臂说:“这帮人渣!我他妈都起鸡皮疙瘩了!”
第169章
爱尔慈善基金被列为了重点勘察目标, 而沈听在制定调查策略后, 将范芳案的深入调查事宜转交由陈聪全权负责。
自墨西哥回国后,林霍隔三差五就给他来电话,明着暗着催他去把瑞银保险柜里的配方拿回来。
沈听正愁没人催他, 见林霍着急,自然欣然同意。于是抽了个星期天和楚淮南一起把宋琪儿接回了棠城滨江, 美名其曰熟悉熟悉。
小姑娘自从父亲死后彻底转了性子, 不仅不再处处和叔叔宋辞对着干,还十分小可怜状地黏人,逮着机会就要和沈听腻在一块, 这让比她还黏沈听的资本家很不高兴。
小姑娘已经逐渐从失去父亲的阴影里恢复过来, 虽然一到晚上还是可怜兮兮地要沈听哄着才肯睡觉,但白天却皮得一个人能顶一整个拆迁队。
正值暑假, 小丫头不用上课,楚淮南家里被她当成了游乐场,跑动跑西地不消停。赵婶跟在她屁股后头打扫。但再怎么样整理的速度也远赶不上她造的速度。
楚淮南在外头忙了一天回家, 看到的是满地狼藉,沈听被迫和小姑娘一起打室内羽毛球, 一大一小外加一只小姑娘的宠物狗团子,把家里搞得一团乱。
团子是只刚成年的雄性萨摩耶,自宋诗住院后它就一直被寄养在司机刘胜家, 今天才刚刚被接来。
小东西夏天换毛,抖一抖都能掉下一撮毛。楚淮南穿深色的衣服居多,往沙发上随便坐一坐, 都能沾上一身狗毛。
他有轻微的洁癖,在沈听住进来之前,偌大的房子像个样板间,一丝生活气都没有。沈听带来了烟火气,而宋琪儿则把这个只有一点点生活痕迹的家,当成了一个大型的游乐园。
十岁的女孩子已经一米四五的个子,但由于被家长宠坏了,她顽皮又任性,杀伤力堪比一组“爆破队”。她自己带来了一堆的礼花和气球,在楚淮南的餐厅里上演了好几场“冷光烟火秀”。
楚淮南皱着眉头躲过半空中飞来飞去的羽毛球,赵婶见主人回来了,慌忙给正急匆匆处理现场的另外几个阿姨使眼色。
佣人们的动作顷刻更快了一些,但架不住楚淮南的步子更快。他只往里头走了几步就觉出了不对劲。餐厅到客厅的走廊上到处都是零碎的色亮片条和纸花瓣,冷色的墙壁上还沾着两道显眼的烟。
团子顶着一头被礼花荼毒过的色“头发”,黑漆漆的鼻子上还挂着一片粉红色的纸屑。看到楚淮南很热情地跑出来迎接,脚掌在光滑的瓷砖上打滑,但架不住小家伙看到“一家之主”的兴冲冲,它在原地跑了至少有三秒才像坨棉花般地冲向楚淮南。
楚淮南被站起来足有一米多高的团子扑地往后退了一步,赵婶赶紧上来拉:“哎呀你赶紧下来,太脏了!先生要不高兴的!”
“团子不脏!我带它来之前刚刚才洗过澡呢!”
脏是不脏的,毛色雪白,白得发亮,可架不住它掉毛啊!粘在楚淮南衬衫上的狗毛快够做件狗毛衫了。赵婶哭笑不得。
楚淮南站在原地,脸色难得不豫,团子和小姑娘一样被宠得无法无天,不懂看人脸色,伸着长长的舌头踮着脚试图舔楚淮南的脸。
沈听放下羽毛球拍,冲它吹了个口哨,它立马安生了,探着舌头坐在地上,扬起大脑袋一脸天真无邪地朝楚淮南看。
“你不喜欢狗吗?”沈听走过来摸团子的头,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它。
楚淮南没管狗,皱着眉盯着他还打着绷带的手臂:“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哥哥你干嘛这么凶啊?小心叔叔不喜欢你哦!”始作俑者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羽毛球和拍子都被她随手扔在了地上。
一名佣人立刻跟在后面捡,在楚家服务的都知道,楚淮南对整洁度的要求很高,高得近乎苛刻。
楚淮南却意外地没有同小姑娘计较,看过来的眼神里还带着点笑意:“你叔叔最喜欢我。”
“不是!他最喜欢我!”宋琪儿不服气,抬着下巴攀比:“他和我打羽毛球,还陪我遛狗!”
楚淮南伸手摸了摸坐在他脚边的团子,小家伙特别乖巧,用毛茸茸的脑袋直蹭他的手心。
面若桃花的资本家朝还在列举“最受喜欢证据”的宋琪儿笑了笑,一锤定音道:“但他只陪我睡觉。”
宋琪儿傻愣愣地盯了他半天,转过头特别抓狂地问沈听:“叔叔!你和哥哥睡觉了吗?”
沈听一时难以接话,故意岔开话题问楚淮南:“瑞士的行程安排得怎么样了?”
……
林霍觉得这个宋辞虽然看着吊儿郎当,但办事效率却比自己想象中的高了太多。僵尸配方的事情跟他提了没多久,宋辞就已经让楚淮南安排好了出行的一切细节,并定下了确切的出发日期。
启程去瑞士拿配方的那天,林霍特地去机场送机。
要不是因为宋辞说这回和楚淮南一起,他同行不方便,他甚至有心要一块儿去。他总隐隐约约地担忧行程会不顺利,怕会出现什么突发情况,比如宋琪儿临时变卦,不肯配合之类的。
在宋诗去世后,小姑娘的情绪就一直不太好,此次出境行,林霍对外的说辞,是让她四处走走透透气散散心的。
宋诗在时,宋琪儿和宋辞一直不对付。刚开始的时候林霍甚至做了宋琪儿会拒绝和宋辞同行的打算。谁知在宋辞提出让她过去跟他和楚淮南俩人一起住时,宋琪儿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林霍一肚子的腹稿没派上用场。
很明显,葬礼过后,小姑娘对宋辞大有改观。
至于楚淮南,任何年龄段的小女生对皮相一流,气质拔尖的异性都没有抵抗力,哪怕这个人总霸占着她唯一的叔叔。
林霍到商务机航站楼时,宋辞已经到了,身边站着看上去挺高冷的楚淮南。
林霍非常热情,他和楚淮南几乎没有正式打过照面,因此一心想要给远南的掌门人留个不错的印象。
可这次高调出行“取配方”,楚淮南本来就并不赞成。何况他那样的出身,性子傲是名声在外的,于是客套地冲林霍点了个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但即便只是这么轻轻的一个点头,林霍也已经觉得挺受用。
林霍一直觉得自己看人的眼神很准,他坚信细节是不会骗人的。
虽然俩人间并没有太多言语沟通,但楚淮南与宋辞的肢体接触频繁、小动作不断。
看得出来他确实很喜欢宋辞,宋辞也的确有本事把楚淮南吃得死死的。——宋琪儿随身带了个书包,她也是个被宠惯了的小姐脾气,于是随手就塞在了宋辞手里。宋辞倒好,转手就扔给了楚淮南,楚淮南挺自然地就接过来了。
宋辞完全不自知,自己下意识地差使了人,还一副少爷样的理所当然。
“楚总,这几天阿辞和琪儿要麻烦你照顾了……”场面话林霍一向惯会说的。
“差不多就行了啊!”但眼前就站着个专业拆台的祖宗。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宋辞就已经嘟嘟囔囔地打断了他:“你们这种知识分子都喜欢说客套话,淮南不是外人,客气什么。”
即便知道多少有做戏夸张的成分在,但被沈听划为自己人的楚淮南的嘴角还是稍稍向上勾了一勾。
人一般的林霍看得透彻。听听,连客套都懒得,这两人全然已是不分你我的亲密。
“你回吧,等事情妥了我跟你说。”
宋辞看不惯他文邹邹的“虚伪”,没过多久就对他下了逐客令。
……
沈听在机上的位置靠窗,边上坐着自起飞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宋琪儿。
“我要去少女峰!”
“我要去看苏黎世湖!”
“下机我就要去吃奶酪火锅!”宋琪儿这几天一直在提前做攻略,想去的地方列了整整好几页笔记,可沈听却很清楚,他们这次的目的地并不是瑞士。
第170章
爱尔基金作为仍在正常运作的慈善基金, 近期还组织过进藏救治先天性心脏病儿童的慈善活动。
贝隆因为有事没去, 倒是楚振生特地告假和康仁神病院的万浩院长一起去了趟藏城。
两人一共在现场露了二十分钟面,随身的两名摄影效率极高地拍了近百张照片。
直到现在网上也仍然能找到一众明星、企业家携手该基金一起驰援藏区病童的新闻。
这让本就深孚民心、广受赞誉的康仁在声誉方面更是锦上添花。
而经过调查基金资金来源及核对近年往来流水,陈聪发现该项基金的资金来源大头, 主要来自几个常年固定捐款的机构与个人。
而透过那些机构的股权架构看,其背后的主要控制人其实陈聪并不陌生。
贝隆、楚振生是这个非公募基金的两位大主顾, 而翻看流水, 一个名为李世川的个人账户每个月也会定期给基金转入七位数的资金,要不是因为这是慈善性质的基金会,陈聪简直怀疑这个李世川是在做定投。
再往前, 陈聪发现这个基金会在十几年前是由一家名为“点石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一次性捐赠了三千万才得以成立的。
而在当年点石的实际控制人正是当时楚家的当家人楚振棠。
而在此之后, 楚振生、江麦云、贝隆、李世川、陈峰甚至沈止的名字都曾在转入流水中出现过,这也引发了陈聪的特别注意。
在多年后, 这些在早期给基金会捐过款的人员死的死、判的判,这真的只是偶然吗?
而其中的另外一个名字更让陈聪的心猛地一拎。
孙若海?那会是他认识的那个孙若海吗?
他立刻拨通了顶头上司孙局的电话。
孙若海以私人名义捐过的款挺多,但对象通常都是红十字会之类的官方机构, 因此他对十几年前的那笔捐款印象深刻。
“那是当时的市局领导组织让捐的。系统里和他关系好的几个同事都捐了。数额不大,但因为那是当时江沪市为数不多的非公募慈善基金会所以大家都觉得意义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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