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玺记石头与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石头与水
eses胡清早便听闻严家案重审之事,但,真正面对严家父子墓碑时方切身体会到这种羞愧难堪。
eses空气中的香烛气息混合着秋天杏林冰冷的草木香,胡安黎待严琳祭拜结束方上前深施一礼,沉声道,“严老爷严公子,如今恶人伏诛,因果相报,请二位于九泉之下安息。”
eses胡清也上前行了一礼,对严琳道,“还请姑娘将家兄头颅相还。”
eses胡安黎则道,“你们要是愿意留着,也没问题。不过,依严家品格,必看不上家父这样的人,葬于严老爷严公子附近,怕要让逝者不安。要是放在这里,虽说如今天气凉爽,多放几日也要腐臭生蛆。倘无人看守,被什么野狗叼去啃食也有可能。随你们,我回去着人打个木制头颅给他安上也是一样下葬。”
eses胡清惊悚的看向侄子,胡安黎一副随严家便的模样。
eses严琳道,“我只是让家父家兄看一看当年罪魁下场,我心愿已了,你们拿走吧。”
eses胡安黎示意收殓尸身的人过来拿走胡源的脑袋,对严琳、卓御史微微一颌首,便与胡清离开了。
219|二零七章
eses一入九月,天气转寒。
eses吃过重阳酒,赏过重阳花,李玉华就张罗着府里升火,寻常人家得入冬才升火,李玉华怕冷,她家九月中就升火的。她看着家里账目,让人将发给各属官的炭火都送去。炭火虽要依官阶分等级,李玉华待人一向不小器,就是最末等的属官,用的也是很少出烟的竹炭。
eses如杜长史华长史,分给他们都是上等银霜炭。
eses李玉华还会时常抽捡,担心底下人势利,怠慢了那些官小职低的属官。
eses杜长史是个大冬天也扇不离身的潇洒人,年轻力壮不怕冷。华长史不一样,这位长史上了年纪,王府分的炭,足够他一家子用了。
eses华太太都常说,“在翰林当一辈子的差使,也不比在三殿下这里实惠。”夏发冰冬给炭,平日里瓜果衣料赏赐不断,虽则老头子俸禄不丰,可平时却花用不着什么银钱,倒能多给孩子们买些纸笔读书了。
eses杜长史正跟华长史凑在一处说程雨的案子,刑部对查案可不是程雨说贪墨就贪墨的,贪的银钱在哪儿,银子的来龙去脉,存放之处得交待清楚
eses程雨这案子,顺利的难以想像,家中秘藏的银票,银号的银两,悉数对得上数目。就是每年存银钱的小厮,最近一次过来存银钱时穿的什么衣裳,大昌银号的掌柜也说得上来。
eses华长史都说,“太顺利了。”
eses“是啊。贪墨案并不稀罕,这么顺利的着实稀罕。”杜长史摇头冷笑,魏将军纳程氏女为妾,程雨在军中官职都是魏家提携,哪怕证据确凿,魏家清静洁白好似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帝心做何想,就不知道了。
eses程雨虽死,余下官员亦要追究,一个俸银官,哪里来的这样的胆量,敢贪墨军饷。只是,查到最后,也只一个百户担了罪名,未免令人丧气。
eses穆安之与玄甲卫魏家无冤无仇,杜长史更是与魏家有旧,但这个案子,明知是受了愚弄,偏又无着力之处,杜长史晦气的咔巴咔巴的捏着扇骨,抬头见内侍官自外而来,杜长史推开窗户,灌进一室秋风,杜长史笑道,“小橘公公,前来何事啊”
eses这小橘公公是陛下跟前新进的内侍,年纪不大,天生一幅笑脸,他能入陛下眼还是托穆安之的福。因穆安之素来冷面,穆宣帝身边的内侍都很发愁到穆安之这里传口谕,倒是这小橘公公,不论穆安之什么样的冷脸,他都一个样。穆宣帝看他还有些样子,遂提拔了起来。
eses小橘公公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内侍,闻言连忙到窗前拱手一礼,“给杜大人、华大人请安了。小的奉陛下口谕,请三殿下进宫见驾。还得劳烦大人帮忙通传一声。”
eses“着什么急,这大冷的天,我看这天说不得就得下雪,进来喝口热茶。”
eses华长史对于杜长史这种同内侍都能结交的本事十分佩服,他清流官做了大半辈子,终有些放不开的架子。
eses“谢大人赐茶,今儿可不敢耽搁,是北疆那边儿的事。”
eses杜长史立刻道,“你等一下,我带你去见殿下。”
eses穆安之披风都没穿就匆匆进宫,他个高步子大,大步流星一路过去,小橘公公跟在后头一路小跑。
eses御书房内,穆宣帝正与魏大将军、永安侯一起说话,边上还有一位面生的年轻将领,唇红齿白,两眼灵气隐隐,相貌俊秀非常,却是瞧着面生,穆安之便多看了一眼。穆宣帝笑道,“不用看了,你不认识他。这是纪然,他父亲在陆侯麾下,这次率斥侯回帝都,朕看纪然很好,就不让他回北疆了。老魏,你那里不是刚拘了个百户,这位子可有人了”
eses魏大将军愧道,“先时贪墨之事,虽则事件不在,却是让百十多兵士受了这些年的委屈,臣想必要择一位可靠稳妥的百户人选,一时还没斟酌好人选。”
eses“你看纪然如何”
eses魏大将军连忙道,“老臣看纪小将英姿勃发,很好。”
eses“就让纪然过去吧。你多看顾着些,他年纪小,别叫人欺负了去。”穆宣帝道。
eses“陛下放心,纪小将这样的少年英才,老臣喜欢还喜欢不过来,焉能让人欺负了他去。”魏大将军笑呵呵地说,“臣时常羡慕林将军那里有小江将军那样的俊才,如今臣总算不必羡慕林将军了。”
eses纪然灵动非常,已是向魏大将军行礼,恭敬中又带着亲近,“属下见过大将军。”
eses“不用这样多礼,你家世代将门,可不要外道。”魏大将军亲自扶起纪然,见他容貌出众,英气勃勃,也的确喜欢,脸上笑意更深了些。
eses穆安之是想着必然有北疆消息,才急着过来。不意,过来后倒先听穆宣帝说了通纪小将的事。穆安之就有些急,想打听一下老友的消息。
eses太子看出穆安之的焦急,一笑道,“北疆很安稳,裴县令与白大人都立了大功,三弟不必急。”
eses穆安之如何能不急,道,“太子一说,我更急了。大功哪儿这么容易立的,是不是遇到危险了”说着就向穆宣帝望去。
eses这里诸位除了纪然都晓得穆安之与裴如玉不是寻常交情,穆宣帝道,“把陆侯的奏章给老三看看,看这急的,大冷天可别急出一脑门子的汗。”
eses内侍捧来奏章递给穆安之。
eses陆侯的奏章写的翔实细致,穆安之却是惊出一身的冷汗。原来白大人制出罕世强弓,却是叫大食人盯上,陆侯将计就计,待细作劫持了白大人,陆侯亲率卫队,跟随细作摸到叛军巢穴,非但救回白大人,还抓到了大食国四王子。
eses穆安之对陆侯充满指责,“这可真是险之又险,陆侯也是,白大人这样不世出的天才,又是这样的弱女子,怎么能让白大人冒这样的风险倘有个好歹,非但如玉没了媳妇,他去年刚得了儿子,这不是叫人家孩子没了娘吗”
eses饶是魏大将军也听的眼睛不知该往哪儿放,心说,三殿下你这可真是没有半点公心啊。穆宣帝更是道,“行了行了,白大人非常平安,你就少说几句。这次能活抓大食王子,大功一件白夫人受了惊吓,难得她这样的女中巾帼,还为朝廷制出了新弓,这一次,白大人居首功。”
eses穆宣帝道,“裴如玉也功劳不小。”
eses穆安之不领情,“如玉可是宁可自己上阵杀敌,也从不让女子涉险的,何况这还是他媳妇,真不知陆侯使了怎样的算计”
eses“哦,原来是这样。多谢你告诉朕,那就没他的功劳了。”穆宣帝道。
eses“没就没,要是我,我也不让媳妇涉险来赚功劳的。”
eses穆宣帝当下脸色不大好,永安侯打个圆场,“三殿下,陛下刚刚才说,明年让裴县令与白大人回帝都陛见,你们是至交好友,介时可就能见面了。”
eses穆安之那喜气盈腮的模样就甭提了,穆宣帝好气又好笑,“看这模样,没有半点稳重。”
eses太子道,“不怪三弟这般喜形于色,这一转眼,如玉也到北疆三年了。一个小小月湾县,被他治理的有声有色,白大人也是当世奇才,他们夫妇真称得上才貌并举、天作之和。”
eses魏大将军也凑趣道,“裴状元的文章臣是不懂的,可白大人的连弩,真乃当世一绝。用于骑射伏击,简直是军中利器。陛下,介时白大人回帝都,您引荐给臣认识认识,这可真是太厉害了”
eses永安侯打趣,“老魏你得把你这凶相收一收,白大人弱质女流,你这一亮相,别把人家吓着。”
eses魏大将军不服,“我娘时常夸我生的威武”
eses逗的大家都笑起来。
eses穆安之自御前辞出,也没回刑部,索性直接去了慈恩宫。蓝太后也正要留李玉华用饭,见穆安之过来不禁笑道,“莫不是闻着香味儿来的,我跟你媳妇商量着,中午吃烤羊腿。”
eses“孙儿刚从陛下那里出来,瞧着时辰就来皇祖母这里了。”穆安之过去坐在蓝太后身侧,李玉华要起身给他倒茶,穆安之说,“别倒了,我不喝。过来我跟你说件大喜事”
eses“什么事”李玉华坐在蓝太后另一侧问。
eses“刚北疆那里来的捷报,这次陆侯在北疆活捉大食王子,白大人也立下大功,陛下说明年让如玉和白大人回朝陛见。”穆安之眉飞色舞的问,“是不是好消息”
eses李玉华当下惊喜的不得了,连忙细问是怎么回事。
eses待穆安之把事情说完,李玉华直念佛,说,“幸而有惊无险啊,木香姐肯定得吓一跳。”然后,李玉华问了个很实在的事,“那这回木香姐还得升官儿吧”
eses“当然能升了,陛下说白大人居首功。”穆安之打趣道,“你木香姐这官儿升的嗖嗖的,她现在就比如玉官职还高了。”
eses“这你就不明白了。帝都人是很有些势利眼的,木香姐刚来帝都的时候,在太平居多吃两屉包子都有人笑话她吃的多,也不知这些人是多没见识。”李玉华道,“怪也怪裴状元生得忒好,名气也大,忒招女子喜欢,知道木香姐嫁给裴状元,她们可瞧不起木香姐了,等闲便要笑话她。仿佛她多配不上裴状元似的,这起子无知妇人,可懂什么当初木香姐也不是很想嫁裴状元,是裴家老爷子,三四番的必要履行娃娃亲,还让裴状元打整的瑞气千条的跟木香姐见面,说句老实话,要不是裴状元实要生得好,木香姐真不一定会嫁他。”
eses李玉华得意起来,更是把她家木香姐大大的赞美了一番。
eses蓝太后听的直乐,“那明年白大人回帝都,我可得见见。”
eses“皇祖母您一定特别喜欢她。木香姐人很好的,心特别善,以前在老家,她就爱做吃的,也会做,烙的葱油饼能香半个村子,村里的小孩子最喜欢她了,闻到香味儿就过去,要是做的少,她就这个给半个,那个给半个,要是做的多,就一人给一个。我们还没什么钱的时候,东西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也叫孩子们吃,一丁点不小气。”李玉华说,“裴状元能娶我木香姐,也是有福的。”
eses穆安之笑望着李玉华认真夸人的脸颊,意有所指,“如玉的福气比起我,还是要略逊一些的。”
eses李玉华被穆安之的笑容笑的甜滋滋的,点头说,“那是一定的”
220|二零八章
eses裴如玉白木香夫妇回帝都述职的时间是明年,不过,关于他二人的赏赐穆宣帝已派天使送了去。除去土地财物,穆宣帝很大方的给两人升了官。
eses对于穆安之而言,他关心的只有裴如玉和白木香,不过,升官的不只他二人。原北疆唐知府升任北疆安抚使,裴如玉直接跳了一个品阶,升至正五品知府,白木香是首功,她升官速度最快,直接跟安抚使一个品阶,比裴如玉高四阶,如今官居正三品。
eses穆安之把这喜事跟李玉华说了一回,李玉华也为裴白二人欢喜。
eses接下来帝都都是喜事,第一件是唐墨定亲,虽则陆侯长女年纪略小,今年尚未及笄,但这是御赐亲事,凤阳长公主就想早些定下来。偏生去岁没有上上大吉的日子,一直等到今年。
eses李玉华也亲去贺了一回。
eses待唐墨定亲,便是凤阳长公主嫡长女与永安侯世子的成亲大礼,顶级的世家豪门联姻,热闹体面自不必提,何况唐李两家自来亲近,千年前便有极深渊源不说,。自慈恩宫、昭德宫、凤仪宫、东宫皆有赏赐,两家皇子府自然也不落于后,尤其李玉华当年成亲,还是永安侯夫人做的全福人,李玉华平时有空还常和永安侯夫人相约去静心庵,她与凤阳长公主关系也好,这次真恨不能两头去吃喜酒。
eses不过,凤阳长公主是诸皇子嫡亲的姑妈,喜酒还是要去唐家去吃的。但,礼却是要备两份。
eses这两桩喜事后,接下来就是江珣的亲事。
eses江珣论出身较唐、李、陆三家皆逊色一些,但也系出名门,更因他父母皆不在逝,穆宣帝对他颇是照看,还特意赏赐了贺礼。
eses江珣的婶婶也特意早早从丈夫任上来到帝都,给江珣张罗亲事,江家在帝都的亲戚也多有帮衬。何家送亲的人早早到了帝都,今年何大人升任陕甘总督,这次何夫人动身带着儿子送了闺女过来,也是很看重亲事的意思。
eses何夫人还特意请了姚国公府的老夫人给闺女做梳头长辈。李玉华听闻这事,与穆安之说,“真看不出来,帝都豪门多,何家在豪门中并不算起眼,一出手就不凡,姚老夫人这样的寿数,等闲事她老人家都不出面的。”
eses“旁人家的事也罢了,何姑娘嫁的是江珣,姚家是一定会出面的。”穆安之道。
eses“我倒是听说他两家是旧家,可帝都这些权贵人家,十之**都是旧家,哪家祖上没些交情。”
eses“姚家、江家、何家不一样,他们三家是贫寒之交。”穆安之斜倚隐囊,不急不徐的喝了口梅子饮,“那得是百十年前了,三家还都只是寻常官宦之家,那时,何家出了一位奇人,就是人称何小仙的何夫人,何夫人嫁的是江文端公,江家便是自这位文端公发迹,何夫人擅占卜,据说是青城山唐神仙的传人,参星悟道,洞知天机。何夫人曾与姚家祖上有大恩,相传,第一代老国公娶亲时,天象不吉,便是何夫人为老国公破了异象,老国公平安的娶到了媳妇。相传老国公一生中曾有三次性命之险,第一次是被悍匪一箭破胸,正被一块玉珏挡住,玉碎人安。老国公又向何夫人要了一块玉,这一次是近侍毒杀,那近侍是老国公极为信任之人,端起碗都要喝,突然心头就不舒服,他一摸那玉,平白无故便碎了,老国公当时没喝那药汤,着人一试,果然有毒。听说,后来,何夫人又给了老国公一块玉,这一次突然玉碎,可老国公既未遇刺杀也未遇险事,老国公十分相信何夫人的道行,着手下细查,方知他们行军经过的一道山谷发生山石崩塌,倘是早经山谷,怕要遇到山险,倘是迟了,被山石挡路,就过不去了。”
eses“这是真的”李玉华好奇的问,她于这些占卜之类,多是半信半疑。
eses“我是听皇祖母说的。反正姚家对江家的确是极好。”
eses“要是何夫人还在,倒是能请她卜一卜咱们什么时候能生小娃娃的事。”李玉华有些遗憾的说。
eses“这急什么,我相信凡事都有天意,如玉他们比咱们成亲还早,阿秀不也刚出生没多少日子。”穆安之对于子嗣之事并不执着,“再说,咱俩圆房才一年,该有的,必然会有。孩子都有各自出生的时辰,急也急不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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