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是学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是风动
顾放为相当怀疑,连这几颗椰子糖都是鹿行吟去小卖部买完泡面,老板娘顺带找给他的。鹿行吟自己又不爱吃糖,就都来塞给他。
“怎么以前我还有星空糖果盒,现在就剩这玩意儿了?”顾放为纳闷道。
鹿行吟一本正经:“我很穷,哥哥。”
“每天一堆这个糖,你还不如直接给我一块钱,攒起来回头周末还能给你买一杯奶茶。”顾放为说。
于是第二天,鹿行吟给他交了一块钱。
顾放为:“……”
顾放为可以感觉到,这恐怕是他出生以来接受过的,听起来最不靠谱的追求了。
时值周末,顾放为一直没想这周怎么过。周天上午临近放假的时候,鹿行吟没来上课。
顾放为才想起来,上周末他们在熬夜奋战月考,而上上个周末,鹿行吟对他表白了。
“睡过头了?还是又去化学组办公室讨论竞赛问题了?”
易清扬又跑上来发竞赛班同意书和家长告知书,这次比上一次严格不少。顾放为这才注意到这件事:“要家长亲自签字并打电话给老师进行沟通,身份确认?”
“对的,毕竟影响高考。”易清扬说,“得让家长们都知道这件事,不然到时候扯皮也很伤脑筋。这个和上次不一样的。话说回来,顾神你去不去竞赛?”
“去吧。”顾放为看了一眼前面的空座位,皱起眉,“小计……鹿行吟的拿了吗?”
“还没拿,都是今天下发来着。”易清扬也往里看了看,“他不舒服吗?怎么没在班上。”
“他的给我吧。”顾放为说,“我也拿一份,带回去给我爷爷签字。”
全世界都以为我是学渣 第73节
顾青峰会给他签字,不是什么大问题。而鹿行吟,霍家那边虽然不至于不给他签,但他考虑到这个小孩一直没回市区,恐怕对和他们接触这件事有所抵触,他也可以捎带上你鹿行吟的份儿,一起把字给签了。
或许还可以把鹿行吟一起拎回顾家也说不定。
他爷爷老怀疑他每次要报销的账目有问题,如果能把鹿行吟真人提溜过去,老爷子估计也没有话说。
顾放为瞬间觉得自己是个计划通。
下课后,他径直去了生物组办公室 ,找谢甜问道:“老师您好,我想问一下鹿行吟今天是不是请病假了在宿舍?我看他今天没来上课。”
“啊,他是请假了,不过不是生病——他没告诉你吗?”谢甜看了一下假条记录表,“他今天凌晨的火车回冬桐市,说是找奶奶要竞赛班签字,昨晚上就请好了。”
第71章
车站灯光昏黄。s省到冬桐市没有直达, 要转车两次,鹿行吟和沈青云在第一个转站路口道别。
沈青云说:“小师弟,几天后见。”
鹿行吟也说:“几天后见。”
他带的行李不多, 一个书包装着换洗衣物,另一个大的牛皮纸袋装着他买的药材和s市的特产零食,一些生活用品。
纸袋被塞得鼓鼓囊囊, 手提边缘却细,沉沉地坠着,在指尖勒出一道泛白的痕迹,仿佛能够直接磨到骨头里。换了一只手片刻后,再换回来, 两只手的指尖都添上印痕,发白发热,火辣辣的刺痛挥之不去。
车程只有五个小时, 鹿行吟买了硬座票,把书包抱在胸前,袋子拴在书包肩带上,整个人缩起来靠着窗, 闭上眼。
车辆摇摇晃晃,空气里弥漫着泡面、香烟和某种塑料味,有小孩在跑动打闹,男人低声喝斥, 一双老爷爷老奶奶错买了45元的列车套餐盒饭, 一个抱怨价格,一个抱怨抱怨这价格的行为相当丢脸……
漆黑的车窗映出他苍白淡静的面容, 他困意来袭, 却觉得这里适合安睡, 因为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学习的。
他知道他要回家了。
冬桐市的变化不大,鹿行吟提着东西回去时,这个城市的人们还没醒来,夜空中挂着冷星。
早餐店的老板娘指挥丈夫磨豆浆,氤氲白汽蒸腾中,她眼尖一眼望见来人:“哎呀,这不是行吟吗?你怎么回来啦?”
“正好放假,回来看看奶奶。”鹿行吟弯起眼睛笑,“王阿姨好,您还是这么漂亮。”
这口头禅他从顾放为那里学来的,以前不算是个“油嘴滑舌”的小子。
老板娘也听得很新奇,一高兴就包了两根油条并几个包子递给他:“行吟真是长大了,比以前高了,还长帅了,放假了也知道回来看奶奶。”
“最重要的是有钱了还记得回来,小伙子必成大器哈!”她老公也在一边帮腔,看鹿行吟要推拒,就笑,“跟叔叔阿姨客气什么,还不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下次回来,恐怕就要带个女朋友回来了。”
“带什么女朋友!带个名牌大学通知书多好。”
……
鹿家校园外铁栅栏门变形了,外边载的树从根折断,不知所踪。
鹿行吟放下手里的东西,往手心哈了点白茫茫的雾气,用力地把铁栅栏掰回来,铁刺刮在地上,发出有些刺耳的响声。
“诶,这不是——行吟吗?别掰了那东西,你奶奶说有空换个新的,之前刮风被大雨砸断了。”
一条街之外就是邮局,清晨来开门的工作人员注意到了他,又说道:“你奶奶不在家——怎么回来也不通知一声?”
刚凌晨六点。
鹿行吟擦了擦手机屏幕上的水雾,抬头问邮局人员:“没来得及说。奶奶去哪了?她有事情吗?”
“上市里去了,说是看病,居委会陪着她去的。”邮局人员看了看他,又补了一句,“没事,应该今早上就能回来,我给你个电话你联系一下吧。你奶奶也没个手机,确实不好通知。”
电话拨通几遍后接了起来。居委会阿姨说:“没什么,只是常规的一些检查,县医院做不了。你奶奶这回在核磁共振室,不方便讲电话,行吟你别急,我们还有几小时就能回来。你先照顾好自己。你奶奶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开心。”
鹿行吟于是先进了家门。
院子里和平常不太一样,兴许是因为主人有几天没在,杂草冒了出来,挤占了原本整整齐齐的花木空间。室内同样,虽然所有东西都在该有的位置,但是没有原来那样齐整了。
鹿奶奶一直是个所有瓶瓶罐罐都要贴合对齐的人,鹿行吟走进去,把一个没拧正的糖果罐拧好,心里沉沉的仿佛压着什么东西。
他是个敏感多思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小时候听得清邻里对他身世的议论,他不在乎,但每次鹿奶奶出远门买药材,或是将他暂时撇在医院输液而自己回家做饭时,鹿行吟就总是会想——鹿奶奶这么大年纪,这么孤独的一个老人家,会走到哪里去,会不会遇到一场暴雨、一次不讲理的冲突、一个不看路的出租车司机。
会不会他在遥远的地方念书的一个夜晚,老人家就悄悄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曾在电视剧中看过“天人五衰”,讲将死之人,第一条就是不再整齐洁净。
他动手把家里都打扫了一遍,随后静静等着时间过去。反复多次打电话询问,不礼貌,所以他永远会掐住大人们承诺的那个时间点。
下午两点钟,鹿奶奶回来了。
满头银发的老人梳洗整齐,样子比他离开前老了一些,干瘪了一些。她用往常有些严肃,又温柔慈和的眼神看向鹿行吟:“回来了?”
鹿行吟站起来,接过她手里的药,点头说:“回来了。”
“回来多久?”
“两天,周天晚上的车回学校。”鹿行吟说。
鹿奶奶喝了一口水,笑了起来::“那和隔壁李家上大学的孙女也没差,就像上大学一样,周末就能回来。”
鹿行吟看着塑料袋里的药,问道:“——奶奶你们刚从市医院回来吗?是查什么?”
“也没什么,就还是那些老毛病,老了都这样。”鹿奶奶说,“等会儿有人上门送土鸡蛋,再买半只土鸡,晚上就弄个鸡汤吧。我去睡个午觉。你的房间一直是那样,被子自己换。”
鹿奶奶的作息雷打不动,一切都和往常一样,祖孙俩平静随意地过着日子。
鹿行吟点头说:“好。有人上门,我会开的,我还想吃祥和酒楼的酒糟汤圆,晚上去那边端几个菜。上次给您买的监测手表,您没带吗?”
这个小城里的人都互相认识,酒楼里外带都不用打包,如果住得近,直接连锅端走就行,总之都会还。
“带着呢,今天充电,本来也是要去医院,就没带。”鹿奶奶瞥了一眼他带来的东西,轻轻叹了口气,“从那边带东西过来干什么,家里是会给你缺吗?带了,那边怎么想,也难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儿,都花钱去上网,买零食,就你往家里寄。这没到你毕业工作,不该是你寄钱的时间。”
鹿行吟只是笑:“我有电脑上,也有零食吃,那边……很有钱,我不缺啊奶奶。”
鹿行吟负责准备晚饭,鹿奶奶午睡比平常久一点,发出让人听了很难受的、仿佛呼吸不过来一样的鼾声。
鹿行吟的动作每每被这声音打断,好在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晚上,他陪鹿奶奶散了会儿步,回来后照常写作业。
写着写着,他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挠挠头说:“对了,奶奶,我们学校有一个竞赛班报名,这里有张告家长通知书要签字,还有要家长本人和学生一起给老师打个电话,刚好您在这里,您帮我签了吧。”
鹿奶奶没说什么,给他签了字。打电话是陈冲接的,也是说自己是鹿行吟的奶奶。
陈冲照例跟学生家长聊了一会儿。
他偏爱鹿行吟,自然聊得也更多,跟鹿奶奶夸了很多鹿行吟的事。从进校一路说到两次月考,鹿奶奶很认真听着,还会问一些问题。
“你们学校有没有空调?电扇呢?”
“都有。”
“你去了差班,成绩好,那同学不排挤你吗?”鹿奶奶问,“同学情谊很珍贵,不要搞学习,把这些都忘了。”
“都很好的,您放心。”
一字一句,最平常的叮嘱,却是他离开冬桐市后再也没有得到过的。
鹿行吟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认认真真地回答着,仿佛回到孩提时代,他追着鹿奶奶大声播报今日小学生流水账日记,开心地分享今天又学会了什么方块字,今天哪个同学被表扬了……
在冬桐市的每一段时光,都被他小心起来珍藏。
唯一的遗憾可能是常来找他问问题的小孩不在,听说被家长送去了一所封闭式私立初中,管得很严。
临走前。
鹿奶奶送不动他,只送到门口。
“以后少回来吧。”鹿奶奶的声音很平静。
鹿行吟低下头,不说话。
“不是不想你回来,是怕你这孩子被耽误,那边要多想,这边的人也说得不好听。回来一次,我也要想,你是不是在那边过得不好。”鹿奶奶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很平静,“我的乖孙长大啦,再回来,就带个喜欢的人回来给奶奶看看,上次的毛衣,还合身吗?”
这些话如此平静地说出来,鹿行吟渐渐明白,这就是鹿奶奶爱他的方式——和她教出他这样的性格一样,有分寸,含蓄而笃定。
鹿行吟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合身,都合身。我和……我同学,都喜欢。”
“那好,奶奶下次给你们织鞋垫。”鹿奶奶说,“按你的码数做大两码吧,都可以穿的。男孩子,码数是要大点。”
“嗯。”鹿行吟背着书包,扶住鹿奶奶,“您别送了。”
他和沈青云在火车站汇合。
沈青云作息没调过来,困得不行,一路都在睡,等到快到站的时候,他才发现鹿行吟沉默得过分。
他用手肘轻轻捅了捅鹿行吟:“怎么了?”
“有点想家。”鹿行吟轻轻说。
“嗯,我知道。”沈青云说,“我第一次离开家去读寄宿学校的时候,晚上闷在被子里哭。之后每从家回学校一次,就要哭一次。后面就习惯了。”
“会习惯的。”鹿行吟声音里带着软软的鼻音,“我知道。”
*
清晨,顾放为穿着大衣,裹着围巾,站在火车站大门口,努力地辨认着大厅面板的车次信息。
冬桐市直达的列车一天就两趟,认还是很好认的。
他这次回顾家,因为没能把鹿行吟提溜回去的原因,又被顾青峰痛骂一顿,并且对他进行了新一轮的经济制裁——以后报账,不允许他来报账,而是必须以视频电话的形式,带着鹿行吟一起报账。
“你当我傻的吗?说什么给行吟买全球限量签名t恤,哄得你助理叔叔给你打了好多钱,那唯一的限量t在我朋友的孙子手里!”顾青峰恨不得抽拐杖揍他,“好好去看你弟弟!少玩花样!”
半晌后,老爷子顺了顺气:“算了,看在你这次——还来找我签字,是打算回去搞学习了么,饶你一遭。”
顾放为灰溜溜的,还是找他签了字回来了。
他又在家里做了两天小僵尸,总觉得一个人的出租屋空虚寂寞冷。
他忽而想起,鹿行吟没说具体的回来时间——他根本连要回冬桐市的时都没跟他说。
能不能赶上上课都不好说,重点是如果鹿行吟一个人凌晨回来,恐怕东西多,还有些危险。
他爬起来给他发了条短信:“什么时候回来?”
时间,凌晨三点。
已经是周一了。顾放为等了一会儿,鹿行吟没回复,估摸着也是在睡觉。
时间总之还早,顾放为的生物钟又习惯了熬夜,想了一下后,干脆出门打了个车,打算去接弟弟。
凌晨的火车站四面透风,格外冷。
全世界都以为我是学渣 第74节
顾放为站在唯一的出口门外,觉得自己快冻僵的时候,终于见到出口处冒了一颗白团子出来。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直觉就这么准——只看一眼,他就把鹿行吟从人流中挑了出来。
鹿行吟走出火车站,深吸了一口气。
沈青云有个包裹里带了器材,被卡了一下,让他先出来等。
远远地,他听见有人叫他:“小计算器!”
低沉、磁性的声音。
抬头望过去,锋利漂亮的少年穿着一身好看的衣服,立在寒风中等他。
鹿行吟怔了一下。
这一刹那,一路过来的低沉、委屈、想念的情绪,都仿佛化作了轻轻呼出的白汽,轻飘飘飞走了。
哪怕理智拦了拦,但他此刻不想管。
他快步走过去,越走越快,随后扑进顾放为怀中。
顾放为没想到他这么大胆任性——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只是伸手抱住了他的背,努力稳住声线:“啊,这个,弟弟,你饿不饿……”
鹿行吟贴在他怀里,什么话都不说。
顾放为沉默地抱着他——说不出为什么,他看着鹿行吟一头扎进自己怀里,看着他瘦削的肩膀和拖着行李努力走过来的身影时,他觉得心疼。
心疼,还有心跳。
第72章
顾放为没动, 鹿行吟也没动。
片刻后,钻在他怀里的小团子才重新钻出来,看着他时, 眼角眉梢都带上了明净的笑意。
那就是很单纯的高兴。
因为一回来就看见了他而高兴,因为他能给他一个拥抱而高兴。
顾放为伸手把他的背包拿下来,自己背上了:“冷不冷, 哥哥先带你去吃早饭吧。”
鹿行吟的手冻红了,指尖不小心碰擦时能感觉到,冻得透心凉。
鹿行吟很乖地说:“好,但是还要等一个人。”
“还等一个人?”顾放为一愣。
正说着,沈青云提着大包小包冲过来了:“嗨嗨嗨!我在这。你哥来接你吗”
顾放为看着他冲过来, 在鹿行吟身边站定:“?”
沈青云絮絮叨叨,讲述着他刚刚在安检口的经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带的一组坩埚钳过去时没被查, 现在还要被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就挺麻烦,把我的行李箱都打开翻了一遍, 我还得重新塞——那些东西全塞进去可不容易,我差点累死。”
他带的东西比鹿行吟多得多,其中还有三十多本化学资料、专业书,好几大本错题本和选题集, 都是要送给鹿行吟的, 特意用一个专门的书箱放着。
他看顾放为把鹿行吟的包拿去背了,竖起大拇指:“哥们大气!这个书箱能帮我提一下吗?”
顾放为看他哪哪都不顺眼:“就是你拐的我弟弟?”
沈青云:“?”
且不说他顾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 为弟弟背书包已经是破例了, 他就没再为其他男人当过苦力。鹿行吟一声不吭回了q省, 还是两天两夜,居然就是跟这个家伙跑了!
鹿行吟也不太清楚顾放为为什么脸色臭了起来,他赶紧打圆场:“是我和师兄刚好都要回去,干脆就一起过去,一起回来了。师兄把他的资料书都送给了我,这个箱子给我吧,本来就应该是我提。”
他伸出手把书箱拿了过来。沉甸甸的少说十几公斤重。冻得苍白的手背翻过去,还能看见手指上被勒出的印痕。
他昨天拎着袋子回冬桐市,这些印痕就一直没消退,变成了淤紫。他虽然不是疤痕体质,但从小各种印痕、伤痕都好得慢,又白,所有痕迹都很明显。
刚提稳,一只手横过来压着他的手腕,强横地抢了过去。
顾放为漂亮的桃花眼里没什么情绪:“你别动。”
有点凶。
鹿行吟跟沈青云对视一眼,默契地不再说话。火车站就在市区,三人走了一段路,找了一家面馆坐下,吃过早饭后打车回了青墨七中。
离校门开还有两个小时,沈青云打了声招呼,先带着东西回他租住的地方——陈冲帮忙低价找的一处教师公寓出租,用来开办他们的竞赛辅导工作室。
而鹿行吟跟着顾放为回了出租屋。
进门后,鹿行吟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关心他被顾爷爷骂得狗血淋头的事,只是冲他笑一笑,溜进洗手间洗漱后换了一套衣服,出来抱着个枕头爬进了他的巨型猫窝里,迅速地陷入了沉睡中。
顾放为原本还是臭着个脸,一看他睡着了,也生气不起来。
那么重的书包和行李,书包的肩带都快裂了,扣子也扣不上,东西几乎滑着散出来。打开后,里面全是书,还有一个劣质的塑料糖果罐,里边放着干瓜子仁和花生,最上头塞了一些玉米糖。
顾放为把糖果罐拿出来放在茶几上,去卧室拾了腾几个干净的纳箱——他有一定程度的整洁癖,连小机器人的每个备用零件都要分门别类整齐放好,此时此刻,他把小僵尸的备用零件和外壳材料等都塞进了床底下,随后拿出来给鹿行吟放书。
鹿行吟动了动,困倦的声音传来:“哥哥?”
“给你放一下书。”顾放为说,随后又顿了顿,“这些书我也有,怎么不来问我。”
鹿行吟实际上没有很困,他喜欢跟他说话,慢慢也清醒了起来,从猫窝里翻了个身,探出头来,又歪着脑袋瘫在巨型猫窝里,瞅他:“我以为哥哥不用这些。哥哥聪明。”
“你一样聪明。”顾放为一边给他分门别类,一边有些小得意——背着他,唇角勾了勾,“姓沈的给你的书和书单,是普通学校竞赛培训的办法。你不用。三秒配平一个题的人,速算也了得,可以采用更高效的学习方法。”
早在校长办公室见面第一眼,他就对鹿行吟的智商没有任何怀疑。
这就是个天才弟弟!
鹿行吟欲言又止。
顾放为大概到现在还没想起来那道题就是十五届区域化学竞赛的原题,他做过,他自然也做过,背出原题答案压根儿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
“那什么,是更高效的学习办法?”鹿行吟裹着小毯子,问道。
“化学实际上是一个定位很尴尬的学科,它是由历史存在衍生出来,并没有被校正过定义的功能性学科,更偏向功能性和科学性,它不像物理那样具备研究一切物质本源的特性,也不像数学那样偏向概念,同时它的定义又很混淆。”顾放为说,“探究物质结构、组成,研究新物质,学科功能性上不断地和物理、数学、生物等等重复,你喜欢化学吗?”
“喜欢的。”鹿行吟说。
“为什么喜欢?”顾放为问道,他转头对他笑,“是不是觉得,自己像个老炼金术师一样,左手试管右手试剂,可以弄出许多新东西?这个很好玩。”
鹿行吟安静地凝视着他。
想有一天合成能彻底治疗脑血管瘤的药。
想赚钱。
他没上过实验课。冬桐市的实验课只提供给生物,用来准备地生会考,实际上就连生物的实验,也就是放个玻璃片,启动显微镜而已。有时候显微镜都不会打开,有的成像直接成问题。打分组老师通常看见动作对了,就打分给过了。
后面化学竞赛有实验考核,只有看考场时,他跟着别人学了滴定操作,算是练习了一次。
“觉得一个学科哪里吸引你,就从哪个地方开始学。现在也有实验室了,我再给我爷爷他们打个电话,叫他们多送点器材试剂过来,新实验室是没办法马上修好,这些倒是可以办好。”顾放为说,“直接动手从实验开始,从实验联系发散的知识体系,才是最牢固的。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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