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是学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是风动
鹿行吟这几天感冒有点犯了,也不严重,只是喉咙发干,晚上长时间无法入睡。
这几天,他一直没和顾放为联系。
两边赌着气,谁也不先联系谁。
离过年只剩十多天了。
鹿行吟偶尔会掏出手机,打几个字,最后又删除退回。
“要不分手吧。”
打字。
删除退回。
最后依然什么都没说。
这边有更多名不见经传的学校出来的竞赛生,因为他们的带队老师不是陈冲,有办法联系到最好的z大培训班,有的竞赛生甚至连带队老师都没有,是自己和家长四处打听过,长途跋涉赶来的。
的确如【慎独】所说,这边的培训教学更加适合他们。
在二中培训的日子像是无限重复的,每天早上起床,在困倦中来到食堂,二中的食堂餐盘是很大的铁盘,银灰色的带着大量的划痕,上边能照出模糊不清的人影,实验室里弥漫着玻璃轻轻碰撞的声响和消毒柜的味道,头顶的灯开得很亮,所有人从一开始的新奇、生涩,逐渐变得老练。
“讲个鬼故事,我的产率又是4%。”
“讲个鬼故事,我的产率是120%……”
“谁去洗玻璃棒?啊好冷啊,我的手冻得没知觉了……”
这边比冬桐市更冷,最后一天实验课时,外边下起了鹅毛大雪,而所有的孩子回到宿舍打包行李,准备回家过年。这个中学外边开着许多黑书店,里边有大量的盗版化竞书,还有一些打印下来的各种渠道都无法购买的影印书,这些沈青云都送给了鹿行吟,于是其他几个人乐颠颠地去淘了一波书。易清扬一口气买了三十多本,堆起来十几公斤,最后发现把这些书快递回去的运甚至超过所有书的价格,被大家好一通笑。
“尊敬的旅客您好,因暴雪天气,从z市前往s市的火车已停运,暂时取消。退款途径请咨询……”
深夜的火车站,一群孩子面面相觑。
回去的火车停运了,他们还赶得上回家过除夕吗?
陈冲也有点头疼,他说:“先找个地方住着吧,大雪封路,实在不行我叫人开车过来跨省接回去,这耽误什么都不能耽误过年啊。”
鹿行吟低头发短信给顾放为。
【哥哥,寒假培训结束了。】
如果说火车停运,可以算作一个学习之外的事情说出来,那么他也尽力地去分享给他。
图片:【空荡荡的车站】
那图片上是被玻璃门外的雪光映照得发亮的,夜晚的候车厅,红色的凳子点亮了灰扑扑的地面,人们期望又急切地等待着回家,小摊贩吆喝着卖热腾腾的麻辣烫,一片人间烟火气。
【出了车站才后知后觉发现,这样拍出来颜色很好看。】
【想起来,上一次去z大之前,买到了辣椒味的泡泡糖。本来想给你留一片,但是没有剩下了,被他们抢光了。】
一条一条地发过去,口吻平淡悠闲,努力让顾放为看到他喜欢的“分享”的样子。
鹿行吟刚发送完没几条,手机弹出一个电话,他下意识地以为是顾放为,结果不是。
是霍思烈。
“喂?是霍思风吗?”霍思烈在那边问,“外面外卖都关门了,你还不回来吗?我可不想一个人过年,我饭都不会做。”
鹿行吟说:“是我。我们正准备回来,不过大雪封路了,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打电话给季律师说一下啊,他们会派车去接你的。”霍思烈显然是无聊到了极点,鹿行吟听见他在另一边噼里啪啦拨打座机的声音,“喂?季律师吗——哦哦哦,妈是你在啊!霍思风他学竞赛大雪封路了,妈你找人接他回来吧……不应该没多大事,只是封路,他们那儿还有老师带着呢在。”
叶宴在那边确认了情况,随后说:“好。”
鹿行吟在边想要制止,但是被霍思烈大大咧咧地打断了:“这有什么,妈他们又不忙,分分钟的事儿。”
很快,鹿行吟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这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他没有备注过,也没有和这个号码联系过。
他犹豫了一会儿,接了。
女人温柔而略带急切地声音响了起来,“喂,思风吗?”
“……嗯。”
“你现在是在z市火车站是吗?一共几个人,我们派车来接你们,跟你的同学和老师都说说。”叶宴听见电话另一头少年清亮的声音,心底微微一颤,“电话保持畅通,妈妈接你们回家,好不好?”
第93章
大雪封路, 车辆限行,叶宴回国办事。
助理秘书跟在她身边,本来以为她只在香港停留一个下午, 等她谈完合同走出公司时,却突然接到她吩咐:“去z市安排一下今晚车, 接思风和他同学们回s市。”
“您亲自过去吗?今晚您时间本来安排在a国,思笃小姐等您一起回去泡温泉。”秘书说。
“让思笃自己玩吧, 我过去接思风。”叶宴说。
他们安排了省道之间交接车辆, 晚上八点到达了孩子们住酒店。
看着整整齐齐排成长列豪车和随行司机, 易清扬、沈珂、黄飞键全部陷入了震惊:“鹿行吟你家这么有钱?”
黄飞键喃喃道:“我就说他平常穿衣服牌子都很贵, 肯定很有钱。不过朋友是有钱人感觉真爽,我还以为我们要在省外过除夕了。”
鹿行吟抬起眼。
致美丽女人在司机和助理簇拥下走了过来,他努力认了两三秒,才从中认出叶宴。
叶宴倒是一眼看见了他:鹿行吟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小短靴, 还是季冰峰上一次送过去冬装,俊俏可爱一个少年, 站姿笔挺清正, 怎么看怎么惹眼。只是走进了, 能从鹿行吟那过于苍白脸上看出一些病气和疲惫。
她走过去, 鹿行吟抬起乌黑眼眸,对于这样“特殊待遇”有些不知所措, 只叫了她一声:“妈妈。”
长久以来缠绕叶宴愧疚丢在这一声“妈妈”中浮现,她心里一痛, 脸上努力浮现出笑意, 微微倾身去搭了搭他肩膀:“学累了吧, 快上车, 下面冷。”
也是在这个动作中,叶宴陡然发觉,自己穿着高跟鞋,也只能和鹿行吟平视。
这个温润白净少年早在她不知道年月里长成了半个大人。
来了三辆车,孩子们不愿分开坐,一定要避开家长和老师挤一辆车。鹿行吟也跟着去了。
车程长达十几个小时,夜幕降临时,孩子们一个靠着一个,都睡着了。
“鹿行吟是我见过非常优秀学生,聪明,努力,肯吃苦。他是高一没念吧?身体也不好,愣是一个多月直接冲到年级第二。第一那个是之前中考状元,没什么可比性,四舍五入一下鹿行吟也是年纪第一了。”陈冲很骄傲地跟叶宴谈论自己“慧眼识珠”,如同宋黎一样,没有人会不喜欢鹿行吟这样学生,“我后面看了他资料,青少年区域化学竞赛q省赛区理论实验双第一,冬桐市那个地方我知道,没什么好教师资源,他连辅导书都是看我们十年前编译出品一本旧资料,您家这孩子前途不可限量!”
叶宴认真地听着。
和老师沟通这件事她经常做,霍思烈、霍思笃小时候,她也是这样认真倾听,亲自上教育培训课,规划两个孩子教育。
生鹿行吟之前,她就知道这个孩子留不住,整个孕期始终记着这件事,没有为他付出多少心血。别新手妈妈满怀期待地挑选婴儿用品,她则在和霍江一起选定养计划。
鹿行吟本来不属于她人生计划,但他又确实属于她,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骨肉。
这一切事,都在偏离原有轨道。如同今夜她本该陪女儿去温泉。
但是她控制不了。
第二天中午,他们抵达了s市,叶宴在霍家连锁酒店请这些孩子们吃了一顿饭。
席间,所有人都高高兴兴,易清扬和黄飞键又遇到一个棘手题,不停地叫他:“小鹿司令你看看这个题。”一边吃,一边看。
叶宴笑着问:“你们叫他什么?”
这个称呼解释起来也是中二度爆棚,沈珂咯咯笑着指着他们说:“不是我起,是他们起,当时他们为了我们学校不改制连夜刷题,还被校领导抓过,本来叫……”
“叫什么?”陈冲也有了兴趣。
沈珂说不出来,易清扬和黄飞键闻声探头过来,大笑着说:“干死鹰才老阴比小分队!现在改名了叫做青墨学习司令部,小鹿是司令。”
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而鹿行吟捏着筷子,有些赧然。
叶宴笑着,问:“那你们在学校,应该很多人追你们吧?”
“追小鹿和黄飞键最多,沈珂也不少。”易清扬是个老实人。鹿行吟是学校里最受欢迎清秀男神款,而黄飞键则走痞帅社会路线,沈珂则是毫无异议女神。
“你别放屁,追你就少了?”黄飞键用手肘去碰他,随后想了想,长叹一声,“就是都没有小鹿哥哥受欢迎,顾神那是真长得好看,我就没见过几个女生没喜欢过他。”
……
把所有孩子送回家后,车上只剩下叶宴与鹿行吟两个人。司机都遣走了,叶宴正在开车回家。
全世界都以为我是学渣 第95节
鹿行吟坐在副驾驶,她一边看路一边用余光看他,沉默持续一段时间后,叶宴开口说:“妈妈把你送回家就回去,今年公司业务在a国,过年也在这边,所以今年妈妈没法陪你们两个过年了。要不要妈妈陪你去买点东西?挑些衣服什么?”
鹿行吟摇头。
“真不要?”
“有您之前挑了送过来。”
“那想吃点东西吗?”叶宴声音很温柔。
“也不用,妈妈,你把我送回家就行了。”鹿行吟声音依然显得有些拘谨。
叶宴顿了顿,眼中失落一闪而过:“那好,有什么想要,想买,都跟妈妈说。”
又过了一会儿,叶宴提起饭桌上话题::“追你人多吗?有女朋友了吗?”
鹿行吟连手指都僵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叶宴却笑了笑,双眼平视前方,手里打着方向盘,稳稳地拐过一个路口:“妈妈不是那种不开放人,思烈思笃都在校园里谈过恋爱,他们谈恋爱,我们是要打,但是你不会,你学习已经这么累了,如果遇到喜欢人,可以试着接触一下,不错过。妈妈还认识好多教养很好女孩儿,以后你都会认识。”
鹿行吟只说:“嗯。”
他手机划过刷新页面,里边跳出了一条短信。
是顾放为,他终于发来了新短信。
【我刚从无人信号区出来。】
【我要被你气死了,我特意进了无信号区找帝企鹅,看看你会不会发现联系不上我,结果你就没联系我,你真要气死我了。】
【你现在在哪?我一定要过来接你,然后把你打一顿。】
鹿行吟神色不动,眼底却浮现出轻小笑意。单单看字,他已经想到了顾放为裹得毛茸茸,气得跳脚样子。这么多天疲惫、忧虑、思索,好像这一瞬间就抛去了九霄云外。
他说:“我妈妈接我回去了。哥哥对不起,我前几天在跟你赌气,所以也没有找你。”
【那现在还生气吗?】
【还有一点。】鹿行吟注意避让着叶宴视线,给他回复,【哥哥过来把我打一顿吧,这样我就能见到你了。哥哥还生气吗?】
【不生气了,小计算器,哥哥很想你。】
……
叶宴把他送了回去,没有进家门——她时间其实没有那么赶,只是突如其来,觉得不好面对。
面对亲生孩子,面对养子,都不好面对。
霍思烈天性简单,虽然有些小孩子和纨绔少爷坏脾气,但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淘汰出局。
目送鹿行吟拖着行李箱走进家门,叶宴打开手机,给两个孩子发送了一条短信。
【宝贝,新年快乐。】
随后,她退出短信页面,寻找到她独立私人医生电话。
【鹿行吟脑血管瘤,真没有任何做手术希望吗?】
……
离除夕夜已经不远了,街边商户纷纷关门,贴上红色封条,路灯挂上一串串红灯笼,偶尔还有几家开着,都用扩音器播放着那几首老套新年歌曲。
鹿行吟回家之后,照常学习。
霍思烈已经被他带动得主动写完了今年寒假作业,接下来不知道做什么,看着鹿行吟在那里辛苦地啃单词,他默默放下了手里游戏机,拿起了下学期课本开始预习。
两个孩子简单决定了除夕和大年夜怎么过:除夕守岁,鹿行吟搬到客厅里学习,霍思烈通宵打游戏。
而大年夜,两个人就把阿姨留在家里所有饭菜都热一热,再把零食柜里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吃喝完毕之后,各自睡觉。
叶宴给他们寄来了第二波新年礼物:甜点,国外当地风俗下有伴手礼,围巾和新款电脑。都是双人份,也都是按照两个孩子不同风格挑出来,鹿行吟电脑是银白色,霍思烈是火红色。
这一次,鹿行吟穿上了新衣服,和霍思烈一起拍了照,发送过去。
除此以外,鹿行吟还到了鹿奶奶邮包:两条围巾,两副手套,还有几斤冬桐市本地糖果零食糕点。围巾上面针脚细密结实,摸上去十分温暖。
鹿行吟打了电话过去。
鹿奶奶今年一个人过年,她声音在另一边听起来和以前一样:“我这边都好,家里电视之前坏了,找了人过来修,换了个更大,居委会做活动送了一台空调,我安在你房里,下一次你回来还能吹上空调。”
“我?我不用那个,我一冷就腰疼。”鹿奶奶在那边笑,又提他童年往事,“你小时候问,为什么奶奶老是腰疼?硬是要跟我一起睡硬板床,你踢被子踢得那叫一个凶哦……”
更多时候,鹿行吟是跟顾放为发短信。
他学着他样子,每天交作业一样,花上一个小时时间跟他分享生活,今天吃了什么,题目里遇到了什么问题,和奶奶打电话提起了什么事……
“硬板床?这种床我没睡过,好睡吗?”顾放为在另一边问道。
鹿行吟说:“你不会觉得好睡。”
“有空我要试试,所以说硬床对腰好啊。”
“我还没见过咱奶奶呢,暑假我跟你回去见家长呗小计算器。”
“小计算器?带我去嘛,你不是说咱奶奶可能已经知道了吗?知道了就带我回去嘛。”
……
鹿行吟没见过这么臭屁人,顾放为已经非常顺畅地用上了“咱奶奶”这样称呼。
过年之后,再半个月,就要开学了。他们两边约定好,新学期鹿行吟不用住校了,他直接搬到顾放为那里。
顾放为对此理直气壮:“哥哥每次都要爬窗去找你,哪天摔死了怎么办?你最好还是乖乖过来哥哥一起睡觉。”
他们在冬天细雪中,计划着来年夏天事,竞赛书沙沙翻过,风轻轻撞在窗上,桌子上日历一天一天地翻过,细数着他们相见日子。
他已来到s市半年时间。
第94章
顾放为回来那天, 鹿行吟去火车站接他。
a国的s省到这边其实有直达,只是这一次顾放为没有乘坐直达航班,也没有搭顾氏合作伙伴的顺风飞机,他跑去了首都机场转机, 随后买了一张火车票, 理由是:“我从来都没有坐过火车, 我要试一试。”
他买了凌晨抵达的航班。
这年动车组正在开建, 火车站等候大厅中挂满了宣传标语,鹿行吟白天到他的信息, 晚上就跟霍思烈和家政阿姨说了一声,提着行李箱搭公交车去等,算作提前搬去和顾放为住,一起开学了。
像那一天顾放为在火车站等他一样。
这个学期过半的时候,就要进入全面停课了,时间过得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快, 剩下的学习时间也比他们想象的更紧张。
人来人往的火车站, 鹿行吟抱着一本专业书, 在时不时响起的广播声中看题, 旁边传来方便面的香味,鹿行吟抬头看了一眼, 又抱着书跑去售货店, 买了两盒方便面,等顾放为下车后一起吃。
车次的信息一列一列减少,从滚动变成静止,又从静止的一大排变成只剩下一列。首都到这边凌晨的这一班, 到s市即是终点站, 乘坐这班车的, 大多是工作出差的旅人,也没什么人来接,大厅中人越走越少,等鹿行吟写完一张去年的国家初赛试卷时,整个候车大厅就已经不剩什么人了。
他的手机响起来。
是顾放为,他的声音小心压低了,听起来有点沙哑,像是说什么秘密的情话:“小计算器,这个车凳子好硬,我屁股疼。”
他还是那样委委屈屈的声音。
阔少爷体验生活也不是这么个体验法,陈冲带他们出去听培训转乘,都知道买软座,只有顾放为这个从小到大没吃过苦的会异想天开地去买硬座。
鹿行吟唇角勾起来:“哥哥屁股疼,我就帮哥哥揉一揉。”
顾放为在那边笑,闷闷的一声震在胸腔里,低沉又好听。他换了话题跟他说:“还有我刚去时就有人在我位置上坐着了,我还确认了三遍我没走错地方,问了乘务员才知道,是有人占了我的位置。”
鹿行吟轻轻说:“是买了站票的人,站累了,就坐在你的位置上了。”
“对,我才知道还有站票,为什么我搜索的时候没有看见站票怎么买?”顾放为问。
鹿行吟笑:“你还想买站票?”
顾放为咳嗽了几声:“我就问一问。”
火车在那边过隧道,信号时好时不好,声音也断断续续,经常要隔老大一会儿才能听见声音。顾放为问他:“小计算器我们不挂电话好不好?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鹿行吟扫了扫草稿本上的纪录,“在做一道很漂亮的合成题。”
“那你做题,哥哥就听你做题好不好?”顾放为说。他显然无聊至极,硬座的位置靠窗,被周边站着的人和坐着的人挤得死紧,他就抱着一个背包,弱小可怜又无助。往外面看,也都是乌黑的一大片。
倒是让他想起鹿行吟的眼睛,乌溜溜的,里边总映着亮光。
鹿行吟说:“好。”
顾放为于是和他聊天,有信号的时候聊,还是那些细碎的、无聊的东西。
“你还是喜欢化学多过喜欢我。”
“没有的,最喜欢哥哥。”
顾放为又从他这里套出两句喜欢,非常高兴,“我还没坐过地铁,地铁好玩吗?”
鹿行吟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他其实也没怎么坐过地铁,就陈冲带他们去z大二中培训路途中,坐过一次,那么大的地铁站,无数个出入口,无数个楼梯与电梯,七拐八弯的让人眼花缭乱,陈冲捏着他们所有人的地铁卡,他跟着大部队一边走一边背单词,也没记住什么。
顾放为于是记住了:“那下次我们两个一起坐地铁。”
“小机器人找到了投资商,现在给它换了一个外壳和造型,新的硬件他们下个月寄过来。”顾放为说,“你喜欢金色还是白色”
“我喜欢绿色。”鹿行吟说。
顾放为大囧:“绿色的小僵尸会多丑,你知道吗?”
“不知道,不过我喜欢绿色。”鹿行吟说。
信号又断断续续起来,温柔的声音带着疲惫,将这一端的拥挤喧扰带去另一边,也将另一边的沉静与安稳带到这一边来。
后边顾放为又罗里吧嗦跟他扯了一些话,发觉鹿行吟没有声音了。
他被挤在硬座狭小的空间里,“喂”了好几声,以为没信号了,也不着急挂断,只是等。通话时长已经到达了四十分钟,鹿行吟很少有这么乖巧跟他打电话的时候,这次肯跟他打电话,理由多半是“你先打过来的我不用交电话”。
他知道鹿行吟上个月和他打电话,花了好几百的电话,哪怕顾放为给报销了,鹿行吟也很谨慎。顾放为于是又给他取了一个外号。
“小财迷。”
他轻轻地喊他,鹿行吟没有回音。
列车缓缓停下,终点站报站广播响起来。顾放为洁癖,起初忍了忍,想等其他乱七八糟的人都下去后再下,但前边老有人磨磨蹭蹭的,他就拎着书包和手机,冷声说:“让一让,劳烦让一让,谢谢。”
这么冷的天,下车后风瞬间把人吹得透心凉,顾放为冷得浑身都在抖,牙关格格作响,手机通话页面还开着,他拿起来贴在耳边叫了几声:“喂喂,小计算器,不要装听不见啦,你男朋友已经到啦!”
“喂喂喂?”
全世界都以为我是学渣 第96节
还是没有声音。
顾放为背着背包,大步流星地往出站口走,s市的传送带慢得让人心焦,转过好几个角落,他终于来到了火车站大厅,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靠里的鹿行吟。
“还找了根柱子靠着,生怕我看得见是吗……”顾放为一边走过去一边说,声音却渐渐地小了,最后趋近于无声。
鹿行吟坐在角落里,脑袋微微偏过去,靠在承重柱上,睡着了。
那苍白细瘦的指尖还握着笔,笔尖在草稿纸上洇出一团墨,已经勾连,底下化竞书被翻得快烂了。鹿行吟睡着后就是很乖的样子,一个寒假没见,乌黑的碎发长长了一些,看上去柔软舒服,睫毛又翘又长。
手机放在膝盖上,通话页面还亮着,给他的备注就是平平无奇的“顾放为”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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