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现代]固定关系(CP完结)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殷榆
许明舫第一次听沈父这么说话,也确实配合地笑了出来。可是沈柏诚的手还搭在他腰侧,他只觉得别扭。
家里还是和早晨离开时一样,留着一盏昏暗的灯。许明舫的酒早就醒了大半,他和沈柏诚一先一后走上台阶,第一次感受到两人独处沉默时的难受。
这份难受直到沈柏诚将他压在墙上亲他左眼角时仍然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更加深刻。许明舫闻着沈柏诚沐浴露香味中混杂的气息,知道他仍有些醉意,在亲吻落到嘴唇时开始挣扎。沈柏诚把手放在他脸上,这时看进他的眼睛,低着声音问他:“不愿意么?”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许明舫闭了闭眼。那语气让他意识到自己其实没有权利拒绝,而堵塞在心中的那个势必会破坏气氛的问句也不应该在这时候问出口。他努力让自己被说服,一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把自己的身体迎上去,好像一场献祭。
家里果然有避孕套和润滑剂。许明舫努力不去想这些东西常备于家中的原因,即使它们都还没拆封。但沈柏诚的身体是烫的,亲吻是温柔的,那些亲吻从眼角到嘴唇,一路游移着往下,滞留在胸前敏感的乳珠,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占据许明舫的感官,令他无力思考。
许明舫的手被拉到下身,触碰两人半勃而相贴的部位,两个人的呼吸都变乱了。沈柏诚的手指又借由润滑剂向后游走,探进他柔软的后穴,许明舫霎时睁大了眼睛。
那感觉很怪异,许明舫绷紧了身体,听到沈柏诚在他耳边说:“别怕,放松。”手指从一根慢慢增加到三根,原本安静的空气这时已被暧昧的水声占据。痛感也在增加,许明舫的眼眶已经有些发红,等到沈柏诚把手指换成硬而粗的、勃发的阴茎,缓缓向里顶入时,他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疼痛加剧,令他不得不张开嘴渴求呼吸,同时忍耐着喘息的音量。
沈柏诚却好像怀着恶意似的想要他叫出声,在最初次艰难的插入后便不断加大抽送的深度。许明舫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埋在他体内的形状和温度,又在顶到他某个位置时得到异样的刺激,没忍住漏出了自己从来没想象过会发出的带着哭腔的呻吟。这之后沈柏诚便找到了让他发出声音的办法,毫不顾忌地大幅度抽插,阴茎直直地擦过腺体,又俯下身让对方努力隐忍的泪水和呻吟埋没于唇间。
许明舫到最后几乎失了神,他盯着天花板上的顶灯,直接被沈柏诚操射,心脏却像是被压迫,感受着令他陌生而窒息的地震。
第二天许明舫醒来,少有地见到沈柏诚睡在他身边。他觉得喉咙很干,想要喝水,于是轻手轻脚掀开被子,套上t恤,出门倒水。身体是酸疼的,后面也有异样的感觉,他路过镜子的时候顺便照了照,却发现身上并没有想象中很重的痕迹。
正当他洗漱完毕,再一次对着镜子掀开衣服检查时,听到沈柏诚开房门的声音。他还没来得及拉下衣服,沈柏诚就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握住他卷起衣服的手,说:“早上好。你在干什么?”许明舫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听见沈柏诚又说:“没什么痕迹,放心吧。”见他不说话,又说,“还是说你喜欢更重的?”许明舫实在不想回答这些问题,他挣脱沈柏诚的手,把衣服拉好,去拿架子上的护肤品。
许明舫的话一向很少,但沈柏诚却能敏锐地感觉到他的沉默到底意味着轻松还是低落。等到许明舫想要下楼的时候,沈柏诚再次拉住了他的手腕,直接问:“生气了?”许明舫的身体僵了僵,他转过身面对沈柏诚,低声说:“没有。”沈柏诚却将他拉近,仿佛很笃定似的说:“你生气了。是我技术不好?哪里不舒服?”许明舫这时确然感受到了一点莫名其妙的怒意,他微微抬高声音:“不要说这些了行不行。”说完他自己也愣了愣,眼神立刻转开,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沈柏诚的反应就像任何一个正在哄逗闹别扭的情人的男人,随意地举起一只手:“行行,我不说了。”顿了顿,他又继续道:“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在许明舫的印象里,沈柏诚一直是很难说话的人,或许是因为他身份地位给予他的光环太过耀眼,抑或是两个人结婚的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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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荒谬、混乱又不平等。然而沈柏诚总是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温柔,让他无措,譬如说他现在看向许明舫的眼神是如此诚挚,让他差点就要忘记之前的不愉快,忘记昨晚偷听到的刺耳言语,忘记听说过的他在外风流成性的传闻,也忘记许继良对他的警告。
他深吸一口气,问出早已抵在齿间的问题:“我对你来说,只是固定床伴,对吗?”不出意料地,他看到沈柏诚皱起了眉。许明舫脱口而出后才感到懊恼,自己一定毁掉了一整天的气氛。
“……你听到我和江易说话了?”沈柏诚很快猜到这几个字是从哪里听来,语气略微变重。
许明舫硬着头皮应声。
沈柏诚低声骂了一个脏字。许明舫意识到自己的手腕还被抓着,他有些害怕,想要挣脱,沈柏诚却将他扣得更紧,直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说:“你知道江易是什么人吗?我跟他从不交心。我只是习惯见鬼说鬼话,让你听到,我很抱歉。”许明舫放弃了挣扎,消化着他的意思,听到最后一句便赶紧摇头:“我不是……不用道歉。”沈柏诚却说:“一定要道歉。我好像给你的承诺太少了,让你对我有误解。我不是喜欢玩弄感情的人,既然我们已经有婚姻关系,我就绝对不会再去外面找人——我想你应该很介意这一点,所以我就直说了,免得你胡思乱想。”许明舫知道他的意思。身为私生子,已经背负了父辈出轨偷情的原罪,想必对此会非常敏感。
沈柏诚又说:“当然我也会信任你。”许明舫原本只是想得到一个问题的答案,好让他能从不确定的压迫感中解脱,却没想到得到了意外的承诺。他有些迷茫,听到最后一句,便下意识地胡乱点点头,说:“谢谢你。”沈柏诚:“还生气吗?”许明舫甚至有点忘记之前的话题了,他眨了眨眼,看到沈柏诚略略低头靠近他,用嘴唇浅尝辄止地触碰了他的眼角,开口时热气打在他的脸上:“如果你真的很介意那个词,那我这样说好了——我也是你的固定床伴。”第5章许明舫不想去认真探究沈柏诚的话有几分真诚,几分假意;自身的习惯让他学会时刻质疑,但对沈柏诚,他不愿再继续想下去了,因为对自己不会有任何好处。等到第二天晚上沈柏诚再来吻他,他便不再觉得难受,甚至从沈柏诚温柔的动作里找到了几分慰藉。
那些快感也是真实的,他无法否认。
沈柏诚偏爱西式早餐。方姨一直都照他的口味准备,许明舫也从来没有表示过异议。早餐时,沈柏诚注意到许明舫吃饭总是温温吞吞,动作很慢,便干脆放下刀叉观察对方,觉得有趣。
被观察的人感觉到视线,抬头看到沈柏诚略带笑意的眼睛,脸上的温度又开始升高。这件事许明舫自己也没法控制,他实在太容易脸红,尤其面对沈柏诚,更何况他没法控制自己不想起昨晚两人更加亲密的画面和触觉。
沈柏诚便问:“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还有几天的休假。”本来,蜜月旅行就没有出现在两人的计划里。一是觉得并无必要,再则,为了许继良在c市的项目,沈柏诚仍在与当地部门对接,一时半会也走不开。假期只有短短几天,沈柏诚想着还是应该出门走走,提前问了李仪“有没有合适的约会地点”。s市能玩的地方不少,李仪凭自己为数不多的约会经验,提了自己和女朋友常去的游乐场。
沈柏诚想着许明舫若是没什么意见,就干脆去那家游乐场好了,反正自己也没去过;许明舫却想了想,说了一个美术馆的名字。
“最近有一个特展。”他不好意思地解释,“沈先生如果不感兴趣的话就算了。”沈柏诚自然不会拒绝,这提议比游乐场更能让他接受。那美术馆是近几年才建好的,他有所耳闻,纯粹是因为他认识投资方的人,至于展览本身,沈柏诚一直没去看过。
吃完早餐便出发。美术馆的知名度并不算高,加之工作日的原因,游客很少。沈柏诚打了个电话,只是说明了要去的意图,那边即刻安排通道。不通道和普通通道也并无不同,反正都不用排队,只是多了一位接待员,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免费的专人讲解。沈柏诚看向许明舫,而许明舫看向一脸热情的接待员,不出所料地点了点头。
特展是几位不同时代画家的合展。沈柏诚跟在许明舫身侧,看到他一脸认真地听讲解员说话,慢慢走过一面面陈列墙。偶尔遇到感兴趣的画,许明舫会停下来盯着它看,讲解员便开始更详细的介绍。
在其中某一幅画前,许明舫听完讲解员介绍的画家的创作意图,突然开口说道:“其实……你说的有些问题。这幅画已经是他晚年时期的作品,而那个时候他几乎已经完全脱离印象派技法了。另外,这个关于桥的隐喻,实际上在前几年就有研究反驳过。——不过你的说法也有道理,其实这里争议很大。”那讲解员也是一脸青涩,想必还是学生,这时不好意思地说:“这几个说法其实我是查资料看到的。先生您是学美术史的吗?”许明舫:“我是学历史的,不过方向不是美术史。只是修过西方美术史的课,所以懂一点。”讲解员发出感叹:“那您好厉害!我是美院的,也上过西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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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这个画家教材里也很少提到呢。”许明舫笑着摇摇头,示意他继续讲解下一个。
之后的讲解,那人明显兴奋了不少,讲解得也愈发认真,有时候甚至还会问许明舫的意见,两个人讨论了不少东西。一个展厅逛下来,沈柏诚只听得半懂不懂,实际上也因为他有一半的时间在看画,另一半的时间则在看许明舫。
两人又去其它展厅逛了逛。最后还是沈柏诚问他“饿不饿”,许明舫才发觉已经是下午了,看向沈柏诚的眼神很无辜:“要不现在直接去吃晚饭?”从美术馆出来,温度陡然变高。即使在车上脱了外套,鼻尖仍渗出薄薄的汗。沈柏诚一边开车,一边问他:“你之后是想考s大的历史研究生?”“对,”许明舫迟疑了一下,说,“不过许继良不同意我继续考研。他让我去他公司做事,但我确实没什么商业头脑……”沈柏诚:“你很喜欢历史?”许明舫“嗯”了一声,声音有些闷闷的。
沈柏诚:“听说历史系的就业方向很窄。”许明舫觉得沈柏诚是想劝他放弃,一时间不服气地反驳:“我本科选专业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沈柏诚在红灯路口停下,看向他:“以后想做什么?”这个问题,以前的许明舫一定会迫不及待给出答案。然而自从生母患病去世,他被许继良带回本家之后,曾经想过的未来好像失去了效用,许继良为他规划了之后的人生道路,他不得不接受。想到自己看起来的确无能而软弱,许明舫有些难受,便没有说话。
沈柏诚看他的表情,耐心补充道:“我是说,如果读了研,之后想做什么?”许明舫抬头看他。努力想了想,他说:“大概会出来当老师吧。或者有机会的话,一直留在学校里,那就最好了。虽然可能,工资会很低。”最后一句他说得很轻,好像很不好意思。
红灯还没有跳转。沈柏诚笑笑,朝他略微倾身,再次开口时好似循循善诱:“是不是很想考研?有信心考得上吗?”许明舫怔怔地看着他,犹豫了一下,坦诚:“其实挺有信心的。……那个,可以走了。”沈柏诚坐直身体,在身后响起的喇叭声中松开刹车,一边随意地说:“那你就好好准备。我们明天不是要回你家吃饭吗?你可以告诉许继良你的想法,如果他不同意,我会劝他。”这之后许明舫一直很高兴。沈柏诚知道他是情绪内敛的人,只能从他略微变多的话,和带着神采的双眼中看出他的愉快,不知怎么,自己都跟着心情变好了几分。晚上许明舫甚至在略微的犹豫后主动来吻他,沈柏诚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却在两人都要起反应之前及时放开了手。
许明舫有些迷茫,他的嘴唇还泛着水光,透着嫣红的色泽,从喉咙里发出疑惑的单音节。
沈柏诚忍了忍:“已经连续几天了,要不要节制一点?”许明舫立刻涨红了脸:“嗯……那算了。”当然最后还是没忍住。第二天醒来,沈柏诚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天不能再做了。”语气倒是十分严肃。而许明舫选择把脸埋进被子里,不知该怎么应答。
第6章这种颓靡的生活看起来的确很符合床伴关系。但就算是这样,也难得有这么温柔的床伴吧?许明舫坐在车上胡思乱想,免不了反复揣测沈柏诚的想法,就这样一路回了许家。
许明舫对许家的人是没有多少正面情感的,一定要说的话,许家与他最熟悉的还是许继良,其他人最好也不过是把许明舫当成空气而已。但许家又确实不敢怠慢沈柏诚,于是餐桌上难得出现了一家人齐聚吃饭,且没有任何剑拔弩张气氛的画面。
可惜当许明舫提出他想要考研的决定时,平和的气氛终于被打破,许继良显出一丝怒意,声音都变大了。
“你那个破专业到底有什么研好读?我之前让你读经管你不读,现在什么事都干不好,你还要回去读你的什么历史,有什么用?还不如好好跟你大哥学着做点事,下周赶紧去公司上班!”许明舫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忍了忍气,开口反驳:“你也看出来我不适合做公司的事,我自己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许之瑶这时候发出了一声轻笑,说:“你能做什么?是不是嫁男人啊?”坐在一旁的张琳嘴角抽了抽,用手肘轻顶许之瑶:“别乱讲。”又去看沈柏诚的脸色。
许继良没有理会,继续道:“你……你别忘了都是谁在养你!放在你面前的饭碗你不要,跑去读那种工作都找不到的专业——”沈柏诚实在听不下去,他开口打断许继良:“许总,这件事还是要考虑他自己的想法。我想以明舫的能力,不至于找不到工作;他应该也不会忘记之前是谁在养他。不过,”他语气稍沉,“许总也别忘记c市的项目;等会吃完饭,还得麻烦许总再过一遍我们修改过的合同。”许继良没了声音,餐桌上霎时安静了。沈柏诚又说:“先吃饭吧,别在吃饭的时候置气。”饭后许继良和沈柏诚去了二楼书房。许明舫回了自己的房间,却发现大部分东西都被清理走了,他随意地翻检,竟在抽屉里拿到之前落下的半包烟。出了房门,他不想和许之瑶他们一起坐在客厅,便走到餐厅后面的露台上透气,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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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燃了烟,心里很是烦躁。
沈柏诚来找他时,看到的就是从未见过的许明舫抽烟的样子。他走到许明舫身边,先说:“许继良应该同意了,会给你办离职手续。如果他再有意见,你让他来找我。”许明舫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想到说:“谢谢。”犹豫了一下,又说:“呃,其实不用这么快离职……考研是年底的事。可以一边上班,一边准备。”说着他又觉得不妥,仿佛得了便宜卖乖,沈柏诚都已经说好了。
沈柏诚却理所当然地说:“那怎么行?既然做了决定,就要好好准备,别把时间花在不喜欢的事情上。”许明舫被说服了。两人沉默了一会,许明舫不自觉地吸了一口烟,自顾自说起来:“其实……我不该讨厌许继良的。只是他永远先考虑自己的利益,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我很难受。”说到这,他又抬眼看沈柏诚,“沈先生,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沈柏诚听到最后一句话就笑了:“怎么感谢我?首先,你到现在还这么叫我,是不是太客气了一点?”许明舫平时已经叫习惯了,此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问:“那应该叫什么?”沈柏诚很平静地看着他。许明舫得不到提示,只好胡乱瞎想,不知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脸却早已红透了。
沈柏诚无奈道:“在想什么?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别再一口一个沈先生了。”许明舫知道自己会错了意,赶紧点头,试探着叫:“沈柏诚。”沈柏诚应了一声。许明舫还在等待着沈柏诚“首先”之后的“其次”,沈柏诚却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刻伸手,把半支烟从他手指间抽出来,开口:“谁教你抽烟的?”许明舫愣了愣,看了看突然夹空的手指:“大学里,跟同学一起,就学会了。”他有点担心沈柏诚介意,便解释:“其实我也不常抽。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沈柏诚:“所以你现在心情不好?”许明舫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好照实回答:“刚才是有点,现在好多了。”沈柏诚夹着那根烟,许明舫一瞬间以为他会按到身旁桌上的烟灰缸里熄灭它。但沈柏诚没有,他只是眯了眯眼睛,低头凑近了身前比他矮半个头的青年,问道:“介意我抽一口吗?”许明舫闻到了独属于沈柏诚的,越来越靠近的掠食者的气息。他低低地回应了一声。
沈柏诚便吸了一口烟,然后用另一只手扣住许明舫的头,胡乱地吻了上去。带着薄荷香的烟草气味在柔软唇舌的交缠处炸裂又消散,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吻,许明舫的脑袋却一片空白,仿若瞬间贫血晕眩。
从露台回返客厅,他听到沈柏诚对许继良说:“等那边谈妥了我会通知你。”许继良点点头,又看向许明舫,眼神里透着无处发泄的怒气:“下周一来公司,做离职交接。”许明舫只好点头,轻声说:“谢谢爸。”许继良用手指了指他,没说出话来,因为沈柏诚很快搂住了许明舫的肩膀,抢白道:“那我们先走了。”直到走出门,许明舫仍然犹豫地回头。沈柏诚知道他其实还是难过,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好拍拍他的肩,示意他上车。
回到清水湾的家中,许明舫才觉得心情不那么压抑。回程时他已经想清楚,既然不必再去许继良的公司,就干脆好好准备考研;在家里氛围不够,不如直接去s大图书馆,他也想回校找几位老师聊一聊。只是s大离这里稍微远一些,可能每天得早起去占位置了。
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理所当然地把这里当成了另外一个家。许明舫其实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出去找一份临时工作,或是实习;不管是什么工作,总好过自己什么也不做。未来好像一下子变得鲜明,脱离了许继良的掌控,许明舫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的经济问题。他不能依靠许继良,当然也从来没想过要依靠沈柏诚。那句“嫁男人”仍旧以尖锐而刻薄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回荡,他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因为这句话受到了刺激。
许明舫对沈柏诚说了自己的打算。沈柏诚点点头,不置可否,只说“你自己决定就好”,顿了顿又说:“如果时间来不及,就别去给人打工。养你一个我还是养得起的。”许明舫局促地笑笑,没有回答。
第7章校园里已是初夏的风景。许明舫第一天在校园里开车还不习惯,一个停车位也找了半天,更害怕撞到路上飞奔的自行车,第二天还是回到了地铁加自行车的惯常出行方式。他喜欢在校园林荫道骑车的感觉,温热的风吹过面颊,带来许久不曾闻到过的熟悉的青草味,让他想起过去无所忧虑的青春时光,和他曾经的理想主义。
当年的朋友早已天南海北。他们大多毕业后直接工作,也有一部分留在s大继续读研读博,而自从毕业后,许明舫便很少与他们再联系了。没有继续读研是他的心结,带着这份心结,他不知道再次见面时还能与曾经志同道合的朋友说什么。
如今他怀着不同的心境,给久未联系的朋友夏扬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要考研的决定。夏扬是他的室友,与他最为熟谂,当年保研留在了s大。他的导师和两人都熟识,许明舫也想找他问一问俞老师的情况。
夏扬很快回复了,是激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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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我太想你了!你现在就在学校的话,不如我们见面聊?”
许明舫想象出夏扬的语气,热情又话痨,不禁莞尔。他们最后约在北滩咖啡见面——这里也是他们曾经的据点之一,本科时一群人挤在咖啡馆赶作业、赶论文,头脑风暴或是高谈阔论的场景,恐怕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许久不见,夏扬也依旧热情,一见面就搭上许明舫的肩,试图乱摸,一边夸张地感叹:“许大才子,你瘦了!”许明舫无奈地掰开他的手,走到位置上与他一同落座,看着他活蹦乱跳的样子,笑说:“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被俞老师压榨么?”夏扬便自然而然地开始向他倒苦水。他一会说自己整天读文献前面的头发都快掉完了,一会又说自己连恋爱的时间都没有,说着还掀起了刘海给许明舫看他的发际线。许明舫只是笑着摇头,知道他只是表面抱怨而已,像他们这样的人,既然能选择这条路,就一定做好了忍受枯燥、耐住寂寞的准备。
聊到俞老师,许明舫才知道后来他还和夏扬提到过自己,说他不继续读下去可惜了。这次许明舫决定考研,夏扬也很开心,他大略知道一些许明舫家里的情况,不过了解得不多,印象中只觉得他是隐藏在芸芸历史系学子中的富家公子,最后还是得回去继承家产,于是问他:“怎么又要考了?当时的保研名额你都放弃了。”许明舫只是说:“想想还是更喜欢学术这条路吧。”喝了大半杯咖啡,夏扬难得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憋不住问许明舫:“你……之前那个传闻是不是真的?他们说你,和沈氏集团的老总,呃……”许明舫闻言有些尴尬,但他不想对夏扬说谎,便点点头,替他把话说完:“对,我和他已经结婚了。”夏扬一时无话,气氛便安静了下来。许明舫有些莫名的紧张,思路也跑偏了,下意识地反驳夏扬:“不过,他也不是很老,不能算老总……”两人看向对方的表情都很怪,片刻后,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夏扬很快消化了这个信息,想了想,发出感慨:“没想到我也到了朋友们都开始结婚的年纪了。”许明舫却问:“你是听谁说的?”夏扬:“我不太记得了。当时听说的时候,我觉得很扯,也不好意思问。但我后来甚至在网上看到你们的新闻,什么‘沈氏集团总裁与同性爱人近日举办婚礼’,还有几张照片拍到了人。虽然不很清晰,但联想到你,又觉得像。”“算了,反正本来就是事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许明舫已经不尴尬了,叹了口气,“他叫沈柏诚,算是家族联姻,之前婚礼我没有请朋友,下次有机会,还是要请你们吃饭。”“联姻?”夏扬好奇地重复。他吞了后半句吐槽,小心地斟酌了一下词句,以面对他不熟悉的领域:“所以……你们之前没有谈……呃,你们不是,自由恋爱?”许明舫知道他想问什么,自己却无从解释。就算夏扬是值得交心的对象,他也怀疑夏扬很难理解自己的处境;甚至连他本人,也快要搞不清自己的立场了。他最后只好笑笑,说:“恋爱和结婚总归是两码事。”夏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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