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搞科研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晴空之下
阐宁城就夹在阊洲和鼎丰城的中间, 对于鼎丰城来说战略位置十分重要。若是拿下阐宁,鼎丰城便多了一个屏障,甚至可以利用险峻的山势据守待援。
以陆时己的死亡为借口, 陆涛做了充分的准备,小心谨慎地试探着黑甲军的动向。然而直到陆家的部曲彻底占领了阐宁城,山那边的黑甲军依旧纹丝不动,似乎在围观一场世家倾轧的台戏。
陆涛生性多疑,眼见着封恺没有按照自己预期的行动,他的心中始终有些不安生。
不过阐宁城占都占了,总不能把吃到嘴里的肉再吐出去。陆涛左思右想,觉得这事大概率与宁非有关。
听说自己这个儿子是封恺的心头肉,如果是宁非的态度发生了变化,那也难怪封恺对阐宁城没反应,多半是忙着灭火。
陆涛吃不准自己这推测有几分真,便借故在岐江城中办了一场风光大葬,向天下昭告陆氏宗主死了继承人。
他异地以处,觉得自己当年若是遇到宗家示好,那必然会想尽办法回来岐江城,成为天下第一世家的主人。
但,宁非似乎不是个能用常理揣测的人。按照陆涛的设想,他一早就该抛弃边城和封家,回归家族,哪里还用拖延到今日与至亲对垒?!
封家豢养的娈宠和陆氏宗族的主人,哪个更尊贵他看不清楚么?怎么还愿意帮着封家那个竖子与家族为敌?!
蠢物!蠢物!
正怒火中烧的时候,他的心腹蓦地出现在门口,轻轻敲了三下房门。
陆涛抬头,微微皱眉。
“若是阿佐下葬的事,便不用回报了,一切全由六安安排。”
六安是陆府总管,跟随陆涛多年,府中不甚重要的事情,陆涛都会全权交给六安。
心腹一愣,连忙摇头。
“郎君,并非是少郎君的事。”
他顿了顿,也不敢迟疑,马上又补充了一句。
“是东林场那边,据说造成了一门火炮。”
“哦?!”
果然听他这样说,陆家主的眼睛亮了。
他站起身,目光炯炯地看向心腹。
“可是当真?当真造出来了?”
那心腹连忙点头。
“是真的,属下亲自督测了七日,使了不下百余次,的确还是成了!”
“好!好!”
陆涛一拍书案,整个人如同年轻了十岁一般,少见的意气风发。
“那炮可是在东林场,速速备马,我要前去一观!”
他在陆家说一不二,不过半个时辰,人就已经进了东林场。
陆家研究火炮已经有段时日,岐江城中的能工巧匠死了不少,后期填补进去的,大多是从中原他地搜刮来的匠人,做活都是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马虎。
大家都看到火炮炸膛时的惨况,生死之下激发了巨大的潜能,竟然勉勉强强真造出了一门小型的火炮。
这炮比从青牛江上捡回来的要小一些,炮身工艺也不是线膛。为了减少炸膛的可能性,这群匠人无师自通了滑膛,炮弹采用铁铸实心弹,竟然也能保证不连贯发射的安全性了!
陆涛亲自带人试了几次,对于结果十分满意。
他马上命人开始大量仿制火炮,他要在短时间内武装一批桨船,最好还能配备一些给部曲攻城用,就像宁非武装黑甲军那样,他也要打造一支天下无敌的军队!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中原局势再度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中。虽然小规模的战斗从来不曾间断,但天下最大的两个势力,南郡和雍西关,双方接壤的阐宁——阊洲一线,一直是处于风平浪静的状态。
陆涛在忙着造炮,宁非在忙着造船。这一对命运轨迹类似的父子,在关键时刻竟然做出了同样的选择——猥琐发育,积蓄力量,以图一击必杀。
只是这个计划,宁非很容易实现,可换成是陆涛,事情就没有想的那样简单了。
封恺似乎是有所觉察,怎可能让他老老实实搞建造?
接下来的几个月,黑甲军绕开阐宁,从塘子口沿海岸线南下。凭借着风帆大船上的火炮,黑甲军顺利攻占了仙匀、坞灵等沿海重镇,直接封锁了青牛江,让鼎丰、阐宁两城成为孤悬江北的孤岛。
战斗打到最后,陆家在江北的部曲被彻底压制。手持陌刀的黑甲大军将两城池团团围住,也不邀战攻城,只是切断了城中的水陆补给线,大有把人彻底困死在江北的架势。
守城的将领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黑甲军当初对于他们抢占阐宁毫无动作,就是在等他们进入阐宁城,然后趁着他们兵力分散的当口,从海上进攻兵力空虚的仙匀和坞灵。江北的兵力就这么多,全都集合在一起才勉强能与黑甲军一战,现在兵力分散几处,更没有赢面了。
现在封家把他们围在两城之中,什么都不用做,江北的寒冬就会帮助减员。
南郡来的兵丁还穿着秋衣,可进入冬月的江北已然是寒风凛冽,缺衣少食还没有补给,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守将不是没想过向南郡求援。
事实上,在他还能送人出城的时候,他一早便写了密报给家主。
只是也不知道家主在忙什么,岐江城里一直都没什么动静,等到黑甲军的火炮船封锁了青牛江,补给的事就更没有着落了。
城中已经开始杀战马,取暖的薪柴也供给不上,每天都会有人冻死。
但更多的还是夜里悄悄出城的逃兵。
开始的时候只有零星几个,后来就变得越来越多。尤其是在第一场霜落地之后,狡猾的黑甲军每天都在城下烹煮香喷喷的食物,那味道简直带了钩子,能把人的心都勾走。
之后,每次清点操练,将官都能发现有兵丁消失。
是死了还是走了,没人知道。大家也没有心思去关注旁人的动向。日子越来越难过,天气也越来越寒冷,补给和增援遥遥无期,这样的日子也不知还能持续多久。
“走吧,走就走吧。”
阐宁守将站在城头。
他的衣服也已经破破烂烂,看着一队队溜出城门,排着队接受边军检查的南郡兵丁,他也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下令城投的弓箭手射杀。
都是想要活下去的人,能有条生路,挺好的。
左右……他们现在也是被放弃了,多活一个便是功德。
半月之后,阐宁百姓夜半开城,守军并没有做任何抵抗,守将手举降表,向城外的黑甲军投降。
我在古代搞科研 第346节
之后的第三天,鼎丰城开城。至此,江北全境都落入边军的掌握,南江以南的南召、岁城也在封恺的控制之中,从北、西、南三方向对南郡形成了包围之势。
边军开始频繁向南江北岸调动兵马。
有了大船的帮助,大军集结的速度越来越快,封堂叔率领的西线边军几日前已经进入了白龙山,随时都有可能逼近南郡的西界。
南郡也在紧张备战。
岐江城中所有的粮庄和铁坊都被征用,东林场的炉火日夜不停。城中再无莺歌燕舞,世家郎君们的脸上满是凝重,气氛一日紧张过一日。
在这样的氛围中,陆家造出火炮的消息就显得格外振奋人心。
火炮上船的那一日,全城的居民都欢欣鼓舞,一扫之前的惊慌和颓丧,似乎陆家扫平边军,问鼎天下的美景就在眼前!
在南郡生活的人,一向自诩身份高于他人,就算是业朝皇室司马家,那也不过就是富了几代的土鳖,远不及南郡诸世家几百年积累下来的底蕴,京城也比不上岐江城的富庶致。
原本他们还担忧,毕竟陆备被边军炸沉在南江,若陆家真的打不过封家,那他们这些追随者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多半是一并要被清算的。
这下可好了,陆家也火炮了!
打沉陆备的那次水战,封家满打满算不也就拉出来六艘船,据说还有四艘是货船改造的,若不是打个出其不意,那可能让经验丰富的陆备翻船?!
吃了一次亏,封家再想玩突袭是没可能了。
陆家有船,船手善水战,火炮上船如虎添翼,还怕那些几代旱鸭子的边军?
许多年轻气盛的小郎君,甚至叫嚣着要主动出击江北,打沉边军那六艘家底,让那些土包子彻底知道厉害。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邀战的心情太虔诚,冬月十五的一早,南江上忽然响起了轰隆隆的奇怪闷响。
驻守在沿岸的哨兵极目观瞧,而后忽然脸色大变,抖着手举起号角,不要命地吹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
敌袭!敌袭!江上有船队过来了!
第315章
身为称霸南江几百年的陆氏船队一员, 军头在瞭望哨上站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样具有压迫性的场景。
只见南江宽阔的江面上,几十艘船正在迅速的靠近中。行驶在最前方的十艘船, 船头和单侧船身都架着黑色的火炮,如猛兽的尖牙利齿, 透着森森的杀机。
这十艘船造型十分奇特, 没有船帆不说,船体也比普通的战船高一些, 却没有船楼, 在江水中以极快的速度前行。
这个规模的船队, 其实与陆家动辄几十艘楼船齐头并进的气势没办法比。可如今南江水战的阴霾还没散尽,南江口的船手可没人敢小瞧这些无帆的怪船。
仅仅两艘就打沉了半支船队,大都统落江后至今生死未卜, 今日竟然又多了八艘,封家这是打定主意要与南郡决一死战了么?!
呜——
呜呜——
低沉的汽笛声响起,回荡在宽阔的江面上, 瞬间惊的军头回神。
他也顾不得向手下再交代什么,连滚带爬下了哨卡, 忙不迭进城去向上汇报。
事实上, 也不用他来报,南岸的住民都听到了这悠长的声音。
像是号角, 又像是威严的警告,混合着呼啸的西风, 灌耳慑心。
要打仗了!
这是许多人的心头同时涌上的念头。
尤其当他们看到那些已经装填完毕, 正在调整射击角度的黑色炮口,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惧便漫上心头。
据说因为这些黑物件,东林场那边日日挂起白灵幡。
据说因为这些黑物件, 半支南江船队都沉入了江底。
就因为这些,东莱城破,旧京城破,少郎君重伤卧床。
封家靠这些黑物件得了大半壁江山,遇之非死即伤,无人例外。
这一次,轮到南郡了么?!
到消息的陆涛倒是没有丝毫惶恐。
东林场已经造出了火炮,是一个征发徭役的铁匠,在百般造不出适合做炮身的钢料之后,灵机一动转为用铜。没想到,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铜制的炮身虽然造价昂贵,但铜制的延展性和散热性都优于铁,至少解决了炸膛的问题。
不过这样造出来的火炮,却并不能发射铁弹丸。铜制的炮管较软,遇高温容易变形,需要把炮管造的更加短小粗壮,同时要在里面添满火雷粉,这样才能保证弹丸射出。
铁质的弹丸,由于冶铁工艺不过关,常常在刚出炮口的时候就会炸裂,不如石头造的来的稳定,用时和造价也不如石头来的经济。
陆家不差钱,但那是以前。
陆家在围攻鼎丰城的时候就投入了不少物资,但鼎丰城并没有带来预期的益,反而因为后续不能间断的补给而成为了一个无底洞,吞噬了陆家不少家底。
在加上这两天天灾不断,冬夏的气候十分反常,饶是南郡良田万顷,也架不住一轮接着一轮的干旱和洪涝。更别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之前边城闹疫病的时候,南郡也没能幸,死了不少的百姓,许多田产因为无人照料,在秋季几乎绝。
用铜铸炮,与用钱铸炮没什么区别,但这笔钱陆涛咬牙也是要掏的,毕竟关系到南郡陆氏的存亡。
但其他的地方,能省则省。
石料天然易得,没什么成本,城中又有做得熟手的石匠,只要把炮造得够大,威力未必输给墨宗那小子!
于是陆家的火炮,变成了铜制短炮身的造型。为了能提升性能,炮身和炮口都加大了许多,光是运送上船安装就花了不少功夫。
如今,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陆家仅剩的几艘小型楼船都加装了巨大的青铜火炮。船一出港,万众欢呼,气势上甚至比边军的木船还要凛冽!
“那些边镇军户,定然不是我南郡的对手!”
一名陆家旁系郎君站在船头,高冷地看着前方隐约列阵中的边军炮船,一脸傲慢道。
“如今的水战不就是比拼个船大炮强?我等的船比他大,炮比他强,还有甚可怕的?”
“正是正是。”
他豢养的门客在一旁恭维道。
“陆家的炮架在船楼上,居高临下,一炮便是200斤的石弹,什么木船也得给打穿孔。”
“边军,败了。”
正说着,对面似乎有了动静。又是一声悠长的汽笛响起,
江面上,原本静止不动的二十艘船,忽然分成了分成了三个编队,以几乎封锁江面的角度齐头并进,迅速拉近了与南江船队的距离。
轰——轰——轰——轰——轰——
第一轮密集的炮击,开始了。
边军的船比不得陆家巨大,最大的几艘不过是对面楼船的三分之一,但炮弹出膛的瞬间,这些木质的船体也只是发生了些微的晃动,位移距离并不明显,依旧保持了行船的稳定。
走在最前面的几艘陆氏兵船可算是倒了血霉,被这落雨般的攻势砸了个正着。
他们甚至来不及拉开船上的火炮,船体就被炸得分崩离析,成为这场大战的第一批祭品。
“开炮!快开炮!”
旁支郎君所在的座船距离第一批倒霉蛋不远,眼见着扑面而来的硝烟,他连忙也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下一刻,陆氏船队上也纷纷喷出了火舌,沉重的石弹被火雷粉艰难地推出炮弹,在空中划出一个短促的抛物线,最终落在了边军船队正前方的水面上,砸出一朵朵巨大的水花。
没打中。
南江上,有一瞬间的静默。在这一刻,无论是边军还是陆家,谁都没有继续发起攻击,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出现短暂的真空。
无论是船上的分家郎君,还是在城头亲自督战的陆涛,南郡一系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结果震慑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家火炮的射程根本达不到对方的水准,连根寒毛都碰不到!
“炮筒短,火药威力小,炮弹出膛的初速度严重不足。”
边军最大的一艘蒸汽船上,宁锯子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对着身后的学员做了现场讲解。
“之前你们交作业的时候,我记得有位生员是设计了这种炮来着吧?”
他视线环顾周围,笑得十分和蔼。
“我说这东西不实用,某些同学还不服气,下课来找我理论了好一阵子。”
他手一指对面的陆氏船队。
“现在你们看看,我可是冤枉了他?”
“上课的时候我跟你们讲过,这种炮身虽然工艺简单,但必须使用大量的火药,甚至火药会把炮身填满,炮弹要露在炮口附近。”
“这种炮,弹道轨迹都是浮云,根本不用聊确度,因为初速太低,射程也短的可怜,想真正用上战场,那得贴着敌方墙根,才能轰击到目标。”
“大价钱造这玩意,有什么用?”
宁锯子嘲讽技能大开,听得身后的学员连连点头。尤其那位和陆氏匠人撞了脑洞的生员,羞得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候,站在最前面的三堂妹蓦地举手。
“宁先生,你之前上课的时候讲过重心。我刚才大概估算了一下这炮的重量,他们把炮架在二楼,难道不怕重心失衡么?”
听她这样问,宁非马上投来赞赏的目光。
“你说的没错,重心失衡是一定的,因为陆家造的可不是铸铁炮,而是铜炮。”
他这样说,生员们顿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而后便纷纷低下头,在草纸本上飞快地演算了起来。
倒不是他们有多自觉,而是跟着宁先生这么久,先生的套路多少也能摸到一些。他说是铜,上课又讲过密度问题,接下来多半要他们估算重量和重心位置了。
为避被问到的时候答不出,丢人现眼,还是先算一波比较实在。
宁锯子满意地看着小仓鼠们窸窸窣窣埋头猛算,并没有马上下达第二轮炮击的命令。
他要给陆家人留给表演的机会,让他们用亲身经历解释为什么小船拉大炮是个悲剧,不给“后坐力”牌面,被打脸只是时间问题。
边军的船一直按兵不动,这样的态度让陆涛产生了错觉。
他以为宁非是在嘲笑陆家的火炮射程短,没准头,故意摆出不畏惧的架势,想要借此羞辱他。
想到这里,城头上的陆涛冷冷一笑。
他能爬到这个位置,脸面从来都不是重要的事,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他面上不动,冷静地传令全队进发,趁着轻敌的边军装模作样时靠上去,让他们也尝一尝被火炮轰击的滋味。
我在古代搞科研 第347节
射程短不要紧,只要达到射程不久可以了么?!
至于对方回过神之后的反扑……边军就这二十艘船,多半是把家底都押了全注。他的船队比对方多两倍,牺牲前排几艘船作掩护也足够了。
双方的距离在迅速拉近中,边军似乎也觉察到什么,忽然开始调整炮口,似乎是在准备第二轮射击。
行驶在最前方的几艘南江船顿时沉不住气,拉动火绳抢先射炮。在他们的预估中,射程大约应该快要搭边,只要能抢在对方前面把对方击沉,自己就算是安全了。
这一轮炮射,眼见着就快要达到对方的船头。
分家郎君一喜,觉得再靠上去些,自己多半就能抢到一个头筹,立刻命人马上装填石弹,他是丝毫没有留后手,船楼上几门火炮齐齐喷出石弹,如漫天花雨一般朝着边军泼洒。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十几门大炮齐射的后坐力,瞬间破坏了船体的平衡,让原本就因为重心过高而不甚稳定的行船变成了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随着炮口喷射出长长的火焰,大船也轰然倾覆,朝着一侧斜斜栽入南江之中。
在众人惊愕到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船楼连带着沉重的铜炮在半空断落,重重砸中了后船。
轰——
接下来的南江,几乎还是一场滑稽剧的大舞台。
耀武扬威的陆氏火炮,伤敌和自伤的比例达到了一个可笑的程度,只要一发射炮弹,陆家的楼船就会发生剧烈的摇晃,因此倾覆在江水中的船只不知凡几。
岸上的南郡百姓都看傻了。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从来都是南郡之光的陆家船队,竟然会因为发射火炮而翻船!
这……这……这到底是杀敌还是自杀?难不成陆氏船队中出了叛徒?
岸上的百姓看不明白,可城头的陆涛却是心知肚明。
他闭了闭眼,知道仿制火炮一事彻底败了。那个狡猾的弃子,不但引导他走上错误的道理,还诱使在上面投入了大量的金钱,人力和物力!
为了仿制火炮,陆家放弃了北进的机会,堵上大量的资源,死伤无数的工匠,最终不过是死巷里挣扎,造出了一个似像非像的西贝货,成为天下的笑柄!
而墨宗,却是踩着他的脸面打出了威势,趁他埋头仿炮的时候急需力量,造出了足以扭转战局的船队!
他早该想到的,以那人的机灵,怎可能在临走之时留一个火炮给他们,明明那船都炸的粉碎了!
这是计,是针对他陆氏一族最恶毒的复仇。
此消彼长,如今的陆家败局已定,陆氏船队被消灭,不过是个时间问题。那小子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回归陆家,他自始至终,要的就是倾家灭族的结果!
败了,到底是败了,一招错子,满盘皆输!
越想越是气闷,胸口犹如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喉头一阵阵涌着腥甜的味道。
在隆隆的炮声中,陆涛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他再也听不到周围亲信和常随的惊呼,黑暗笼罩了他全部的世界。
在意识隐约模糊的最后,他的视野中只有南江上格外蔚蓝的天空。
蓝,是真的蓝,清澈和通透,一如他年少时曾经无比憎恨过的漠北草原,广阔得不可思议。
那时候他穷困潦倒,挣扎存活,很少有机会躺在草地上看天。
结果挣扎一生,似乎与那时看到的也没什么两样。
原来,一样的。
第316章
陆涛吐血昏迷, 陆家群龙无首,理所当然输掉了南江之战。
这一次,几乎是灭顶之灾。曾经纵横江上几百年的船队化为乌有, 从此南江再也不能成为南郡引以为傲的天险,而只是一条任由他人自由来去的水道而已了。
这个打击, 对于南郡的世家来说, 几乎还是灭顶的。不单单是武力上遭到碾压,更严重的是信仰的崩塌!
生活在南郡的世家大族, 甚至平民百姓, 他们中的许多人一直觉得南郡之外的地方粗鄙贫瘠, 不如南郡安逸富庶。
这种想法在之前不无道理,毕竟南郡百年间都未经受战火的洗礼,就连先业朝太祖立国之时, 对南郡也是采用了和平编,甚至为了拉拢南郡的世家而给予不少优待,这些都是其他地方不曾享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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