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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妹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我不信你没带证件。”
“如果拿给你看,你这种人一定会说那是假的。看来你就是希克斯。”
他看起来很惊讶。
“希克斯,”我说;“登记簿里有,二一五号房。你刚才跟我说你从二一五号房搬过来的。”我四下张望。“如果这儿有个黑板的话,我可以写给你看。”
“严格说来,我们没必要相互嚷嚷,”他说,“当然我就是希克斯,很高兴认识你。你的名字是——?”
他伸出手来。我跟他握手,不过我让他觉得我在期待着这一刻来临。
“我叫马洛,”我说,“菲利普·马洛。”
“你知道吗,”希克斯礼貌地说,“你是个他妈的大骗子。”
我冲着他笑。
“你嬉皮笑脸地对我可行不通,老弟。你有何贵g?”
我抽出钱包,递一张名片给他。他若有所思地看看,用名片的轻轻敲着他的那颗烤瓷牙。
“他上哪儿了没讲,跟我。”他沉思道。
“你的语法,”我说,“好像跟你的假发一样奇怪。”
“知道好歹的话,就别再提我的假发!”他扯着嗓门叫。
“我又不会吃了它,”我说,“还没饿到那个地步。”
他朝我迈进一步,右肩垂了下来,一抹怒意把他的嘴角向下扯去。
“不要打我,我有保险。”我告诉他。
“妈的,又是一个神经病。”他耸耸肩,嘴角又拉回原位,“你到底想g什么?”
“我必须找到这个叫奥林·奎斯特的人。”我说。
“为什么?”
我没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说:“不说也罢。我也很小心,所以才想搬出去。”
“也许你是不喜欢大麻的味道。”
“没错,”他的声音空d,“还有别的事情。奎斯特搬走原因也一样。洁身自爱。跟我一样。我想是有人恐吓过他。”
“原来如此,”我说,“所以他才没留下转信地址。不过他们为什么要恐吓他?”
“你刚才提到大麻,不是吗?他那种人是会报警的,对吧?”
“在湾城?”我说,“他有必要这样做吗?总之谢谢你了,希克斯先生。你要出远门吗?”
“不远,”他说,“不,不算太远。不过也不近。”
“你是g什么勾当的?”我问他。
“勾当?”这话刺伤了他。
“是啊,你是靠哪门生意过活的?你的不义之财是怎么赚到手的?”
“你误会了,老兄,我是退休的验光师。”
“那你为什么会有一把点四五口径的手枪?”我指指行李箱。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臭着脸说,“这枪跟着我好多年了。”他低头再看看名片。“私家侦探,嗯?”他沉吟道,“你都接些什么样的活儿?”
“算得上正当的活儿都接。”我说。
他点点头。“‘算得上’这个词的定义很宽泛,‘正当’也一样。”
《小妹妹》4(3)
我斜睨了他一眼。“你说得太对了,”我表示赞同,“我们找个安静的下午,好好讨论一下它们的定义吧。”我伸手把名片从他的指间抽出,放回我的口袋。“谢谢你拨冗指教。”我说。
我走出去,关上门,然后贴在门上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我不知道我指望能听到什么。反正,我什么也没听到。我有个感觉,他似乎站在原地,正在朝门这边看。我沿着走廊向前走,故意发出很响的脚步声,然后楼梯口站住。
一辆车从屋前驶过。不知哪里有门关上的声音。我悄悄走回二一五号房,拿出万能钥匙打开走了进去。我静静地关上门、锁好,然后在里面等着。
《小妹妹》5
两分钟不到,乔治·希克斯先生就上路了。他出门几乎没有任何声响,要不是我一直在这里静候着,根本不会知道他已经悄悄出门了。我听到门把手转动时发出的轻微的金属声,还有缓慢的脚步声。接着有轻轻的关门声,脚步声渐渐远去。远处传来楼梯轻轻的咿呀声,然后便沉寂下来。我等着开前门的声音,但那声音没传来。我打开二一五号的房门出来,沿着走廊再走到楼梯口。下面传来一扇门被小心翼翼打开的声音。我俯身看到希克斯走进经理室,门在他的身后关上。我等着听到说话声。但是没有。
我耸耸肩,回到二一五号房。
看得出房里有人住。床头柜上有个小收音机,没整理过的床下摆着鞋子,破旧的绿s窗帘已经拉下,上头还挂了一件旧睡衣,以挡住刺眼的y光。
我把整个房间看过一遍,仿佛能找到什么信息,然后退回走廊,重新把门锁上。然后我又踏入二一四号房探寻,房门现在没锁。我很有耐x地仔细搜查了房间,找不到跟奥林·奎斯特有半点关系的东西。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我估计不会找到什么,不过总得看看。
我走下楼,站在经理室的门外倾听,什么也没听到。我走进去,穿过房间把万能钥匙放回书桌上。莱斯特·克劳森侧身躺在沙发上,脸朝墙壁,一动不动。我搜查书桌,找到一本旧账簿,里头只登记了收到的房租及花费,其他什么也没有。我又瞄瞄住宿登记簿。很久没有登记了,不过只要看看沙发上躺着的那个人,就知道为什么了。奥林·奎斯特已经搬走,别的人住进了他的房间,房间登记的是希克斯的名字。在厨房数钱的小个子男人是典型的当地人,他携带刀枪的癖好,在爱达荷街上司空见惯。
我伸手拿起挂在书桌旁的湾城电话簿。我很清楚要查出登记为“医生”或者“文斯”,而且电话号码是一三五七二的人应该不难。我又从头翻阅一遍住宿登记簿,早就该这么做的。记有奥林·奎斯特的那页已经被撕掉了。好个谨慎的家伙,乔治·希克斯先生。非常谨慎。
我合上登记簿,再瞟一眼莱斯特·克劳森,房间里空气浑浊、杜松子酒恶心的甜味以及某种奇怪的感觉让我不由地皱起鼻子。我迈步走向门口,到了门边,我忽然想到,克劳森这样的醉鬼通常都鼾声如雷,应该是屏息喷气各种声音j替。可他半点动静也没有,一条棕s的军毯拉盖住他的肩膀和下半边脸。他看起来非常舒适,非常平和。我俯身看他,军毯和他的颈后之间有个不太自然的突起。我动了动它。莱斯特·克劳森的颈后c了一个正方形的黄s木柄,木柄的侧面印着“克拉姆瑟五金公司敬赠”,木柄的位置就在枕骨突起处的正下方。
这是一把冰锥的木柄。
我以三十五英里的时速离开了那里。到了城市边缘,我跳下汽车,我把自己关进公共电话亭里,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
“湾城警察局,有话请讲。”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说:“爱达荷街四四九号,经理室。他的名字是克劳森。”
“嗯?”那声音说,“要我们做什么?”
“不知道,”我说,“我也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他的名字叫莱斯特·克劳森。听清楚了没有?”
“有什么大事吗?”沙哑的声音毫无警觉。
“法医会想知道的。”我说,然后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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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妹》6
我开车回到好莱坞,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翻湾城的电话簿。我只十五分钟查到电话号码是一三五七二的人名叫文森特·拉加蒂,自称是神经外科专家,居住和办公都在怀俄明街。我的地图上来看这一带不能算是最高档的住宅区,但也不差。我把湾城电话簿锁进书桌,到楼下街角处的小杂货店叫了份三明治和咖啡,然后用公共电话打给文森特·拉加蒂医生。接电话的是个女人,费了一番口舌之后总算接通了他本人。他的声音颇不耐烦,说他很忙,正在为病人做检查。我知道的医生个个都忙。他会认识莱斯特·克劳森吗?他从没听说过为个人。我询问目的何在呢?
“克劳森先生今天早上想打电话给你,”我说,“只是他醉得话都说不清楚。”
“我不认识克劳森先生。”医生冷静的声音答道。他现在好像没那么着急了。
“其实也没什么,”我说;“只是想确认一下。有人在他的颈后c了一把冰锥。”
一阵短暂的沉默。拉加蒂医生的声音现在礼貌得可以说是在献殷勤:“这事报警了没有?”
“当然,”我说,“不过你大可不必费心——除非冰锥是你的。”
他假装没听到。“请问你是哪位?”他温和地询问。
“我姓希克斯,”我说,“乔治·希克斯。我刚从那儿搬出来。我可不想跟那种事情有什么牵连。克劳森打电话给你——当然,是在他死之前,这你知道——我想到你也许会有兴趣。”
“抱歉,希克斯先生,”拉加蒂医生说,“不过我不认识克劳森先生。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也没跟他有过任何接触,我记名字从来不会错的。”
“哦,那好,”我说,“你跟他是不可能再见面了,不过可能会有人会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你——除非我忘了透露这个消息。”
死一般的寂静。然后拉加蒂医生说:“对此我实在无话可说。”
我说:“我也一样。我可能会再打电话给你。但你别误会,拉加蒂医生,这可不是什么勒索。我只是个受到惊吓的小可怜,需要个朋友而已。我只是觉得医生——就跟牧师一样——”
“我会竭诚为你服务,”拉加蒂医生说,“欢迎光临。”
“谢谢你,医生,”我热切地说,“实在太谢谢你了。”
我挂上电话。如果文森特·拉加蒂医生没说假话的话,他现在应该会打电话到湾城警察局告诉他们这件事。如果他没报警,就表示他没有对我说实话。查清这点可能有用,也可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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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妹》7(1)
四点整,我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你找到奥林没有,马洛先生?”
“还没有。你在哪儿?”
“噢,我在这附近的小杂货店——”
“直接上来吧,别弄得像玛塔·哈瑞 一样。”我说。
“你从来都不会对我客气点儿吗?”她厉声说。
我挂上电话,灌了一大口威士忌,以便勇敢地应付即将来临的面谈。我正喝着,听到她轻快的脚步声沿着走廊走来。我走过去打开门。
“从这儿走,别让人看见了。”我说。
她端庄地坐下,等着我开口。
“我只查到,”我告诉她,“爱达荷街那家破旅馆里兜售大麻烟。”
“哦,太可怕了。”她说。
“我们活在世上,好事坏事都会遇到,”我说,“奥林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威胁说要报警。”
“你是说,”她摆出一副小姑娘的模样说,“他们可能会伤害他?”
“呃,按说他们通常会先吓唬吓唬他。”
“噢,他们吓唬不了奥林的,马洛先生,”她斩钉截铁地说,“要是有人想吓住他,他会发脾气的。”
“哦,”我说,“不过我说的跟你说的是两回事。谁都可以被吓着——只要方法得当。”
她固执地抿抿嘴。“不,马洛先生,他们吓不住奥林的。”
“好吧,”我说,“就算他们吓不住他吧。假设他们只是砍掉他的一条腿,然后拿腿猛打他的头,他下一步会怎么做——写信给投诉专栏?”
“你在取笑我,”她礼貌地说,声音跟寄宿学校的汤一样,又冷又淡,“你一整天就做了这些吗?只发现奥林已经搬走,还有那一带的环境很差?这我自己去看看也就知道了,马洛先生。我原以为你是个侦探,应该——”她话没说完,不过意思很明确。
“除此之外,我还做了些别的,”我说,“我拿杜松子酒给房东喝,翻过住宿登记簿,跟一个叫希克斯的人谈过话。乔治·希克斯。他戴了一顶假发。我想也许你没见过他。他住在,或者该说住过,奥林的房间。所以我想也许——”现在轮到我故意不把话讲完了。
她那双被镜片放大了的淡蓝s眼睛定定地看着我。她的嘴很小、很强硬、闭得很紧,她双手j握着,放在书桌上她面前的那个方形大皮包上,整个身体僵直、呆板、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付了你二十块,马洛先生,”她冷冷地说,“我很清楚这是一天的工钱。但我认为你似乎并没有做满一天。”
“不错,是没有,”我说,“不过今天还没完。而且那二十块你也不用担心,要的话你可以拿回去,我碰都没碰过。”
我打开书桌抽屉,拿出她的钱,把钱从书桌上推过去。她只是看着,没有碰。她缓缓抬起眼睛看着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已经尽力而为了,马洛先生。”
“就我掌握的资料而言是这样的。”
“可是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我可不这么想。”我说。
“当然你爱怎么想我可管不着,”她尖刻地说道,“何况,如果我想知道的事已经全都知道了的话,我就不必跑到这儿请你帮忙了,对不对?”
“我没说你想知道的已经全都知道了,”我答道,“问题是我想知道的我不是全都知道,所以就没办法帮你办事。再说,你跟我说的话又有漏d。”
“什么漏d?我跟你说的全是事实。我是奥林的妹妹,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应该很清楚。”
“他在西加州公司工作了多久?”
“我跟你说过,他大概一年前来的加州。来了之后马上就找到了工作,是因为他离家前就是g这行的。”
“他多久写一次信回家?我指在中断之前。”
“每个星期。有时候更频繁。他总是轮流写给妈妈和我。当然信都是给我们两人的。”
“说些什么?”
《小妹妹》7(2)
“你是说他信里说什么?”
“你以为我是什么意思?”
“哎,你用不着对我大呼小叫的。他谈到他的工作、公司,还有那边的人,有时候提到他看过的表演。另外也说到加州,还过教堂。”
“没提起什么女孩?”
“我看奥林对女孩没多大兴趣。”
“一直都住在同一个地方?”
她点点头,一脸疑惑。
“他多久没写信了?”
这需要仔细想想。她紧抿着嘴唇,一个指尖直推下唇正中。“大概三四个月了吧。”她终于说。
“他最后一封信的r期呢?”
“我——我恐怕没办法告诉你正确r期,不过就像我说的,三四——”
我朝她摆摆手。“信里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有没有提到什么特别的事,或者有什么他应该提的事却没提?”
“怎么?没有,看起来跟其他的信一样。”
“这儿你们真的什么亲戚朋友都没有吗?”
她奇怪地瞪我一眼,好像要说什么,然后又用力甩甩头。“没有。”
“好,现在我要告诉你哪里不对。你不告诉我你住在哪里,我也就算了,因为你有可能只是担心我会夹着瓶烈x酒来登门xs扰。”
“你的话真粗。”她说。
“我讲的话没一句不粗,我是粗人。照你的标准,身上没带三本以上祈祷书的就是粗人。我就是喜欢问问题。但奇怪的是,你没有被吓着,不管是你自己还是你妈妈,按理说你们应该吓得魂飞魄散。”
她细小的手指紧紧抓着皮包,放在胸前。“你是说他出事了?”她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在悲伤地自言自语,更像殡仪馆的人在向死者家属要定金。
“我不知道有没有出事。不过照你所说的——你知道奥林的个x,他先是定期写信回家然后突然没有了音讯——我不明白你怎么还能等到夏天休假才跑来这儿打听情况。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报警,他们有专找失踪人口的部门,反而找个自己从没听说过的私家侦探帮你大海捞针。我也明白你亲爱的妈妈怎么能定定心心地坐在堪萨斯州的曼哈顿,一天又一天地帮牧师补袜子。奥林不再写信,没他的消息,可她就只是叹口气,再去补另一条裤子。”
她豁的一下站起来。“你说话实在是太可怕了,令人恶心,”她怒气冲冲,“每句话都那么恶毒。你居然说我和妈妈漠不关心,简直太不像话了!”
我把二十块现金往她那边又推了推。“你的担心值二十块,小姐,”我说,“但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说真的,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只请你把这一大迭钞票放回你的包里,就当我们从没见过面。明天你也许会想把这钱借给别的私家侦探。”
她愤怒地把钱塞进皮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这么恶劣的态度,”她咬牙切齿地说,“从来没有人这样跟我说过话。”
我站起来,在书桌边踱着。“别总这么想,也许你慢慢会喜欢我这一套。”
我往前探达身,一把扯下她的眼镜。她倒退半步,差点摔倒,我本能地伸出手臂揽住她。她睁大的眼睛,两手抵着我的胸部往外推。那力量简直和一只猫差不多。
“没了眼镜,你这双眼睛可真是了不得。”我赞叹道。
她放松下来,头往后仰,朱唇微启。“你对所有的客户大概都来这套吧。”她柔声说。她的手现在已经垂到体侧,皮包重重撞到我的腿上,她整个身体都靠在我的手臂上。如果她是想要我放开她的话,那她表达的信息可是完全相反。
“我只是怕你摔倒。”我说。
“我就知道你是很体贴的人。”她更放松了,头往后仰,眼皮下垂,眼睛眨巴了几下,嘴唇又张开了一点点,唇上浮现的那抹若有似无的挑逗x笑容似乎天生就会。“我看你大概以为我是故意的。”她说。
“什么是故意的?”
“绊倒,差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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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妹》7(3)
“唔,这个嘛——”
她忽然搂住我的脖子,把我往她身上拉。于是我吻了她,或者说是重重地碰了她一下。她的嘴唇贴着我久久不放,然后便很安静很舒服地在我的怀里扭着,接着便靠在我身上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在堪萨斯州的曼哈顿,你这样做是有可能被抓起来的。”她说。
“如果天下还有公理的话,我出现在那儿就会坐牢。”我说。
她格格地笑了起来,用一个指尖在我鼻子上点了一下。“我猜你更喜欢随便一些的女孩子”,她侧着头看着我说,“至少你不用擦掉口红了,也许下次我得抹上点。”
“我们最好坐到地板上去”,我说,“我的胳膊都酸了。”
她又格格地笑,姿态优雅地离开我的怀抱。“我看你大概以为常经有人吻我。”
“哪个女孩不是?”
她点点头,垂着头瞟了我一眼,睫毛盖住了半个眼睛。“连教会办的活动都有接吻游戏。”她说。
“要不教会就办不成什么活动了。”我说。
我们彼此看着对方,脸上没有特殊表情。
“呃——”她终于开口了。我把眼镜还给她。她戴上去,又打开皮包,照照小镜子,在皮包里摸索一阵子,握着拳头伸出来。
“抱歉,我刚才太小气了。”她说着往我书桌上的便条簿下塞了一样东西。接着又抛给我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迈步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她亲昵地说,然后往外走,脚步声沿着走廊越来越远了。
我走过去掀起便条簿,把那底下皱巴巴的纸钞抚平。那个吻是没什么,不过看来我又要为这二十块钱去奔波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始担心莱斯特·克劳森先生,电话就响了。我心不在焉地伸手去接。对方的声音很急促,而且浑浊沉闷,好像嘴里塞了窗帘布还是什么人一把长长的白胡子。
“马洛吗?”那声音说。
“我就是。”
“你有保险箱吗,马洛?”
我整个下午都在彬彬有礼,实在是受够了。“废话少说,有p快放。”我答道。
“我问了你一个问题,马洛。”
“我不回答,”我说,“就这么简单。”我伸手按住挂机按钮,一边摸索着找香烟。我知道他马上会再打来,这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就是这样,最后非得说句狠话占了上风才甘心。铃又响时,我单刀直入。
“想谈生意就直说。而且没给钱之前,要叫本人‘先生’。”
“老兄,你犯不着这么使x子。我有麻烦了,得把个东西放在安全的地方。只放几天,不是太久。你可以很快赚一笔小钱。”
“多小?”我问,“多快?”
“一张百元大钞,就在这儿等着,我在帮你热乎乎地捏着呢。”
“我听到它在沙沙作响,”我说,“就在哪儿等着?”那声音我听过两次,一次是他说的时候,一次是在我的脑中回响时。
“凡努斯旅馆三三二号房。敲门时两声长两声短,别敲得太响。我等不及了,你多快能——”
“你要我保管的东西是什么?”
“等你来了就知道,我说了我很急。”
“你叫什么名字?”
“找三三二号房就行了。”
“谢谢你来电话,”我说,“再见。”
“喂,等等,笨蛋。不是你想的什么赃物,不是毒品,不是翡翠耳环。只不过对我很有价值——对别人可一文不值。”
“旅馆有保险箱啊。”
“你想穷死吗,马洛?”
“有何不可?洛克菲勒都是穷死的。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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