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三十四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文武林
那天,廖太太故意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老花眼镜。她细细的盯着雁翎脸上的五官和皮肉,觉得雁翎的长相正是自己心目中儿媳妇的样子。
侍者送来了茶水,花生,开心果,茶饼。
廖太太喜滋滋的捏起一只开心果,放在嘴里咬开了,嘎巴一声。
就那么聊着家常,时间竟然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当然,问到最后,廖老先生还是郑重其事的问了雁翎的家里情况。
雁翎虽然早有准备,可心里还是有些发慌。她看到文彬向她抛来祈求的目光时,坚定了心,缓缓的把早已想好的话说了出来,用的是极其平常的语气。
廖老先生听说她是南洋巨贾的女儿,心里很好奇,便详细的问着。雁翎虽然不和南洋那头来往,可她在狄家过了这些年,早就听相玫说起过南洋那头的情形。因为,南洋那头不光写来了信,还顺带着寄来了照片。那头是做什么生意的,别墅在哪里,别墅里什么样子,雁翎都已经很熟悉了。
廖老先生听到雁翎的诉说,微微的点着头。此时,他对雁翎已经绝对的满意了,心里暗自佩服文彬有绝妙的眼光。廖太太也是一脸的欣喜,拉着雁翎的手,显得格外的亲昵。
文彬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临近中午的时候,廖老先生竟然忘记了和老同事约会的事情,硬是请雁翎去了一家海鲜馆子。四人围在一起吃海鲜,像是一家人似的。吃完饭,廖老先生对太太使了个眼色,俩人便催促着文彬和雁翎去旁边的维多利亚港散心。
文彬和雁翎告辞了。俩人真的来到了维多利亚港。海风吹乱了雁翎的头发。文彬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可俩人却开心的大笑起来,呛着凌冽的海风。
在细细的喜悦里,俩人沿维多利亚港缓缓的散步,畅想着心里的想法:明天会怎样,明年会怎样,结婚以后会怎样,有了孩子会怎样,孩子大了之后会怎样……一年,十年,一辈子……
待万家灯火瞬间照耀港湾之时,俩人还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里。
旁边,有卖吃食和酒水的小摊子。杆上挑起一盏煤油灯,在夜灯里左摇右晃的,像不倒翁。
小贩不停的用广东话吆喝着生意,烤龙虾啦,烤鱿鱼啦,烤螃蟹啦,刚酿的啤酒啦。可惜海风实在太大了,他的吆喝声很模糊,只能听到“虾啦,鱼啦,螃蟹啦,啤酒啦”的尾音。
文彬建议喝啤酒。雁翎是不喝酒的,可为了成全文彬,也大口的喝了起来。
俩人都有些醉了,醉在一岸粲然灯火的交相辉映里。浪奔浪流,俩人的心也荡漾着。
爱你三十四年 第34章 太太和姨太太的疯闹
廖老先生和太太回到旅社后,仔细的商量起文彬和雁翎的事情。
廖太太笑道:“万想不到,那个穆小姐长得如此标志!家事也很不错!我们的文彬真是太有眼光了!早知如此,我们压根就不应该提起王凤梅的事情!惹得他发了好一场牢骚!”
廖老先生却沉吟道:“还是谨慎一些的好!我们不妨去文彬的厂子里打听一番!不过,我倒是觉得,那位穆小姐不像是大家子出身的。她和大家子出身的梦锦相比,简直少了点儿什么。嗯!少的是珠光宝气。即便爱朴素,可毕竟也不能差的太离谱了!她身上一件值钱的珠宝首饰都没有!今儿,她是第一次见我们,怎么没有戴珠宝首饰?显得有些奇怪。”
廖太太见丈夫这么说,道:“你虑的很是!我记得,文泉结婚的时候,文彬的同事张梦川也在场!我们不妨去问一问张梦川吧!那是个直脾气的孩子,肯定不会瞒着我们的!”
廖老先生道:“你倒是提醒了我!我们抽空去找张梦川,但不能让文彬和那位穆小姐知道了!俩人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廖太太点头称是。
廖老先生想起了文泉,随即道:“文泉那孩子真要人操心!他在苏家抬不起头来做人,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呀!”
廖太太的心里涌出悲苦,用帕子擦拭着眼角,道:“这也许就是命吧!能有什么办法?他已经娶了梦锦,只好在苏家忍气吞声的过日子吧!等苏家的大太太过世了,文泉就熬出来了!”
廖老先生觉得太太的话实在令人沮丧,可自己也实在没法子。
文泉此时此刻正被苏太太百般刁难着。
那日,文泉和梦锦去谈生意,结果生意没谈成,反倒惹毛了对方。
对方发誓不再和苏家打交道。其实,事情是出在梦锦那头的。她一贯雷厉风行的霸道惯了。总想着用廉价买进、高价卖出。
那些生意伙伴们都敬重她父亲为老前辈。虽然苏老爷子已经过世了,但生意伙伴们都还念及他昔日的提携照顾,所以对梦锦的骄横一直纵容忍耐。可新来的那位生意人是个愣头青,压根不吃这一套,从一开始就没把梦锦放在心上。
梦锦臊了一鼻子的灰,回到公馆里,把那个生意人骂了个狗血喷头。苏太太却不明就里,以为是文泉的笨口拙舌得罪了对方,生生的把一笔买卖搅黄了。文泉略微分辨了几句,苏太太勃然大怒,把文泉骂了个狗血喷头。
兰眉齐听到吵闹,忍不住偏袒起了梦泉,愈发的引得苏太太怒火中烧。
此时,兰眉齐喊道:“大太太实在不明是非!分明是大小姐弄砸了生意,偏偏又都赖在文泉的身上!我从头到尾听着缘由,压根没听出文泉的错!”
苏太太双手叉腰,昂着头,挑起眉梢,冷笑道:“你什么时候真正的明白过?这里没你的事情,上楼歇着吧!我看着眼烦!”
兰眉齐道:“我作为文泉的长辈,理应对他关照!老爷要是还在,绝不准许你们娘们儿合起火来欺负女婿的!”
苏太太一扬手,不管不顾的喊叫道:“你还有脸提老爷!老爷都是被你糟蹋死的!”
兰眉齐听到这话,气的浑身微颤,道:“大太太什么意思?我实在听不明白!”
苏太太怒火烧心,喊道:“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自从你嫁进苏家,整天的缠着老爷,榨干了老爷的骨血,害得老爷得了暴病!我请姑子庵里的净月师太演算了,你的八字和老爷的八字不合,生生的把老爷克死了!”
兰眉齐道:“老爷得病以后,本来已经好些了!偏偏那晚上,有人跑到了医院里,在老爷的病榻前呼天抢地,生生的把老爷给逼死了!”
苏太太听到这里,情知兰眉齐说的那人正是自己。她故意逼问道:“那人是谁?”
兰眉齐故意郎笑了起来,好不容易停歇了笑声,紧跟着喊道:“还有谁?今儿,索性让公馆里的大伙儿都明白!那晚上,大太太穿着一件戴帽子的黑斗篷,贼一样的溜进了老爷的病房里,在老爷的病榻前又哭又闹的,说什么和老爷只是空头夫妻,压根就没真正的恩爱过!大太太把过去几十年的老黄历都细细的数了一遍!气的老爷一叠声的叫嚷!那时候,我就在病房外面,看得听得清清楚楚的!后来,老爷急火攻心,一命呜呼了!大太太又故意假声大哭了起来,嚷嚷的大夫和护士都听见了!”
苏太太听到这里,像是要晕厥过去,抓起身侧壁柜上的一只青花瓷瓶,狠命的砸向了兰眉齐。
兰眉齐一闪身,那只青花瓷瓶落在了地上,登时变得粉碎。
苏太太冲了上去,掐住兰眉齐的脖子,哭叫道:“贱人!贱人!你满嘴放屁!”
倪月,姑妈,乔妈一起冲了上去,各自拉着主子。
文泉和梦锦紧赶着把苏太太和兰眉齐分开了。
梦锦气急败坏的在兰眉齐的脚上踩了一下,引得兰眉齐顿时疼的尖叫起来。
场面愈发混乱。
苏太太骂道:“这个女人得了疯病!你们赶快给疯人院打电话,要人立即赶来公馆,把这个疯子关起来!她满嘴胡说八道!简直是疯了!”
梦锦见母亲气的实在不堪,当即冲到已经坐倒在地的兰眉齐的身边,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个疯子!分明是你装狐媚子害死了爸爸,你却反咬一口、把脏水泼到太太身上!你真恶毒!简直要遭雷劈的!”
顾妈和乔妈搀扶着兰眉齐站起身。兰眉齐哭哭啼啼的,哽咽道:“谁害死的老爷谁不得好死!神佛有眼!”说毕,挣脱老妈子的搀扶,独自跌跌撞撞的跑到客厅旁的暗室里。
那间小暗室其实是苏家的小祠堂,里面供奉着苏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平日里,下人们规规矩矩的上完香火后,总不忘记深掩上那扇木门,把小祠堂和客厅隔绝开来。
这会儿,兰眉齐冲了进去,借着小屋子里晦暗的烛光,抱下了已故丈夫的牌位。
她冲回了客厅里,把丈夫的牌位端放在茶几上,随即跪倒在牌位前,哭叫道:“老爷啊,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兰眉齐亲眼看见你被大太太气的吐血而死。可那会儿,我却没法子救你!大太太把病房的门反锁着!我压根冲不进去啊!老爷,你的在天之灵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兰眉齐为你生儿育女,实在是苏家的恩人呐!”说毕,拼命的磕头,披头散发。
苏太太瞅着丈夫的牌位,吓得不由得退后几步,颓然的瘫坐在了沙发上。
众人眼瞅着兰眉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啕不已,不得不相信她所说的一切。
梦锦实在忍不住,跑到母亲的身前,逼问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苏太太刚要狡辩,却见兰眉齐把牌位转向了苏太太。兰眉齐喊道:“当着亡夫的面,你不要再撒谎了!他正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梦锦听出话头,冲过去抱起牌位,又冲回到母亲的身边,把牌位举到苏太太的面前,喊道:“妈!是不是真的!”
苏太太耷拉着脑袋,好似泥塑,一声不吭,眼泪却簌簌的落个不停。
梦锦眼瞅着此情此景,像是遭了晴天霹雳,颓然的坐在地上,搂抱着父亲的牌位啜泣起来。文泉很不忍心,遂过来苦劝着。
此时,兰眉齐站起身,在顾妈和乔妈的搀扶下,缓步上了楼梯。
来至楼梯半腰,苏太太竟然冷笑了起来,道:“你真厉害!当初,你私底下用方才那些话要挟我,硬是让我把你们母子留在公馆里,并且好吃好喝好穿的伺候着你们!现在,你又用这一招挑拨我和女儿女婿们的关系!你真恶毒!”
兰眉齐道:“刚才,你以为我不敢说出口是吗?我当初警告过你,我要是被逼急了,我肯定会让真相大白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怕神佛怪责,就继续作孽吧!”说毕,缓缓的上楼了。
倪月正藏在角落里看着热闹。此时,她躲闪了出去。
客厅里,只留下了苏太太和女儿女婿。梦锦一叠声的质问着母亲。
苏太太微闭着眼,倚靠在沙发上,心绪愁烦。她实在后悔方才没有压住火气,气急攻心,口不择言,硬逼着兰眉齐说出了那些话。此时,她不由得叹息起来,一声接一声。
文泉料想劝也没用,便不再吭声,由着梦锦闹去吧。
苏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对梦锦视如掌上明珠。她万想不到,她一项敬重的父亲竟然是被母亲生生的逼死的!
那晚上,苏公馆里的上下都不曾睡着。
苏太太气急过度,嚷嚷着头疼。梦锦虽然心里窝火,可眼瞅着母亲那副难过的样子,忙乱着请医问药!
顾妈和乔妈,当然还有倪月,忙的团团转。
兰眉齐闷在屋里,哭一阵,骂一阵。
大夫来过了,诊治了苏太太,只说她着了气恼,多休息就可以了。文泉送着大夫出去。等他回到苏太太屋里,梦锦正对顾妈发着脾气,嫌弃顾妈没请来好大夫。
此时,梦锦看到文泉进来,随即嚷道:“文泉,你亲自去把教会医院的孟大夫请上门来!孟大夫熟悉妈的身体情况!以前都是孟大夫来,偏偏顾妈请来个不认识的大夫!”
顾妈委屈的道:“本想着请顾大夫的,可他不在医院里,在家里休假呢!”
梦锦道:“文泉去顾大夫家里请!”
文泉道:“不用了吧!刚才那大夫不是说了吗?太太只是着了气恼而已!没有大碍的!”
梦锦喊道:“你跑一趟能累死啊!哪来那么多的废话!你要是不去,我亲自去请!”
文泉急忙道:“我去!”说毕,便匆匆的出门了。
方才的那一幕闹剧让他已经觉得心烦意乱了。这会儿,他忿忿的下了楼,一路叫嚷着司机备车。偏偏司机去送方才那位大夫了。文泉没有办法,只好亲自开车去请孟大夫。
外面正下着寒凉的雨。山路两侧的路灯靡在雨线里,朦朦胧胧的。文泉小心翼翼的开着车,觉得山路两侧的繁盛的树像是深藏不露的鬼怪,随时都会伸出怪手拦住车似的。这不讲理的荒诞!
终于下了山,他的车在平坦的路面上开着,可轮胎还是有些打滑。
好不容易到了孟大夫家里,孟大夫实在却不过苏公馆的老情面,只好随文泉前去看诊。
苏太太确实没有事情。孟大夫白跑了一趟。司机已经回来了,文泉便让司机小心开车送孟大夫回去。司机一肚子的怨气,只能忍耐着,小心翼翼的送孟大夫回去了。
爱你三十四年 第35章 女人总是改正男人的错误
那晚,文泉回到房里,刚躺下,梦锦便进来了。
她失魂落魄的坐在梳妆台前,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文泉知道,今晚上突如其来的闹剧让梦锦痛彻肺腑。她的父亲竟然是被母亲逼死的。这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如若不是兰眉齐透露了这个惊天秘密,梦锦肯定还蒙在鼓里。
文泉下了床,走到梦锦的椅后,双手搭在她的肩头上,劝慰道:“不要太难过了!事已至此,实在无可挽回!”
梦锦的心里正觉得悲苦,迫切需要慰藉。所以,在听到文泉的话之后,她一改往日的那股子盛气凌人的架势,凄然的道:“万万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可怜爹到头来竟然被自己的结发妻害了!真是作孽啊!”
文泉道:“这里面也许有很多外人不晓得的缘由!”
梦锦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小的时候,俩人就经常大吵大闹的!爹生气了,经常三天两头的不回家!等到爹回心转意的回家了,娘开始几天还挺高兴的,对爹千哄万哄。可过不了多久,俩人又开始大吵大闹的!就这么周而复始!一年又一年的熬过去了!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真的很害怕!”
文泉琢磨着梦锦的话,觉得心里五味陈杂。
梦锦之所以变成现在这幅凌厉倔强的脾气,肯定和她小时候的那段经历有关。自小在一个缺乏慈祥和谐的家庭氛围里长大,性格上肯定会出现瑕疵的。他觉得,他作为她的身边人,如果不包容她性格上的瑕疵,反而是他不懂道理了。
因为,他不光是她的丈夫,而且还是曾亏欠过她的那个男人。
此时,他劝慰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再纠结下去,也于事无补了!姨太太这一场大闹,定会让太太的心里难过很长时间的。所以,你就不要再怪责太太了,多劝一劝她!我毕竟是女婿,虽是半个儿子,可毕竟隔了一层。”
梦锦缓缓的抬起头,叹息一声,道:“还能有什么法子呢?总不见得也把她活活的气死吧?做儿女的其实很苦。长大后需要迁就父母的罪责,装聋作哑!否则,儿女们便是大逆不道!”
文泉道:“早些休息吧。折腾到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再过几个钟头,天就要亮了。明儿一早还要去谈生意呢!”
梦锦回想着她弄砸的那场生意,觉得实在有些对不住文泉,白白的让他受了母亲的一场恶气。此时,她有些愧疚的道:“明儿的生意还是你去谈吧。我就不去了。一则,我受了这场打击,心绪烦闷,实在打不起神来!二则,我毕竟是个妇道人家,总喜欢性情用事。所以,今后还是你去绸缪生意吧!我彻底不管了。”
文泉听到她这么说,实在出乎意料之外。之前,他总嫌弃梦锦在商贾大鳄们面前太过骄纵、不可一世。现在,她既然主动退出,于文泉来说,实在是难得的历练机会。没有她在旁指手画脚的添乱,一切就从容多了。
此时,苏太太正在床上伤心欲绝的躺着。
她的卧室很大,有三间套间。自从苏老爷子过世后,套房里的家具还都是原先的摆设。苏太太的意思明摆着,她一心一意的纪念过世的老爷。这表明,她和苏老爷子的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夫妻情分绵绵不绝。
可这会儿,苏太太却觉得屋里的古董家具浮着沉沉的死气。它们都已经死了,只留下了躯壳,蒙着一层凄迷的白月光。
那晚的月亮格外的亮,白,近。远看,它像是某位西洋王后遗留的银冠。那只银冠正泛着灼灼的光,充满了耐人寻味的诱惑。
苏太太的心里冷笑了起来。在她年轻的时候,她曾见过类似今晚这样的月亮,也曾把那时的月亮想象成一只银冠。她曾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戴上那只银冠。只要能戴上那只银冠,便会成就女人一辈子的尊严。在清末民初的时代,对于女人来说,嫁入豪门望族、生儿育女便是一辈子最大的尊严!
后来,她嫁进了苏家,成了苏家明媒正娶的大太太,加冕了银冠。可谁能想到,银冠像银枷!
她成了一个戴银枷的女人,戴了大半辈子。
那只银枷把她束缚在封建愚昧的三从四德里!
她和苏家的大少爷表面上虽是恩爱夫妻,可实际上却并不恩爱。因为,当初,苏家大少爷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她的身,可压根没有娶她的心!后来,他遇到了出身于小门小户之家的兰眉齐,情人眼里出西施,既娶了她的身,也娶了她的心。
苏太太回过神,泪眼婆娑。她戴着苏家大太太的银枷,沉甸甸的过了这些年!
兰眉齐实在可恶!她的头上没戴着银枷,却得到了她男人的真爱。他娶了她的身,也娶了她的心。
“兰眉齐,看谁笑到最后!”
森列着毫无人气的古董家具的套间里,苏太太的咬牙切齿声显得可怖,诡异,狰狞。
自从雁翎和文彬的父母谈过之后,雁翎的心里便暂时的宽慰了些许。她觉得,她已经顺利的过了艰难的一关。
过了两天,厂里发室的老女人交给她一封信。雁翎看到,那封信是从南洋那头发过来的。她刚要拆开信,却眼瞅着到了开周会的时候。她只好把信锁在抽屉里,心不在焉的去开周会了。等她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放工的时候了。
文彬来了,邀她吃晚饭,然后送她回家。
雁翎把那封信塞到了小提包里,随着文彬出去了。
俩人来至那家常去的小馆子里,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饭。俩人平常吃饭都很简单的。文彬发觉,从办公室里出来到现在,雁翎一直显得很焦虑。他不由得问起了缘由。雁翎告诉他,南洋那头已经来信了。她下午刚到的,还没来得及看呢。
文彬给她鼓励。其实,他暗地里也在给自己鼓励。南洋那头的回信实在关系到他和她运命的!雁翎从小提包里拿出那封信,小心翼翼的平放在油腻腻的木桌上。木桌是棕黑色的,信封确是白色的,刺眼的反衬。
雁翎的心突突突的加速跳着,撕开信封的手微微的发抖。她要文彬和她坐在一起。文彬坐在了她的那头。俩人一齐忐忑的读着信。那是一封长信,用打字机打出来的,足有五六页纸。
看到最后,俩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微笑了。
雁翎的父亲在信里说,他已经知晓了雁翎的情况,很愿意看到女儿嫁给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他会抽空回香港一趟,就在年前回来。到那时,他会安排好雁翎和文彬的事情的。
现在刚刚是元月初,距离旧历新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雁翎激动的道:“看来,他的良心还有挣扎!在关键时刻,我低三下四的求他,他竟然良心发现了!”
文彬道:“真是委屈了你!你其实很痛恨他的,可为了我,你竟然忍辱负重的去求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的这份心意!”
雁翎似乎生气了,道:“我们都已经熟到这个地步,你竟然还分得这么清楚!”
文彬急忙笑道:“我总是笨口拙舌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心里的激动。我又犯错了。”
雁翎紧跟着笑道:“我总喜欢给你改正错误!哪怕你犯一辈子的错误,我都会义务的为你改正一辈子的!因为,我现在是你的恋人,将来是你的妻。”
文彬道:“男人一辈子犯错误,女人一辈子帮男人改正错误。看来,错误能让男人和女人白首偕老!”
雁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却立即用手捂住了嘴,脸上的表情显出十分喜悦的神色。
他把那封长信仔细的叠好,重新装到了那只白色的信封里。
雁翎默默的注视着他叠信的动作,想了想,道:“我们暂时不要把南洋回信的事情告诉狄家!”
文彬道:“你考虑的很是,得节外生枝。你姑母和姑父实在不好对付!”说毕,便把信递给了雁翎。
雁翎把信放回到小提包里,道:“等南洋那头的人回来,还不知道姑妈会怎么大哭大闹一场呢!好在,南洋那头是有钱人,肯定会用钱让狄家心满意足的!”
文彬看了一眼周围,道:“我送你回去吧。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了。”
雁翎道:“你不用去旅社吗?”
文彬道:“哥哥会陪爸妈的!因为,爸妈要和哥哥进行长谈了。”
雁翎好奇的问为什么。
文彬便把文泉让梦锦怀孕并且流产的事情详细的诉说了一遍。
雁翎顿时觉得文泉很对不起梦锦。她觉得,文泉犯下的错误是他一生一世都无可挽回的。他不光扼杀了一个尚未出世的弱小生命,并且差点儿害得梦锦失血过多送了命!简直是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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