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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骚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在防波堤上,晒满了系着捕意鱼罐的绳子。在几乎看不见船只的海滨上,晾晒了一大片鱼网。母亲看见一只蝴蝶从晾开的鱼网那边向防波堤翩翩地飞了过来。它的黑色翅膀又大又美。蝶儿可能是要飞落在这些渔具、沙滩和水泥地上寻觅什么新奇的花儿吧。渔夫们的家没有像样的庭院,只有沿街用石头围成的小花坛,蝶儿似乎厌烦这些小小气气的花儿,才飞来海滨的吧。
防波堤外侧,波浪总是乱翻着堤岸边下层的土,堤岸边沉淀着黄绿色的混浊物。波浪涌来,混浊物泛起。母亲看见蝴蝶忽儿离开了防波堤,飞近混浊的海面,仿佛要在上面落脚;忽儿又高高地翩翩飞舞。
“多奇怪的蝴蝶啊,它在模仿海鸥呢。”
她这么想着,注意力完全被蝴蝶吸引过去了。
蝴蝶翩翻高飞,欲迎着海风飞离海岛。风是平和的,但对蝴蝶那柔软的翅膀来说,风的撞击力还是很强大的。尽管如此,蝴蝶还是飞向高空,远离了海岛。母亲凝望着耀眼的天空,直到蝴蝶变成了一个黑点。蝴蝶总是在她的视野之内振翅飞翔,但它被海的宽广和闪耀所眩感,对蝶眼里映现出来的邻近岛影那似乎很近,其实很遥远的距离感到了绝望,这回低低地飘忽在海面,又折回到防波堤上。它落在晾晒着的鱼网绳所画出来的影子上,添上了粗粗的网眼般的影子。
母亲是不相信任何暗示和迷信的,然而这只蝴蝶的徒劳,却在她的心上投下了y影。
“蝴蝶真傻啊。要是想飞到别的地方,落在联运船上不就可以轻轻松松地离开这个海岛了吗?”
她在岛外没有什么事情,已经好多年没有乘过联运船了。
……不知为什么,这时新治母亲的心里竟然产生了如此无比的勇气。她迈着坚定的步子,快步离开了防波堤,途中遇见的一个海女向她打了招呼,她却没有回应,只是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似的,一个劲地向前走,海女不禁吓了一跳。
在村子里,宫田照吉是个屈指可数的财主。他家的房子并不比周围的人家高多少,只不过是新建的罢了。这幢房子没有大门,也没有石头围墙。入口左侧是厕所的掏粪口,右侧是厨房的窗户,恰似左大臣和右大臣相对而坐在阶梯式的台上,以同等的资格在堂堂地抒发已见。这种布局,也与其他人家别无二致。只是这幢房子建在斜坡上,用做仓库的地下室,使用了坚固的钢筋水泥,牢牢靠靠地将它支撑着。地下室的窗,是靠小巷而开。
厨房门口的一旁,放置着一个可容纳一人的大水缸。初江每天早晨夹信的木盖,从表面上看,仍然原样地盖在水缸上,以防止尘埃落到水缸里。可是,一到夏天,死蚊子和死羽虱就不知不觉地、不可避免地漂浮在水面上。
新治的母亲想从大门走进去,却又踌躇不前。平日她与宫田家没有交往,如今她要造访宫田家,光这一点就足够村里人挂在嘴边了。地环视了四周,间无人影。两三只j在小巷里闭荡,只有透过后面人家的稀疏的杜鹃花的叶影,才能看到下方的海色。
母亲用手拢了拢头发,但头发依然被海风吹得零零乱乱,她从怀里掏出一把缺齿的红色赛璐珞小梳,麻利地梳了梳。她穿的是平时在家穿的衣服。她的脸没有施脂粉,胸脯晒得黝黑,一身扎腿式的劳动服净是补丁,脚蹬木屣,没有穿袜子。由于当海女的长年累月踩海底的习惯,她的脚几度受伤,锻炼得结结实实,浮出海面时,可以看见脚趾甲又硬又尖,而且弯曲,其形状绝不美,可这双脚踏地却是稳固而不摇晃。
她走进土间。已有两三双木屣杂乱地脱在那里。其中一只翻了过来。红色木屣带的一双,像是刚去过海边,鞋底还留着濡湿的沙子。
家中悄然无声,飘荡着一股厕所的臭味。围绕着土间的房间昏昏暗暗,紧里首的正中,从窗户投s进来一束犹如姜黄色包袱皮艇大小的、轮廓分明的阳光。
“屋里有人吗?”
母亲招呼了一声。她等了一忽儿,不见回应,又相呼了一声。
初江从土问一侧的楼梯上走了下来,说:
“呀,伯母。”
她身穿朴素的扎腿式劳动服,头发上系着一条黄色丝带。
“好漂亮的丝带啊!”
母亲恭维了一句。她一边说一边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儿子所朝思暮想的姑娘。也许是心理作用,她的胸部稍消瘦些,肌肤也多少有点惨白,因此她的那双黑眼珠就更加澄明晶亮,引人注目。初江知道她在观察着自己,脸上飞起一片红潮。
母亲确信自己的勇气。她要会见照吉,申诉儿子的无辜,技汤真情,以促成两人结成佳偶。这件事,只有由双方家长商量解决,除此以外别无他途……
“你爹在家吗?”
“在。”
“我有事要找你爹谈谈,请你给转告一下好吗?”
“好的。”
少女带着不安的表情,登上了楼梯。母亲在二道门的底格边上坐了下来。
母亲等了很久,心想:要是随身带香烟来就好了。等着等着,她渐渐失去了勇气。她明白过来了,原来自己所抱的空想是多么狂妄啊!
静谧中传来了楼梯的吱吱声。初江下楼来了。可是,她走到半途,就稍扭转身子说:
“哦,爸爸说他不见客。”
楼梯附近昏沉沉的,初江低下头来,看不请她的脸庞。
“不见?”
“嗯……
这一回答,把母亲的勇气完全挫伤了。屈辱感把地驱到另一种激情中。她倏然回想起自己漫长一生的劳苦,以及孀居之后说不尽的艰辛。于是,她用几乎使唾沫溅出来的气愤的口吻,大声申斥道:
“好啊,你是说不想见我这个穷寡妇吗!你是说希望我不要再踏进你家的门槛吗!我把话说在头里,哦,转告你父亲:我也不会再踏进这种人家的门褴了!”
她说着一半身体已出了门口。
母亲无意向儿子坦白这次失败的始末。她乱发脾气,憎恨初江,说初江的坏话,反而同儿子发生了冲突。翌日一整天,母子都不张口说话,到了第三天就和解了。母亲突然想起向儿子哭诉,便把访问用吉的失败全抖落了出来。至于新治,他早已从初江的来信了解到这些情况了。
母亲诉说时,把自己临走时所说的那番胡言都给省掉,而初江为了不伤新治的心,也把他母亲那番胡言给省略了。所以新治内心涌起一股母亲吃了闭门羹的屈辱感。年轻人心地善良,他觉得母亲说初江的坏话,即使不能说都合乎道理,但也是没有法子的问。他暗下决心,尽管他以前对母亲从不隐瞒自己对初江的恋慕之情,但今后除了对师傅和花二以外,对谁也不吐露了。
由于善意的行为失败了,母亲也变得孤独了。
自从发生这件事之后,幸好一直没有渔休日,否则就会感叹不能与初江会面的这一天的时间过得太长了。就这样,他们两人一直没有的会的机会。五月来了,一天龙二带来了一封令新治欣喜的信。
明儿晚上,父亲难得要请客。那是从津县政府来的客人,
准备在我家中留宿。父亲接待客人,一定猛喝酒,然后早早就
寝。估计晚上11点光景设问题,我可以溜出来。请你在八代
神社院内等候我……
这一天,新治打鱼归来,换上了一件新材衫。母亲不明底细,探头探脑地望了望儿子的身影。仿佛再次看到了儿子在暴风雨中的形象。
新治早已有所体验,他懂得等候的痛苦。他想:要是让女方等候就好了。可是他知道不能这样做。母亲和阿宏一就在,他就出门了。这时,距11点还有两个钟头。
他心想:不如到青年会去消磨时间吧。从海滨小屋的富流泻出了灯光,传来了泊宿在那里的年轻人的说话声。新治觉得他们在议论着自己,便离开了那里。
晚上他来到了防波堤上,迎面吹拂着海风。他不由得忙起从十吉那里头一回听说初江身世的那天傍黑的情景,即他带着不可思议的感情,目送了从水平线上的晚目前驶过的一艘白色货轮的影子的情景。那是一艘“未知”船。远眺“本知”,他的心是平和的,但一旦乘上“未知”出航,就交错地涌上了不安、绝望、混乱和悲叹。
他觉得此刻自己理应为喜悦而振奋,可他明白这样的道理:自己受到了某种挫伤,是不可否定的。初江今晚见面,将会迫切地要求尽速解决。两人私奔吗?可是,他们两人都居住在孤岛上,即使想来出逃走,自己没有船,首先也没有钱。一起殉情吗?岛上也曾经有人r增而死的,可他们是只考虑自己的利己主义者。这么一想,年轻人的坚实的心也就拒绝这样做。他一次也没生起死的念头。更重要的是,他需要赡养家属。
他左思右想,时间意外地过得很快。他本来并不善于思考,现在发现思考竟有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消磨时间的效果,因而感到震惊。然而,健壮的年轻人断然停止了思考。因为思考虽有很大的效果,但他更先发现思考这种新的习惯,是一种极端的危险。
新治没有手表。具体





潮骚 第 5 部分
考。因为思考虽有很大的效果,但他更先发现思考这种新的习惯,是一种极端的危险。
新治没有手表。具体地说,他不需要手表。白天黑夜他都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才能,可以本能地判断时间。
曾如,观察星星的运转。虽然他不擅长于星星运转的精密测定,但是他凭借身体可以感知黑夜大环的循环和白昼大环的循环。只要置身于与大自然关联的一角,就不可能不知道大自然的正确的秩序。
实际上,新治在人代神社办公室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听到敲响10点半的钟声。神富的家周都已人梦,夜阑人静,年轻人将耳朵贴在木板套窗上静听,仔细地数了数挂钟轻轻敲响的11点的钟声。
年轻人站起身来,穿过松林的y暗的树影,立在二百级的石阶上。没有月亮,薄云笼罩着天空,稀疏的星星在闪烁。石灰石的石阶处处都撒下了黑夜的激光,在新治的脚下布满了白茫茫的一片,恍如巨大而庄严的瀑布。
伊势海宽广的景致完全隐藏在黑夜之中。比起知多半岛和渥美半岛的疏硫落落的灯火来,宇治山田一带的灯光比较集中,没有间隔地连成一片,蔚为壮观。
年轻人为自己穿上新衬衫而自鸣得意,这种特别的白色,即使是在二百级台阶的最下方也能赫然跳入眼帘的吧。在约莫一百级的地方,左右两侧伸出的松枝,在台阶上投下了黑影。
--石阶下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新治异常喜悦,心潮澎湃。一心只顾跑上石级的木屣声,发出了与那小小的身影很不相称的回响,响彻了四周。也看不出她有气喘吁吁的模样。
新治按捺住自己也想跑下去的心绪。因为他已经这样等候了多时,也有权利悠然地在台阶是上方等候了。也许等她来到可以望见她的脸的地方,年轻人会不甘于抑制自己情不自禁地要大声呼喊她的名字的感情,而一股作气地跑下去的吧。在什么地方才能清楚地看见她的险呢?在第一百级的地方?!
--这时候,新治听见脚下传来了异样的愤怒声。这愤怒声确实是呼唤初江的名字。
初江突然在第一百级稍党的石阶上停住了脚步。看得出她的胸脯在激烈地起伏。躲藏在松树背后的她的父亲雳出了身影。照吉抓住了女儿的手腕。
新治看见父女两人三言两言地进行激烈的交锋。他仿佛被捆住似的,果然不动地站在石阶的最上方。照吉连头也不回过来瞧新治一眼,依然抓住女儿的手,从石阶上走了下去。年轻人无计可施,仿佛半边脑袋都麻木了,依然以同样的姿势,呆立不动,像卫兵似地站在石阶的最上方。父女两人走下台阶,向左拐后,身影就消失了。
第十三章
对于岛上的姑娘来说,海大季节,就像城里的孩子带着压抑的心情直面期考的季节一样。这种技能是从小学二三年级开始在海底玩争石头的游戏锻炼出来的,再加上竞争的作用,自然而然地进步起来。好容易人此门道,随心所欲的游戏一旦变成严肃的工作,姑娘们也就发怵。春天乍到,她们为夏天之将至而烦恼了。
诸如冰冷,喘息,海水渗入水中眼镜时的无法形容的苦痛,在再够二三寸手就能够者鲍鱼时袭击全身的恐怖感和虚脱感,还有各种创伤,担海底漂浮上来时尖利的贝壳扎手指的伤痛,潜水过度之后像铅一般死沉的倦怠……这些现象在记忆里越来越深刻,经过多次反复,就愈发可怖,噩梦往往突然在连做梦的余地也没有的熟睡中把姑娘们惊醒,深夜里透过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平和的卧铺四周的黑暗,让人看到了渗满自己掌心上的汗珠。
有丈夫、上年纪的海女们则不一样,她们潜水上来时就大声歌唱,放声大笑、说话。在她们的生活节奏里,工作和娱乐似乎已浑然一体。姑娘看见这般情景,心想:自己决不比她们差多少,过几年后,她们发现自己也不知不觉地成了这些快活而干练的海女中的一员,感到惊愕不已。
六七月间,是歌岛海女的劳动高c期。她们的根据地是辨天海岬东侧的平静的海滨。
这一天,时值梅雨前夕,在已不能说是初夏的烈日下的海滨,燃起薄火,烟雾随南民团到王于古达那边。平静的海滨拥抱着一个小小的峡湾,峡湾濒临太平洋。夏云升腾在远方的海面上。
小小的峡湾名副其实地拥有庭园的结构。围绕海滨,布满了石灰石的岩石。模仿西部剧游戏的孩子们藏身在岩石后面发s手枪,这里确是个的好地方,而且表面光滑,到处都有小指头般大小的dx,成了螃区和虫子的栖身之地。由岩石环绕的沙地,一片白晃晃。临海的左方悬崖上,花盛时的文殊兰不是衰落潮的凋零的花儿,而是官能性地将洁白的葱似的花瓣伸向蔚蓝的天空。
午休,篝火的周围谈笑风生。沙地还不至于均得脚板发烫。尽管海水还很凉,从海水里上来还不至于冷得非赶紧穿上棉袄烤火不可。大家一边纵声大笑,一边相互自豪地挺起胸脯显示自己的茹房。有的人还用双手捧起自己的茹房。
“不行,不行。不把手放下来不行。用手捧起来,不管怎样大,也都是骗人的呀!”
大家都笑了。接着互相比赛茹房的形状。
无论哪对茹房都被晒得黝黑。它没有神秘的白,更看不见透出的静脉,看来也不是只有那儿的皮肤特别敏感。但被太阳烤赤的皮肤,滋养着蜜一般半透明的、光洁可爱的色彩。茹头四周的茹晕的晕影,就是那种色彩的自然延续,并不是谁有那儿才带有黑色的湿润的秘密。
拥挤在簧火四周的许多茹房中,有的已经干瘪,有的像干葡萄又干又硬,只有茹头多少留下昔日的风采。一般来说,她们的胸部肌r相当发达,茹房没有沉甸甸地垂下来,还结实地雄峙在广阔的胸脯上。这种状况,说明这些茹房不知羞怯,像果实一样天天在太阳下发育。
一个姑娘苦恼于左右茹房大小不一。一个直爽的老太婆安慰地说:
“不必担心嘛。将来情郎会给你揉得好看的啊。”
大家笑了。姑娘依然担心似地追问道:
“真的吗?阿春婆。”
“当然是真的喽。从前也有这样一个姑娘,有了情郎以后,就变得匀称了。”
新治的母亲最引以自豪的,就是自己的茹房还是那样光洁。比起有丈夫的同龄人来,自有一种特别的圆软。她的茹房似乎是不知爱的饥渴和生活的辛劳,夏季里,还经常将脸朝向太阳,直接从太阳获得取之不尽的力量。
年轻女子的茹房并不那么激起新治的母亲的妒忌心。然而,惟有一对美丽的茹房,岂止使新治的母亲,而且还成为一般人的赞叹的对象。这就是初江的茹房。
今天是新治的母亲今年头一次参加游水作业。今天也是她头一次有机会仔细观察初江。自上回她说过那番胡言之后,她和初江相遇虽然也交换注目礼,但是初江本来就不是话语多的人,今天她东忙忙西忙忙,彼此没有很多说话的机会。即使在这种比茹房的场合,话语多的还是以年长的妇女为主。本来已经拘束的新治的母亲,也就不想特意从初还那里引出话题来。
然而,一看见初江的茹房,新治的母亲就断定,随着时间的推移,有关初江和新治的谣言,肯定会烟消云散。新治的母亲在脑海里索绕着这样一个念头:看到这对茹房的女人也再不会怀疑了。因为这绝不是一对做过爱的茹房,它还只是行将绽开的蓓蕾,一旦开花,不知该有多美啊!
在雄峙着一对蔷薇色蓓蕾般的略微高耸的山峰之间,嵌着一道峡谷,它被太阳烤的,然而肌肤纤细、柔润,却不失一派冰凉,飘逸出早春的气息。搭配着四肢匀称的发育,茹房的发达也绝非晚熟了。但是,还带有几许坚硬的丰隆,只要少许羽毛的一触习习微风的爱抚,即将苏醒的沉睡,眼看就被惊醒了。
这对健康的处女茹房,形状之美难以形容。老太婆情不自禁地用她的粗糙的手触了触初江的茹头,初江吓得跳了起来。
大家都笑了。
“阿春婆懂得男人的心情吧。”
老太婆用双手揉了揉自己皱巴巴的茹房,尖声说道:
“什么呀,那还是个未熟的青桃呐。可我的是腌透了的陈咸菜,味香啊!”
初江笑了,摇了摇她的头发。从她的头发上洒下了一片透明的绿色海藻,落在耀目的沙滩上。
大家正在吃午饭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异性掐准恰当的时刻,从岩石背后露出了身影来。
海女们故意惊叫起来,她们把竹皮饭盒放在一旁,捂住了茹房。实际上,她们并不是那么惊讶。这个不速之客是按季节来到岛上的年老的货郎。她们戏弄这个老者,才有意佯装害羞的样子。
老人身穿皱巴巴的裤子和白色的开襟衬衫。他把背着的一个大包袱卸在岩石上,指了揩汗水。
“不用那样惊慌嘛。要是我来这儿不方便,我回去就是喽。”
货郎特意这么说。因为他知道在海滨上让海女们看货物,最能激发她们的购买欲望。在海滨上,海女们变得大方了。货郎让她们随意挑选货物,晚上送货上门才收她们的货款。海女也乐意在阳光下分辨衣物的色调。
老货郎把货物摊放在岩石背后。妇女们嘴里塞满了各式食物,在货物的周围围成了一堵人墙。
货物有:单和服、便服、重装、单层腰带、神权、衬衫、女和眼用丝带。
货郎打开装满了货物的平整的木箱盖,妇女们同时发出了赞叹声。内中塞满了美丽的小百货:小荷包、木屣带、塑料手提包、丝带、胸针等等,琳琅满目。
“所有东西都是大家想要的啊!”一个年轻的海女坦率地说。
无数黝黑的手很快就伸了过去,精心地挑选,品评这些货物,彼此交换意见乃至争论是合适还是不合适,还半开玩笑地开始讨价还价。结果,卖出近千元的单和服两件、混纺单腰带一条,以及很多零星杂货。新治的母亲买了一个200元的塑料购物袋。初江买了一件白地印有牵牛花的年轻人流行的单和服。
老货郎对这笔意想不到的买卖十分高兴。他瘦骨嶙峋,从开襟衬衫的领边露出了晒得黝黑的肋骨。斑白的头发理得很短,从脸颊到太阳x周围刻上了道道黑色的皱纹。被香烟熏脏了的牙齿稀稀疏疏,说话很难听清楚,尤其大声说话更难听清楚。不管怎么说,梅女们通过他的脸部痉挛般的颤动的笑,以及过分夸张的动作,就知道他能够做到“离开贪婪”的优质服务。
货郎急忙用长着长指甲的小指,在小百货盒里拨弄了几下,将两三个漂亮的塑料手提包拿了出来。
“瞧,这蓝色的适合年轻人,茶色的适合中年人,黑色的适合老年人……”
“我,应该是买适合年轻人的呀!”
阿春婆用笑话打岔,逗得大家都乐了。老货郎愈发扯着嗓门喊道:
“最新流行的塑料手提包,一个正价800元!”
“喂--太贵啦。”
“反正是谎价。”
“800元,货真价实,还免费赠送一个给各位当中的一位,酬谢大家的光顾。”
大家天真地一起将手伸了过去。老货郎故作姿态,拂开了她们的手。
“一个,只给一个。祝贺歌岛的繁荣,近江屋奖大出血酬宾。谁赢了就送给谁一个。年轻的赢了,就送给蓝色的。中年太太赢了,就送给茶……”
海女们倒抽了一口气。因为如果得手,就可以白得一个800元的手提包。
自信可以从这种沉默中收笼人心的老货郎想起自己的履历来,他从前当过小学校长,因为女人问题而失职,落得这种身分,他企图再次充当运动会的指挥。
“反正搞竞赛,还是搞为歌岛村报恩的竞赛好。怎么样?大家比赛采鲍鱼吧。一个小时内看谁采得最多,就将奖品奖给谁。”
他郑重地在另一岩石后面铺上一块包袱皮,隆重地摆上了奖品。其实所有奖品都是500元左右的东西,却着似值800元的。适合年轻人的奖品是蓝色金形手提包,像新造的船,呈鲜艳的蔚蓝色,同镀金的带扣的闪光,形成妙不可言的对照。适合中年人的茶色手提包也是金形的,是很讲究的假鸵鸟皮压膜,乍看同真驼鸟皮一模一样,很难区别出真假来。只有适合老年人的黑色手提包不是金形的,但无论是细长的金带扣还是党长的船形,的确是典雅的高级手工艺品。
新治的母亲一心想要适合中年人的茶色手提包,她最先报了名。
接着报名的是初江。
运载着自愿报名的八名海女的船儿离开了海岸边。掌舵的人是一个不参加比赛的中年胖女人。八人当中初江最年轻。自知反正赛不过人家因而弃权的姑娘们都声援初江。留在海滩上的妇女们各自声援自己偏爱的选手。船儿沿着海岸从南侧驶向岛的东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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