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暖春寒 冰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冰纨
凌飞寒道:她所学功夫实在有些生僻,我虽不敢断言除玄冰外便无人知晓此套功法,但总有些疑惑。况且她盯上你,为的自然是你怀中能进出玄冰的墨玉印,更不能说与我没有关系。
这一节他在与霍青分手时便想通了罢,霍青才知自己说与不说都是一样,只是自己忍不住喃喃道:我才是个傻瓜。你本只是不想和我一道,才会舍近求远,去追她的踪迹。
凌飞寒道:我若跟你一道,他们未必就敢对你下手了。这也不只是故意避开你。
霍青听他语气平和,说的都是实情,既不是刻意疏远,也非是温柔开解,偏生自己为他这些话患得患失他也不会知道,着实憋屈得很,以脚尖碾着泥地,闷声道:你追上她了
凌飞寒道:自然。她轻功尚佳,但脂粉香味一时半会散不尽,只用两个时辰便追上了。
那
我本来只想拦下她问个清楚,岂知她还有同党接应。我看此事牵连甚广,却不好打草惊蛇,便一路悄悄跟踪。所谓螳螂捕蝉
他话没说完,只振了振衣袖,接道:这些是什么人,你说他们自应天门便盯上你,难道便是你所说的那个大难祸首
霍青只听见他声音,看着他投在地上的半个身影,只觉不真实得很,心中猫爪挠着般着慌难受,不理他的问题,却道:你要一直这样么
凌飞寒道:一直怎样
这样霍青倏地转身,凌飞寒就在他身后站着,这一回并没有逃开,只平静安和地看着他,似乎早知他会如此不安分,又似乎无论怎样变故,都能安然应对。
霍青本来满心的烦躁不安,一看他的面容,忽然一颗心就落了实地,抓着他双眼再也不放了,道:我也只是猜测,门中事务我知晓得不多,仅知道近来邻近有个教派对我门威胁甚大,甚至有人传出要吞并我门的流言。这些传言很多人都未放在心上,只当那是山寨盗贼猖獗之言。只是我这位长辈看出不妥,是以嘱我前来求你帮忙。
凌飞寒目光垂落在那老板身上,道:这些人身负的武功可不是普通山贼所有。我方才出手稍迟,你便要中了这化血刀的邪门毒功,虽说功力尚浅,将你弄得半瘫不死却很容易。加上那女子的妙音天魔舞,接应她之人的七伤拳,事情更不简单了。
霍青脑袋本来不笨,不知为何看着他时便有些迟钝,愣愣地只道:怎么不简单了心头蠢动的却只有一个上前抱抱他的念头,没有付诸实施其实也不是还记得凌飞寒曾对他说的话,仅是因为开心到浑身都有些觳觫战栗,几乎挪不动一指头了。
凌飞寒道:这些功夫单独出现不足为奇,偏偏这几人相互都认识,有着同样的目的,甚至可能隶属同一组织他眉头一皱,似乎也意识到霍青在想入非非,道,霍青,你对那个教派了解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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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暖春寒 冰纨 第十八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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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啊,我冷不丁被点了名,霍青的反应实在是乏善可陈,一双眼茫然抬起,瞥见的已是凌飞寒那双蹙作一团的两条挺秀眉毛。他明明也没有定要了解那个教派的必要,一看凌飞寒的表情,却是深觉自己不够了解太过对他不起,简直有愧于心,眼珠连转,刚好瞧见那被自己丢到道旁僵卧着的店主,心中立时一动,急跨几步一把将之抓起来,笑道:我就算了解得再多,也绝对比不上他,是不是
他这人一旦反应过来,倒是机智得很,便是凌飞寒被这么一问,也似乎无言以对,只瞅了瞅他,自己忽然掉转头纵身一跃,没入道旁树丛之中。
霍青正自庆幸不已,怎料他不假辞色转身就走,一时不由愣了,抓着那店主不知该丢掉还是要继续抓着,双脚不自觉地便拔步上前,叫道:前辈,你去哪里
他才和凌飞寒打了一个照面,连句好听的话也不曾说,怎么凌飞寒这就生起气来了
但他刚走出两步,便知自己料想得不对。树枝晃动,草叶披拂,凌飞寒一手提着一个人重又走了回来,一瞧见他,便随意将那两具人体朝他抛了过来,道:正好,一起。
霍青忙腾出手来在飞来的两具身体上分别一托,令他们落地时摔得太惨,并从左边那藕荷色衣衫上认出这两人的身份。其中之一自然就是那会妙音天魔舞的女子,另一个凌飞寒刚才也提到过,即是接应她的会用七伤拳的人。而所谓一起,不待言自是叫霍青将他们三人一并盘问清楚,他对于逼供却是没什么兴趣了,一拎下裳走向茶棚里去。
原来他并没有生气虽说又将吃力不怎么讨好的差事丢给了自己。霍青于是将老板与他们并排放下,搔了搔头发,决定一个一个弄醒来问,便去提放在烟墨儿面前的水桶。
凌飞寒正在这匹沉睡的灰马旁停下来,俯身以指在它被茶水淋湿的皮毛上拭了拭,放到鼻端嗅一嗅,若有所思。霍青也颇为关心自己这匹马儿,见他动作不由有些紧张,道:前辈,它没事吧
凌飞寒摇摇头,道:只是蒙汗药,并无大碍。这些人看来并不是要置你于死地,你问他们便也客气些,不必太鲁莽。他说着,索在烟墨儿庞大的身躯旁蹲下来,以手指梳理着它湿漉漉的鬃毛,神情还是冰霜一样冷冷的,姿态却闲雅得很。
霍青看着心头微微一动,拎起水桶哂笑道:前辈真是宅心仁厚,须知他们还未探明墨玉印该怎么用,又要用在哪儿,才会对我这么客气。倘若他们肯说实话,我也省些力气。但若是心中有鬼胡说八道,我也是不介意做回小人的。
凌飞寒瞟了他一眼,没有反对。
霍青便提水回去,掬一捧水洒在那店主脸上,决定先拿他来开刀。
那店主被冷水一激,猛打了个大大的寒战,眼还未张,一句话已冲口而出:滴水成冰,玄冰主
他是被凌飞寒几枚暗器打中道,是以醒过来后仍旧浑身僵硬,甚至面色铁青得瑟瑟发抖。霍青听他张口便说出凌飞寒的来历,更不疑他们所来目的,当即道:没错,玄冰主在此。你们与其缠着我抢墨玉印,不如问问他老人家愿不愿意带你们去玄冰
凌飞寒抚了一阵烟墨儿,也不理他在那边狐假虎威的喝问,自顾站起来走进茶棚,找着另一只干净水壶去灌水煮茶。又进进出出,将茶棚四围都看遍了,最后一踮足,探手抓住那以数参差不齐的木料搭成的简陋二楼,一个后翻缩身钻进那离茶棚顶仅半米高,大约是用来储物的楼板上,紧跟便抓着一个人飘然落下。霍青忙里偷闲看了一眼,认出这回被他拎下来的正是茶棚真正的老板,不知是中了蒙汗药还是给点了道,被凌飞寒丢到长凳上正自呼呼大睡。
这位前辈也是个老江湖了,话不多说,只不动声色地做事,当真可靠得紧。
36、
那店主一语既出,自知失言,对于霍青的嘲讽只闷哼一声,闭上眼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张脸更是木僵着不露颜色。
霍青见凌飞寒没有急着离开,料得他也需要自己逼问出的消息,当下心中大定,底气十足,鼻中轻哼着以脚一踢这假店主的小腿,道:你不说话,以为我便猜不到你的来历了么
那店主只是不理,霍青蹲下`身双眼将他上下打量个遍,便如检验货物一般念念有词,道:身高六尺有余,偏矮;年纪四五十,颇老;上身肌虬结,颈膀大,蛮力十足;双掌宽阔,硬茧遍布,当使一件外家重型兵器。
他说到此处蓦一拍掌,道:这样特征的外家高手江湖上本来没有一百也不下五十,但你从应天门追我而来,自然就是那气焰嚣张的巫仙教教众。巫仙教近些年才出现,听说派出的护法使者均是由教主亲自点拨,身怀绝技的青年男女他目光扫过店主旁边藕色衣衫的娇艳女子,与另一名趴在地上,脸色苍白惨淡,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点头道,比如这两个就非常的符合。而你――他一脸惋惜地摇头不已,道,
化血刀内力平平,蒙汗药计谋浅陋。跟踪吧轻功太差,接应呢动作迟钝。若说不是因为顾惜旧交情才给你这桩差事,谁人能信
那店主被他一顿挖苦奚落,气得木刻似的脸孔也要起火了,额角上青筋迸出,偏生咬牙狠忍,不置一词。
霍青悠然又道:巫仙教主有什么旧交情自然便是还没有巫仙教时,他在仙都山上干没本钱生意时的山寨兄弟伙。仙都山寨提起来,在绿林中也是威名赫赫。大当家雷动九州曲江白,一条九尺金蟒软鞭势若奔雷,迅如闪电;二当家震破山河聂洪浩,一把重百三十斤的大铁椎开山裂石,莫敢撄其锋芒,原本也都是铁铮铮的好汉。黑白两道提起他们名头,即管行事不同,却谁不服气怎知如今
他说着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好像当真对那两名绿林好汉敬仰不已,接下来的话也就更是直戳人脊骨:那曲大当家抽风中邪,竟建立什么巫仙教糊弄村夫愚妇;而聂二当家你――
这一个你字到底还是刺痛了那店主心窝,他忍不住怒张双目,喝道:住口
霍青正要看着他双眼说话,岂会被他无关痛痒的一句威胁喝止,仍自笑道:想必是多年未曾干过这等剪径劫财的小毛贼行当,竟虎落平阳,倒在这儿任人欺凌了。我只是有些奇怪,曲大当家曲教主所传法旨,不是皆称皈依巫仙,神力无边么怎地聂二当家你跟他几十年兄弟,临到头来这神力还不及跟他一两年的新人
那店主呼哧喘气,知叱不住他,仍闭紧嘴唇不再言语。
霍青又道:凭你这样的身手,也来打玄冰的主意,当真胆大包天。我看那曲教主虽然中邪,该不至于脑子也变得笨了。怎么以为指派给你两个可能连话也不想听你的护法使者,便能对付玄冰主了可怕,实在可怕
他连说可怕,似乎深思之下窥见什么不得了的秘辛一般,啧啧不已。那店主终于又怒道:此行乃我自行请求,便有不周,也与曲老大无关,你少含血喷人,挑拨离间
霍青愕然道:我何曾说了什么你与你曲老大起了什么间隙,我可是半点也不清楚。
他话语滑头,模棱两可,却叫那习惯直来直去的聂洪浩招架不来,也不接他话了,只怒道:混小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却别想从我嘴里问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霍青笑道:你实在太客气了,明明告诉我这么多有用的消息,却这般谦虚。接下来的问题你也不用回答,免得回去后觉着太对不起你家曲老大。
他一个人说了这半天,却是一点也不觉着疲惫,脑中思路更为清晰了,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出,道:巫仙教处心积虑向我括苍山扩张,其目的为何我才动身,你们便即跟来,是谁向你们透露墨玉印的消息觉察巫仙教意欲吞并应天门之野心,我派长辈着我向本不会手他派事务的玄冰求援本不合常理,你们又为何如此紧张,对玄冰虎视眈眈你们这些弟子身怀武功怪异莫名,如何习得巫仙教四五年前突然兴起,究竟那位曲大当家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说,是谁传他的教义神通
他越问越是兴奋,这几个问题串联起来,彼此间已作了注解,确实不必回答。聂洪浩已是满头满额的淋漓汗水,他声音不觉提高起来,还要再问,身旁蓦然轻风拂袂,多出一个颀长身影。
凌飞寒随手将刚泡好的一碗茶塞进他手里。霍青正口干舌燥,闻弦歌而知雅意,道声谢自觉已茶水灌满喉咙,只看凌飞寒如何闻讯。
凌飞寒好像也有些难以启齿,沉默了好一阵,方看着聂洪浩难看至极的面孔,缓缓道:五年前那巫仙教主身边,是否多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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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暖春寒 冰纨 第十九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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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霍青一面啜饮着滚烫的茶水一面心中唏嘘,猜到无论是应天门之难题,巫仙教之祸乱,还是玄冰之戒律,看来都与凌飞寒那位五年前外出云游的师父脱不了关系了。他原来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出可以说动凌飞寒手本门祸事的理由,如今理由太过充分,他却又不由提起了一颗心。
倘若背后推动巫仙教扩张的人是凌飞寒的师父,凌飞寒是要站在哪一边
明明身份来历之秘已给霍青那连串问题层层剥开,聂洪浩却兀自咬牙闭目不肯回应。凌飞寒顿了片刻,再问话,声音竟有些轻微颤抖,似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的语气维持平和,道:你认得我的功夫,又在打霍青身上墨玉印的主意,对我玄冰不可谓不了解。那人那人过得如何,你能告诉我么
茶水滚过咽喉,烧入心窝,霍青一颗心却直向下沉去。
他侧面看向凌飞寒,落入眼中的依然是冰冷坚定的神色,然而他双眸定定锁在聂洪浩身上,那份一意等待回答的执着,即管是透过这般冷淡的神情也丝毫无减。霍青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凌飞寒在完全清醒冷静的情况下为人动摇心,尽管明白弟子对师父关心在意极为正常,那心里却仍旧颇不是滋味,道:前辈
只是这两个字出口,他也不知接着要说什么,只有一昂头,将那碗茶连同茶叶饮酒般都灌进嘴里,无声而有力地咀嚼着茶那苦涩的余味,没有继续。
聂洪浩面颊肌抽搐两下,脸上神情更是古怪复杂,无比难言。
他显然不懂得体谅凌飞寒对师父的一片关切之情,仍是一字也不肯吐露,四围立时凝固般地一窒,一声放恣的娇笑却陡然入,宛如生了毒刺的鲜花,迫得几人目光都不由转了方向,落到那藕色衣衫的女子身上。
她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笑容依然妖媚,笑声中却满含怨尤之气,见凌飞寒看过来,便道:你说他呀他当然过得好了。教主日日夜夜也只围着他转,将他捧在掌心,搂在怀里,生怕有一时半刻不能令他满足的,这等春`宵帐暖的极乐快活,又有几人能及得上
她发笑之时,聂洪浩已耸眉睁眼,身躯动弹不得,只斜眼怒瞪;待她开口说话,更是连声怒喝:住口她将一席话全部说完,便似畅快淋漓地发泄了一番般,眼中闪烁着恨意的恶毒满足,而聂洪浩气得面孔忽青忽红,几乎要晕厥过去。
霍青听得目瞪口呆,再一联想凌飞寒曾与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顿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连忙一把拖住凌飞寒的袖子,急叫道:前辈
他先听凌飞寒说自己与他交`欢乃是害了他,但那只是对还未发生之事的警惕预测。此时亲耳听见那女子说出可能是凌飞寒师父的人的情状,他才晓得凌飞寒恐惧的到底是什么。他抓住凌飞寒,原有满心的话想要说给他听。然而衣袖底下凌飞寒臂腕肌肤冰冷如铁石,宛如雕像般没有热度。他一触之下也不由一怔,想起自己心里的那些话似乎是说不出来的,而说得再动听,倘若做不到,也仍只是美丽的谎言。
他确然并不想让凌飞寒变成那样,看似快活,实则为人掣肘,且靡无道。然而他内心深处,分明却又有着与凌飞寒亲近,甚至将他永远拥入怀中的渴望。
他还要去抓住凌飞寒,告诉凌飞寒一个连自己也不肯定能否做到的承诺么
他只该放手。
他松开手,后退一步。尽管中波澜百丈,但隔远一些观看这位前辈,似乎才是正确的选择。
凌飞寒定在那儿好一阵,似乎所有力气都用在理解那女子的这番话上了,对于霍青的抓放进退,全不曾注意,终于袍袖轻轻一颤,仿若无声的叹息,偕着他疲倦的声音道:是么教主对他很好,所以他便将这些武功传授下来,为他扩张势力么
聂洪浩一反先前不答的常态,抢着道:正是
那女子却不理他,娇笑声不断,竟叫人背心生寒,断断续续地道:他哪有那么好心呀还不是想教主一直陪他才肯说的这些武功这些武功又有什么好的,教人像他那般贱,又或是毁伤自身么教主当真被他迷昏头了,还要一味地哄着他,听他的话,从他那里知道些诡怪奇术便着人演练一功未成,可害死了不少兄弟
聂洪浩面红如血,怒道:婆娑,住嘴他人前擅言教中机密,便是背叛教主
那女子道:我怎么敢背叛教主我只是不忿教主被他迷惑罢了教主在遇到他之前,明明都是好好的,从不曾亏待大伙儿。自从那日教主带他上山,便一切都变了样曲大哥曲大哥英雄盖世,偏被他迷得晕头转向,又要大伙儿修炼旁门邪道功夫,又要建立巫仙教大兴势力我不喜欢,我讨厌现在这样
你
二当家,难道你又喜欢曲大哥现在的样子你若是喜欢,也不会与我们一道来探这玄冰的底了。其实那些功夫再有问题,只要是曲大哥吩咐的,我们就是练残了也绝无怨言但曲大哥身边有他有他指使,我便是不甘心,不痛快
聂洪浩一张脸已说不出是什么形状了,扭曲,皱缩,青筋,颤抖,好容易才低声道:傻女子,你又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我只知道曲大哥他他绝不会喜欢我了
方才还言辞激烈,肆意抨击那曲教主身边人的妖艳女子婆娑,说完这句话忽然哽咽流泪,抽噎两声,终至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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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般放恣发泄,竟是置眼前这受制于人的糟糕境况于脑后,全然不顾了。聂洪浩却是豪汉子一个,莫说此时并不适合安慰她,就连她的心情也本不能领会,反而露出一脸好生麻烦的尴尬表情。
凌飞寒就身躯挺直地站在那儿,一语不发地听完了她这些话,脸上神情没有变动,但霍青便不看他的神情,也能猜到他心中的混乱与震动,当下也没有体谅那婆娑的心情了,冷笑一声道:说得可真好听,那曲江白又是什么好人了,不过从前强取豪夺,如今唬得别人心甘情愿将钱财双手奉上罢了,总是不义之财。这等人品,在你嘴里说来倒像是正人君子一般,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婆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对着他却毫不示弱,圆瞪着一双泪眼怒道:住嘴应天门出了你这下流胚,可也没什么好光彩
霍青本来大义凛然,虽是为凌飞寒开解心结,倒不乏义正辞严之色,突地给她这一反驳,想起她骂自己流氓的缘由,心里顿时失笑。那嘴上去掉道义礼教的束缚,反是更加伶俐了,道:你同我抛媚眼送秋波时,倒是只嫌我还不够下流配合的。
婆娑用妙音天魔舞惑他心志,确然是有挑`逗他情`欲之意,他能够及时警醒避开,实非常人所能。婆娑一时似哑口无言,然而一眼瞟见凌飞寒,忽地惊声尖叫起来,道:我知道了这人这人同那人一般,都是玄冰主,连那狐媚本领,也必是一脉相承――
她一口嚷出,当真是歪打正着。霍青本就担心凌飞寒因听见曲江白与巫仙教所作所为都可能是因他师父所致而更对自己与他的那场交`欢心生芥蒂,偏被她这无意的一语点破,哪还笑得出来,一张脸不由沉了下去,叱道:胡说八道
婆娑却是越想越有可能,虽身不能动,双眼愈睁愈圆,自己肯定地道:一定是了。你被他蛊惑,所以妙音天魔舞对你影响较小;而他一出现,你便喜不自胜,那自是你们早已勾搭成奸,他才会三番两次救你
霍青自己的心事确然被她说中,但早知凌飞寒并未与自己存有同样心思,只怕他听见婆娑的话对自己更加疏远,就是欲盖弥彰也顾不得了地前跃蹲身一把按住婆娑嘴巴,另一手已闪电般连点她数个道,叫她再说不出话来。
凌飞寒的声音传来,道:霍青。
霍青手头忙活,哎了一声,终于放开只骨碌碌乱转着眼珠一脸愤怒的婆娑站起身来,回头道:前辈莫听她胡说,那曲江白本非善茬,绝非她所说的那般无辜。
凌飞寒道:这我知道。我师父虽说情难自控,却绝不会故意违反门规,更不会教唆他人做出损人利己之事。
他语声平静,情绪看来已恢复正常,霍青松了口气,微微一笑道:好在你自己能想得通。是一般人,怕不早胡思乱想,甚至迁怒他人起来。
凌飞寒这过度冷静的态度有时颇令他懊恼,此时却叫他倍感安心,觉着凌飞寒既能在婆娑的恶语相加下思维清晰,当不至于做出糊涂事来。
凌飞寒目光还是回到聂洪浩身上,道:我师父过得怎样,与你们曲教主又是怎么回事,只听你们片面之词不足为信。巫仙教究竟想做什么,本来与我无关,但你们那些教众不知有多少修习的却是自我师父处流出的功夫,这我却不能置身事外了。无论如何,巫仙教的情况我都要去查探清楚。而你们
他眉峰微蹙,目光微微一斜,却是瞟了霍青一眼。霍青仍是一副呆呆的神情痴望着他,落在婆娑眼里,怕是又有了许多说道,只苦于道被封,便连张一张嘴也不能了。他接着了霍青那傻乎乎又暖烘烘的眼神,神色稍霁,眉宇间的凝重之色也减去了些,道:霍青,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霍青摇头,道:他不肯说,这女的又满嘴胡言当不得真,你不肯用逼迫的手段,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凌飞寒看着他的眸色堪称温和,以至于霍青有种下一刻便会被他伸手着头赞一声好孩子的错觉,他却没说什么,转过头,仍对聂洪浩道:你们一心回护教主,忠心可嘉。虽不知曲教主用心好坏,但事态未明之前,不能妄下定论,因此我不会与你们过不去。
霍青一愕,忍不住道:前辈
凌飞寒道:怎么了
霍青苦笑道:你是不是也太讲道理了。不与他们过不去,难道放他们回去跟曲江白报信,告诉他你要去了,叫他做好准备
凌飞寒道:自然不会。他们练了玄冰所藏奇术,依照门规,习练中秘藏原应是因某些不得已之故,请求授予相应功法,并在达成目的后成为中弟子,甘心隐退江湖。他们功法来历已有问题,倘有目的,此刻也并不能得我应允。我能做的,却只有强令他们隐退玄冰了。
霍青这是第一次听说玄冰这种规矩,想来也不难理解,玄冰所藏功法大多偏僻,若非不得已,普通人均会选择修习正统武功,会求到玄冰去,那多半是走投无路了。这种人多半有着报仇之类极强的目的,玄冰会考量他目的的合理予以允否,并为他们拟好后路――或者说,系上笼头,免得有些人心偏颇,惹出更大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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