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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双骄前传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本站
江枫望着她那天真浪漫、笑语嫣然的神色,不觉打了个寒噤儿,暗道:“论长相,倒也算得上是个美人胚子,可行起事来,却一味的只顾自己,不顾别人,难怪她独守空房,嫁不出去。”
当下,打叠起十二分精神,微微一笑,道:“整天和尚般的枯坐参禅,闷死人了。好妹子,带我出去散散心罢。”
一个微笑,一声央求,还加上一句“好妹子”,顿使怜星宫主心中荡起涟漪。
正待答应,忽又觉不妥,道:“姐姐说了必须过了今晚,你才能走出碧荷院。”
江枫惊“咦”一声,道:“你不也是移花宫的宫主吗,怎么事事要听你姐姐的呢?”
怜星宫主道:“她为长,我为幼,自然要听她的。如果到了明日,我就只有一小半儿听她的了。”
说着,瞟了江枫一眼。
江枫明知故问,道:“剩下的那一大半又听谁的?”
怜星宫主羞红上颊,道:“你是夫主,听你的。”
“好妹子!”
江枫似是激动得很,双手一伸,搭上怜星宫主肩头,温言唤道:“好妹子,提前一晚,把你那一大半给我如何?”
怜星宫主再也把持不定,“嘤咛”一声,靠向江枫胸前。
异香扑鼻,丽人在怀,江枫也差点儿东西不分,南北莫辨了。赶忙收摄心神,再度唤道:“好妹子,咱们走罢。”
“咱们去哪儿?”
怜星宫主有如梦呓,喃喃道。
江枫道:“我想去你的香闺瞧瞧。”
从花月奴的言谈中,他获知她与怜星比邻而居,眼下,若能去得怜星居所,要与花月奴见面就容易多了。
怜星宫主沉浸在柔情蜜意中,顺从地点了点头。却没想正要迈步,一个窈窕丽人翩然而入,正是邀月宫主。
“姐姐!”
怜星宫主双手捂面,忙不迭从江枫身边退开。邀月宫主没加理会,看着江枫,道:“江郎,除了碧荷院,今晚你任何地方都不许去。”
江枫火了,吼道:“为什么?为什么?”
邀月宫主道:“为了我们姐妹,也为了你。”
旋又柔声道:“江郎,你要与人说话,有我姐妹陪着;想见朋友,也可以让路仲远来瞧你……”
“她为什么只字不提花月奴?”
江枫蓦然一懔,再没心思听她说些什么,暗想:“今晚不许我走出碧荷院,路仲远又久久不见回音,莫非花月奴遇上了什么意外之事?”
想到这儿,急智忽生,顿时,一股狂傲神情上脸,扯过两把椅子,自己坐了一张,唤道:“怜星妹子,过来,陪为夫的说上几句体己话。”
怜星宫主一愣,瞅了乃姐一眼,到底不肯错过机会,款款走近,盈盈坐下,竟真的提前将“一大半儿”交给了“夫主”。
江枫潇潇洒洒,二郎腿一架,又揽过怜星宫主的香肩,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扯开来:“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好幽静啊……你出道几年了?第一次动刀动枪,是什么滋味……”
怜星宫主碍于姐姐在旁,不作任何回答,倒把邀月宫主气了个半死。在与花月奴争夺江枫时,为不使姐妹翻脸,她作出最大的让步,决定姐妹二人共事一夫,就爱情来说,她只得到了江枫的一半。至今,这仅有的一半也变得虚无缥缈,可望不可及,怎不令她芳心欲碎呢?
她颤声唤道:“江郎,我恨你!”
江枫回头一瞥,道:“因爱生恨,因恨杀人,这是常有的事。不过,放着我的怜星妹子在一旁,只怕你还杀我不死。”
邀月宫主气噎失声。连怜星宫主也觉过意不去,道:“江郎,你不该这样对待我家姐姐。”
江枫大声道:“我又不是囚犯,怎能想关就关,想押就押?她先不尊重我的人格,才惹得我报复她,这怪得我么?”
这话全然在理。邀月宫主怔怔地盯着他,脸色渐趋缓和下来。
江枫续道:“哼,还说是新姑爷哩!打明儿咱成了亲,你们两个谁待我好,我就跟谁亲近,谁待我不好,我就叫她守空房。”
邀月宫主芳心大震,暗道:“这冤家在女人面前骄纵惯了,当真只怕说得出便做得到。唉,邀月呀邀月,江湖上男人众多,谁又管得了你?偏偏遇上这冤家,只怕今生今世,受他挟制定了。”
忖罢,朱唇微张,贝齿轻扣,道:“江郎既想出去散心,我姐妹就陪你走一回罢。”
花月奴悠悠醒转。她是被听似遥远的说话声唤醒的。此刻,那声音仍在继续,渐次由远而近,变得清晰起来:“……花姐姐,你知道吗,自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被你迷住了。但是,因为我是个服侍人的人,不能与你靠得太近,不能与你攀谈,唯一的办法,就是站得远远的,偷着瞧上你几眼……”
说话的是谁?啊,记起来了,是玉郎江枫的书童江琴!
意念恢复,她豁然睁开眼睛。触眼处,正是江琴屈着半膝,面向自己娓娓而谈,不觉又惊又恼,一骨碌从地上坐起。火光贼亮的喜烛,吉服光鲜的江琴,刺得她芳心又是一阵剧痛,颤声质问道:“你、你怎能这样?”
江琴微微一怔,旋即凄凉地道:“花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能这样?
哈哈,难道一朝做了下人,就该终生做牛做马,永无出头之日吗?花姐姐,我虽身为下人,却有一副傲骨,更不会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刚才,你晕死过去了,我只是守在你身旁,并无半点轻薄举动,希望我们能循规守礼,拜了天地……“花月奴见他曲解自己的意思,更觉惶急,忙打断话头道:“别说了!你这样做,对不起江枫……”
江琴不待她说下去,道:“婚姻大事,我没先行禀告,是有些对不起我家公子,但我家公子待我亲如手足,一定不会多加计较的。”
眼下再也顾不得羞涩,只有跟他摊牌了。花月奴叫道:“我是江枫的人!”
江琴笑了,道:“原来你也和所有女人一样,暗暗看上了我家公子。不!既然二位宫主成全了我,这就是机缘,花姐姐,我会待你好的,也能使你终生幸福,来,咱们拜天地吧。”
花月奴见他咬定死理不放,便从地上一跃而起,道:“江琴,你先去把江枫找来,我有话对他说。”
江琴道:“这是多此一举。我家公子眼界极高,二位宫主都没放在他心上,哪还会轮得到你?再说,如今他住在碧荷院,只等今晚一过,便要做移花宫的新主人,也没闲工夫见你。”
江琴没说“软禁”二字,花月奴却从他的话语中听出蹊跷。邀月、怜星的容貌之美,江湖上尽人皆知,倾慕者多如过江之鲫,但江枫全然没放在心上,岂非正好说明他前情未变?如果此论不虚,那么,今晚自己被迫成婚,玉郎五天来未曾登门拜访,都得到了合理解释,即:已在热恋中的俊男靓女,正面临着被人生生拆散的危险。
思绪一畅通,人也镇定下来。道:“江琴,你听我说,在没有见到江枫以前,千万不要胡来,如果不听劝告,休怪我手下无情!”
门外突兀传来老妈子的声音:“好呀,还没过门,就训起老公来了!”
话音一落,房门顿开,老妈子箭步抢入,一道劲风,随着掌心翻转,凶狠狠地朝花月奴击出。
花月奴岂甘坐以待毙?当即沉肘挫身,挥掌迎上。
“啪”!掌力相触,人影倏分,第一个回合势均力敌。
花月奴道:“我身怀血仇,还请妈妈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遭。”
老妈子冷笑一声,道:“放过了你,我的饭碗岂不砸了?——江琴,别一边儿歇着,你我前后夹击,将这刁妇拿下,尽快洞房花烛,二位宫主正等着我去回话哩。”
江琴犹犹豫豫,梭巡不前,道:“俗话说,捆绑不成夫妻……”
老妈子大怒,“呸”了一声道:“你怎的这样胆小如鼠?待生米煮成熟饭,不是夫妻,她也得跟定你过一辈子!——动手!”
道毕,自腰间抓出一条八尺来长的软鞭,有若狂蛟腾舞,直扫花月奴肩膀。鞭影呼呼,劲道十足。
花月奴临场应敌,全凭一柄长剑,而今手中没了兵刃,便失却机先,加之又没练过擒拿手法,哪还敢正面相搏。只得娇躯一扭,向着鞭影稀疏处逃逸。
这一逃,又觉身形比平时慢了许多,原来,头上几十斤重的凤冠,身上肥大兜风的霞帔,竟如同有人掣肘牵足,弄得她想快也快不起来。
鞭风一紧,老妈子反手一旋,改扫为圈,准准地朝她头顶套下。花月奴一时收脚不住,乖乖地将个脑袋,向圈中送去。
“花姐姐!”
江琴大骇,叫声中顺手一抄,扣定花月奴的手腕,朝自己胸前猛力一拉,登时,花月奴化险为夷,可那顶簪缨挂珞的凤冠,却全砸到他脸上。
正吃痛的当儿,蓦闻老妈子喝道:“还不抱她上床?”
定神一看,却是老妈子乘花月奴门户大开之际,蹂身近前,遍点了她的周身要穴。
事已至此,江琴横下心来,道:“花姐姐,也怪你太过任性,咱们只得先做夫妻,后补行周公之礼了。”
说着,托起靠在自己身上的娇躯,走到床前,轻轻放下。
花月奴眼中注满了晶莹泪水。她看见那贼亮贼亮的血红喜烛,竟然也挂着两行血红的蜡泪!
目睹花月奴被江琴托送上床,老妈子嘀咕了一句“这才象话”,归拢软鞭,朝室外走去。刚到门口,一眼便瞧见四名执剑丫头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不禁骂道:“刚才用人之际,你们死到哪里去了?”
骂声未绝,有手自房门外侧倏然递去。
“糟糕,着了道儿!”
心念电转间,却早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被人点了穴道。
点她穴道的人是路仲远。他举步进房,一见江琴正忙着为花月奴解纽松扣,衣缝间已隐约可见雪白柔嫩的肌肤,不禁心头火起,喝道:“江琴!”
江琴闻声回头,不觉讶然,道:“路大侠怎么到这儿来了?”
路仲远紧绷着脸,掠到床前,指风连弹,解开了花月奴的穴道。
江琴恼恨忽生道:“路大侠,你与我家公子有交情,我敬重你,可你不该破我亲事,常言道,破人亲事如杀父……”
“住口!”
路仲远侧目怒视,一指花月奴,道:“她是我玉郎兄弟的未婚妻子。你身为仆从,却欺凌主人之妻,该是个什么罪名?”
这当儿,花月奴乍逢救星,已是悲声大作。江琴的脑袋轰然涨大,急忙道:“不可能,我家公子从没向我提起过……”
路仲远不再理他,转向花月奴道:“花姑娘,咱们见玉郎兄弟去。”
江琴这才觉得事情顶了真,急忙双膝跪地,叩头不止,道:“路大侠,小人确实不知花姑娘是主人的未婚妻啊。可恨邀月、怜星二人,只说替我讨房妻室,将我强行带到这里,我上当了,受骗了……”
路仲远冷冷道:“休要在此惺惺作态,滚开!”
江琴急得哭了,道:“路大侠,你听我说,这事情如果传扬出去,我还有何脸面见我家公子,还有何脸面做人?路大侠,花姑娘,你们不如杀了我吧。”
花月奴到底是女人心肠,先自软了,问道:“你当真不知我和玉郎的事?”
江琴起誓道:“如果明知故犯,小人必定剑下死、刀下亡,行路路陷,坐船船翻。”
花月奴叹了口气,道:“玉郎将你当作兄弟看待,终不能为这一念之差,坏了情份。我不向他讲明便了。”
江琴向路仲远投过乞求的目光,怯怯道:“路大侠……”
路仲远道:“花姑娘宽宏大量,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武林中人一诺千金,江琴登时磕头如捣蒜,连声道:“多谢二位,多谢二位……”
心中却不觉又敲起了小鼓点儿,暗道:“下人就不是人么?为着这么点误会,就要求爷爷拜奶奶的千磕万叩,活着还有什么意趣?哼,亲如一家,情同手足,假的,统统都是假的!”
心中,一颗仇恨的种子埋下了。不管什么样的种子,只要埋下去,都将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绝代双骄前传 第十三章 一线天
四点红光,在冥冥夜色里缓缓移动着,时而向东,时而转南,环绕着怜星宫主的寝宫,一个劲兜圈子。
这四点红光,是四盏灯笼,由四个青衣少女擎着,为主子们照亮前行道路,主子,当然是二位宫主和江枫了。
江枫一步三摆,折扇徐摇,不时指指点点,朝一左一右的邀月、怜星发出些欢声笑语,尽管十丈开外便黑咕隆咚,什么都瞧不见。
他意兴飞扬,邀月与怜星却不由得暗暗心痛不已,忖道:“四处漆黑一片,他竟象孩童般欢欣雀跃,这五天的拘禁,果真让我那江郎吃苦了。”
前面,一座假山矗立。不正是那晚初会月妹的地方么?江枫怅然上心,回顾二位宫主道:“取一坛酒,三只碗来。”
道毕,径朝假山坡侧走去。
转过假山,一眼便瞧见了花月奴拜月的旧时痕迹——一个小小土堆,三支短短香棍。江枫当即仰首向天,暗暗祝道:“月儿呀,你虽然没有露面,我还是要拜你求你,保佑我灌醉移花宫那两个蛮横宫主,尽快找着我的月妹,双双逃出这红粉陷阱……”
正祈祷着,假山前摆开了一桌三椅。桌上,一坛女儿红,三只青花碗,自然也少不得鸡脚爪子鸭脚板一类佐酒拼盘。
江枫折扇一收,启开酒缸泥封,鼻孔一抽,连道:“好酒,好酒!”
抱起酒缸,将三只青花瓷碗斟满,道:“江某今日喜结良缘,真是三生有幸,说不得要借花献佛,先敬二位宫主一杯。”
说着,端起青花瓷碗,脖子一仰,“咕嘟咕嘟”
一口气喝了个罄尽。
邀月宫主笑道:“江郎有此豪兴,我敢不相陪?”
端起满满一碗酒,大口喝下。怜星宫主自然不甘落后,道:“我也来个亮碗照底。”
登时也将酒喝了。三人各亮青花碗,相视大笑。
须臾,二位宫主已自杏眼含春,两腮殷红。
江枫再度将酒斟上,道:“论家财,我与二位宫主不相上下,论武功,却远远差了一大截,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来,再干一杯。”
三人对饮。
江枫三次斟酒,道:“过了今晚,江某就得成家立业,担负起一份男子汉的责任,为告别过去,请再干一杯。”
三碗下肚,怜星宫主顿觉心跳加速,头晕目眩,忖道:“才起手三杯便带醉意,今晚怎能陪江郎饮个痛快?”
一瞥乃姐,见她也脸颊如火,星眸带涩,又暗暗想道:“论酒量,咱们姐妹二人,抵不上一个江郎,当真会令他扫兴了。”
无意中低头一瞧,却见邀月右手垂下,食指尖儿竟有水珠不断滴落,地面业已湿了一大块。“好呀!原来姐姐用内力将酒浆逼出,装出半醉模样哄骗江郎,我何不照章办理?”
当即运气行功,驱动内力下游足阳明经,而后逆行至胃,上溯手少阳经,迫令酒浆从指缝缓缓溢出。
江枫全然被蒙在鼓里。一见邀月、怜星醉态可掬,他更来了劲儿,连敬带催,顷刻间,又是三碗下肚。眼见得一坛女儿红,空底朝天。
“怪事,她姐妹怎的还没醉倒?”
江枫略一沉吟,叫道:“再来一坛!”
跟班很快又搬来一坛女儿红。泥封撕开,酒香显得更浓,江枫不觉打了个逆呃儿,忖道:“六碗下肚,我还有些经受不住,何况她女流之辈?就此一碗,顶多两碗,不怕她俩不烂醉如泥。”
当下,一一将碗斟满,道:“二位宫主,咱们再干。”
话出口时,似觉舌头已有些不听使唤,略显僵直。
不过片刻,接连又对喝两碗。酒酣耳热中,江枫忽觉自己的腿变得有些困乏脱力。俗话说,酒是糯米水,醉人先醉腿。不大一会儿,腿上困乏脱力的感觉渐渐上升齐胸、齐颈,最后,脑子里一片模糊。
江枫醉了。醉乡里,初秋变成了阳春三月,绿草如茵,百花怒放。远处,花月奴穿花拂柳,款款行来,他飞迎上去,两下里依偎在一起,任凭落英沾满肩头。
“月妹,月妹……”
浅唱低吟,温情如水。
邀月宫主以为檀郎在呼唤自己,登时芳心大慰,情不自禁应了一声,把个身子倾了过去。
怜星宫主一旁呆呆望着,酸酸地忖道:“方才还怜星妹子长怜星妹子短,怎的一下子就跟姐姐亲热起来,把我撇到了一边?”
幻觉里,江枫全然沉浸在柔情蜜意中,拥着花月奴,温言软语道:“月妹,你焚香拜月,我用心香祷月,果然拜出个好结果来了……”
正诉说着,忽然,两个横眉怒目的娇娆女子出现了。邀月狠狠抽了他一耳光,怜星抢走了花月奴。
他勃然大怒,身形起处,腰间折扇到了手中,旋即,一式推杯换盏,激起扇影重重,势若骤雨的攻招,自手中源源不断挥洒而出。
“真美啊!”
邀月、怜星在旁边暗自赞叹。但见那健美匀称的身躯,一忽儿上溯,一忽儿下旋,一忽儿平飞,一忽儿斜飘……配上两条虚浮无定的长腿,更显得潇洒至极。这哪里还象武功身段,分明是美仑美奂的即兴扇舞。
啊!醉扇!邀月、怜星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名称。
“咕咚”!江枫突然一头栽倒,再也没有动弹。邀月、怜星芳心一懔,急步近前,探手一摸,察知江枫是醉得不省人事,倒卧于地,才稍稍释然。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匆匆走来,向二位宫主禀报说花月奴被路仲远救走了。
邀月宫主沉吟片刻,道:“算了,别管他们,只要江郎没事就行了。你们在这里好好照顾江郎,我们去换件衣服再回来。”
可是,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万万没有想到,她们前脚刚离开,路仲远在花月奴的指点下便悄悄摸到了这里。他们猝然出手,点倒了照看江枫的侍女,江琴将烂醉如泥的江枫背起,几人踏着谷底野草,急急向绣玉谷外奔行。
一阵急跑,江琴浑身上下已被汗水浸透,呼吸也粗重不堪,但他仍咬牙坚持着,半步也没拉下,大概是想藉此来弥补自己的过失。
野草突告消弭。原来,脚下是一块两丈方圆的青岩地面,傍山一侧,有个窄小岩洞,从山上垂吊下来的藤索,将洞口遮掩及半。
跑到这里,江琴喘息着,忽然跌坐于地。
这一跌,倒跌得江枫猝然醒转。他睁开醉眼,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待一眼瞧清了花月奴,便从江琴背上一跃而起,一把抓住花月奴的纤手,连声道:“月奴!你是月奴?”
嘴里喷出一股浓烈的酒气。
江琴瞥了江枫一眼,心里好不是滋味。是气他与花月奴亲热?还是怪他连个“谢”字也不说?或许二者都是,或许又都不是。
路仲远道:“这下好了!江二弟醒来,我们可以走得更快些。”
话音未落,蓦闻“江郎莫走!”
两声尖厉的叫喊,破空传来。
众人抬头一望,只见对面山头,立着两个白裙飘拂的女子,竟是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
江枫吃了一惊,知道即便是四人联手,只怕也难操胜券。当下,他四处一瞅,见有个窄小岩洞,不禁大喜,心道:“我先躲进去,而后以暗击明,或许能侥幸成功。”
忖毕,拖过花月奴,便朝洞内钻去。
“不能进洞!”
随着一声惶急大喊,邀月、怜星势如飞蝗,转瞬便从对面山头落向了青岩地面。
洞内,传出花月奴的一声尖叫和江枫的一记闷哼。
邀月宫主迫不及待地撩开藤索,跌足大恸道:“江郎!江郎……”
怜星宫主在旁也嚎啕大哭。
路仲远惊诧万分,睁目看去——这哪里是什么岩洞,原来,里面竟是一个五尺见方的黑黝黝深渊。
他懵了,江琴也呆了。
怜星宫主且哭且诉道:“这深渊当地人称『一线天』。筹建移花宫时,我和姐姐曾到这里勘测地形,往下面丢过一块石头,半天没有回响……江郎啊……”
邀月宫主擦了把泪水,凄然一叹,道:“生不同床死同穴,江郎,你到底与花月奴在一起了。”
言罢,白了路仲远、江琴一眼,道:“你们还赖在这里做什么?快滚!”
道毕,与怜星双双跃起,回移花宫去了。
路仲远面向深渊抹了把眼泪,江琴趴在青岩上叩了三个响头,而后,两人身形一展,也离开了这片青岩。
江枫与花月奴失足坠下的瞬间,同时产生了一个意念:“今日死定了!”
试想,一个不甚宽大的深渊,周遭必定怪石嵯峨,只须略微擦着点边儿,便如同鸡蛋碰石头,顷刻间骨断筋裂,决无生还之理。
耳旁的呼呼风声越来越响,说明下降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等死吧!江枫与花月奴的手攥得更紧了。
蓦然,象是触着了什么活物,那活物“吱”地发出一声尖叫。旋即,“吱吱”
声响成一片,那声音冲击着四壁,又从四壁弹回。“啪!”
他俩的身子终于触到了实处,随后双双便晕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江枫悠悠醒来,只觉浑身酸痛,四周一片漆黑,卧身处松软如棉。他努力回忆发生的事情。啊!月奴呢?“月奴!”
江枫一边叫喊,一边用手四面摸寻。手触处,粘粘糊糊,放在鼻尖一闻,奇臭无比。呵!鸟粪!
情急时江枫也顾不了那许多,继续向四周摸去。在约丈许远的地方,他触到一物,再一摸,果然是一个人,奇臭的鸟粪味中仍飘散出情人的阵阵体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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