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妖事录

可是，发现了他对待她和灵尾天上地下的差别，她才知道，原来他对她的种种态度，是嫌弃。
被他那么的嫌弃。
自己竟然被一只猫妖左右着，还嫌弃着，戚小梦感到没了脸。
几米外，那道玄色绸衣的修长身影，放下手里把玩的玉件儿，朝戚小梦这边走过来。
停在她面前，从她手里挪开了忍冬草花盆。
他的五官深邃完美，平静得没有一丝表情，眯起漂亮的眼眸，以身居高位者居高临下般淡漠的启唇：“?你的意思呢？自然，你的意思不重要。”?
?青墨无谓的态度，只用余光瞥她，瞧见她小巧的唇形，嘴角惊愕的张成圆形。
“啥？”
瓷釉走过来，带来一席温香软韵：“女侠，刚才我瓷瓷商量好了，既然外面世道混乱，莫不如我们还是再回到尉迟府，在那府库里无人问津，我们倒也过的安稳。”
“哦。”戚小梦有点弄明白，这就是知己发呆时他们商量出来的答案。
按理说既然是从尉迟府出来的回到尉迟府也是正理，但戚小梦知道那尉迟府再过几年就会因杨坚篡位讨伐杨坚和杨坚作对而被隋文帝满门抄斩。
瓷瓷和瓷釉回到那去，无异于屎窝挪尿窝，于是无补。
皱起细眉，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死猫妖的意思。也不想理他。
“瓷釉，照我看，你们还是送到皇宫最保险。一是你们需要吸贵气，二是时局不稳，但是宫城却不会轻易拆毁。若是以后建了新的都城，这个老宫殿变得冷清岂不是更容易避世。”
“女侠说的也是瓷瓷内心一念而过想到过的，只是自己这身功夫若想带着笔瓶人不知鬼不觉的进皇宫，功力不足，还没把握。”瓷瓷叹道。
同是瓶妖，瓷瓷的思虑一直稍显成熟。
戚小梦眼角尴尬的往玄袍男人那边瞟了瞟：“办法，也不是没有——”
“女侠，请一并说来，如有为难，瓷瓷愿去游说。如今瓷瓷担负的不是自己而是两个魂的安全。”说着红了脸，那个魂是谁不言自明。
戚小梦扫了眼娇羞美美的瓷釉，蓦地心生羡慕。瓷釉做了女人终究是好事，永生永世能被一个男子这样的悉心爱护。
也不转弯抹角，垂下眼眸，有意地给某人听道：“不是有人的专业就是摄物惑人吗。”
入夜，长安城宵禁，万籁俱寂。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幕。没有风，没有月色，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夜雾袭来，阴冷。
正是初一。
戚家老宅的院子。
大门口中轴线的位置摆上堂屋的供桌做为简易法坛。院子四周挂着红色的灯笼在风里轻晃。周围焚香缭绕。
供桌上，鸡、鱼、肉、果等贡品预备齐全。
“请猫仙家上座。”戚小梦立在坛前身穿玄色大氅，面前摆着三碗青墨用七天时间炼制的丹水。
双手不断添加一些神秘法式，以助符水功效。
青墨披发玄衣笃定的坐上高坛，十指观心，蓝眸微闭，英俊的脸上透着严肃神秘的气息。
忽然青墨深眸睁开眼角光看向她：“天书一直念不能停。”
戚小梦正酝酿情绪专心作法，瞪他一眼：“你死不了，大不了变不回来，在宫里陪着一群美娇娥岂不更好。”
两个人冷战好几天了，戚小梦一直别别扭扭的。
青墨无声，眸光深邃如海，注视她倔强的包子脸一会儿，重新闭目凝神。
戚小梦左手抚摸青墨头顶，右手在其额部画一个重叠的“符”，一边画符，一边念咒，符咒念完，符划同时画完。
青墨沉沉似乎睡去一般。
这次的惑人送物和之前取盘菜，摄点衣物那种小意思相比是幻术中的重法术。
必须告慰三清，祭拜四方，获取三界在位之神灵佑庇。
戚小梦在青墨身边手持镇邪法器，口中念念有词绕着青墨有节奏规则的行走，夜风吹得她的袍服哗啦啦摇摆作响。
少顷，戚小梦纵跳腾挪，呼喊咒语似唱歌一般。
再取丹水一碗，左手中指和无名指内屈弯弧形，紧扣掌心。拇指、食指、小指竖立成三鼎足状端碗；
右手拇指扣住无名指和小指，伸出食指和中指呈剑指状，剑指凭空虚画；念念有词。脑海中天书上的字迹格外清晰。
蓦地，森白如昼的一道光，黑漆中一闪。光线亮的瞬间，寂寞便是如影随形，消失在夜色苍穹。
子时已过，长安城未央宫内灼光点点，晦暗微明。
更鼓已过，东明殿里，除了门口值夜的宦官。
一众宫人已经安歇，然而李夫人的寝殿里却烛光跳耀。
殿角的青铜炉上燃着袅袅香火。
体态清瘦，容貌秀美的少妇一袭素朴的青色纱衣，坐在书案前，臻眉微蹙，神态极为认真的伏在案上抄书。
娟娟墨香写出的蝇头小楷隽秀端庄，自有大家王羲之之风骨。
“夫人，已经子夜了，您身子骨本来就弱还是歇息吧，奴婢给您添了安神香。”一个皂衣宫女一边在铜香炉上焚香一边轻声劝主子安寝。#####





琉璃妖事录 第六十章失法术魂灵不归
“瑶儿，莫要催我，赟儿性浮气躁，将来即位难闪失，待我为他抄完这卷劝诫再睡不迟。”
被唤作瑶儿的宫女，不敢再多话，只静静的返身走到外寝值夜。
安静的空间只有香氛和飒飒墨尖儿响动。一人多高的青铜烛台，火苗微微跳闪，几丛光影交织之间恍惚映出一个风雅清秀的少年。
这少年姿容极为出众，肌肤如最好的官窑烤出的细瓷，眼珠象湛蓝的玛瑙，黑发有丝绸般的光泽，殷红的唇瓣宛如二月的梅花。
美得就如天上的谪仙。
起初李夫人还以为是自己夜半困顿眼前出现的幻觉。
待揉了揉眼珠儿，见灯火中的少年毫发无损从容飘下，不禁惊愕。
关于仙妖魂灵之说，听来许久，但是她半生还没见过，此刻定睛看，这少年还是面善，李夫人自小经历离乱，在这深宫小心谨慎度日，因此并不似一般规格女子般顿时惊慌，强撑着太子之母的风度。
“小公子，你是何方仙灵，我与你貌似并无瓜葛，怎么到我的宫中？”李夫人停下笔搁在笔架，还是有点慌，几滴墨汁滴在了写好的小楷上。
少年十分安静，并不张扬以吓到凡俗女子，淡淡作揖：“素闻夫人秀外慧中，清心寡欲，果然淡定。我乃西天仙境始皇仙君域内散仙，始皇在世时，曾托小仙前往蓬莱三山取仙物炼丹，辗转多年取得灵物，只因始皇寿禄被上天回，小仙所带灵土无可为用，便炼就了一对仙瓶，留在俗世，一直恐存置不当。
今闻夫人贤名，为上天素女，故而将仙瓶中的一只托予夫人深藏庇护，他日夫人重归天界小仙再与道谢。”
李夫人听了大惊又大喜，一时恍惚不敢置信。
想自己一介凡女，能在战乱之中陪王伴驾嫁为皇上爱妃已经是荣幸，不想又生下龙种得做太子，更是万民仰慕。今天仙士又来赐仙瓶，更是千载厚福。急忙起身施礼。
“李氏娥姿本是世俗凡女，得上天垂爱已经很多不胜感激，今蒙仙士信任，一路辛苦，娥姿一定珍惜仙瓶，好生保管，不使蒙尘。”
李夫人边说边，待拜完再抬头看，那美少年却没了踪影。
忽而浑身疲乏，只觉得神气似真似幻般经历，擦了一把额上的细汗，从桌子上直起身，原来是一个梦——
年岁不饶人，真是疲乏了。李夫人自嘲的笑笑，蓦地，眼睛直了，一动不动的看着青烛台边的拼花砖石地面。
室内只有她一人，万籁俱寂，然而地上赫然立着一只前朝造型的青瓷笔筒。
李夫人惊愕了足足数秒，不敢发声，然后小心走近，细看，那笔筒上的人物绘活灵活现，仿佛随时能走下瓶子来。
李夫人急忙唤进宫人:“瑶儿速速进来。”
“来了娘娘。”瑶儿听见李夫人差声儿的呼唤以为什么大事急的手里的针线都没来得及放就挑帘进来：“夫人，唤瑶儿何事？”
李夫人定定的看着瑶儿的脸：“刚才可有什么人进来？”
“没有啊，夫人就您一个人在房里抄书。”瑶儿吓的白了脸，夫人何出此言呢？
李夫人屏住呼吸细细回忆：“当真没有？”
瑶儿也害怕起来，四处看看：“娘娘，真的没有人来过，奴婢一直在门口做针线。不曾有人进到内寝。”
“哦——”李夫人长出一口气，缓了神，严肃道：“没事，你将这青瓷笔筒放在我的书房桌案上，每天必须认真擦拭。不得有一点点损伤，一个不小心，你性命堪忧。”
“是，奴婢记下，也告诉其他宫人务必记得。”
长安城戚家院子里，一炷香焚过，余烟袅袅中戚小梦点完丹水，告拜完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护卫神，正要将最后一滴丹水洒在青墨的头心，念诵咒语等着他一个哈欠回魂醒来。
忽然檐上一股阴风背后逆袭，将戚小梦刮倒在地。
“呼哈哈哈哈——”凉沉沉的枭笑在空中飘去。
惊得树梢间一片乌鸦噪鸣几声飞走。空间骤然更暗。
戚小梦因为全神太过关注的念念有词不曾想这身后的意外，‘哎呦’一声，端着丹水的颈瓶掉落，最后一滴丹水洒在地上。
正要爬起来，耳边‘扑通’一声闷响，青墨本来坐卧的身躯蓦地倒下就像失去平衡的不倒翁，双目紧闭，浑然不醒。
一直在房里关注外面的紫蔷急忙奔出来，跑得太急颠簸了肚子，用手捂着：“青墨——戚姑娘青墨的魂魄是不是没回来啊——”
“呜——这怎么办？刚才什么玩意儿撞到我？”
紫蔷看向黑沉沉的天边：“好像一只豹的影子飞过去，我叫不准。”
此时青墨欣长挺括的身躯毫无知觉的躺在地上，寒凉的子夜，周围的蜡烛被刚才的阴风带灭了几盏，余下极为微弱的光照出他毫无神识的面孔。
戚小梦包子脸全是惊恐担心，抖着手指，触摸青墨的脸，冰凉。
一瞬间心如刀绞：“青墨，青墨，你听见我喊你没，醒醒啊！”
青墨沉默。即便如此，轮廓依旧迷人，绕人心神，透着男人的本性的坚毅，让人不忍心放弃他。
“戚姑娘你看蜡烛覆灭的方向。”紫蔷似乎忽然颖悟到什么。
戚小梦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院子四周的蜡烛虽然有灭有亮，但是顺序却颇为诡异的呈现出只有东南方向全部覆灭。
“东方甲乙木是青龙孟章，南方丙丁火是朱雀陵光。这是不是四方护卫神在暗示什么？”紫蔷蹙起细眉轻声道。
“东南方，不正是青墨去的大皇宫吗，这宫殿承自汉代的未央宫至今已经有近千年的历史，其中鬼魅妖灵无数，青墨回魂被挡，缺失了肉体依附的魂魄，若是困在那宫里——”
戚小梦冷汗刷刷刷淌下来，直瞪瞪的看着紫蔷：“那咋办？怎么办啊？”
“凉拌吧。既然那已经发生，莫慌。”紫蔷深吸一口气，笃定的安慰戚小梦：“我们先把青墨的身躯抬进房间。”#####




琉璃妖事录 第六十一章皇宫宴变身金锁
戚捕快的木榻躺着浑然不觉的青墨。人也好妖也罢，皆是有天地命三魂，天魂地魂都可以溜达在外，唯有命魂儿，若是不在体内，命在旦夕。
紫蔷啪啪啪点了青墨的前心后心大穴固定住了他的七魄。
此时的青墨，在室内的光线下脸像刚造出的宣纸一样黄白无光。
曾经那么顶天立地般的男人，时而杀伐果断，时而优雅风趣，而今毫无知觉。
戚小梦更是自责，抹了把眼泪，给青墨找被子盖好，心里忽然像失了一个密友一样的难受。
紫蔷颓然的抚着小腹：“青墨与我也有百年的交情了，我岂能看着他有难不管，若不是我怀有身孕，必定去大皇宫走一遭把青墨的魂魄带回来，但是现在，不是我去不去的问题，而是我已经因为有孕，失去大部分的灵力。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带回青墨的魂魄。”
“我去。”
戚小梦哭得斗鸡眼红肿。眼睫上还挂着泪滴，断然道：“这家伙虽然时时挤兑我，捉弄我，但是刚才若不是我不禁吓，把丹水瓶子弄洒，青墨也不会这样。”
紫蔷摇头苦笑：“傻姑娘，与你何干，没听见刚才那惊悚的大笑吗？是有妖灵故意为之，只是不知何方妖灵，因何要与青青墨作对。”
“啊，如果是因为妖灵故意报复，那青墨更是危在旦夕，但求紫蔷姑娘指点一二怎么进宫，怎么救出青墨。”
紫蔷咬唇，睫毛快速的颤动几下：“戚姑娘能看见妖邪影魄，倒也是合适的人选，只是戚姑娘敢冒险不？”
“我？敢。只要能让这家伙的魂儿回来，我没事。”
“但，也是未知，或许戚姑娘还要受委屈也不一定。”
长安城大皇宫麒麟殿。
在傍晚之前，宫人们已将桌案，坐榻，食具一应摆好。
沿路的花苑，亭台都用绸装饰。纷纷垂下飘逸的缓带。
乐工们几人一组在廊前调试乐曲。
待到日落后，华月初升，东阙门打开，各国使节陆续车马到场。
司天监早已算好这夜星月璀璨极为适合宇文邕主政后做为第一次邀请众臣和外藩使节的日子。
整个宫殿重重院落，层层殿堂无论是朱红的木制廊柱、亦或洁白的汉白玉石廊，树枝，亭角，都缀着无数各式样闪亮的宫灯。将屋顶檐脊装饰的鸟兽和殿阁都罩上了厚重而神秘的浪漫色。
大臣们和各国使节纷纷在酒案前列席站定，望着后宫的方向。
“陛下驾——到——”
“陛下驾到！”
传令的太监们一声声此起彼伏的亮嗓儿在麒麟殿的月夜回荡。
庄重的乐曲瞬间奏响。
严谨而仪容尊贵的建德帝，头戴缀白玉珠衮冕，身着玄色衮衣和纁色下裳从锦撵上由太监们搀扶着下来缓步来到龙席主坐。英武清贵果然王者姿容。
紧随他身后三步的是头戴百鸟朝凤冠，身着苍衣青裙的阿史那皇后。
手执金吾的侍卫将军分立两侧。
龙座下立刻一片山呼海啸的跪拜。
戚小梦混在打杂的宫女当中已经退到宴席的末位。
本是打算趁着众人的目光都看着迎头的龙案，悄无声息的向后宫溜去。
混进宫这活儿，是紫蔷用了仅剩的法力把她用移幻之术送进来，正赶上建德帝难得一次的大宴群臣。
鱼目混珠夹在在布置会场的宫女中间，戚小梦一大天已经掌握了后宫的几处幽冥，冷清的地方。
照她和紫蔷看来，青墨灵识被困，必是这样的地方才有可能出现。
此时，她头上顶着繁琐的头饰。也不知道是隶属于哪个宫殿的粉白缎面闪光的窄袖小褂系在锦丝带里。显示这身打扮既不像大殿里的宫人，也不是鱼宴会无关的，自己也狐疑。
包子脸紧绷，神经处于高度敏感状态。
但是最纠结的是内心对青墨安危的惦记。魂儿没了，那具身体一直不死不活着呢。
常人的命魂儿若是离了一时三刻便危在旦夕，老猫虽然是妖，但是已经过了差不多十个时辰，这种感觉比上次以为黑猫死了还让戚小梦心头哀哀的不落底。
正寻着机会，忽然见一个个沉鱼落雁般娇媚的妃嫔身着华服从后面袅娜移出按自己的品阶排序坐在建德帝的下首。
戚小梦瘪瘪嘴，好嘛，宇文邕这已经算是历史上最不好女色的君主了，后宫一出来也是一大帮子。
趁着没人注意，提起裙摆就要迈步向远处的坐席走去。末席隔着一条甬道就是转过去的路径。
“金锁大宫女，李夫人喊你过去呐。”忽然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挨着她耳语提醒。
戚小梦之前已经知道李夫人就是宇文邕的前皇后李娥姿，青墨就是去她的云阳宫送瓷瓷没还，原来自己被紫蔷幻成的这个身主儿就是云阳宫里叫金锁的宫女，大宫女。
心里暗急，我一堆事情呐，你们爱谁谁的找我干甚啊。
脊梁一阵发凉，微微一笑借坡下驴：“夫人找我何事？”
“呀，姑娘你倒是不着急不上火的，夫人问你准备的节目如何？”
额——我竟然还有节目？这才明白自己一身的打扮的出处。
月白的窄袖小褂下面是宽大飘逸的玄色缎面长裤，小腿处打着金丝绑腿。同样金色麂皮厚底矮履令自己看上去就像从飘忽暗闪的月夜灯烛光中走来西域灵。
我这一身儿是要跳舞还是耍剑？想不明白，只好快速的挪动麂皮靴紧跟着小太监。
用眼角瞟着各处有没有什么妖灵或者青墨的痕迹。
龙座上冷峻的男人看见她一身戎装，着急忙慌的蹭蹭大步，走在一群万紫千红莲步轻移的妃嫔中间，不禁抽了抽嘴角。
戚小梦随着小太监走到紧挨着龙座下侧的李夫人身边。
定睛瞧着这中年女人，眉目淡薄美得不俗，自是一番风韵。
“见过夫人，请问夫人有何吩咐？”戚小梦硬着头皮做完这一对答，忐忑的等着对方的回应。
李夫人不冷不热的挥手示意平身：“金锁，下午预习的我云阳宫的节目如何？”#####




琉璃妖事录 第六十二章懵逼犯隔空打牛
我啥节目啊？戚小梦心底冷意蔓延，面部肌肉却保持着微笑：“夫人的吩咐，金锁已经悉数安排好了。”
尽管心里懵逼，嘴上却只得这样应对。
“好，等下云阳宫的脸面就看你了。”
李夫人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视线却是环视左右群臣，使节都已列席坐好。
“宣吧。”龙案后一道浑厚威压的低音说道。
戚小梦禁不住偷眼瞥了皇上一眼，是个身材不高却极为矫健的男人。极为英武冷情的面庞藏在虬龙繁密的胡须里。
随即有太监高嗓唱到：“大周千秋万代，基业永葆，陛下爱民如子，爱臣如亲，今日大赦天下君臣同贺，四方来朝，共修永好，福泽永远。开宴，享歌舞。”
乐队由轻缓的曲调转为喜奏，回廊处一队身披色纱衣的舞女逶迤旋转着踏步而来。
最前面领舞的女子广袖细腰，翩若惊鸿。
王公众臣们皆为这奇妙的开场充满兴趣小议纷纷。
“朕，和诸位将这第一杯酒敬我大周太祖文皇帝。”
“好——敬太祖文皇帝。”
大臣，使节们纷纷附和。
宇文邕侧身带头将手中美酒泼在地上，顿时众人站起后高声祝福：
“我朝群臣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突厥可汗祝大周千秋万代！”
……一片溢美之词。
皇庭高院里满是酒香和着那轻音妙舞。
大臣们品着酒食寒暄议论，使节们也连连赞叹大周朝的华。
一曲舞闭丽才人袅袅移至庭中福身
“世妇薛丽儿祝愿我皇陛下千秋万岁，我大周朝千秋万代。”
“赏。”
宇文邕按惯例应道。
而他身边的阿史那一直有如冰山美人儿一般的，缄默浅笑。
戚小梦心想，这个皇后一定是心中无乐趣的，否则正值妙龄女郎脸上何来那般的无情无绪。
“陛下，臣妾的歌艺不及皇后娘娘，舞姿不及夫人。臣妾受赏实在是当之有愧。”
宇文邕眼光落到李夫人这边：“听说云阳宫也有准备？”
李夫人被薛丽儿这一说倒很是受用。
转向宇文邕莺声接茬道：
“臣妾体衰，倒是令云阳宫的宫娥们为今日喜气备了小小的节目，不知陛下是否有意欣赏。”
宇文邕抚须颌首。
李夫人的视线随即落到戚小梦身上。眸光严厉而期冀。
须咦，场上原本色交织的灯笼光辉全都变为素色，发散着淡淡的幽丽之晕。
一阵流畅激烈的战鼓澎湃响起——众人立时鼓掌。
只见场上中庭空处不知何时已经立一长高皆过人的木板，板中画一人形。
五米之外。和那木板之间再立一块相等高度的木框。不同之处是木框整面被薄纸糊住。
戚小梦心头大惊，暗暗的冷汗下来，这是传说中的空中飞刀，隔空打牛吧？
跳舞我会，侧翻，三百六十度旋，四位转都木有问题，可是这武技，我哪学过啊。
此时身边一个小太监便拿了一个拴着红色璎珞的镖囊，候着。
戚小梦退无可退，这节骨眼上会也得会，不会也得会，赶鸭子上架，无处可逃。快点玩完自己还得找青墨呢。
接过镖囊，抽出一支，细的梅花流云图案。
“咳，好，诸位，奴婢献丑，即将表演的节目是隔空打牛。这镖囊里数枚流云镖将穿过中间的纸框钉在对面木板中人物的头顶，耳边，双肩，腿侧双足左右各边。”
话还没说完一众妃嫔都惊得张了红唇——飞镖钉人啊，还说隔空打牛，说的好听，这？宴席上表演合适吗？
纷纷扭头看宇文邕的神情。
龙座上的男人，大掌一直抚须，不语。
鲜卑尚武，一众大臣使节们则纷纷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