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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坟大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朝邶
陈岭给了她一张平安符:“小宝我会帮你们照看,清明时节记得给他烧点纸。”
“我们会的。”张晓霞感激的握着三角符纸,眼眶微微发红,“谢谢你陈先生。”
“不谢不谢。”陈岭从篮子里取出三炷香插在小宝坟前,别过张晓霞,顺道上行去了江域的坟前。
坟上光秃秃的,只有一层松软的泥土,泥土边缘新冒的草芽吸引了他的注意。
青草的生命是很旺盛的,只需要一点微薄的雨水,就能快速的拙壮成长。按照现在的势头,不出半个月,老祖宗头上就会长满绿草。
也不知道当事人知道这件事后,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陈岭因为这件事,一晚上心情都很好,晚饭后就钻进自己房间卖力学习,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
夜深人静,其余人都睡了,他揉着干涩的眼睛,又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打算去厨房找点东西垫垫胃,得睡不着觉。
路过黑洞洞的厨房时,管道里有流水声,这个点了,谁会在这儿用水?
陈岭停了一下,扶着门框看进去,厨房里漆黑一片,没有人,他皱了下眉,继续往前。
与厨房挨着的是公共淋浴房,它被一堵厚实的木门挡住,长年下来,门上的边角腐朽剥落,总是湿哒哒的。
握住门把用力推开,心脏猛的一跳。
高大的黑色人影立在中央,浓稠的血腥味迎面扑来,陈岭条件反射般第一时间按亮电灯。为了不被突如其来的危险袭击,在强光突现时他努力睁着眼睛没有闭上。
也正是这样,他看见男人转身之前,后背上一闪而逝的深红色符咒。
江域赤身倮体的站在地上,身上挂着水珠,凉意从他身上一阵一阵的扩散出来,见青年一脸呆傻的望着自己,他淡定的走了过去。
直到眼前多出一堵人墙,陈岭才猛地醒神,眼珠子左右转动,就是不肯直视前方。
他咽了下口水,着急道:“你在里面怎么不开灯。”
租下小院后,在房主的同意下,陈岭和赵迅昌的房间都隔了一个小卫生间出来,而原有的淋浴房就被闲置了,目前也就吴伟伟在用。
三个都是大男人,就是不小心撞见也没什么,反正你有我有大家有,门上的插销坏了也就没人急着去买新的来替换。
谁知道一时偷懒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男人身上散发着寒气,坦荡的立在跟前,再如何避讳,余光也能瞥见一点模糊的皮肉轮廓。
江域的胳膊撑住门板,稍一用力就给合上了。
陈岭傻了,浑身汗毛炸开,紧跟着就看见男人抬起一只手伸向自己。
潮气萦绕过来,他警惕的偏开头,耳尖刚好跟那只手紧挨着错开,随即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以为我想做什么?”江域穿上从门上挂钩取下来的衣服,慢条斯理的扣上,自背后夜空照来的月光轻柔的蒙在他身上,柔和原本冷冽的气质。
第26章 雕刻室08
陈岭终于敢直视前方了:“没以为什么。”情节之下胡乱找了个借口, “你快走,我要洗澡。”
未被闯入,在合上门后特意把角落的凳子搬过来抵住门板。
门外静悄悄的, 没有传来脚步声。
陈岭把耳朵贴到门上,屏气凝神地听。
“咚”地一声在耳道内炸开, 他捂着被突然惊住的耳朵后退半步, 门外响起轻柔笑意的声音:“偷听我?”
“我没有!”陈岭赶紧跑到喷头下打开水,好让哗啦啦声掩盖自己的尴尬。
等他装作洗澡完毕再出来, 院子里已经没有人了, 吃宵夜的心情彻底没了, 被困意取代,月光将青年的影子拖长,安静的随着行走摇曳。
夏日的天气雷雨总是来得突然, 好好的清晨,被一道惊雷打破了平静。
陈岭正做梦呢,一下子就醒了, 直愣愣的坐在床上。
抬头看向紧闭的窗户,雨水被大风打过来, 沿着窗户缝隙流淌得到处都是。他撑着床沿下床, 发现床边的拖鞋位置不对。
陈岭有个习惯,上床时会把拖鞋的后跟朝着床这面摆放整齐, 因为如果鞋尖朝着床,半夜里阴物会爬上床。
可眼下, 两只拖鞋歪歪扭扭, 显然被人动过。
警铃大作,他转身看向自己的床,三清铃一如既往的躺在枕头边, 而另一边薄被下的床单却并不平整。
陈岭一时拿不准,究竟是自己晚上翻过去弄乱了床,还是真的有东西爬上来过。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昨晚有人进过他的房间。
陈岭带着疑问去洗漱,刚把牙刷放进放进杯子里,就被身后突然出现在洗漱镜中的人吓得一个踉跄。
吴伟伟一脸神:“陈哥早啊。”
“……”陈岭按住噗通个不停的胸口,“下次别突然站在背后吓人。”
吴伟伟“哦”了一声,兴奋的指着外面说:“江盛行江先生到了,专程来送资料的。”
江盛行一个财团大老板,从未像今天这样对人殷勤过,他此时坐在院子里,看难得早起的赵迅昌打太极。
慢悠悠的动作却带着无法言说的张力和力量感,令人称奇。更让人惊叹的是,旁边的墙头上站着一只大体型的紫蓝鹦鹉,就跟锯嘴葫芦似的,非常安静,完全没有话唠的毛病。
他错开眼,看向靠近转角,背阴的那间屋子,想了想,还是决定前去问候一声。
房间里光线晦暗,走近便感觉到凉意扑面,江盛行定住脚,不敢透过门缝窥视,垂眉耷眼地看着地面。
“您起了吗?”
声音落下许久也没有听见脚步,就在江盛行打算放弃的时候,恍然发现隙开的门缝突然变大了,眼前多出一双长腿。
愣了下,他低头问候:“我来是想问问,您昨晚休息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江家供奉着一位老祖宗,这事儿内部上下都知道,可若是老祖宗有什么需求,第一个知会的只会是嫡系子孙,旁系别支全都得靠后站。
是荣幸,也是恐慌。
昨天上午,江盛行难得偷懒没有集团办公,他揉着疲惫的眼睛撑起脸,陡然发现不远处的沙发上多出一个陌生的男人。
明明对方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他却从对方安静的坐姿和微紧着的双唇中感知到令人战栗的威慑,和足以让他吓的晕死过去的恐怖。
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这就是江域,是他们世代敬畏的老祖宗。
“很好。”江域的声音将沉浸在回忆中的江盛行唤醒过来,“没什么需要的。”
说完想起什么,他又轻笑一声:“你派人把院子里淋浴房的门修一修。”
“我马上差人去办。”江盛行不敢有任何怠慢。
江域应了一声,越过江盛行往院子里走,赵迅昌已经打完一遍太极,正抱着水杯大口喝水,余光瞥见临近的身影,淡定地放下杯子,打了声招呼。
经过一夜的沉淀,他对这只老鬼已经没那么忌惮了。
按照江域和自家小徒弟的关系,没准哪天就得尊他一声师父。
做长辈的能忌惮小辈吗?当然不能。
江域并不介意这份随意,他微微颔首,目光很快就被另一个人吸引了。
陈岭跟男人对视一眼,曲指弹了弹凑过来的鹦鹉脑袋,小家伙最近安静得不像话,仔细一想,似乎是从给老祖宗顺利迁坟那天开始的。
无声地朝江域又看了一眼,他蜷起手指,将注意力落到江盛行身上:“江先生,劳烦你还专门跑一趟。”
“不麻烦。”江盛行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拿出一份薄薄的文件。
陈岭接过手,翻开。
繁星雕刻室的前任主人,名为祝鹏,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从夹在文件中的生活照片来看,祝鹏这人跟艺术实在不搭边,更像是暴发户,穿着土气,十张照片里有七张都是在夜总会。
陈岭把照片拿走,正面朝下的放在石桌上,抽走手时停顿了下,他又重新拿起照片。
很快,他抽出最中间的一张,指尖在上面点了点,对吴伟伟说:“这是周文慧。”
吴伟伟没见过那具尸体,也没见过周文慧的照片,茫然的歪着头盯着看了几秒,反问:“你怎么知道?”
“她眼角的痣。”陈岭指尖移动,指了指照片上女人的鼻子和唇角,“我那天看到的尸体虽然面部浮肿,但骨相不会改变,她下凹的鼻梁和下撇的嘴唇和照片上的女人一模一样……不过最好还是先找丁先生来确认一下。”
“丁先生在你起来之前就走了,说是回去换身衣服。”吴伟伟想起丁骏远那一身皱巴巴的,还带着血迹的衣服,啧了一声。
陈岭看向江盛行:“江先生,能查到这个女人吗?”
江盛行先看了眼江域,随即点头道:“能。”说完就把照片发了出去,让人立刻去查。
陈岭接着往下看资料。
资料显示,祝鹏年轻时是个二混子,长相还算过得去,再配上新潮的打扮,总能吸引不少小姑娘,其中就有他后来的太太,一位富家小姐。
富家小姐热爱绘画和舞蹈,跟祝鹏坠入爱河后不久,便不顾家庭反对,跟他结婚了。
婚后两人家庭幸福,没多久就有了孩子,而富家小姐的家庭,也因为孩子的出现,渐渐改变了对祝鹏的看法,甚至开始提供经济帮助,希望以此改善女儿和孙子的生活条件。
因为妻子热爱艺术,加之祝鹏又机缘巧下结识了一位艺术投资圈的朋友。资金到位后,他就开了一家名为时光回廊的艺术廊。
早在十几年前,艺术廊在本土城市还没兴起,北城更是只此一家。不少年轻情侣、摄影爱好者、艺术爱好者都喜欢上这儿来。
后来随着网络点评的热潮,这家艺术廊被推上了本地非历史景点的第一名。
祝鹏与时俱进,大搞网络营销,开设艺术咖啡厅,租借给剧组拍摄等等,每一项都给他带来了不菲的入。
照此发展下去,这栋三层小楼又该想办法扩建了。可就在两年前,他突然提出要转手。
转手原因令人心生同情,失去爱妻,无心经营。
祝鹏的妻子是淹死的,死在市内一座公园的湖水中。
这件事给祝鹏的打来了很大的打击,尤其是下葬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一惊一乍,给周围人带来了不少困扰。





迁坟大队 第25节
资料在这里戛然而止。
陈岭不相信的将资料前后又翻了一遍,确实没有后续:“江先生,资料就这些?”
“的确只有这些。”他抽出其中一张,手指滑过,“这些是祝鹏的所有家庭住址,车牌号,以及联系方式。我派人去试探查证过,祝鹏现在就住在颂扬公馆。”
陈岭把文件夹一合,指挥吴伟伟:“带上家伙,走。 ”
吴伟伟脚下生风,动作飞快,没几瞬就一个肩头挎着一个背包回来了。
陈岭接过其中一个包自己背上,考虑着是叫专车还是搭公交,耳边当啷一声脆响,侧目一看,一串豪车钥匙正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
江域:“我送你们。”
陈岭想拒绝。
江域挑着眉,致的下巴微微抬高,“你们可以在路上耗时间,祝鹏却等不了。”他忽地靠近,鼻尖贴着青年的鬓角,“隔着照片,我能嗅到他的死气。”
陈岭尚未来得及躲避,男人已经撤走,安静的站回原处看着他。
事情的关键很可能就在祝鹏身上,一旦关键链断了,好不容易找出来的头绪就断了。
“那好吧。”语毕,陈岭又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江域勾着浅笑反问:“口头的谢谢恐怕不够。”
陈岭抱着双肩包,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那你想要什么?”
江域:“让我抱一下。”
陈岭:“……”
“开个玩笑。”江域抬手伸向青年的头顶,往下一按,指腹便接触到下方柔软的发丝,和下方温热的头皮。
陈岭能感觉到,男人的动作很轻,只是随意揉动两下便回了手。
江域把手放进西裤口袋,拇指捻动,唇角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餍足。
车子是江家孝敬老祖宗的,某高档品牌高配版黑色轿车,车身宽敞,真皮的座椅柔软舒适,一坐进去,吴伟伟就起不来了。
拿出手机开始疯狂自拍,发朋友圈装逼。
陈岭安安静静坐在副驾驶,扯出一张张符纸,揭开朱砂液的盒盖,加盖黄神越章印。
驱邪魔咒响起,清晰地从青年红润的嘴唇中倾吐出来,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江域撩起眼皮,看了眼后视镜中人,搭在方向盘上的指腹紧了紧。
念完加持咒,新盖上的朱砂印也干透了,陈岭把符纸回背包侧面的小兜。
车窗外,有交警刚好拦下一辆车进行临检。
陈岭猛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江域,你有驾照吗?”
江域伸手打开青年面前的储物空间,拿出一沓又厚又重的证件丢给他。
陈岭狐疑的挨个打开,身份证、护照、驾驶证、信用卡、银行卡,甚至还有房本和股票基金证明。
……这是在报告资产明细吗。
陈岭觉得烫手,只翻了驾驶证,别人的证件照都是颜值低于正常水平,江域的不是,端端正正的看着镜头,浅色的眼睛孤冷疏离,活像是照相人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不愧是江家,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这些东西全给办好了。
陈岭乖乖的替人把东西塞回去,继续抱着背包看窗外经过的风景。
后座的吴伟伟眼珠子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有问题,陈哥跟这位投资人之间一定有大问题。
第27章 雕刻室09
上午八点三十分钟整, 汽车开进了颂扬公馆别墅区,令人意外的是,祝鹏所在的别墅居然没有锁门。
别墅内一派平静, 至少一楼是这样的,三人往楼上走去, 在二楼楼梯口发现一大片黄褐色的泥土。
泥土一路延伸, 一直抵达某间卧室的卫生间门外。
陈岭握住门把拧动几下,见打不开, 抬脚用力踹过去。
随着哐的一声巨响, 背对着门口, 脑袋埋入面盆的祝鹏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下。
人还活着,他双手用力的撑住面盆,双脚在地上又蹬又踹, 却怎么也无法将脑袋从溢水的面盆中解救出来。
有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按住他的后背。
黄符飞出去,贴上祝鹏的后脑勺, 同一时间,险些要被水溺死的人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将脑袋从水中抬了起来。
祝鹏的脸涨成了青紫色, 浮夸的张着嘴瘫在地上喘息。
陈岭注意到,他胸前有一大片泥水, 滴滴答答沿着衣服的褶皱往下流淌,落到地板上。
地板上是一串一串光脚丫踩出的泥土脚印, 形状大小很秀气, 应该来自于女性,而其中每一只上都印着一点鲜红。他蹲下来,用手指沾取一点仔细观察了下, 感觉像滴落在泥里,尚未完全融合的血。
祝鹏终于喘够了,翻身站起来,惨白着脸向各位致谢,然后问:“不知道几位是怎么找到我的?”
“丁骏远先生那间雕刻室,是从你手里接过来的吧。”吴伟伟道。
“是的。”祝鹏整理着乱遭遭的衣服往外走,“你们是受丁骏远所托找过来的?为了什么事?”
“为了周文慧。”陈岭从背包里掏出那张照片,推到对面,指着紧挨着祝鹏的女人,“周文慧死了。”
“你们是怀疑我和这个女人有关系?”祝鹏拿起照片看了两眼,抱歉道,“我不认识这个女人,可能是聚会时朋友叫过来的吧。”
他皱了下眉,也不知想到什么,脸色闪现出浓烈的厌恶,随即想越过几人去衣帽间换衣服。
陈岭挡住他:“祝先生,你的妻子被人从公园湖中打捞出来的那天,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家。”
祝鹏浑身一僵,随即暴怒跳起,龇牙咧嘴的攥住青年的衣服。
“放手。”一直沉默的江域忽然开口。
祝鹏这才意识到,这个空间内还有第三个人。
这人的存在感很低,样貌却深邃英俊,工雕刻般的五官极具冲击力。这样一张脸,这样慑人的气势,他竟然现在才发现。
骨头裂开般剧痛起来,祝鹏被强行拉回了神,立刻松开面前脸嫩的小青年,扭曲着脸叫喊道:“你把手松开!”
他暴跳如雷,不管不顾的用力捶打那只攥住自己的手。
江域神色平淡,仿佛用劲的人不是他一样,看人疼的冷汗直冒,他松开手,拿过台面上的湿巾纸擦了擦手,随手一丢,纸团就准的进了垃圾桶。
陈岭和吴伟伟都看呆了,动作一致的咽了咽口水。
这才叫狠,不动声色的狠,出其不意的狠,令人无法反抗的狠。
祝鹏捂着疼痛不减的小臂缩到了墙角,暴跳如雷,却又不敢再放肆:“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陈岭再次把照片举到他眼前:“你和周文慧到底是什么关系。”
祝鹏咬死不松口:“没有关系。”
大概是命运跟他作对吧,话音刚落,陈岭到一条来自于江盛行的短信,【周文慧是祝鹏的地下情人,两人交往三年多,直到两年前才分开】。
陈岭把短信怼到祝鹏眼前:“说吧,为什么和周文慧闹崩了,是不是跟你太太的死有关。”
“不是!什么关系也没有!”祝鹏忽然激动起来,瞪着眼睛要去抢手机。
陈岭躲开,鼻子忽然皱了皱,空气中的泥腥味很重,紧紧包围着他们,正想问问另外两人是不是也闻见了,面前的祝鹏忽然惊恐的尖叫起来。
散发着浓烈腥臭的泥水从卫生间的门外涌进来,直直扑向祝鹏,像是一条条扭曲的软体动物,疯狂的钻进他的口鼻。
吴伟伟震惊在原地:“这他妈究竟是什么变的……”
陈岭上前一步扣住祝鹏的肩膀,腾出另一只手去拽扭动的泥流,粘稠的泥浆从指缝间溜走,根本抓不住。
不过眨眼间,那些前一刻还安静趴在地板上的泥巴,已经全数进入人类的身体中。
祝鹏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他感觉五脏六腑沉甸甸的,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着往下沉。
在地上滚了几圈,疼痛突然停了,他暴躁的看向卫生间里的其他人,口不择言的乱骂:“你们站着干什么,快送我去医院,快!”
陈岭蹲下来,跟中年男人平视着:“祝先生,你吞下的不是真正的泥沙,去了医院也没用。”
片拍出来,腹腔内肯定是空的。
吴伟伟听不太懂:“什么意思?”他分明看见是一滩又一滩的泥水爬进了祝鹏的鼻孔和嘴巴。
陈岭抬起手,指腹上之前沾取的黑褐相间的泥已经干涸,他往前递到吴伟伟的鼻尖下。
猝不及防,吴伟伟被浓烈的血腥味呛得干呕一声:“怎么是这个味儿!”如同被封在坛子中发酵了几十年,血腥浓烈就算了,还带着一股腐朽的臭味。
陈岭其实也说不上来,只是这东西给他的感觉很不好,大概是自身阴气较重,跟阴邪产生了些许共性的缘故,他几乎能感觉到这点污秽中隐藏的怨恨。
“江域。”他看向背后的男人,“你知道吗?”
阴阳相隔,永不相犯,阳间事情由阳神管制,阴间邪祟由阴神掌控,倘若相互插手,势必会染上因果。万事触因,必定结果,到时候天地可就乱套了。
更何况,江域还被下过禁令,不得参与任何阳间事物,就连江家也只是借他身上的气运而已。
可陈岭不同,这是他未来的妻子。
未婚妻有问题向未婚夫请教,没有不说的道理。
江域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张帕子,抓着青年的手指给擦拭干净,手心燃起小簇鬼火,手帕完好无损,那点脏污却变为了黑色的烟雾,在空气中扭动。
“是他犯下的孽。”男人五指拢,蓝色的火和帕子都消失了。
“孽……”陈岭小声重复一边,懂了,“是孽障,也是怨气和仇恨凝实的产物。”
他的眼神变得凌厉,居高临下的盯着狼狈坐靠在墙上的人:“你跟刚刚攻击你的恶鬼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不只是祝鹏,还有丁骏远。
之前丁骏远在遭到袭击后所描述的滑腻的东西,应该也是这些孽障所化的泥浆。
正常情况,地缚灵不会伤害与他没有仇怨的活人,所以要么丁骏远在撒谎,要么,这只地缚灵已经因为沾染了周文慧的血而失控了。
“你就是再怎么反复问我也没用。”祝鹏劲的喘着想爬起来,埋在皮肤下的血管忽然开始诡异地上下起伏,像是有无数条蛆虫在其中攒动,顶|弄着薄薄的皮肤。
“啊!”他恐惧的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胳膊,又掀开肚子上的衣服,浑身上下,到处都是。
渐渐地,祝鹏感觉肚子隐隐犯痛,这感觉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尖锐。
“你们快想想办法啊。”他捂着肚子,满头冷汗。
陈岭淡漠的垂眸看着他惨白的脸:“你跟周文慧什么关系,你太太为什么离家。你回答了问题,我就想办法。”




迁坟大队 第26节
“给我等着,我要告你谋杀!”祝鹏撑着墙壁自行往外走,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身体里那些恶心的东西,蠕动得越发厉害,恨不得穿破他的肠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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