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耕耘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轻松、充实,可能便是宁芳现在的状态。
宁芳的状态,玄烨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给她盖好被子,小心地依着她躺下。
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你知道吗?……
睡前只想着你,醒来只想着你……
什么时候……真的可以睡前、醒着都看到你?……
一根食指,由眉心滑上鼻尖停在润唇之上,小心地点了两下,再以指腹滑了一圈,停在下巴上。
玄烨以几指磨了磨宁芳的下巴尖,心子里突然一股子冲动袭来,瞳孔睁了一睁,醒过来已是自唇印于其上。
什么味道?
舌尖子小心地润了她的上唇。
梅子的味道。
玄烨的唇角不自觉漾开,仔细盯着睡过去的脸,特别是那唇,唇上的纹线。
不自觉,他又亲了一亲,只是单纯亲了亲,便越发自满的兴奋。
可能是不胜打扰,宁芳的右手已经轮起,还好玄烨躲得快,不然明儿说不定又是红了半边脸。
这么偷偷摸摸的,到让大清国的皇帝陛下好不愉快的活了半晌。直到宁芳的眉头委屈地拧起,那种兴奋与愉悦突然间不见了,留下的是深深地愁怅与凄苦。
这样……就这样?……一辈子……好长……我能忍多久?还能忍多久?!
玄烨一下子坐了起来,光着脚在内寝里转圈子。直到心情逐渐平静,却已不知是多久。
穿了麾子,连头也不敢回,打开一道道门扉。
当新年的雪花随风迎面,那股子寒风突然打湿了他的心扉,却有一种凄凉的热y袭上眼眶……
玄烨昂着头,高高地昂着,看向那未知的夜空。
我要怎么办?谁能告诉我?
踏雪而行,犹如孤徒……
第八十一章 宝仪之风
先十一月,皇上亲舅佟国维升任内大臣。这年春节,太皇太后特命佟国维幼女进宫相伴。
太皇太后坐在中位之上,手拉着文气的佟家女儿像很是喜欢。
“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到是不认生,只是仍有些矜持:“回太皇太后,奴婢闺名宝仪,过了年便十三了。”
“哟哟,看这话说的,甜儿不腻,娇而不弱,一听便是知书达礼的,想不到你那五大三粗的阿玛还能养出这么知礼的女儿,哈哈,不过,这奴婢就不用称呼了,跟着皇上唤哀家皇玛嬷吧。”
宝仪落落而退两步行了扣礼,再被太皇太后拉到近前说话。
这日已是腊月二十五,席间皇上的后妃均在,这一出看在有心人眼里可就意义不同了,当然,有人是觉得这皇帝表妹裙带关系不错,有人可就是揣测太皇太后同皇上的用心了。
宝仪被指住在慈宁宫花园的含清斋。这两日皇上正忙于年前封笔与节前朝政,所以宝仪来了两日均未曾见到过这位姑姑家的表兄。
至于皇太后,每日总是早早便到慈宁宫请安,到是一次不曾遇到。
平速陪着太皇太后及太妃、后妃们也不过玩些宫里时新时旧的乐着。
从麻将开始普及到如今,整个大清朝有些身份、家底子的哪有还不会的?
这宝仪由皇后晴芳见来,到真是比她会做人,不会场场输,总有那么四五把是赢的,还明目子摊开来赢的是有理有据,到让几位太皇太妃与太妃们玩得很是快意。等到二十八皇上封笔这日,
年岁相仿的女人聚在一起,左不过是要攀比一番,女人能会的,这佟佳家的姑娘没有不会的,至于那汉人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更是一般满里的贵人小姐们不能比及的。
钮钴禄淑媛冷眼看着,心下却是慌了不少。若是这佟佳氏入了宫,不说她与皇上的关系,单凭在才学上便可与自己相较……
入宫多年,后宫的女子虽然不曾停过,皇上也不是多么宠幸于她,可仍旧因她识了汉文与诗赋待她总是与她人不同的,只这白日里乾清宫位驾“走宫”便比别人多了去。可是,这宝仪一入宫……
淑媛不自觉又多看了宝仪几眼,却正好被其发现,两个人各自打量着对方,正不知如何收场时,太监正报着皇太后与皇上来了。
除了太皇太后,所有人皆跪了下去。宝仪离着太皇太后近,正好见着两位姗姗迩来之人的下摆。
这种场合,宁芳是不可能不穿花盆底子的。
给太皇太后行了礼,皇上与皇太后照旧没有一边一个而是宁芳前玄烨后地坐在太皇太后的左手边儿。
等着起身,宝仪才仔细窥查了这位据说比姑母还得皇上敬畏的先帝皇后。
精神却不精明,周身的气韵很是亲和,同边上的一圈子太妃比起来,似是年青了不少的岁数。
宁芳察觉一位旗装却格格头的姑娘盯着她,便和善地也打量对方,到真是个精致的姑娘:“这位就是皇上的表妹吧?”
“可不是,你们还不曾见过,来,宝仪,给你皇上表兄同皇太后见个礼。”
宁芳有仔细打量小三,看他似乎对这个表妹很是满意,整整把人家打量了两圈才止住眼昧,便有种想上去拧他耳朵的冲动。
哼,什么人嘛。
玄烨不过一闪便察觉到低头扭手的宁芳不高兴了,可细思来也不明白怎么惹到她了,想问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宝仪在太皇太后的另一边坐了。初次见皇上,她到真有些不好意思,虽说没见过多少男子,可皇上表兄的气韵又有几人可比?虽说还不到思春的年纪,却自然的红了脸色。
太皇太后是过来人,看着这两小辈的样子到是分外乐呵。这到是不错的姻缘,佟家虽是皇上的母家,却没什么深固,起了来既是给了深面能设身处地的为皇上办差,更能实实暗暗地压制了赫舍里氏等大家,才能让皇上的位子坐得更平稳。
太皇太后一个眼色,玄烨便明白了她的用心,到是很自然便接受下来,可再转眼看那无聊的女人,却有些气虚,可也不敢再寻思什么。有些感情,还是他一个人背驰着好,所有的罪过又怎能让她承受?
“要不要传善瞳进宫?”玄烨见太皇太后直同宝仪说着话,便小声对着宁芳耳语。
宁芳被他气息弄的到是耳朵痒痒却不好挠,只是暗打了个惊颤,瞪了他一眼:“好好的传她进宫干什么?”
“你也有些日子没见她了,平日里不好传进来,正好是年节随了常宁进宫贺年。”
宁芳细想了会子,趋得近些:“她不是福晋,能行吗?”
“这到没什么,许了一家除了正侧福晋再随一妇既可。”
点了点头,再寻思一番:“可是,这不会令善瞳招人记恨吧。”
玄烨到是好笑,常宁新婚那会,赏去给善瞳的东西只怕比福晋的还贵重,那常宁这一年来在府里的做派哪个明眼人看不出来是这位庶妃更当家?
“没事的,他府里也就这几个人,其他的都没什么家世。”
宝仪虽在同太皇太后说话,眼光与心思却也放在边上,皇上与皇太后的耳语虽是听不见,可他们那和气劲却是一览无疑。心下更是肯定阿玛所言,这无子的太后不简单,不然以皇上表兄的精明还能受了她的治?
宝仪心里更是对皇太后的为人加重了心思。
“你很喜欢你那表妹?”
“舅舅常说宝仪是个饱读史书的姑娘,今日见了,到真是不错的。”
切——
“怎么?你还想私吞不成?”
玄烨察觉了宁芳非同寻常的语气:“皇祖母是有这个意思?”接到宁芳的疑惑视线,才敢靠近几分,“索尼虽不在了,可赫舍里家的威势不减反增。皇后的亲父虽不是多重的官,可索额图的能耐却是越来越不能忽视,”趁着宁芳思索的空档,玄烨已是依到了她边上,“无怪呼皇祖母说索尼是个老狐狸,隐了皇后亲父的能耐却把赫舍里家压在皇后叔父的身上,于外确实不能再直说国舅如何如何掌权。”
“你的意思是,赫舍里家坐大了,皇额娘想——”
“不止是皇后家,钮钴禄一门也是多年坐大的,虽经鳌拜一事暂时打压了,可轻放了那么多朝臣又怎好不放过那遏必隆?哼,朕还不是要重给了他的爵位。只要遏必隆还在,他的势便在,后宫里又有他的女儿这个唯一的正妃在,他也料定朕不敢不轻不重她的女儿,毕竟朕可是个“仁君”,还要脸面子呢。”
宁芳一听小三这自讽的口气,便把什么过节都忘了,摇着他手臂劝慰:“何必同这些人一般见识?反惹自己不快。”就近取了个梅子送进他口里,“你的意思是,想起了佟家的势削弱其他大家?”
“嗯,”玄烨咀嚼半晌把核子吐出丢在几上,取了几个在手放了一个入宁芳的口,“我和皇祖母说过这事,她认为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佟家再嬗权,也是朕的母家,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何况两位舅舅的为人还是好的。”一手接过宁芳吐的梅核,两指再送了一颗。
“可……那毕竟是你亲舅舅、亲表妹,这样利用好吗?”
玄烨听出她的真正意思,一笑:“正因为是我额娘的亲侄女,这大清又有几人不想娶她?娶是娶了,可真正能有几人是因为她这个人而对她好的?”再她连吃了五、六个,便不准她再吃了,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到不如入宫来,有朕在,至少不会委屈了她,也没人敢打她的如意算盘。舅舅才真能放了心。我是知道舅舅的心思的,这宝仪是舅舅青梅竹马的侧氏所生,那侧氏身子不好这么些年只得这么一女,便极得舅舅宠爱,凡是宝仪想学想要的,便没有不得的,且这女儿也却是孝顺,从未有同他大声说过话或有任何越规之行,自是疼到了极里。这么个女儿,舅舅又怎么可能放她入了他家成了权势的利柄。”
宁芳累了一天已经不自觉依着他躺下了:“你舅舅已经找你谈过了?”
“到是不曾找我谈过,只是侧氏进宫来同皇祖母说道过这些。”
玄烨这么一说,宁芳现没有什么抵触。
她没发觉的是,在日日久久之间,凡是对玄烨有利的事,不自觉的她便从迟疑到莫然再到全盘接受,你也不分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人的心思就是那么奇怪,水到渠成虽说是时间里积累起来的,却能在弹指间形成,等着你再回头去思量,早已不能分清什么天时地利。
“娘娘看,这佟佳氏——”鱼嬷嬷侍侯着皇后上了床。
晴芳思量了须臾:“不管皇上是个什么心思,我们随了他也没什么,本宫看那佟佳氏也是个不错的姑娘,得皇上喜爱不是没有道理。”
鱼嬷嬷皱了皱眉:“可是,她要是真进了宫,只怕——”
“嬷嬷,我等是阻不了什么的,一切,还要看皇上的意思。”
鱼嬷嬷见自家皇后想的如此开,到不好现说什么。
夜已三更,竹韵见自家娘娘仍坐于案前在那抄写佛经,便心下受痛:“娘娘,歇息吧,明日还有得忙衬。”
钮钴禄氏头亦不抬:“你去吧,本宫再抄会儿。”清灯独梦,又有什么好眠?心内不静,默几页佛经竟能净化吗?
淑媛不知,只是见着太皇太后如此,便试上一试。
千百张写下来,到真是心平气和了,只是,那字笔下的凄凉怎么反到不消反增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以后再也不积超过三天的评论不回了,本来昨天下午爬完山回来想回回评论便睡的,谁知道一回回到晚上近十点,困呀。不过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了,木白我可以边笑边打哈欠边回亲们的评论,一天才觉得结束呀。
第八十二章 消失;是最好的结局
这佟佳宝仪至从入了宫,关于她的话题便没有停过。
温腕打量着她确实是会做人的,除了太皇太后那里每日的陪伴,还每日里至少亲自到慈仁宫来给太后请安,见太后喜欢些新奇的的东西和读本,便进了几本子民间的读物。
“主子,奴婢看,这佟佳格格以后入了宫,只怕不是掀起一点点的风,这宫里,怕是要从未有过的热闹了。”
“哦?”宁芳把视线从读物里挑起,“为什么?”
“因为她的活落,反到挑起了后妃们深寂安宁的心神,这就像投入湖中的一粒石,怎么着也能挠了湖水的平静。”
思把这话想了,确实有些道理,眼瞅着最近嫔妃的眼神、耳语似乎真多了起来。不过短短数日,竟然便引得整个后宫的气氛都变了。
“那你说,这是好,还是不好呢?”
温腕把盛好的药汤递了上去,小心地给宁芳揉着腿:“奴婢现在到是看不真,不过,这后宫的天一定要变到是真的。”
这么看来,太皇太后与小三的心思还是真说准了。而且这宝仪,也确实是个有本事的。
佟佳氏宝仪有没有心领神会皇上与太皇太后的意思别人不得而知,可宝仪姑娘得了皇上恩宠却是真。
连着七日午后乾清宫伴读是什么人也没有过的宠胜。
在这佟佳氏即将掀起后宫风云的时候,国舅佟国维却把其接回了家。这一提一纵间,到引得一干子后妃权臣们心思百昧、摸不清轮回。
“就这么走了?”
玄烨一笑,坐在榻上开始松衣扣。这两日忙着蒙古各部大雪饥寒遣官赈民的事没得闲,又赶着正月里事多,这会子是手都不想抬。
宁芳见了他那样,不自觉挪过去替了他的手。
“只是节里来伴皇祖母的,今日已是十六,哪有不归的道理。”
“可是你不是说她是要入宫的吗?”
“五月里便要选秀了,也不差这几日。何况宝仪的身份怎么可能不经选秀便入了
帝后耕耘记 第 25 部分
“可是你不是说她是要入宫的吗?”
“五月里便要选秀了,也不差这几日。何况宝仪的身份怎么可能不经选秀便入了宫。真要那样,舅舅还能饶了我?”
这到是。
宁芳替他除了外袍,见他瘫在榻上一动不动,便下了地帮他把鞋子除了,再回来抬了他的双腿放在自个儿腿间替他揉着:“她这么活跃,是你故意受之的还是她自己的能耐?”
玄烨闭目享受,唇角一弯:“宝仪外貌上虽然不随舅舅,精明上却一分不少于,我到没同她说什么,她自己到是全都领会了去,令皇祖母十分满意。”
把这心思过了一遍,宁芳还是有些不明白:“可是,干嘛弄得这么明显?连底下的奴才都能感觉到震动了,那些朝臣还能不紧张?”
玄烨坏坏地一笑,转了半个身子拥住宁芳腰盘:“就是要他们多紧张紧张,这宫里才能不那么无聊,你不是才有戏可看不那么无聊。”
宁芳失笑,却知道他这么一说不过是擦边球罢了。不过真象如何,她到不在意了。
“很累?”
“嗯。”
“那帮你按摩按摩?”
“来吧。”玄烨翻了个身,由着宁芳骑在他背上,这份得意,连他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这个样子要是被人瞧了去,他这皇帝还有什么龙颜?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着那些朝臣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有些个欢心。”
哎,这日子……
“启禀皇上,新折子进上。”
听是李德全的声音,玄烨只是享受的“嗯”了一声,自有温腕转了折子进来又退了出去。玄烨看了两眼便丢下。
宁芳按累了,坐在边上休息,随意把折子一看:“贪酷官、贪官、疲软官、不谨官、年老宫、有疾官、才力不及官、浮躁官,呵呵,你这是要干什么?都处理了吗?”
“嗯,”玄烨翻了过来面上仰视着她,“这些人员是时候整整。”
“贪官污史自古有知,国家什么时候都得小心对着这些人,我看,他们比那什么洪水雪灾更是可怕,随时可叫你民心不稳。你这折子上不过简单惩治一二,到对这些人用起了‘仁政’。”
玄烨一见好书 那抖起的小嘴便知道自己又是把这女人得罪了:“那以你看,该当如何?”
刚刚活动了一把确实累了,依着靠垫躺下:“你对那些鳌拜的党羽仁慈,那是法不折众,可这些人怎么能相提并论。有句话说的好,‘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得寒多少人民的心?……不要说多,即便大清的官都是平庸的,可只要有七成是清官,人民就得少了多少怨头,你就可少了多少担忧,这上下的日子便顺了多少心头?……哎,这官与民,向来便是大问题,官不就是直接代表你吗?如果你的代表在外都是一幅招民愤、惹民怨,你还弹什么治一朝盛世!……”
二更的绑声在宫里击响。有些人早早睡下,明天还有多少事要忙;可有些人却难以入睡,明天,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康熙十年正月二十一日,封顺治帝第五子常宁为和硕恭亲王。几日后,恭亲王福晋病逝。多月后,抬生有王府长子的庶福晋马氏马义仓之女为继福晋,满朝哗然。不过有皇上亲受的宝印、折子,再多的非议也只能是非议。
二月,大计考核各省官员,按倒处分贪酷、贪污等官员,拟定秋决只贪污官员一项便尽二十八人,不论官职大小,贪数到一定一率秋斩,不允许任何徇私。自此,只贪官一项便再不复当年“盛况”,因为皇上紧跟明文,“凡贪银过百两者,鞭六十;凡贪银过千者,族下男丁七十以下全数鞭百下,充作官奴三世;凡贪银过万者,秋斩,族内男子全数发配苦寒之地永世为奴,族内女子尽数为妓……”
这份骇人听闻的新律法一时之间使得从官者默然无语,平民者喜笑颜开。真是一事分两半,各人看一半。
二月十七日,南书房始建。由此,议政王大臣会议慢慢退出历史舞台。青年才俊、科考学士陆续登入南书房进谏献策,新生人才不断升涌。
三月,招众年幼诸王进见,听其间恃威行事者有之,勒索外官财物者有之,娴习骑s、徒溺嬉戏者有之。特谕齿高行长者安亲王岳乐训饬之,若不听从者,从严鞭刑、去爵,有才者可推荐入国子监就读,学银可免。
这批闲散觉罗后或自愿或家人强迫入国子监。有到是入的容易出的难,生生被国子监祭酒徐元文拿去“祭酒”。不过一二年后,确有十余人随了首批派遣的学生留学他国。
同月九日,皇二女生。这是一年来后宫的首个好消息,太皇太后真是十分愉悦,亲把此女赐名为悦心。
月底,江南水患,人民饥馑流离,皇上既忙于筹银救灾,又议建闸开浚之道,一时之间,愁烦了不知多少。
四月,北地久未有雨,刑部开行又一轮轻减狱犯。不几日,皇上天坛祈雨,至。
又几日,皇子承庆殇,纳喇氏悲痛晕厥。
宁芳听了小九子回禀,立刻亲举了伞奔至乾清宫,果见若大的乾清宫御道上立着一人,虽是雨夜里看不真,只那立着的背影便知是那再熟悉不过之人。
抬高了伞,把他挡于伞下,可这要命的雨,东西南北不分方向的乱下,根不挡不住二人。
“玄烨,回去吧。”
宁芳只当他是失了皇子愁苦,却不知他只是不能言表之情积着又偏遇了近二月烦事突然在这个雨夜爆发,便只想让这雨水淋了,好淋他个透悟。
可这有什么用?淋得再多,也减不退你对一个人的思念与妄想,这雨越凉,那臆动却越强,深深在胸腔子里绞动、在头颅里挣拧……啊——这日子还要多久?还要多久?!
宁芳被他一声突然的吼叫惊吓住了,眼泪不受控制的下流,她开始害怕,怕什么她不知道,只是见不得小三这般,他这般颓然竟是绞得她心痛苦痛。
听他还在喊,忙上前抱住他腰胸,打着颤儿呼喊:“小三……小三……”
那油伞坠落在身后,再随风向乾清门滚去,寻去的不知是何人的困苦与何人恐惧……
皇上病了,生生昏厥了数日。再醒来,不喊痛不言笑,吃穿如常,却连皇太后都不怎么搭理了。
宫门已经下锁,宁芳蜷缩坐在内寝的榻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但闻声音便一脚踏下,见是温腕:“可是皇上来了?”
温腕摇了摇头:“李总管遣人来回主子,皇上已经在长春宫纳喇氏娘娘那睡下了,今日是不会过来了。”
宁芳没有把赤着的脚缩回,只这么坐了半日。
她想不明白,她哪里错了?她明明什么也没做,他为什么要这么待她呢?为什么?
虽然照常的给她请安,虽然照常的对她笑,可她知道,他一句话也不想同她说,他一个笑也不乐意冲她起,就这么冷冰冰的,冷冰冰的,一个月就这么过来了。
即便她再迟顿,连着三日晚上不来也能把她所有的方神都打乱了,何况近一个月,一个月没有晚上来了……便是去请,也只是一个又一个借口还给她……
这是为什么?如果她错了,不能直接告诉她吗?难道走几步都不行吗?难道停几步等她进前不行吗?难道……我真的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吗?呜……
温腕看着太后主子这些日子来虽然沮丧却仍旧不停自励的坚定在此时完全败落了下来,化作了一颗又一颗的眼泪,便直觉得连自己也是泪不自禁,便上前抓住了宁芳的手。
“我做错了什么?嗯?呜……我到底做错什么?”
“主子……主子你别伤心……也许是你想多了,皇上他……”
“不是我想多了……我知道,我知道的。呜……他是讨厌我了……是讨厌我了……呜……可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让他讨厌了,呜,怎么可以一声不响的连个解释的机会也不给我……呜呜……”
宁芳已经好久不曾苦过了,一路走来,这大清一路走来,似乎所有的都只是幸福与甜蜜,根本不需要泪水与愁悲。所以现在,现在这愁苦便能激打的她如此剧烈,这哭泣仿佛可以抽走她所有的力气,直是哭到气不接顺,自然不自禁地手捂着心口痛得冷汗直流。这感觉,许久不曾来袭,绞着心的痛苦震痛,直至昏厥,都是如此清晰,无人可以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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