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耕耘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素心,离端午节近了吗?”
“主子,明天就进五月了。”
宁芳点点头,这是来了清朝后自己遇到的第一个节庆(其实还是有其他的,只不过我们宁芳病过去了),又不在宫里,自然兴致很好。
“那你们家乡都有些什么传统过节呢?”
“穷人们左不过是挂艾草、菖蒲于门前的,要是住在乡间,也有捉了蛤蟆给小孩子吃以治百病的。家里有些底子的,怕是要弄个什么沐兰汤洗浴的,再则带个避毒荷包,或是斗草的。”
“兰汤?是兰花澡吗?”
“主子不知,这里指的是菊里的佩兰,有香气的,可煎水沐浴,不是常得的物什。”
“有什么原因吗?”
“老俗里了,只是这么传着,说是可治皮肤上的病并去邪气之类的。”
宁芳见玄烨听到这里拧了拧眉,便记了心里。
“那斗草是什么?”
“那是雅人们的玩意,奴婢幼时浅浅的听说过,据说似乎是用药草作比赛对象,或对花草名,如用‘狗耳草’对‘j冠花’。”
宁芳听的云里雾里的,对这不通。
“得得,你们呢?”
“奴才是山东人,奴才乡里那儿也是有些俗习。端午当天每人早起均需饮酒一杯,传说可以避邪。也给儿童缠七色线,一直要戴到节后第一次下 雨才解下来扔在雨水里。还有临县里七岁以下的男 孩带麦稓做的链符子,女孩带石榴花,并要穿上母亲亲手做的黄布鞋,鞋面上用毛笔画上五种毒虫 ,意思是借着屈原的仙骨墨迹来杀死五种毒虫……”
那得得果然灵的很,见主子爱听这些浅趣的,嘴皮子不停的说了一圈。
见他说完了,跟随的两名侍卫中的一名也接了口,因着得得后半场说的汉话把宁芳斗乐了,他也用了汉话回道:“南北方不论是哪儿,这节总是 要过的,只是习俗不同,南方的总要细致多样些, 奴才祖里北方的,也就吃些枣粽,采些嫩叶蒸晾成茶喝的。到没有那么些讲究。
宁芳听他话虽不多,却不谄不媚,对比浅浅,音色纯亮,不禁细看了两眼。二十多岁,一身深蓝的长褂很一般,鹅型脸上剑眉峥崆,一双眼睛活活的,并挂着到位的令人不厌的笑容,却是比胖子 老 公顺眼多了。
“你是哪里人?”
“回主子,奴才祖籍盛京。”
果然有心思的,不问不多言一句,与得得的聪明是用在不同的地方。
“叫什么?”
“奴才纳喇明珠。”
明珠见皇后娘娘听了他的名讳回头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不禁有些后怕,难道皇后对自己的姓氏也有忌讳不成。
宁芳打量完了明珠,又看了一眼玄烨。
今天真是个大日子,出门迎节,出声明人。
玄烨见宁芳重新拉了他的手,下意识多看了两眼那侍卫,也就做罢。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吃晚饭吧。”
素心侍奉宁芳也有不小时日了,自然明白自己主子习惯在两餐正餐外加个晚膳。
玄烨却在心里咕呢了几句:这人怎么这么能吃,一天要三顿。
吃饭的食店正是明珠选的,位于一条宽敞的路一侧,三层的店面这时已是人满为患。
京城这地,还没有到康熙末年那种“遍地是一品,王爷堆堆排”的程度,况且仗打完没几年,就是当朝一品的俸禄或金库也勉强够保个家,所以 出来“混”的官员并不太多。
这“得新楼”人满为患先不说是不是这吃食好,只这位置就是黄金地段。
宁芳坐在二楼的包间向雕楼的窗外望去,只见酒楼对面五六米的一侧正是个凹字型广场,什么拉大把的,唱小戏的驯猴的……从二楼里都能全了 很好的视线。
三阿哥已经是忘了身份,一进了包间就搬了把椅子站于其上半趴在窗栏子上向外眺望。
得得自去看护那小爷,素心也理了椅子让宁芳坐下。
“几位客官,怎么个吃法?”开酒楼的,自是会察人观色,见这几位衣虽不过富,主子也就母子两人的弱势,却跟着一男一女两小仆并两位护害 ,只见那护家,就绝不是普通的家护,于是掌柜的 亲自带了一小二进了来。
宁芳一听那掌柜的南方口音,顿时唾y腺开始分泌,心想着可能今天有口福了。
“掌柜的哪里人?”
掌柜的见那夫人虽长的不美,却面善气宁。
“回夫人,老汉姓张,浙江嘉兴人氏。”
“哦?嘉兴呀?你那里的粽子可是非常有名的。”
张老汉不禁又看了上位的宁芳一眼,见其不似南方人,奇的是说的却是一口标准的嘉兴乡音,不免大为兴奋。回道:“嘉兴的粽子确是好吃的, 糯而不烂、肥而不腻、r嫩味香、咸甜适中,只不 过很少有人知道,没想到夫人这么有见地。夫人的乡音说的老汉不禁思乡了起来,敢问夫人也是嘉 兴人?”
宁芳想了想,是了,五芳斋的粽子那是三十年代才有的,怎么可能清朝时就出了名。于是还是换回标准的普通话。
“我不是嘉兴人,只是会那么一两句。看来我学的还不错,连老板也骗了去。”
“呵呵,那是夫人本事。夫人既然来了得新楼,就让老汉好好地招待一番。不知夫人可食的惯浙江的口味?”
宁芳真想跳起来大喊:吃的惯吃的惯,什么都比宫里的强。
可宁芳眺眼一见三阿哥已经下了凳子盯着她,心神才收敛了些。
“张老板只管去做就是,入乡随俗方显人生乐彩。”
张掌柜虽然对宁芳“老板”的称呼不太明白,却仍是热忱:“好来,那老汉给你报些杭州的名菜,夫人来点如何?”见夫人点了头,老汉才出了 声,“就来‘杭州素鹅’、‘天目笋干’、‘四喜 烤麸’、‘蜜汁桂花藕片’、‘江南镇肴r’,从甜到辣;大荤上‘西湖醋鱼’、‘老鸭煲’,不 生不热正好养身;小食来份‘猫耳朵’、‘葱包桧儿’,可给哥儿当点心……”
张老板是个实在人,上的都是杭州鲜品,却并无多点,那么一桌正够了七人的份量,另去了仆人的份放于陪桌之上。
三阿哥毕竟岁小,从没出过宫,走过这么多路,汗出了满头,刚刚又站在窗前,宁芳怕新好了病又发热,于是拉了他过来,给他用帕子擦了汗, 又称着等菜的功夫吩咐了张掌柜打了温水来这小子 过了遍外露的皮肤。
那张掌柜见宁芳一事做来不假他人迅速上手,立在边上笑道:“夫人对小公子真是母子情深,老汉这岁数见过不少有些家底的殷实贵气人家,少 有主母自个儿动手给孩子收拾的,越是殷贵人家越 是仆从侍侯方显身份。却不想夫人面慈心柔,如此亲待稚儿。以老汉看,夫人与小少爷定是母慈子 孝,将来小少爷也定是对夫人情孝两双,夫人真是好福气呀。”
这老汉说的高兴,当事人这一大一小却听的直对眼睛。
你会对我子孝情双?
你是对我母子情深?
宁芳扯了扯嘴角,假假一笑:“承你贵言了,要是这小子真对我好,将来我一定送你块‘真言匾’。”
看到这里,您不禁要问:这三阿哥平时是多么不听使唤的人,今日怎么就这么乖的任宁芳进了身呢?
其实,玄烨只是像所有的婴儿宝贝第一次出门一样,新奇的有些顾不上其他,再加上也委实累了,所以宁芳给他抹脸时他虽有知觉却懒得身动嘴 动了,这才承了宁芳的情,虽曾想竟让这老头诽议 了一番。他顿时有些恼火,更有些许羞愤,只鼓着腮绑子离的宁芳远远的坐着,让得得侍侯着用餐 。
宁芳也不同他计较,毕竟现在吃饭最大,何况这些美食是真的合她心思。
于是,皇后主子吃的吧唧吧唧,皇子主子吃的照旧不多不少。
不过细心的宁芳还是发现了三阿哥偷偷多吃了几口“猫耳朵”,而玄烨亦看到了那条只留头尾的醋鱼。
出了得新楼,七个人原路返回。
宁芳撑得直c着腰缓爬,尤如三阿哥来时那般缓慢。
玄烨也没了来时那新奇劲,一派闲淡走在前面。
只不过,手里紧紧攥着他后娘的前裙摆,面上却云淡风清。
第十五章 受伤的小兽
夕阳下,悠悠的人音若远若近,袅袅炊烟点坠于天际,沉沉的暮钟笼罩着你的意境。
细细听来,像是古刹里的沉钟。
“这附近有寺庙吗?”
“回主子,主子暂住的宅子就紧挨着一座‘雨神寺’(也就是福佑寺),顺治初年所建。宅子对面不远还有座佛堂,原是前朝兵仗局的小佛堂。 宅子建在佛寺附近,也正是皇上与太后对三阿哥的 庇佑。”
宁芳的胃胀走上不短的路到是好多了,看了眼明珠:“快到宅子了吗?”
“是的,主子。”
“那就去家边上的那个什么佛堂看看吧。”
明珠顿了片刻,才回道:“主子,这恐怕——”
宁芳见他犹疑,很是不解,难道不能进吗?
“那里是造兵器的衙门,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进去。”玄烨拉了拉宁芳的裙摆。
“进不去?那我在外面看看还不行吗?走!带路。”
几个人因着宁芳要看人家佛堂外面长什么样,正站在兵仗局的对面儿,揍着人家的门缝儿往里瞅。没什么新奇的,不过是一门二堂,此刻也没了 钟声。
宁芳瞅了没半分钟,没了兴趣,正要转身回宅,从门里不紧不慢地晃出个老头来。
玄烨只见宁芳瞪大了双眼,挂了五分的笑,冲了上去,正把人给堵在外廊上。
“where are you from?”宁芳那个兴奋呀。怎么能不兴奋?在现代她没少见过老外,可这是哪?清朝!除了满人就是汉人,哦对了,还有自己是 蒙古人。怎天的困在封建王朝里,别说是见外国人 ,就是男人这种生物也没几只。当然,太监不算。今天好啊,逛了街,吃了饱,知了明珠长啥样, 回了还能和外国人来个亲密接触!她能不兴奋吗?她是被困神经了。
宁芳一见那外国佬呆在那了,只当是搞错了国别,连忙改口:“dou viens…tu?”(法语)
还不行?
“woher kommen sie?”(德语)
还不行?西班牙语我可只会听,俄语就更是找不到北了,看他这样,总不会是阿拉伯人吧?
宁芳还在那纠结,老头到开了口:“我来自德国科隆。”标准的京片子。
宁芳的嘴角线扯大了,直对着人老外傻笑。人老头也不恼,还挺乐呵的用德语问她:“你会德语?”
“会,我不但会德语,还知道圣?彼德大教堂(就是科隆大教堂,建了几630多年才建完),科隆之水(就是香水,最早),巴登—符腾堡州的黑 森林,那咕咕钟——”宁芳发觉自己说多了,正不 知如何回头解释。
“夫人如何称呼?”
“嗯?kathrin。”
“您很了解德国。如果有时间可以我府上去喝杯咖啡吗?很难我已经几十年没有遇到讲德语的女士了。”
“咖啡?好呀,走了走了。请问你那的咖啡是哪里产的呢?”
“呵呵,看来夫人真是无比知识渊博的女子……”
玄烨见这一老一少用他听不懂的语言聊的忘了还有自己的存在,乐呵着向街角走去。
“喂。”他喊的很轻,但素心等人都听到了。
“喂—”边喊边上前走了几步。
“额娘。”满面纠结的喊出来。
宁芳正听那自称johann的老头讲着当地的香肠,不禁也想起了家乡的火腿,越发的兴奋,当然不会去在意满大街的“喂”。至于那“额娘”,玄 烨本就少这么叫她,再说了,宁芳可是个姑娘,正 正经经的大姑娘,她怎么会自动自觉的把“妈”这个词扣在自己的头上。
素心见小主子已是面色发红,气息急促,上了两步正要追主子去。
“皇额娘——”
孩子的高音你听过没?那是没遮掩的破坏存在,完全的“歇斯底里”。宁芳就算不知这是喊她的,走在大街上听到这种客意的噪音,也要回头看 两眼,看看是谁家没有教养的孩子。
玄烨这声喊叫,那是完全顾不上教养的“歇斯底里”,宁芳回头一见他那煞气的表情,心里就是一震:完了。
果然,那小子回头就走,完全不再理众人。
宁芳抽了抽嘴角,唤了得得来跟那johann问住址,连道别也
帝后耕耘记 第 5 部分
果然,那小子回头就走,完全不再理众人。
宁芳抽了抽嘴角,唤了得得来跟那johann问住址,连道别也没时间的措败的追了去。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就被这小子给累住了?他又不是我儿子。
话虽这么讲,宁芳的脚步却没有停。
哎,她就是心常好,见不得小孩子不高兴。
屋檐的翘角上只余淡淡的白光,西院里安安静静的。
宁芳立在正屋的门前已经小半刻,虽是苦口婆心,正屋的门还是一般紧闭。
其实宁芳并不知道如何与人交往,就更不知道要如何去哄一个这种情况下的孩子。
那翘角十分精致,蹲着几只没见过的怪兽,在昏迷的光影里透着股疏离与寂寞。堂子里有股夏日落沉时起的风吹来,生生的,宁芳打了个抖颤。
寂寞?是啊,这么长的时间。她几乎都已经把寂寞丢弃在生命里。
堂下,一个人也没有,昏暗的宅影四处现着,衬托着y冷与孤寂。
那是多久前了?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不去想那过去,过去似乎就从回忆里消失?
妈妈,宁宁一直向前走着,只带着幸福、快乐与满足,丢弃悲伤、寂寞与悲愤……多少年了?自己一个人走过……
眼泪,从眼眶滑落……
爸爸,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哪里是我的家?哪里还能给我一个家?!
宁芳走出屋檐下,盯着那漆黑的暮色,眼泪不受控制的下落。宁芳不停地双手去抹,却无法阻止泪水的肆意。
我不想的,我不想的,真的,爸爸……爸爸……我不想哭的,不想哭的……宁宁一直很乖……很乖!呜……嗯……嗯……要坚强,不要哭,只想 快乐的,过好每一天……要坚强,不要哭,只想快 乐的……过……过好每一天……呜……
她在哽咽,在哭泣,却没有声音。拼命的抑制,却只有更多更多的泪水。周身打着惊栗,越要抑制却是强烈。口腔像是裂开,胸腔没有空气,头 脑却益发清晰。
“宁宁……宁……宁……”那是爸爸的脸,在记忆的迷雾里清晰。那是被严重挤压变形的头颅,血r模糊,白骨击出了r皮……爸爸……爸爸那 只右眼呢?
玄烨打开了那道门,只见他皇阿玛的再续皇后,他的皇额娘,瘫在廊下的黑暗里,身体剧烈地栗抖,像在承受着无比的痛苦。他趋前两步,已现 她满面的泪水,五官痛苦地拧在一起,唇上已经满 是鲜血,眼泪没有停,却是整个人一点声音没有发出。那样子,像是受着火刑、油刑。
玄烨吓着了,他也见过宫里那些受刑的奴才,也见过受刑时无法忍痛哭爹喊奶的惨烈,也见过受刑断了气的死人,却没有见过这么无声的痛苦。
“皇额娘!皇额娘!你怎么了?你怎么了?”玄烨奔上去,想去抓住宁芳的双手,却已触到满手的粘腻,那是血的味道,这么刺激的清晰的暖热 的,“啊!呜……”
玄烨吓哭了。他毕竟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即便过去见过血,也是与他没任何关系的奴才。可宁芳不是陌生人,不是奴才,甚至不是他额娘。她只 是对他好的人,比他额娘都对他好的人,比他奶娘 都对他好的人,只有她曾对他这么好,这么好,像思维里抱裹着他的暖水一般……一个对他如此好 的陌生人……她不能死……呜……她不能死!……我不要一个人……我不要再一个人!……呜……我 要她!……我要她好好的!……一辈子陪着我一 辈子对我好……呜……
宁芳沉睡在回忆里,承受那撕心裂肺的记忆。却听到了孩子般的哭泣。那声音如此清晰,就像是在耳畔,打破了孤寂的空间。寻着那可怜的孩子 哭声,睁开眼睛,刚才那强大的可怕空间慢慢散去 。玄烨那张五官扩散、大肆渲懈、外加那十几个结了疤却未退的痘痕,怎么看怎么像个无赖小p孩。
宁芳冲破痛苦的魔障笑了,才发觉自己的面部甚至全身都处在疼痛之中。
玄烨没有发觉宁芳的觉醒,还在一个劲的大哭特哭,那哭声虽是小孩子发出的,却震耳欲聋。被支使出院子的奴仆并安排完吃食回来的素心唬得 推开了门。就见他们的两位主子全都坐在院子里的 石板路上,皇后泪水未干、唇色带血,三阿哥躲在皇后的怀里哭得伤心,只看不到脸,却不停呜哝 着,带听了几遍才明白那:“你坏你坏……你不要我了……不许你不要我……你坏……呜……”皇后 把三阿哥抱躺在怀里,一手抚着他的头发,一手 拍着他的背,不停安慰着:“是是是,我坏,我坏……我再也不会不要你了……呜……不会不要你的……玄烨是我的宝贝……我的宝贝……再不会丢 下你了……”
素心没有上前去,两位主子间虽然透着悲伤,却也扬着更强的温情,像是两只同样受伤的小兽,像是两只被母亲离弃的小兽……
素心抹了一把面颊,无声地把大家打发出去打水、拿衣、取食。等两位主子发泄完了,饭还是要吃的,日子还是要过的,而且,会过得更好。素 心吸了吸鼻子,开心地去取主子最近迷上的酸梅汤 了,只嘱了得得近前侍侯着,别让主子哭太久。
第十六章 快乐是会传染的
夜晚十时左右,宅子里除了些侍卫值夜,几乎所有的呼吸都已沉睡。
旧月如勾,明天,就是新的一月。明珠立在西院的门外,月色有些浑浊,却不失那种月下的淡薄,在朦胧的光影间,那轻吟的女声似清风随月色 飘散开来,浅浅低低、柔柔清清,如月尤风,不觉 间渗透耳膜,释进大脑,仿佛在哭泣,又似在勉怀,更如在憧憬……没有一句词儿,却把所有的人 生都包裹在其间。
在明珠往后的起起落落的五十年间,他曾不止一次在月夜忆起这首曲子。上升期是勉励,全盛时是共享,破落间是苦怀,迷留间——是泰然、满 足或是孤寂?他再不能惦念。
窗户都开着,希望风吹进来些,帘帐偶尔飘动,在光影里传动时间的脉动。
这首小娟版的《天空之城》,是被心痛填满的曲子。毕业前夕,宁芳才从网络上听到。之后,她便常常在的月夜,一个人的时候,哼吟起,只是 单单的吟唱,不哭,不笑,不想,不念……只像个 老朋友在伴着自己,度过一个人的夜晚。
宁芳侧躺在床上,左手轻拍着怀里睡去的小孩。这孩子今晚没再说过一句,站时紧拉着自己的裙摆,坐时紧依着自己的体温,睡时紧攥着自己的 襟衣。
宁芳不免一笑。明明亲人都在身边,却比自己可怜的孩子啊,你真是历史上那惊动千年、功迹非凡的少年天子吗?……也许你是……没有我在你 身边,你是什么样子?……也许你还是你,只是太 过寂寞……擒鳌拜而不杀,立三后而数至陵伤,侍孝庄而致细,养孝惠而起宁寿,二罢太子而乱传 位……一庄庄一件件,怕,都是落在那寂寞二字。亲人明明都在身边,或一一失去,或依次反目,渴 望的东西却终生不可并其二。这般脚踏四方的帝 王,也不过是有得有失的普通生灵,世间,真是再悲喜不过了。
那孩子抱得紧了,额上已满是热汗,宁芳取了枕边的竹扇,缓缓地扇动。
妈妈,你说每个人存在这世上都有自己的意义,那宁宁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还是这七人,没乘那马车,一路遛着看着吃着买着。
明珠等随行的男士,自是充当了回古代版的护“皇”使者并免费苦力,素心并得得则端着些两位主子或吃了几口或淘来的小物件。
玄烨这次并着宁芳走,左手仍是抓着她的衣摆,右手举着串糖葫芦,边吧叽着边四盼着偶尔再抬头瞥两眼宁芳再迅速跳回去。宁芳自是心里跟明 镜似的,却并不搓穿他,只配合着他的目光走走停 停偶尔用怕子抹了他嘴角孩子们不在意留下的食物痕迹。玄烨开始还拧拧眉却没再有脾气,再来已 经完全不当回事的连目光都懒得收回。
这一路从日上而到日中,等明珠终于看到前方宣武门的城楼,皇后主子才喊了句“真累”。
得得引着众人过了几处普通的宅子,远远的,宁芳就见到哥特式的教堂矗立在其后,虽然突然,却并不突兀,还透着几分熟念。宁芳并不信教, 除了杭州市里几处观光的佛寺,她是一栋教堂也没 亲眼见过。可她就是觉得熟悉,像是某种虽然平日不怎么见却一辈子总会见那么一次的亲戚就要遇 见了,虽然这有些可笑。
玄烨眼见着宁芳又要乐颠颠的一个人往前冲,忙丢了手里的什么果子串子,只用两只手抓着宁芳的裙,死死的。
宁芳低首见这小子这般,笑着摇头,把手里的东西丢给素心,再抱起了小不点。
他比一个月前重多了。
我不要你抱。
玄烨虽在心里嚷着,却仍是由着她抱。除了孙氏,还真没有再一个抱过他。不过他的状态很好,很自然的抓住了重点,手和手臂全都搭在了宁芳 头与颈的正确部位,没有一丝错儿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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