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有毒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秦简
谁曾想他那张白豆腐一般嫩嫩的脸,一下子露出些微怨恨的神情,手指微微颤抖,&l;我不知道母亲还能活多久,她,她那么努力的保护我,我却帮不了她&r;少年柔软的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双眼,让李未央根本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三夫人的病是越病越重,竟没有片刻有起色。各色的珍奇药品不知吃了多少下去,竟全如杯水入江,丝毫没有反应。今天晚上,三夫人的神思竟也恍惚起来,李敏德跟她说话,她也已经毫无反应。他再也忍受不了,这才偷偷跑了出来。
李未央沉默许久,才犹豫着将手放在他的头顶,一下又一下的摸着,少年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显是在拼命压抑着哀痛。
李未央很担心他的将来,这个李府,表面上花团锦簇,人心热络,实际上却是个冷酷残忍的地方。她也知道,三夫人若是有个万一,三房再无人能支撑局面,老夫人那边虽然一向对三夫人照顾有加,可那也是看在幼子早逝,觉得对不起寡媳罢了,对于李敏峰这个半路捡来的孙子,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爱怜之情。至于大夫人和二夫人,或是与三夫人怨恨已深,或是早已觊觎三房的产业和三夫人的财富,对这个三少爷也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自己虽然答应了照顾他,可是长久以来,大夫人之所以一直为自己所挫败,不过是因为自己可以豁出性命去拼,但若是要护着一个孩子,必定举步维艰。这种情形下,敏德以后,该怎么办呢
&l;是大夫人&r;李敏德清澈的眼睛,不知不觉染上了怨恨,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鲜艳的血珠涌了出来,&l;若不是她,母亲也不会染上时疫&r;
李未央吃了一惊,隐约觉得他话里有话。可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l;敏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r;
李敏德的声音哽咽起来,将头埋在手掌里,低哑悲愤,李未央从他的语气中,第一次听到的不是少年固有的稚嫩和怯弱,而是感受到了森冷的恨意:&l;半个月前,母亲在拜佛回来的路上,救下了一个年轻女人,给了她粮食和水,那女人对母亲千恩万谢,可是后来母亲才知道,她是从疫区来的。刚开始,我们都没有多想,可是后来母亲生病了,我回想整件事,才觉得不对,那条路是官员女眷上山拜佛的通道,寻常的百姓就算是逃难,不往繁华的城镇走,为什么要去偏僻的山上一路遇到无数的马车,她都一直默不吭声,为什么会突然倒在母亲的马车前明明是给了水给了粮食,为什么她非要当面致谢还送了一串佛珠给母亲说是谢礼,虽然母亲没有收下,可她毕竟碰到了那东西&r;
李未央不免为他说的事情吃惊,难道说三夫人突然染病,和大夫人真的有关联敏德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的她的眼睛不自觉落在他的手上,突然睁大了眼睛,猛地上前拉开他紧握的拳头,却发现掌心处已经被他自己掐的血肉模糊,李未央低声道:&l;你疯了不成&r;
&l;我从小就是被亲生父母丢弃的孩子,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我只是被母亲从佛寺门口捡回来的,她发现我的时候,我身上除了那玉佩什么都没有。为了让别人不怀疑我的身份,母亲想方设法为我安排了一户人家,然后正式收养我,给了我一个家,虽然这家里除了她以外没有人喜欢我可我也不在乎,我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如果连母亲都没了,我该怎么办&r;他低声地说着。
苍天无情,上天要夺走他仅有的幸福,这个李家并不是什么安逸的避风港,这里的每一个人是如此的可怕,表面上笑得温柔可亲,背后却血腥和恶心的让人想吐。
&l;我什么都没有,只有母亲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肯放过她&r;少年的声音已经从最初的哽咽渐渐转为一阵能彻人寒骨的冰冷,他低垂着头,眼中的清澈变得幽深黑暗,像是最华贵的宝石,只是比夜更黑,黑的看不到一丝光亮。
李未央有一瞬间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充满怨恨的孩子。
被亲生父母抛弃,还面临着失去养母的绝境李未央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似乎瞧见前生,自己也惴惴不安地站在李府门口,不知道能不能讨得父亲和嫡母的欢心,有一条生路可走。同敏德一样,她也想有人关心,有人疼爱,而不是步步为营,充满恨意。
她不希望,眼前这个少年,变得和她一样。
李未央叹息了一声,轻叹着扳起他的脸,果然看到少年眼中溢出的泪,心微微一抽,她却冲他温柔的笑,&l;不要哭,有我在&r;
李敏德握住她的手,紧紧地贴在颊边,仿佛找到了唯一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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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有毒 068 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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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李未央扬眉:&l;谁&r;
&l;小姐,奴婢是墨竹。&r;墨竹低声道,声音里的焦急让李未央有一种说不出的坏预感。
&l;进来&r;
墨竹一进门看见李敏德,露出略微吃惊的神情,随即红着眼睛道:&l;小姐,三夫人三夫人不行了&r;
李未央心中一痛,随即下意识地看向他,这个少年此刻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异样,仿佛听到的不是养母病危的讯息,而是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可是他的手,却在剧烈的颤抖着,眼睛里跳动的,分明是难以掩饰的伤痛。
他还是个孩子李未央不由握紧了他的手。
李敏德看向她,随即笑了笑,道:&l;我要立刻回去了。&r;
&l;我和你一起去。&r;李未央叹了口气,轻声道。
三夫人的房间里,一根纤细的红丝线从厚厚的帏帐中伸出来,老夫人特地请来了太医悬丝诊脉。老太医白须已经过胸,眼睛微闭,嘴唇在默默念着,似乎在心里默念着什么东西。虽然白天李未央已经看过三夫人的病容,但是再次看到的时候,还是感到深深的心悸。原本柔美的三夫人,现在枯瘦得像个单薄的影子,躺在重重的锦被里,呼吸十分的急促,仿佛一口气接不上来,就要断了。
老夫人此时正坐在不远处,焦急地看着太医。大夫人和二夫人等人则在旁边站着。老夫人失去了一个儿子,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儿媳妇也要走了,想来格外令人难过。三夫人亲近的婢女们都有了哭的冲动,但现在谁也不敢哭。因为三夫人毕竟还没有死。现在哭了,等于咒她死。
大夫人神色如常,但李未央还能看出她现在真实的情绪。她像怕被人发现心中的隐秘一样别过脸,肩膀在微微的颤动。她现在一定很焦急,一定很兴奋,但是,是在盼着三夫人早点死
李未央看到这一幕,就像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头。一股怒火,从心底熊熊地漫了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深重的恨意。
大夫人一看到李敏德,便皱眉道:&l;你母亲病的这样重,你怎么能乱跑呢&r;
众人望着李敏德,便都露出莫测的表情。
他却看也不看其他人,走向了床边。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他的心越发变得深不见底,想起三夫人以前那丰腴的,永远带着温柔的神情,焕发着光彩,恍惚觉得这不是自己的母亲。但这份恍惚很快就消散了,接着便是心如刀割。
&l;母亲,孩儿来了。&r;李敏德把嘴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地呼唤。三夫人的眼睛猛地睁开了,她的眼睛已没有了前几日的浑浊,不仅清明闪亮,甚至还有几分清醒。
李未央在一旁看着,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l;未央&r;忽然听见三夫人声音微弱,唤她过去。李未央走进帏帐,三夫人忽然伸手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又瘦又凉,李未央微微一震,然而片刻后就感到从她手心里传来了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低头看她的脸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睛里闪烁着自己从来没见过的光芒。那是一种绝望,甚至还是恳求。
&l;未央。&r;她嘶哑着嗓子,声音也颤抖着:&l;你是个重诺的孩子&r;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那目光就像有千言万语要说,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露出一丝怜悯和慈爱的苦笑,声若游丝。
李未央望着她,郑重点了点头,道:&l;我对天发誓,答应过你的事情,绝无反悔。&r;
三夫人最后望了李敏德一眼,笑了笑,手就从李未央的手腕上滑了下来,无力地滑到了锦被上。
老夫人闭目,默默流泪,被压抑了很久的丫头妈妈们终于可以大放悲声。李未央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并不是她不够哀伤,而是她哭不出来。她的胸口,就像有什么东西紧紧地塞着,呼吸都觉得困难。除了失去一个重要的朋友的哀伤外,她还感到心中一块很重要的东西塌陷了。她的精神仿佛失去了支柱。她现在才发现,三夫人对她来说,也许并不是一个盟友那么简单。
大夫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格外伤心地擦着眼泪,却掩不住嘴角微微翘起,她正哭得畅快,忽然感到一阵针扎般的疼痛,侧目一看,发现李敏德正愤怒地盯着她。眼中除了愤怒还有深深的仇恨。
大夫人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被这个孩子知晓了,她冷冷一笑,毫不在意地把头一偏,继续用帕子装模作样的擦眼泪。虽然她表面上装得毫不在意,心底却感到一阵浓浓的心悸,因此又感到了几分焦躁:事情明明安排的天衣无缝,怎么会被一个孩子知道的真是说不尽的麻烦
此时,外面的人已经开始四处走动,三夫人的死讯,一下子惊醒了所有的人。
三夫人生前简朴,葬礼老夫人也遵照她的意思没有太过铺张,因此治丧的时间并不长,但因为她毕竟身份放在那儿,京都的达官贵人纷纷上门来吊唁,大夫人出面主持丧事,一切办的井井有条,体体面面,人人皆说她贤德大方,处事公道,却不知道她才是害死三夫人的幕后元凶。
怀疑此事的人,不过是李未央和李敏德而已。事后,李未央特意派人去调查了半个月前的那件事,只是时过境迁,能够得到的仅仅是只言片语,想也知道,大夫人既然敢做,定然是将所有证据都湮灭了。
李未央觉得愧疚,若非三夫人一力帮助自己,大夫人也许不会那么快动手。现在,她很清楚,大夫人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自己。只是李未央不比三夫人,前世的经历让她对那些暗地里害人的手段门儿清,再加上平日里蓄意提防,大夫人一时找不到机会下手罢了。
因为三夫人的过世,接下来的过年,大家也都兴趣缺缺,脸上见不到多少喜色。再加上大小姐因为上次的事情不被老爷待见,整日里只能躲在屋子里不出门,大夫人心中郁闷,拿着错处重惩了不少的丫头。
随着天灾过去,陛下平定了灾区的暴乱,安抚了民心,杀了好一批贪官,年关一过,来往李家的人开始多起来,李丞相的手里握着续任的权力,于是乎他家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
拓跋真在太子的暗示下,亲自到李家走了一趟,却没想到碰到了五皇子拓跋睿的轿子。
拓跋真脸上浮起一层淡笑:&l;五弟今日怎么有空上这儿来&r;
拓跋睿的目光在拓跋真的脸上走了一圈,儒雅地笑了:&l;三哥,你是为太子走的,我是为李家大小姐走的,咱们可不是一路来的。&r;
为了李长乐看来五皇子也在打李家这位大小姐的主意。拓跋真暗忖,经过上次那件事,连同太子与他两个人都被皇帝好一顿骂,可以算是被李未央坑了一把,而且李长乐闹出那么大的祸事,弄的人尽皆知,如今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对她可都没什么好感,若非她还有个位高权重的父亲在,只怕早就被人拉出去游街了,自己对于求娶的事情早已产生了犹豫,这位五皇子还上赶着往上撞,可见是真的被美色迷倒了心窍。
拓跋真冷笑一声,什么都比不上帝位重要:&l;五弟,请。&r;
两人相携着进去,一路被人引入花园,大公子李敏峰笑容满面地迎上来,道:&l;今日二位居然都来了,真是难得。&r;
他和拓跋真交换了一个眼神,拓跋真笑道:&l;可不是,实在是太巧了。&r;
李敏峰微笑道:&l;不光是你们二位,今日还有其他客人,请随我来。&r;
花园里有座亭子,安置了厚厚的毡垫,摆上两个大熏炉,炭烧的红红的,亭子里里,高进闭着眼躺在摇椅上,手里举着一只桃子,吃的嘎吱嘎吱响。
高敏一身华服地坐着,她眉眼细长,肤若凝脂,宽阔的额头显得极为秀丽,一看到拓跋真,她的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不好过于殷勤,便笑着走上去行礼。回头看到高进还在摇椅上躺着,立刻提醒道:&l;二哥&r;
高进一瞧,两位皇子都走了过来,他倒也不曾畏惧,笑嘻嘻地下来行礼,手上还抓着没啃完的桃子。
五皇子虽然应了礼,眼睛早已飞到凉亭一角的女子身上去了。
李长乐一袭素净的白袍,长长的眉毛仿佛远山凝聚而成,柔情似水的眼睛,花瓣一样的嘴唇就这样乍然呈现在了眼前。五皇子整个人重重一震,几不知身在何处,只觉得数不尽的蕴藉风流,道不完的艳羡惊绝,全因着这一女子的样貌姿态,被拨起撩动,他下意识地道:&l;多日不见,大小姐清瘦了许多。&r;
李长乐轻轻一震,睫毛上就沾了露水,欲说还休的模样仿佛受尽委屈。
李敏峰将众人重新在凉亭里安排了位次,这才叹了一口气道:&l;家中出了个妖女,害的妹妹受尽冤屈,我们也是寝食难安,真叫人难过啊。&r;
五皇子拓跋睿皱眉:&l;你说的妖女是&r;
拓跋真垂下眼睛喝茶,仿佛没有听见。
高敏冷哼一声道:&l;还不是那个小贱&r;她话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太过露骨,轻轻咳嗽了一声道,&l;那个李未央。&r;
拓跋睿挑眉:&l;你说的是安平县主&r;
一旁啃桃子的高进嗤笑一声,道:&l;什么安平县主,就是个乳臭未干靠着三言两语就敢妄议朝政的小丫头。&r;上次被打伤,足足在家里躺了两个月,他心里,一直对李未央有一点忌惮,又有一点怨恨。
被他们说的勾起了旧事,拓跋真看了一眼李长乐,不禁摇了摇头,美貌有余,头脑不足,看来求娶一事,还要从长计议。
李敏峰叹气道:&l;现在有了这个祸害,老夫人越发不理睬我们,连父亲最近都生了气,见都不肯见妹妹,害的她整日里以泪洗面,怎么能不瘦呢&r;
五皇子看着美人受累,当下道:&l;这件事情怎么能怪罪大小姐,都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把好好的策略都给办砸了。&r;
李长乐用帕子掩了掩眼角,悄声道:&l;大哥,何必在两位殿下面前暴露家丑,妹妹再跋扈,那也是自家人,她是年纪小不懂事&r;
五皇子叹息道:&l;安平县主到底是在乡下长大的,不懂人情世故也不知道礼数,委屈大小姐了,你放心,我会让母妃向太后和陛下为你说说好话,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你就是。&r;
李长乐美丽的眼睛楚楚动人地望了一眼五皇子,随即迅速垂下眼睛,道:&l;多谢五殿下。&r;
就在这时候,专心啃桃子的高进突然冷哼一声道:&l;瞧瞧,这是谁来了。&r;
众人抬眼望去,不远处湖水冷冷,对岸红梅盛开,与雪地相称,令人望之失神。就看见一个素服少年正从梅林中走出来,俊秀的容颜格外耀目。
&l;这个小杂种怎么还留在李家&r;高进带着几分讶异问道。
&l;哼,这小子,如今奇怪的很&r;李敏峰冷笑一声,道,&l;三婶死后,他就成了我那三妹妹的跟屁虫,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照我说,父亲就不该再留下这么个东西,跟咱们李家半点干系都没有,哪里还能继承三叔的遗志呢&r;
&l;大哥,三弟毕竟是上了族谱的。&r;李长乐淡淡提醒道。
李敏峰从小就不喜欢这个比女孩子还漂亮的少年,冷笑道:&l;上了族谱除名又有什么不行,咱们家可不能收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平白乱了血统。&r;
拓跋真微微一笑:&l;有安平县主护着,只怕李兄要赶他走,没那么容易吧。&r;
高进嘿嘿一笑:&l;逼的他惹祸,不是很容易吗&r;
李长乐淡淡一笑,道:&l;我可听不懂表哥在说什么。&r;
高进的笑容带了一丝诡秘:&l;你很快就懂了。&r;说着,他随着椅子摇摇摆摆,将吃了半个的桃子随手抛出去,远远砸在李敏德的头上,&l;喂,你,过来&r;
桃子砸在李敏德的身上,又咕噜噜的滚到地下。李敏德漂亮的白袍上,一下子滚落了一道脏污的印子。
他猛地回过头来,盯着凉亭里的人。
&l;哎,把那桃子捡起来吃了&r;高进在摇椅上摇晃,&l;这在如今可是稀罕物,赏你尝尝鲜&r;
周围的丫头妈妈们都低下头,掩住嘴角幸灾乐祸的笑容。
李敏德看着那桃子,低下头,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道光亮,随后湮灭不见。
他答应过母亲,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必须忍耐。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留在李家。
伸手从地下捡起已经砸的稀烂的桃子,李敏德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笑容,他仿佛察觉不到那桃子很脏,用手擦了擦,张口咬上去。
众人都吃了一惊,包括三皇子拓跋真,他眯起眼睛,这个孩子到底是年纪小不懂的这是侮辱,还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l;好不好吃啊&r;高进在惊愕过后,露出得意的笑容,高声问道。
&l;好吃,谢谢表哥。&r;李敏德长长的额发遮住晶亮的眼睛,随后他迅速抬起头,露出温顺的笑。
阳光勾勒出他的身形,瘦瘦小小一道。
有人在惊讶的抽气,有人啊了一声又被人很快捂住了嘴巴&l;三少爷真的吃下去了&r;&l;哎呀,好脏哦&r;&l;真是下三滥,连这种东西都吃&r;&l;不过是一条流浪狗嘛,主子没了,自然要向别人摇尾巴&r;
&l;小姐&r;白芷担心地看着这一幕,她没想到那些人竟然这样羞辱一个少年。三少爷一向心高气傲,他能忍受这种耻辱吗
李未央远远看着,皱起了眉头,当她看到李敏德的表现,怔了一会儿,然后,心头升起浓浓怜惜。
站在那里的少年虽然还是一般的俊俏,却显得越发消瘦,亦早不复当初的骄傲。
敏德
一下子失去了唯一的庇护,失去了在李家立足的根本。他无处可去,不得不对那些欺辱他的人露出笑容。
一颗耀眼的明珠,因为世俗的残酷,蒙了尘灰,磨了锋芒。
高敏哼了一声,说道:&l;你在李家长大接受过礼义廉耻的教育呸,竟然做出这么低贱的事情,太丢脸了&r;
&l;哈,不过是一条狗而已。&r;高进大笑一声,跳下来,三步两步到了李敏德面前,居高临下的仰着下巴睨他,满脸的鄙夷与挑衅。
李敏德的表情,十分的平静。
高进故意要惹怒他,冷笑道:&l;怎么我说的你不服气么&r;
高敏扑哧一声,忍不住大笑起来。
拓跋真淡淡一笑,这个少年,还真是有意思。
李未央远远看着,眼睛里有一丝酸涩,她忍不住想:敏德现在在想什么当他用这样的姿态面对一群欺负他、羞辱他、折辱他的人面前,究竟是如何忍受这一切的
不知为什么,她会为这个少年的境遇如此难过。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一个少年这样承受屈辱为什么要将他的骄傲粉碎的如此干净彻底这么鲜血淋漓的一种痛苦,连她一个旁观者都承受不了,更何况一个少年。
然而李敏德忽然笑了,漆黑的眼睛原本看上去像一潭死水,而今笑容一起,就让人无法移开目光。他眉毛一扬,眸光流转的悠悠道:&l;我当然是服气的。&r;
高进愕然,呆了一下:&l;你说什么&r;
李敏德恭声道:&l;表哥做的都是对的,我无话可说。&r;
高进摸了摸鼻子,突然有点悻悻然,又盯了他几眼,&l;你可不要玩什么花样。&r;
李敏德忍不住将自己袖子里的手又轻轻握紧了些,脸上的笑容却一如往常:&l;表哥,我是个身份低贱的人,完全不能和你相比,怎么敢和你玩花样呢。&r;
高进见他这样,冷笑一声,突然夺过一旁丫头手中的酒壶,兜头就往李敏德的头上洒下去。
酒水一下子打湿了少年的头发,他的眼睛也仿佛浸润了酒水,变得无限冷漠,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高进不屑,索性高高举起酒壶就向李敏德的头上砸过去。
周围的人都露出不忍目睹的神情,李长乐勾起了嘴角。
拓跋真始终低着头喝茶,一言不发,这是李家的争斗,与他无关。
&l;住手&r;突然,高进的手被人架住了。
高进大怒:&l;李未央,你好大的胆子&r;
&l;表哥,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是要对三弟做什么&r;李未央的声线清润,仿若朗朗的风,带着难以描述的一种轻柔,可说出的字,却又显得冷冰冰的。
高进冷笑道:&l;关你什么事&r;
李未央淡淡道:&l;老夫人说要请三弟去荷香院一趟,表哥有什么不满吗&r;
高进面色一僵,随即有一瞬间说不出话来。被痛打了一顿之后,他从骨子里畏惧李未央,今天若不是这么多人在这里,恐怕他的腿肚子都要打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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