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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里圈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我没事,可你上哪找她去呀!”大米粥站起来跟着我往外走。
大米粥说李穹叫人给打了。她现在跟大米粥在一个组里,方明的导演,昨天晚上她刚拍完最后一场戏,一起在街边上吃了点东西,李穹吃完饭去了一趟洗手间,最后一个出来,有的人已经开车走了,大米粥也正对着饭店门口的方向在倒车,李穹刚出来,朝她的车走去,没走几步,就冲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揪着她的头发,给了她两个耳光,另外一个也对她又踢又踹的,大米粥一看,立刻冲下车叫那两个人住手,俩人一看有人过来,撒腿就跑,大米粥形容说,李穹那时候已经快晕过去了,满脸都是血,他赶紧就带着李穹去了附近的医院,眼角的地方缝了六针,后来他又把李穹送回了家,最后李穹还嘱咐他,千万千万别跟别人说……看来李穹还是了解大米粥有一张像破瓢一样漏的嘴,幸亏他还没漏给别人,我完了好几遍,都跟谁说过这事了,大米粥对天发誓,除了当事人,我是第一个知道的,我像高原警告我那样,瞪着眼睛警告大米粥,“不许外传!”
李穹住的房子是原来他跟张小北的家,离婚以后张小北就搬走了,他们这个小区环境和治安都很好,大约住的都是有钱人,门口的保安站在那都透着那么神气,我跟大米粥到了门口,大约是因为看着眼生,把我们拦住问了个底儿掉,幸亏我还记得他们家住多少楼,多少号,要不看那小保安的意思,还得把我们拦在外头。
进了小区,大米粥感慨地说,“这年头,这么认真负责工作的能有几个?为什么都不认真啊,不就是怕招骂吗?”自己觉得特别有道理,点头称赞自己半天,“还就是这么回事,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我和大米粥站在25号楼地楼底下呼叫8楼的住户,门口有摄象机,他们在家里能看到是我和大米粥,胡军一边开门一边说了一句“你们怎么来了。”我跟大米粥进到楼里,有钱就是好,电梯直接入户,到了八楼,胡军已经把门打开,站在门口了。
“你们怎么来了?”他见我们从电梯里出来,又问了一句,“你胳膊怎么回事?”
“高原打的。”我看了他一眼,回答说。
直接进了李穹的房间,她在床上坐着,刚爬起来的,一看见大米粥,她说:“我就知道你得跟她说!”倒是没有不高兴,但是我看得出来她眼睛里面的责备。
我想,现在真是不比从前了,要是搁以前,出了这样的事情,李穹准会第一个想到给我打电话,跟我商量,现在我们真的生分了许多,我知道不是因为张小北已经不在这个家的关系,实际上这么多年以来,我跟李穹之间的j情真的是很深很深了,我一直以为是不会变的。当然,即使是现在,我们也还是比一般的朋友更近,究其根源,恐怕是因为高原和胡军的关系,因为高原和胡军之间像兄弟般的情感,我和李穹至少应该比别人更亲近一些,至于我和她之间的感情,我不知道它们消逝去了哪里。
最后一次来这个家是在差不多一年多之前了,来打麻将,我还记得李穹当时做了一付大牌,豪华七对,单叫二条,那天打牌的除了我和李穹还有张小北和他们公司的一个副总,四个人谁也不服谁,都暗自使坏,我是李穹的上家,算定了她要条子,我纂着没用的好几个条子就是不给她,我上家是张小北的副总,那哥们也狠算计我的牌,我不要什么他就发什么,后来牌都快抓没了,谁也不和,李穹有点急,哆嗦哆嗦地点了一只烟,一脸真诚地看着我说了一句,“有二条没有,给一个!”
我当时手一软,把个二条放出去了,那把牌李穹能赢好几千,张小北跟他的副总非说我们耍赖,死扛着不给钱,最后李穹“叭”地一拍桌子,“愿赌服输!少废话,都拿钱,给了钱我请你们喝汤。”最后俩人才不情愿地把钱掏出来,张小北地副总见我没给钱,指着我,跟李穹开玩笑说“怎么不跟她要啊?”李穹一边往钱包里装钱,一边笑嘻嘻地说,“这种高级炮手就是各位的榜样!”之后,李穹开车,带着我们仨到崇文门附近的一条胡同里找了一个门脸很小的小吃店,请我们喝汤。我知道现在还记得,那里吃饭的桌子和椅子都是简单的三合板订起来的,感觉油腻腻的好久没擦洗过的感觉,连碗筷也是粘乎乎的没洗g净,老板特别喜欢钓鱼,是李穹陪她爸一起钓鱼的时候认识的,那天我们谈笑风生,说了许多笑话,李穹笑起来的样子很像美国那个著名的大嘴明星,我们先是吃了点羊r,后来叫老板给宰了一只王八放在涮过羊r的汤里,味道非常鲜美,我喝了很多,李穹还警告我说当心喝多了会流鼻血,我当时没听,吱吱吱吱的喝了有六七碗,知道现在,我一直也没机会告诉李穹,那天我回家之后,真的流了好多鼻血。
我面前的李穹鼻青脸肿,额头上缠绕着厚厚地绷带,我向她笑了笑,扬扬我同样缠绕着绷带,打着石膏的右臂,什么话也没说,李穹很艰难地对着我咧了咧嘴。
大米粥揪着胡军进了书房不知道去商量什么了,我想,他是在向胡军描述犯罪分子的样貌。
“怎么样了,还疼吗?”我尽量还像以前一样地跟李穹说话,像以前一样地尽量放松我自己,我发现很困难。就好象贾六说过的那句关于我的话一样,我跟李穹之间也有了那么一点距离,你说这距离大不大?还真不大,就那么一点点,究竟这一点差在哪里?我不知道。
“你怎么搞的,还正好是右手!”李穹从冰箱里给我拿了一罐冰茶,在我傍边坐下来,“我还行,不怎么疼了,就是肿的厉害,昨天晚上特别疼得厉害。”
“我这是自己摔的。”我先j代自己胳膊的问题,接着又问她,“知道是谁吗?”
李穹摇头,表情很无奈。
“得罪谁了?”
“没有。”她还是摇头。
“伤口厉害不厉害?医生怎么说?”我看着她的表情,心里一阵又一阵地感到酸楚,转移了话题。
“这缝了六针,”她比划了比划额头,“其余的地方都不碍事儿,我问了,说不会留疤。”她停了一会儿问我,“高原怎么样?”
“他还好,天津呢。”
接下来,我们都没有话说了,我喝着冰茶,脑子里一片空白,望着门口的方向,李穹将头靠在沙发的靠背上,眼望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叮嘱我,“别告诉他。”
我点了点头,“知道。”李穹说的他是指张小北。
“别想了,”我伸出手去拍拍他的大腿,“要不咱俩去青岛住一段时间吧,这时候北京也怪热的,正好我手不能打字,你跟我一起去得了,帮我打字,还能休息休息,这半年……我们过得都挺累。”
李穹想了想,“过几天再说吧,昨天报案了,可能公安局这几天得找我问话。”
正说着,有个人给我打来电话,是个出版公司的编辑,说是我有个小说他们很感兴趣,想出版,我问是哪篇,他说就是关于一个美国男人和一个中国女人在北京生活的,很有卖点。我想了想,的确是写过这么一部小说,一年前了,我不记得给过哪个出版社的编辑,他说是一个朋友推荐给他的,我问谁,他说也是我的朋友,一个开出租车的师傅。
我一下想起来了,肯定是贾六。还是去年冬天,贾六说想买一辆新款的夏立,是夏立厂和r本丰田公司合作生产的,听说网上有图片,就到我家里来看图片,正好我刚打出来的稿子在电脑旁边放着,他走的时候就带走了,说是拿回去不忙的时候看看,没想到他不光自己看,还给别人看,我还真没想到。
我想了想,就答应给编辑了,我说行啊,你们要是觉得好就出版吧,能换回点银子也不错。然后编辑又说,我听您那个朋友说您男朋友是导演高原,您本身也是个编剧,我们正在策划一本演艺圈生活状态的书,稿费很可观,正想找人写呢,您写正合适。
他刚把着意思表达完整了,我就连爆竹似的说了好几个“您饶了我吧。”给多少钱我还真不敢写这样的书,我还想多活两天。
我记得很早以前我跟高原开玩笑的说过这样的事,高原立刻就跟我急眼了,这是他们文艺圈里的规矩,别管介绍采访也好,还是发表评论也罢,你只能针对你自己,别人的事就算你知道的多清楚,也不能说,并没有谁明确过这个规矩,只是大家都很默契地遵守着。
放下了电话,李穹正微笑的看着我,眼睛里面满是赞扬。
我晒笑着“g嘛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李穹摇摇头,“我有时候真羡慕你,潇潇洒洒,充满自信,谁也伤害不到你。”李穹说得淡淡地,我不知道我接电话时候的表情和言语又让她想到了什么,从空姐到全职太太,再到现在做起了演员,她好象跟一般人走了一条相反的路,可说起来都不外乎表面风光,内心比较空虚,我想可能她羡慕的是我精神上的富足吧,说实话,我自己并不觉得,可能人都是看着别人生活得比自己容易的缘故吧,我有时候甚至羡慕奔奔的生活。
这时候胡军和大米粥出来了,胡军说走吧,咱找个地方吃点饭去,我看看李穹,她显然不愿意出去,摇摇头,“你们仨去吧,回来给我带点儿。”
“那好吧。”胡军点了点头,“咱们走吧。”
我看看李穹懒懒的样子,我说别出去吃了,出去买点菜,就在家里做点吧,一边吃饭在几一边还能商量商量。
李穹听了我的话,显得很欢喜,吩咐胡军,“胡军你开车跟何希凡一起去买菜吧,我跟初晓把冰箱里的扁豆择一择,你看着买点水果什么的。”
这样,胡军和大米粥去买菜,回来以后,我们四个人每人做了一个拿手的菜,喝了一点红酒,加了冰块和柠檬的,那顿饭我们吃得很愉快,席间没有再谈及关于李穹这次的意外,我们说了许多的笑话,都是李穹和大米粥他们拍戏的时候闹出来的。
那天吃过饭之后我跟李穹的关系又恢复到了从前,借着酒劲儿,我跟李穹又相互说了许多肝胆相照的话,我真是喝了不少,回家之后我妈给我打来了一个电话,问我去哪了,我说我去安慰李穹了,又把事情从头到尾给她叙述了一遍,我妈用赞扬的口吻说,这就对了,朋友之间就要相互信赖,相互忠诚,我嘿嘿地笑着跟我妈说:“得了吧,老太太,这年头儿除了狗,谁还能对人忠诚啊!”老太太立刻勃然大怒,大骂我是个混帐东西。
51
有一天半夜里我睡得正香,忽然听到电话响,接起来一听,是高原打来的。
他先问了问我的胳膊怎么样,我又主动地跟他说起了李穹的事情,他恨恨地说了一句“他妈的,这圈儿里的都是他妈大粪。”我没忍住,就嘿嘿地笑了起来。
高原又说起了他上次在国内得奖的那个电影,他说拿去了柏林参赛,已经获得了最佳导演的提名,他说起来声音淡淡的,我听了却格外兴奋,一下字困意全无,点了一根烟,抱着电话坐在地板上听他说话。
高原说他最近老睡不着,烦,脑子里很乱。他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的,说起话来也是东一句,西一句的没个主题,我说要不我明天去天津看看你吧,他就说不用了,你还是找时间多跟奔奔聊一聊吧。
我就知道,这小子肯定因为这件事在烦,我心里明白,他把这事情看得很重,我在天津的那几天,基本上已经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高原现在的父亲,那个著名的物理学家,到现在还不知道高原不是他的儿子,高原也是大学毕业之后的一次体检当中偶然知道了他爸和他妈不可能生出他这个血型的孩子来,高原的爸妈都是a型血,高原的血型是ab。高原说那时候他刚大学毕业,心里想着这件事,想问他父母又不敢问,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问他妈,说是不是当年在医院里抱错了孩子,他们家老太太才流着眼泪告诉他事情的经过。
老太太和诗人是邻居,两家父母都是高g,诗人的父亲还是部长,两个人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就在两个人准备结婚的时候,诗人的父亲被打倒了,由于罪过特别严重,连高原的老爷一家也受到了波及,在爱情的力量驱使下,诗人与高原他妈一到两段,高原的老爷也特别支持这一举动,一个月之内就把高原的妈妈介绍给了自己的一位部下的儿子,就是现在的高原的爸爸,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高原说他妈特别不愿意再提起这些事情,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剧,并不是个人的错误,听起来却更让人心酸。
电话里,高原幽幽地说,他对诗人没有感情,毕竟这三十年来精心养育他的是他现在的父亲,毕竟老头没有丝毫的准备,如果说一定要有一个人受伤,高原自己到宁愿是他们家老太太,他说老太太比老头坚强。
说起与诗人的相识也很有趣。高原从大学毕业的时候就知道了,他的亲生父亲是另外的一个人,却从来没想过可以去找寻过,直到他毕业三年之后,在一个电影学院同学的聚会上,小雨带着诗人也去参加,最后所有参加聚会的人在一起拍了一张合影,高原拿到合影之后就随便地放在他们家他一直空着的房间里,忽然有一天他妈给他整理旧东西的时候发现了那张照片,发现了照片上的人,于是把端坐在中间的一个清瘦的戴眼镜的学者指给高原看,并且告诉他这个才是他的父亲,高原跟我讲这些的时候是在天津他住的宾馆凌乱的房间里,他说得特别平静,他说他知道了以后当时觉得血管里的血汩汩地流动发出一种声音,让他整夜整夜的不能安眠,连续几天,他翻来覆去地想,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就给小雨打了一个电话,把事情原原本本跟小雨说了,在小雨的安排下跟诗人见过一面,他很尊重诗人,可是并没有多少激动,诗人比他还要平静,他们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在一起聊天,像朋友一样坐在茶馆里,高原说他看得出来,诗人那天特别高兴,临走,诗人也像哥哥一样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还是保持朋友的关系,不要走得太近,因为他自己没有尽到养育高原的责任……高原说他对诗人没有多少感觉,也许是因为自己没有兄弟姐妹的缘故,当我跟他说起奔奔的时候,他感觉到血y在啊身体里缓缓地蠕动,提醒他什么,究竟是什么,我不得而知。
最后,高原在电话里叮嘱我,“试着跟奔奔谈谈,说话要到位。”说话到位的意思我的理解就是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看着像在摇头的点头,或者看起来像在点头的摇头一样。
白天起来,出版公司打来电话要跟我签合同,我打车到了东四的一个胡同里,这里是好多中央部委?





圈里圈外 第 13 部分
一样。
白天起来,出版公司打来电话要跟我签合同,我打车到了东四的一个胡同里,这里是好多中央部委的g部居住的地方,搞不好高原老爷家以前也住这边。胡同比较宽,能并排行驶两辆出租汽车,街边的房子都开着门,一家又一家的小商店,和小吃店,也不知道现如今住在胡同里的人们是不是还像我小的时候那样每天早晨在院子当中的水池子旁边刷牙洗脸,是不是每天早晨第一件事就是到公共厕所倒痰盂,我想,可能这样的生活只属于我自己小的时候,是我现在想来很怀念的岁月。我现在住在北京的北部,周围大学林立,中关村的繁忙和浮躁,新建的高楼,道路上川流不息的人流,我是在什么时候熟悉了这一切而淡忘了我珍贵的童年,少年时代呢?
胡同里的安详,浓重的生活气息让我感觉到,这才是真正的生活的地方,住在四合院里的人们比在高楼里封闭空间里的人们更有人x。我这样想着,走到了胡同的尽头,找到了电话里说的出版社,是很大的一家出版公司,却在一个四合院里,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见了编辑,他介绍了一些出版社的背景之后,又跟我谈起了约稿的事情,好象没有签合同这回事,我有点生气,问他,“不是说签合同吗?”他才急急忙忙地拿出合同叫我看了看,我简单的看了看那些条款,就在上面签了字,编辑邀请我一起吃饭,我指了指胳膊,说我得早点回家休息了。
我跟他告了别,在出版公司门口遇到了小b,很多r子没见她,她显得苍老了许多,我想,她新增加的那些皱纹当中也许有一些是关于正负极。
“哟,初晓,忙什么呢?”
“我……我跟这谈点事儿。”
她看见我的胳膊,“怎么啦你?真是的,最近忙,我也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聊聊……一会儿咱们出去坐坐?”
我想了想,拒绝到“还是不了,我现在做什么都不方便。”
“别呀,说真的,我正好有事要找你呢,可巧今天就撞上了。”她看看表,“你等我一会儿,我进去找个朋友,就说两句话,咱就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喝两杯咖啡,你等着我埃”说着,她进了我刚才签合同的房间。
我无可奈何地站在门口等着她,不知道她有找我有什么事。
果然,过了五分钟,她从里边出来了,我才注意到她最近好象瘦了很多,上次她给我介绍了一种美国产的减肥药,说她自己正用着呢,效果特别好,看来是挺好的。
“瘦多了啊你。”我打量着她,“那美国进口的减肥药效果真显著。”
“幸亏你没吃,那药特他妈c蛋。”她从包里掏出车钥匙,“看我现在瘦多了吧,嘿嘿,我告诉你吧,做手术了。”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什么手术?”
“上车。”她打开了车门,让我上了车,然后自己也坐了进来,趴在我耳朵边上特别神秘地跟我说,“我刚做完的吸脂手术,怎么样?苗条多了吧。”她撩起上衣让我看她的肚子,那伤口像两只大大的眼睛,瞪着我看,吓得我直哆嗦,小b得意地看着我,“吃什么减肥药啊,减肥茶啊,都他妈的扯淡,一点左右没有,还是手术,立竿见影。”
“不疼啊?”
“没事,过两个星期就好了。”她发动了汽车,带着我在胡同里绕来绕去的,好容易绕到了二环上,她问我,:“想去哪?”
我想了想,先给奔奔打了一个电话,约她中午一起吃饭,她刚睡醒,老大不情愿地说了一句,“好吧,找一个离我近的地儿埃”我就跟她约在了贾六第一次带我见到奔奔的那家粤菜馆里。
奔奔还没到,我跟小b闲聊着。
小b想找我一起开一个演出公司,她说:“初晓你看,这帮圈里人哪个不整点副业呀,开餐馆儿,办酒吧,弄个什么俱乐部,最次的,人家也弄个自己的工作室什么的,咱现在有的是大把的机会呀,弄个演出公司,到北京,上海,广州这几个大城市来回溜达着,顶不济了,咱到地方去啊,凭你老公现在的名气,和我前夫现在在演艺圈儿的地位,咱挣钱还不跟玩儿似的。”她说的特别有激情,仿佛地方人民欠她几百万似的。
说实话,我对开公司一点兴趣都没有,早先,高原在国外的那个同学跟我商量过,要把僵母鸭兑给我,说反正也不耽误我搞创作,时不时过来看看就成,每天的流水就上万,我想都没想就给拒了,倒不是我不喜欢钱,我真是c不起那份儿心。
先别说工商税务部门隔三差五来找你的麻烦,就光说社会上杂七杂八的那些小组织就能把你烦死,是个人你都不敢得罪,你不知道人家是哪个庙里的神仙,就算是个小鬼儿,你都得把人家当爷爷供起来,你知道他的后台是谁呀!北京这地方就是这样,有钱的拿钱咂死你,没钱的用权玩死你,说来说去,做点小买卖,要不你就得装孙子,要不怎么都离不了一个死字,我这人惜命,还是最喜欢自由自在地混r子,同时也寄希望于高原,希望他早点出人头地,我也就夫荣妻贵了。
见我不乐意,小b咂咂嘴,“你说得有道理啊,顶不济你还有个依靠,有高原呢,我现在是什么都得靠自己了,人老珠黄,哎!”她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不再提开公司的事了。
“你还别这么说老b,”我从她的烟盒里拿了一只烟,她给我点着了,“这年头儿可什么事都难说,高原要真出息了,还不定怎么样呢,除了狗,谁还能对人那么死心塌地呀!”小b一听就哈哈地大笑起来,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在看她。
奔奔来了,穿得像个模特,走路一摇一摆的,像在表演。看见我胳膊上的绷带,她也意外地叫起来:“怎么着姐姐,几天没见怎么这打扮啊?怎么弄的?”
我突然发现,打从我从天津回到北京,我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这一句,“哟,怎么弄的?”问得人不觉得烦,他们每人都只问一次,可我得一遍一遍回答呀,真他妈够累的。
我又受累告诉了奔奔一次,“没事,我自己摔的。”
奔奔坐我旁边,抬眼看了看对边的小b,尖叫起来,:“哟,姐姐,你这变化可有点大了啊,我差点没认出来。”我以为奔奔也看出来小b最近是变得苗条了许多,接下来这斯一说话,别说小b了,连我都觉得脸上挂不住,迎着小b的笑脸,奔奔吧唧来了一句,:“姐姐你那些皱纹可是够深刻的,才几个月没见呀,就说你自己翻了船,怎么着也赶不上你妹妹我闹心吧,他妈的局子里就是摧残人,还好我溜得快。”她自顾自地说完了,扭头招呼服务员,“嘿,妹妹,添点茶。”
我看看小b,脸都绿了。也是的,就奔奔这水平,知道的是中学没毕业,不知道的人家还以为大学中文系出来的呢,至今,我也没想过用深刻来形容谁的皱纹,摧残这词我非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敢乱用,这斯把世态炎凉和对人民警察的讽刺一齐带出来了,我真怀疑她有着很高很高的文学天分,我看着她年轻的脸,忽然想到她是诗人的女儿,我更加笃信她本来就是有着很高的文学天分,来自于遗传。
小b气得要死还得给奔奔陪着笑脸说话,“奔奔,上回的事姐姐对不住你了,今天姐姐请客,千万别往心里去……”“姐姐你这话说得对!”奔奔喝了口茶,坐正了身子,压低了声音,像模像样地跟小b说,:“你知道你妹妹我是做哪行的,你守着我,自己出去找鸭子,你这不是砸我的招牌吗?我都没法不生气我,先不说别的,我给你介绍的,肯定都是专业的,g净,漂亮,最要紧是安全,顶多顶多也就是多跟你要点服务费,完了事也不找你呀……”“奔奔,奔奔!”我低喝了两声,对面老b的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西红柿,“奔奔,你一会再聊,赶紧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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