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小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海宴
他这个建议一出,连萧景睿都不禁有些动容。想起这一路上梅长苏稍加劳累便面白气喘,晚上也时常咳个半宿,他就感到十分揪心,虽然极不想让梅长苏与嫡位之争扯上关系,但那千年首乌与灵山药泉无疑还是很难让人拒绝的。
你最近这么忙,父皇不是瞧你能干,一连交办了好几件差事给你吗太子冷笑了一声道,你哪里有时间陪苏先生去什么灵山别宫啊。
皇兄不必担心,兵部和淇州那两桩差使已经办好了,昨儿才回了父皇,正准备今天回禀皇兄您呢。至于庆国公的那桩案子,派出去的钦差还没回来呢,一时且开不了审。这几日正好是个空闲期,怎么也得让小弟松泛几天不是誉王笑着回话,态度极为恭敬,却让太子恨得牙痒痒,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欠揍,巴不能现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可以上去痛痛快快的地扇上两掌。
誉王殿下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梅长苏瞧着这表面上兄友弟恭,实际却象对乌眼鸡似的两兄弟,慢吞吞地躬身为礼,只是这一向服的是寒医荀珍先生特意为我调制的丸药,不能擅加进补,那千年首乌是何等宝物,不要白白浪费了。至于灵山别宫的药泉,只怕我要先写信问问荀先生,如果他说洗得,我再去叨扰殿下吧。
太子一看梅长苏也拒绝了誉王,心里顿时舒服了好些,忙道:可不是,调理病体万万马虎不得,怎么能看什么药贵就往嘴里吃,看什么水好就跳进去洗呢桓弟府上要是没有比寒医荀珍更好的大夫,就不要乱给苏先生出主意了。
誉王心里明白,当着太子和自己的面,梅长苏是不可能明确表态偏向哪一边的,所以今天不过是大家来见个面,彼此品察一下对方,真正的水磨功夫还在后头,不能急于一时。于是立即哈哈一笑,一副大度的样子道:这个是本王疏忽了,可惜此处无酒,否则一定要自罚三杯才是。
太子站起身来道:桓弟,人家苏先生今天是来看比武的,我们就不要多加叨扰了,这就走吧
誉王略加思忖,想到太子所赠的玉牌虽然被转手给了护卫,但好歹算是收了,自己岂能平白地落了下风,忙向谢弼使了个眼色。
对了苏兄,谢弼心领神会,立即叫了一声,您不是一直想着要去凭吊黎崇老先生的教坛遗迹吗我记得老先生有些手稿
在我府上,在我府上,誉王立即接过了话茬儿,黎老先生也是本王一向敬重有加的鸿儒,故而收藏了几本老先生的手稿,怎么苏先生也是
黎老先生门生遍于天下,苏兄也曾在他坛下听讲过呢。谢弼附和着道。
这可真是巧了,誉王忖掌一笑,以后就更有得切磋了。
这一下投其所好,连梅长苏也不禁目光闪动,轻声问道:是哪几本手稿呢有不疑策论吗
有,有,誉王大喜道,就在本王的藏书楼内。先生如果想看,尽管到府中来,绝对没有人敢拦先生的大驾。
他不提要赠送书稿,而只是请梅长苏来看,分明就是以此为饵,引得人常来常往。太子看看情况不对,不禁有些着急,忙道:桓弟也未免太小气了,不就是几本书稿吗人家苏先生喜欢,你送过去就是了,还非要人家到你家里去看你要真舍不得,那几本书值多少钱,你出个价,我买了送苏先生。
被他这样一激,誉王只好道:我只是怕苏先生不收,先生如果肯笑纳,自然是立即送过去。
梅长苏淡淡一哂:既然也是誉王殿下心爱的书稿,苏某怎能横刀夺爱
哪里哪里,苏先生如今这般才名,如果黎老先生在世,必视你为第一得意弟子,这手稿归于先生之手,那才真是再恰当不过了。誉王一面装着大方,一面忍不住又刺了太子一句,不过小弟还是要冒昧地说一句,皇兄刚才的话可有些不对,这几本手稿在寻常人眼里不算什么,但在敬重老先生的人眼里,那都是无价之宝,皇兄说的出个价之类的话,苏先生听了可要难过的
太子顿时气结,但他确实素来不爱读书,弄不懂这些文人的心思,担心又说错什么话,平白地得罪了梅长苏,当下也只好忍了这口气。
两人这一番较量,也说不上有什么大赢大输,眼见着梅长苏神思倦怠,萧景睿很关切地频频询问他哪里不舒服,当下也不好久留,各自又客套地关心了几句,便一起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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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小说 第15节|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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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豫津早就不耐烦在棚里听他们阴一句阳一句地勾心斗角,自己一个人跑到外面看比武,见他们走了这才跑了回来,见梅长苏坐在椅上不停地咳嗽,萧景睿在一旁给他轻轻拍背,忙问道:苏兄怎么了又犯病了吗
没什么梅长苏接过萧景睿递来的茶喝了一口,拭着眼角咳出来的眼泪,太子和誉王殿下都佩了一种香有些闻不惯
啊,我知道,那是东海产的龙涎香,皇上赏的,只有他们两人才有呢。香气确实浓烈,难怪苏兄闻不惯,不过听说提神是最好的,还有壮阳的功效呢。
是吗梅长苏随口应着,眼尾瞟了瞟站在一旁,仿佛并没有仔细听他们说话的谢弼。
自己厌恶龙涎香的信息多半今天晚上就会由谢弼传给誉王,所以誉王下次见自己的时候一定不会再佩香。而萧景睿和言豫津都肯定不是太子的人,那么应该没有人会告诉太子这个消息,可如果他下次见自己时也刻意没有佩香的话,那就说明誉王府中也潜有太子的谍探。
而若是太子丝毫没有得到消息,依然佩着龙涎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话,那么誉王此人的能力和手腕,应该就值得重新评估,要大大地为他加上几分了
这之后终于清静了许多,没有再来什么形形色色的访客,让他们安安静静地看了几场比试,虽然尚没有高手出现,但也不算乏味。
中午有一个时辰的停赛休息时间,迎凤楼上仍是帘影浮动,看不出皇帝陛下还在不在,估计他也只是露一露脸,应该不会坚持一连几天都坐在上面从头看到尾的。言豫津不知什么时候已安排人送来了酒菜食盒,兴致勃勃地聊着上午的事,等着下午开赛。所有人中,大概也只有他才是真真正正把心思放在比试上面的。
午后没过多久,谢弼便找了个借口消失,萧景睿见梅长苏慵慵倦倦的样子,建议提前回府去,言豫津几番挽留不住,也只能孤零零地站在棚门旁送他们走了。
一上马车,梅长苏就仰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萧景睿也不打扰他,静静陪坐在一旁,仿佛也在想什么心事似的。车厢慢慢的晃动着,两个人的肩膀时不时轻轻碰在一起,感觉气氛十分的平和,但又有一些淡淡的凝滞。
景睿,刚才出来的时候,你看见了吗半晌后,梅长苏轻轻地问道。
萧景睿悸动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扯着窗帘上的流苏,好半天才嗯了一声。
看见了有什么感觉吗梅长苏睁开眼睛,缓缓将视线转向同车人,后者也正把目光凝注过来,清亮的眸色中,有一些酸酸的、甜甜的、涩涩的味道,似乎仍带着几分迷茫,但似乎又已经十分的清晰。
第一个感觉是她的发型变了,原来垂着的那络头发,现在全部盘了上去,挺好看的,比以前更好看萧景睿微微眯起眼睛,象在回想一般,然后就看见她身边的人,他们手牵着手说实话这时候心里还是有一点点不是滋味的,不过又感觉到很和谐。当时她偏过头跟他说话,他很安静地听着,那个画面看起来非常顺眼,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尤其是他看着她的样子,那种眼神让我觉得云姑娘等他等他非常值得,也许在我最迷恋她的时候,也做不到用那样的眼神去看她苏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我现在一定还做不到,我好象还欠缺一些什么,但自己又想不明白
因为经历过生死的人,就好象是从另一个世界里归来的,只在一个世界里生活过的人,是很难和他们一样的梅长苏深深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慈和,可是为什么要和他们一样呢如果可以快快乐乐的在单纯的世界里过一辈子不是更好吗
萧景睿眉睫一跳,难道苏兄认为云姑娘的夫婿,曾经经历过
若非历经生死劫关,又何谈前世鸳盟梅长苏轻轻慨叹一声,无论他们之间曾经有过怎么样一段故事,如此痴情有了结果,也算能让人欣慰了。
是啊,萧景睿重重地点头,象云姑娘那样善心仁术的好人,自然该有夫妻恩爱的好结果。
梅长苏微微将脸侧向一边,掩去自己眸底微闪的光亮,以极低的声音自语道:象你这样纯善的孩子,本来也该有一个好结果的
苏兄,你说什么萧景睿凑过去仔细地听,也没能听清楚。
我说象你这样的好孩子,将来一定会再遇到可心的姑娘的
将来萧景睿叹了一口气,呆呆地出了一阵神,掀开车帘,转头看外面去了。
本来只是随便看看,结果刚一探出头去,就瞧见前面不远的拐角处围了一群人,一辆马车停在人堆中间,里面还传来叱骂的声音。
景睿,停车看看出了什么事。梅长苏也支起身子向外看去,我听到有孩子的声音。
哎。萧景睿应着,喝令马夫停车,自己跳下车去走近了一看,其实围在一起的都是穿着同样家丁服饰的人,那辆马车前挂着何府的灯罩,街上的闲人们都没敢走近,只远远站着看热闹。
萧景睿眉头一皱,大概已经猜出又是什么人这样当街摆威风,挤进内圈一看,果然就是吏部尚书何敬中之子何文新,正用脚踹着一个瘦小的男孩子,一面打一面骂着:你这小杂种,到处乱窜什么惊了本少爷的马,害得本少爷差点摔下来说着又从身边随从手中夺过马鞭,正准备用力抽下去,却被人一把抓住。
谁敢何文新闷头闷脑地骂了半截,这才看清了萧景睿的脸,后半句话也咽了下去。其实京城里真正的世家子弟一般都家教良好,很少这样当街恶形恶状,纵然有一些骨子里同样没把平民百姓放在眼里的人,多半也会自矜身份,不屑于亲自又打又骂的。这何文新父亲是科举出身,做官后四处调任,儿子放在祖母处娇溺,未免有些失于管教,进京没几年,已是恶名昭彰,亏得他还算有些眼色,惹不起的人平时根本不惹,才混到了今天还没出事。此刻见是萧景睿出面,哪里还敢多话,只讪讪地说了两句算了,懒得计较,便带着手下飞快地走了。
萧景睿虽然生气,但又不可能去把人家捉回来再打一顿,只好摇摇头,蹲下身子去看那小孩子。那男孩身形瘦小,大约还不到十岁左右的样子,脸上有几道红红的掌印,略略浮肿。见打他的人走了,这才微微直起蜷缩的身子,飞快地四处爬着去拣拾散落一地的书籍,重新垒成高高的一叠,用一张旧包袱皮包裹,可是书多布少,半天也打不成结。
你叫什么名字萧景睿也帮着捡了几本书回来,碰碰那男孩的肩头,你应该已经挨了好几脚吧,受伤了没有
那男孩瑟缩着躲开他的手,低头不语。
景睿,梅长苏在马车上叫道,把那孩子带过来我看看。
哦。萧景睿伸手抓住男孩的胳膊,温言道,这么多书你怎么抱得动啊我找个人帮你拿,走,我们先过去。
我抱得动男孩小声嘀咕着,但终究不敢大挣扎,被萧景睿半拖半抱地带到了马车旁,一把塞进了车厢里
梅长苏温暖柔软的手按在男孩的肩上,依次向下,轻柔但仔细地检查了他的全身,手掌按到肋下时,那孩子受痛般地叫了一声,向后躲了一下。
这里大概伤到了。萧景睿从后面扶住了男孩的身体,轻轻解开他的上衣,可一看之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瘦小的身躬上,除了肋骨处有一处青紫新伤外,竟还遍布旧伤,粗粗一看,仿佛有棒打的、鞭抽的,甚至还有烙铁烙的,虽然痕迹都有些淡了,但仍可以想象当时这孩子受的是怎样的折磨。
你是谁家的孩子萧景睿难掩震惊,大声问道,但转念一想,又改口问道,你是哪个府里的小厮吗是谁这样经常打你
没有那孩子立即否认道,好几年没有了,这是以前
就算是以前也跟我说,是谁打的
景睿,梅长苏轻声阻止道,别问了,这孩子肋骨就算没断也有裂痕了,先带回府去请个大夫细看一看。还有那些书,都抱进来吧,看这孩子一直记挂着他的书呢
他这话没有说错,那男孩一看到所有的书都被抱了进来,明显松了一口气,小声哀求道:我没事,你们放我下去吧,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你要回去哪里萧景睿趁机追问。
男孩的反应似乎十分敏锐,立即低下了头。
这些书都是你看的梅长苏翻看着那一堆书籍,温和地问道。也许因为他一向气质柔雅,令人安心,那男孩抬头瞟了他一眼之后,神色宁定了一些,低低答道:有些是有些还看不懂
你多大了
十一岁。
叫什么名字
男孩停顿了很久,久到让人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木然地吐出两个字:庭生。
姓什么呢
我没有姓,就叫庭生
梅长苏再次细细地端详了一下这个孩子。虽然脸颊红肿,容貌稚嫩,但仍然看得出眉目相当俊气。从一开始他的言谈举止就十分的逆来顺受,面对任何不公的对待都没有反抗的意图,却奇怪的是,在他身上又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奴才气,仿佛骨子里就带有一种血性和坚韧,再怎样欺侮,也没办法让他变得卑微。
庭生,如果我们现在放你下去,那么你回去后,会有人给你找大夫吗
庭生抿紧了嘴唇,显然是没有肯定的答案,又不愿意撒谎。
那我们必须要先把你带到我们住的地方去,等大夫检查完了,说你没事了,我们再送你回去。这样好不好
庭生低头不语,眉毛拧得紧紧的。
我们的好意是不是会给你带来麻烦
庭生悸动了一下,紧紧咬住嘴唇。
你是一个人出来的吗
不还有一个
那个人呢
先跑了
如果你回去晚了,会有人打你吗
庭生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摇了摇头:现在不会了只是没有饭吃而已
萧景睿顿时觉得热血一涌,怒道:不给你吃饭你到底是哪家的这样对你你还回去干什么你快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的,到我们家来也行啊,至少有饭吃
庭生抬起眼睛,目光中有着超越他年龄的成熟与冷静,你觉得我可怜,想要收留我是不是
萧景睿一呆,有些尴尬地解释道:不我的意思是
我是没有权利被收留的,我一定要回到那个地方去如果可以被收留,早就有人愿意收留我了
你有签卖身契是吗萧景睿猜测着,是卖给谁家的,你告诉我,我可以去商量。
庭生淡然地垂下眼睛,不,这不行。
你知道他是谁吗梅长苏看着那孩子的眼睛道,他的父亲是侯爵,母亲是公主,他是个地位很高的人。在金陵城里,不管你卖给哪一家,只要他出面去商量的话,你的旧主人是不会扫他的面子的,你明白吗
庭生依然低着头,坚持地说:不,这不行。
梅长苏与萧景睿对视了一眼,正想再说,马夫在外面高声道:大公子,到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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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小说 第16节|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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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先进来吧。萧景睿跳下马车,将那孩子也抱了下来,吩咐来迎候的下人:去请个大夫来。
梅长苏随后也弯腰出来,手里拖着沉甸甸的那一包书,心里奇怪这小小的孩子是怎么抱得动的。
我来拿。萧景睿刚走过去,已有殷勤的仆人先抢着接住了,他便伸出手臂来,让梅长苏扶着跳下车辕。
庭生飞快地瞟了一眼府门上方宁国侯府字样的匾额,眸中闪过一抹阴云。虽然他很快就再次低下了头,但这一丝神色上的变化还是没有逃过梅长苏的眼睛。
带着孩子到了雪庐,大夫很快就过来为他诊治了一番,结论是肋骨有错位,必须静养,要吃有营养的食物,而且绝不可以再干体力活,否则幼嫩的身体就难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看庭生的样子就知道他现在生活的环境一定非常不好,如果就这样让他回去,恐怕这两条医嘱一条也做不到,但无论萧景睿怎样盘问,庭生就是一个字也不吐露他到底是住在什么地方的。
相比之下梅长苏没有那么性急,他只是派人送来精致饮食给庭生吃了,让他睡觉休息。后来见他实在心中不安睡不着觉,便翻了一本书一点一点考察他现在学问的程度。
你没有教你念书的师傅吧
嗯。
是谁教你认的字
我娘。
梅长苏微微沉吟了一下。看样子这孩子虽有求学之心,但显然学得相当肤浅杂乱,就是买的这一堆书也是毫无章法,深浅不一,不象是有学问的人为他开的书单,多半是自己想当然去挑的,只是不知道他买书的钱却是从何而来的。
庭生,要念书不是这样念的,梅长苏耐心地为他把一大堆书本整理好,又从自己的房中拿了许多出来,依次标好顺序,你要先看这几本书,这些是基础,句读文风都是最简洁明快的,为人的道理也清楚。就象盖房子,根基要正,上面才不会歪斜,如果一味地杂读,不能领会真意,只会移了性情。还有这几本,是好书,但你年纪小,字都未必能认全,没有人讲解是看不懂的,先放着,以后有机会,只管来问我。
庭生登时眼睛一亮,但旋即又黯淡下去。他本能地知道面前这个大哥哥一定是个很有学问的人,但要想时常到这深深侯门里来请教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谢谢,庭生起身深深地向两人鞠了个躬,我可以走了吗
你这孩子萧景睿有些头疼地看着他,本来你的书就多,现在苏先生又送你这么多本,怎么拿得走呢
庭生看了看那小山般的一堆书,实在是一本也不想拉下,于是咬了咬牙,逞强地道:我拿得动。
你可别乱来,萧景睿赶紧拉住了他,你身上有伤,可不能这样使蛮力,我派人送你吧
庭生坚决地摇了摇头。
萧景睿简直拿这孩子没办法,不禁将无奈的目光投向了梅长苏。
梅长苏想了想,正要说话,雪庐外突然传来一声清叱,正是飞流的声音,紧接着有人大叫起来:小少爷,这个不能打这个是
闯进来,打飞流冷冷地答了一句,衣袂破空之声更烈。
你是什么人敢拦我另有人怒喝了一声,但随即语音滞住,大概是被飞流的攻势所逼,根本开不了口再说话。
出去,就不打飞流大概得了梅长苏的吩咐,并不下死手,只是语调如冰,毫无周转的余地。
萧景睿虽然没有听出那被拦在外面的男子到底是谁,但还是立刻飞奔了出去,片刻后,他的声音也传来:飞流,不要打了,这个是客人,可以进来的。
没有说可以出去飞流坚持道。
梅长苏不由略略蹙了蹙眉头。除了飞流已经认识的几个人以外,一般客人来访,都是由下人进来通报,如果愿意见,自己就会先吩咐飞流不用拦阻,所以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冲突。这个客人显然是依仗着某种身份,从外面一路冲进来的,家仆们不仅不敢强拦,甚至连抢先通报都来不及,因而才会招惹上飞流,被他拦截下来。
对于这样无礼的客人,梅长苏原本是根本不会见的。
正要扬声谢客,视线一转,落到庭生的身上。
那孩子面色惨白,仰着头张着嘴,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都快被自己绞得变形了。
梅长苏心头一动,顿时改变了主意,向外道:飞流,让他进来
打斗声嘎然而止,萧景睿的声音随即响起,语调很是客气:您没伤着吧怎么会就这样冲进来呢是有什么急事吗我父亲并不在家,要不我陪您去正厅等
我不是来找谢侯爷的,那人一面说着,一面已经冲进了雪庐,迎面撞上梅长苏清淡中微带冷峭的目光,不由自主便凝住了脚步,双眸四处一撒,看到庭生好端端站在那里,这才定了定神,问了一句:庭儿,你还好吧
是。庭生恭谨地低声应答。
这孩子你认识跟着进来的萧景睿忙问道。
景睿,那人转过身去,正色道,我听说这孩子不小心,在街上冲撞了贵人的车驾,可能惊了你重要的客人,也难怪你生气。不过他怎么说也只是个孩子,还请看在我的薄面上,让他给你的客人赔个礼,放了他吧
萧景睿看着他,很是反应了一会儿,直到梅长苏笑了一声,他才跟着笑了起来:殿下大概是误会了,庭生没有冲撞我的车驾,我们是路过遇到了,顺便把他带回来诊断一下伤势的。您要不信,大可以问问庭生啊。
那人顿时愣住,回头看了庭生的表情一眼,再想想萧景睿素日的为人,便知他所言不假,当下神色有些尴尬。
实在不知是靖王殿下驾到,梅长苏缓缓起身施礼,刚才飞流冒犯了,还请见谅。
萧景睿忙上前介绍道:靖王殿下,这位是苏哲苏先生。
皇七子靖王萧景琰今年三十一岁,是个长身玉立的青年,容貌与他的兄弟们不相大差,只是因为常年在外带兵,皇族的贵气外又多了几分刚毅之气,脸上手上的皮肤也不象其他皇子们保养得那样娇嫩。听了苏哲之名,他并未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大概只是看在萧景睿如此郑重介绍的份上,客套地还了个礼。
反而是梅长苏在平淡闲散的表情下,更加认真仔细地好好打量了他一番。
庭生是靖王殿下府上的人吗萧景睿请客人入座后,立即问道。
呃不是靖王的神情有些为难,似乎是不知该如何措辞,庭生现在是住在掖幽庭内
掖幽庭萧景睿怎么想也没想到这个地方,脱口便道,那不是谪罚宫奴所居之地吗他这么小,犯了什么罪要关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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