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场作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本站
周君狠狠咬着舌尖,疼痛逼醒了他几分。然而更深的浑沌如潮水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这种感觉就好像鬼压床,无论怎么动弹,都挣不开那厚厚裹住自己的昏沉感。他又用力地咬着舌尖,逼醒自己几分。周君狠狠甩开扶住他的人,跌跌撞撞往后倒。不知碰到了谁,一阵哐当巨响,他听到有人在生气怒骂,他被扯着领子往上提,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周君被甩在了地面上,地上有破碎的酒瓶,碎片扎穿了他的手掌心,又逼醒了几分他的神志,他出了一身冷汗,有人抬脚踹他,有人劝架,熙熙攘攘,闹作一团。周君护着脑袋,蜷缩身体。他睁开眼,视线里是许多人的脚,有互相敌对的,有踉跄后退的,像混战现场。
他手里拢着一片碎片,更深地往掌心里扎。面前有一截旗袍下摆停下,杏色的高跟鞋。有人来摸他的脸,被他擒住手。周君难受地抬眼看,那人的脸化作三四张,无乱如何重叠,都叠不到一块。来人看着周君头发凌乱,出着许多汗。红润的唇一张一合,要凑得近了,才能听到一声微弱的救我。
周君的身体一点点软了下去,手里的碎片再也无法攥紧,松了开来。不知昏迷了多久,周君猛地睁开眼时,随之而来的就是强烈的头疼与胃部不适。他舌苔泛苦,很想呕吐。他手摸到腹部,只感觉到一片光裸。周君动作一僵,掀开被子,这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
他四处一看,这显然是一位女士的房间,空气中馥香阵阵,地上还有歪倒的高跟鞋和手拿包。周君拥着被子,靠在床头反思。显然他身体并没有性事过后的舒爽,但这并不能确认他昨晚没有干坏事。
房门外传来水声和关门声,有人穿着拖鞋,嗒拉塔拉地朝这里走来。门被打开,房间的主人公,用大毛巾裹着头发露面。深绿色的吊带睡衣,白毛衣外套,素面朝天,他却还是认得出这张略显寡淡的面容是谁。周君冲她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来人是辛婉君,他曾包下她三个月作陪,后来周家出事,他数次生意场合,都要她出场作他女伴。只是那时他已囊中羞涩,车子都被抵押了出去。有时付了辛婉君的打车钱,又不愿意再废多一笔,只好自己穿过那些复杂巷子小道回去。
再后来他见的生意人,什么人都有,已经不适合再带女士出场,他就没再和辛婉君见面,没想到昨晚竟然就这么巧合被辛婉君救了。辛婉君将毛巾松开,一头湿润头发搭在肩头,她朝周君走来,坐到床边。
周君和辛婉君来往的一段时间,一直觉的这女子是懂事知理的。但今天早上,却品出了不一样的意味。辛婉君从旁边的盒子里取出一支女士烟,夹在手里点燃。她看着床上的周君:“周先生,我大概需要你帮一个忙。”
这次她帮了他,有来有往,这是当然。辛婉君眉宇沾了哀愁,她看着自己的小腹,好像难以启齿:“我惹上了一桩麻烦事……我怀孕了,我想保下这个孩子,就必须再为他找个爹。”周君被这个她所请求的事吓了一跳,刚想拒绝,却见辛婉君隔着烟雾看他:“你也许拒绝不了,在你走的这些日子,我出名了,现在楼下全是闻风而来的记者。不用多久,你在我这里过夜的消息,会人尽皆知。”
第79章
辛婉君出身名门,名媛该会的都会,然而世事无常,家族逐渐没落。家中大哥和双亲都有烟瘾,日销千金。辛婉君被逼无奈,只好经常出入高级会所,认识名流,成为交际花。说是交际花,也不过就是高级妓女罢了。
周君托人找到她,包了她三个月,说是交际场合需要女伴。她本以为也是和先前的那些人一样,需要她陪的,其中也包括一些需求。然而周君并不是这样,他对她体贴有理,从未有过失礼举动。后来她听说周君家中出事,周君也不再让她作陪。本以为周君会来找她退掉剩下的钱,却没想到这事对方根本没有提起。
再后来,她遇到她的命中克星。那时周君不再找她,她的日程便有了空闲时间。辛婉君觉得很快活,她过起了平凡的小日子,出门采买,做饭插花,偶尔逛逛画廊。大约是看她日子过于快活,上天总是会安排一些意外给她。
她救了一个人,那人身份不明,身受重伤。这大概又是一个老土的故事了,她救了他,爱了他,也同他发生了关系。辛婉君知道自己家中亲人是无底洞,她没有资格去追寻爱情,只有熬空了这具身子,也许哪一日便死了,才能是自由的。
然而爱情使人沉迷,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人的身份。她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和几位极有权势的人都有来往。他正值中年,伤病时还不觉,等渐渐好了,才展现出通身气势。他不怎么告诉她自己的事情,只说自己姓施,辛婉君一直都喊他施先生。
施先生说会报答他,他在她家中住够了半个月,经常会有穿着黑西装的人进出她的小屋,同他密谈。这时候辛婉君就要避开了去,给他们泡菜备用点心。
辛婉君会许多事,毕竟也是受过正规教育的名媛出身,会许多种语言,也会好几种乐器。那天施先生将她叫进房间,握着她的一双手,问她:“想好你要什么了没?”辛婉君感受着他的掌心,走神在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好半天才幽幽道:“我不想再过从前的日子。”我想要你……痴心妄想而已。
剩下的话也不必多说了,施先生当日离开了她的小公寓,同天下午,一位助理登门拜访,拿着许多文件。辛婉君茫然地签了几份,这才后知后觉地问起,这些文件是什么。助理面色怪异,但还是同她解释清楚。原来施先生给她安排新的路,就是演一部电影。
没有演技也没关系,紧急培训,先演电影再拍广告。现在钱来的最快的,莫过于影视明星。施先生会捧着她,等她成功上位进入一线,他们俩就两不相欠。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施先生知她最大依仗便是美貌,他作她后台,供她一条前途无限的光明道路。
然而辛婉君是贪心的,她出演电影,出演广告,数次登上报纸。很快她便红了起来,虽然也是一样累,但不像以前一样,任谁都能来轻贱她。可能人就是不知满足的,辛婉君心里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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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藏了许多心思,施先生给她置办了一栋小别墅,辛婉君很少去住,她倒常常回去她从前的小公寓。
那里还有他们俩许多回忆,甚至还能闻到施先生残余的味道。他早在安排她当影星之后,就不再见她。态度已然明了,可她却怀孕了,三个月,她不敢赌,施先生对这小孩的态度。
找上周君,也是巧合。昨晚她正和导演主演在外吃饭,饭后他们要去喝酒,辛婉君不好拒绝,毕竟这是第一部戏。只想着能不喝,就不喝。知她后面有人,也不会强迫于她。没想到就这么撞上了周君,他倒在地上,险些被人揍一顿。
辛婉君让助理将人扶起,本打算带人离开。谁知有位年轻人挡在她身前,问她:“你要带我朋友去哪?”辛婉君想起周君那声救我,再加上周君的状态。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有些见不得台面的手段,也许就是最亲近的人用的。
辛婉君谁也不想相信,只打算将周君带走。左右她不会害他就是,她让助理先再叫一个人去开车,和那位年轻人说:“我和周君是朋友,我见他状态不好,准备送去医院,你要一起吗?”听到医院二字,年轻人脸上闪过些许不自在。
她微微笑着,也不勉强,转身离去。她没将周君送去医院,因为她现在多少也是名人,登过几次报纸。深夜和男子出入医院,再被瞎写一通,引起施先生的怀疑就不好了。辛婉君让助理将人送去公寓,再叫来私人医生。
这医生是她高中同学,曾经受过辛婉君的帮助,以至于一直同她保持联系。算得上是一位口风很紧,也很好的朋友。辛婉君检查是否怀孕,也是在医生这里。医生看过周君,确定没有大碍,便离开了。医生刚走,她公寓里罕见地来了电话。
很少人知道她公寓的电话,除了助理便是施先生。那时辛婉君正在替周君脱衣服,被这铃声唬了一跳。她小跑到电话机前,深呼吸一气,这才小心接起。施先生的声音她许久没听见了,如今只听他简短地问一句,你在哪,都让辛婉君眼眶微热。
她低声道:“我在公寓。”施先生沉默一会,才道:“我明天再安排两个保镖给你。”辛婉君忙道:“不……不用了,我现在挺好的,有助理……”施先生打断了她:“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婉君默了,她低声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施先生不答,辛婉君又道:“我们……还能再见面吗?”施先生声音冷淡:“合同上写清楚了,等你得到你想要的以后,我们就再无牵扯。”辛婉君手颤抖的几乎握不住电话,她想问一句为什么,又怕自取其辱。还能为什么,想来是最后调查出她从前的事,嫌弃她了,不想再同她有任何牵扯。
辛婉君在客厅坐了半宿,她的肚子迟早是瞒不住的。不想同她有牵扯的施先生,会对孩子如何,可想而知。倒不如……辛婉君思来想去,最后想了个蠢办法,为孩子再找一个爹。第二日周君醒来,她同他商量,当然周君是不同意的。
因此她骗了他,说楼下已有许多记者,要么公开要么答应她。周君表情苦恼,很无奈地同她说:“还有别的办法吗,我有喜欢的人,你这样一闹,他会离开我的。辛小姐,莫要坏我姻缘啊。”
辛婉君羞愧地垂下头:“有的,很抱歉这么唐突地来请求你,可以不公开的。求你了帮帮我吧,周先生,看在我昨晚帮了你的份上。你只需要在一个人面前,装作是我腹中孩子的爹爹。无需他人知道,只有那一位。”
周君将她嘴边的烟抽了开来,皱眉道:“也是有身子的人了,抽烟做什么。”只这一句话,就让辛婉君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涌了出来,她拿手背压了压眼眶:“对不住,刚刚……我骗你的,楼下没有记者。我只是没办法了……”她一边哭一边摇头:“就当我没有提过这件事吧,是我强人所难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同我生气。”
第80章
周君虽然身体不适,一大早又被辛婉君三言两语弄得头晕,但见人哭得湿哒哒的,跟霜打的小白花一样,可怜的不得了。加之见她反复,一会让他帮,为此欺骗于他。一会又后悔,道出真相,就知道这姑娘自己都没下定决心该如何做。
但是再怎么样,都是一位孕妇,总不能见人哭得抽过去了再来哄。周君从旁边拿手绢给辛婉君擦眼泪,倒也没有太多的动作,只用一种能让其平静下来的语气,温声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给我从头到尾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惹了什么麻烦?”
辛婉君其实自己都不太知道施先生的身份,因为施先生从不出面,都是让人替他做事。剧组的人大约也不清楚辛婉君背后的人是谁,实际上连辛婉君自己都不知道。也谈不上去哪打听,她哪有多少交际。认识的大多都是客人,现在也不好联系。
她不知道,不代表周君猜不出来。加之辛婉君的一通描述,他大概猜测这位施先生应该是传闻中的那位施先生。也许是船业的龙头公司老总,当然产业不止在海上,大到矿山石油,小到生活日用都有参与。这么诺大家业,也不是简单靠他挣下来的。
听说从祖辈就混黑,打打杀杀拼下来的家业,都被这位年少有为的施先生过手,由黑洗白,发扬光大。周君觉得辛婉君不会这么巧,就撞上了这位太岁爷。然而辛婉君提供线索,说第一次上门找到施先生的那位男士,姓白,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施先生常常用的手下,也姓白,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周君一阵头皮发麻,要说以前的周家,在施家面前不过小虾小蟹,那现在的周君,就更加没有份量了。想到辛婉君肚子里的小太岁爷,他再去给这孩子当爹,给施先生戴顶绿帽。
他怕绿帽施先生还没戴上,他脑袋就先掉了。周君脖子凉凉,忍不住摸了摸,他还是很惜命的。哪怕再同情辛婉君,没摸清楚施先生是怎么想的,还是不要上赶这送死。
见他面色犹豫,辛婉君也低落道:“你知道他是谁吗,我猜想他大概也是有点身份的人,我见他还戴着戒指,想来也是有妻有子的。我这样身份的,他应该不会同意我生下这胎。”周君苦笑连连,何止是有点身份啊。辛婉君叹了口气,又振作起来:“没事,等拍完这部戏,我就避去国外把孩子生下来。反正他现在也不想见我,总有办法的。”
周君捏捏眉骨,也不知该如何劝说。辛婉君想得倒是单纯,但现下,怕是他在这里的事,包括辛婉君有孕的事,那位施先生,未必不知道。然而这终究是猜测,姓施的那么多,未必就是那位。周君安抚辛婉君一番,然后再同她说:“你先想办法和施先生见一面,如果他确实不想要这个孩子,你再找我。重要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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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摸清楚施先生对你的态度,有些男人未必能接受自己女人出轨……”
辛婉君张了张嘴,便摇头道:“他知道我从前是做什么的,这孩子可以是遇见他之前怀上的,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周君也不好多过多评判这件事,他将被子往上提了提:“先不说这些了,辛小姐,我衣服呢。”
听他这么一提,辛小姐这才慌慌张张起来,还磕到了膝盖。有道是一孕傻三年,辛小姐现在就开始了。辛婉君不知周君心中腹诽,她进了浴室,才发现周君的衣服全是湿,最后只好取出施先生留在她这里的衣服给周君。
周君急着要去医院看大哥,还要先去银行检查账面是否到汇款。因此穿上了那稍微不太合身的衣服,从辛小姐家中走出。楼底下,他撞见了明启,明启眼眶青黑,脚下数个烟头,显然是在这里耗了一晚。周君直直朝明启走去:“我昨晚被人下了药,幸好辛小姐救了我。”
明启大概也是知道昨晚的事,但具体是多少,周君并不清楚。他只是不想他在别的女人家过夜的事情,被不明前因后果的,就报到雍晋那处。周君又道:“你在楼下这么久,有见到别的可疑之人吗?”明启点头:“周先生,需要我去查一查吗。”
周君哑然,他倒没想过他可以用这两位,光保护他就已经够麻烦了,何必再给人家添事。因此他道:“不用了,也和我无关,你先回去休息吧。没必要一直守着我,我哪有那么多事。”
这话倒是实在,他确实没遇到过多少危险,好几次都能逢凶化吉。与明启说完事,周君就去叫车,先到银行取钱,再到医院。许老板很实在,说是多少就是多少,有了这笔钱,医院那边还能再缓上四个月,还能再动一次手术。
周君松了一口气,至于昨晚是谁要害他,周君心中有数。自己吃的亏,得自己找回来。许久没见,大哥神看起来还可以。只是从他一进门就开始盯他,盯得周君很不自在道:“怎么了?”大哥摇头说无事,周君在病床前同大哥说了好一会话,将路上的惊险隐去不提,只道自己出去一番,涨了不少见识。
大哥许是对现在还需要幼弟来照顾自己,反过来的状况并不适应。面上笑容不太多,对周君有千叮咛万嘱咐,忧心忡忡,好似外面的世界是吃人的,一不小心他这弟弟就被拆吞入腹。周君哭笑不得,觉得大哥这是人闲了心事多,他得找机会和小傅说一说,让他劝劝大哥。
从医院回到自己的公寓,阿妈已经被他辞退。现下眼见满屋灰层,周君叹了口气,撸起袖管,准备拾一场。此时电话响起,也不知是谁如此准地知道他的归家时间,又或者在他不在的时候,已经不断地拨过电话来。
周君接起时,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确定了是后者。话筒里的女声他很熟悉,也是他从前亲近又敬畏的人,是他嫂子。嫂子大概也没想到能接通,一听周君的声音,还愣了半天,这才急切道:“君君,你大哥去哪了,我一直联系不上他。我打电话回家,陈叔李嫂都不和我说,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想见他!我想见他……”
声音到后面,隐隐带着哽咽。周君叹了口气,先道:“你别急,大哥能有什么事。别哭了,哭坏身子就不好了,小侄子又或者侄女,都要跟着一起伤心了。”嫂子抽泣着:“那他是不是怪我了,他不要我了吗。我回家这么久,他从来没来看过我,一次都没有。”
第81章
周君头都大了,安慰完一位孕妇又来一位。孕期的女子眼泪如洪水,说来就来。但是要见嫂子一面也很难,嫂子现在被容家全方位地保护着,说是保护,实际上根本就不让她来见大哥。嫂子也闹过折腾过,但腹中孩子由不得她有太大动作。
嫂子一直以为大哥没去看过她,是因为她的父母并不允许。可容母是心痛女儿的,她和嫂子说,并不止是她的父亲见周家倒了,所以不她呆在周家。一开始只是因为心疼女儿遭此大难,也是知道嫂子有了孩子,不忍心其受苦。
可没想到,将孩子接回来都几个月了,女婿别提一个电话,连上门拜访都没有过。这让容家本就存了让他们分开的心思,这下更坚定了。容兰芝这通电话的拨出的十分不容易,她借故叫上从前的朋友来开茶话会。
在朋友的帮助下,总算能够出门。现在她人在新大酒店楼下的咖啡厅里,和她的小姐妹一起。她让周君赶紧过来,她的时间不多。记得开上车,这样她好甩开尾随在她身后的容家人。嫂子性子还是这样激烈,怀着身子就想同他跟逃亡似的摆脱容家,只为和大哥见上一面。
周君默了默,最后才道:“嫂子,我不会见你。不要再乱来了,赶紧回去吧。”他的话传了过去,久久嫂子才失魂落魄道:“你大哥……是不要我了吗?”周君忙道:“怎么会!别胡思乱想。就算现在你回来了,也未必能照顾得好你。等生下孩子,大哥肯定会把你们母子都接回家的。”
这话其实周君自己也不敢肯定,大哥的身体虽然现在还算稳定。但就像医生所说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控制不住。知道大哥的状况后,周君才明白了大哥为什么会同意容家接回嫂子。当然这只是他的揣测,他猜想大哥是真的存了分开的心。
然而他话语中的不肯定,还是让嫂子听出来,她呼吸声一下重过一下。很快电话被挂断了,周君头疼地抓了把头发,换了一身衣服,急匆匆地出门,往咖啡厅赶。他担心嫂子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要是出了什么事,大哥一定要跟他急。
他赶到咖啡厅,问吧台店员,得来答案是确实有一帮小姐在这边喝咖啡。也有一位和他描述中长相的女士来前台借过电话机,但就在他来前的十几分钟,那帮人就已经离开了。周君抓着帽子,环顾咖啡厅,又问道:“离开了吗,是一起走的,还是她自己一个人离开的?”
店员看着周君,反问:“你打听这些做什么?”周君道:“那位小姐给我打的电话,约我在这里见面。”店员恍然大悟,她和周君小声道:“她用完电话就去了洗手间,后来有人找她,没找到。一群人把我们咖啡厅翻了个遍,才走的。”
店员语气八卦,意有所指,大概是以为周君和那位小姐是私奔情侣,约好了在这咖啡馆碰头。只是情夫并没有带行李箱,听到她说小姐不见后,反而面色焦急,飞快地跑出了咖啡厅。店员望着这位先生匆忙背影,只擦试手中杯子,摇头啧啧两声。
周君茫然站在街头四顾,嫂子如果出来,又会去哪?他在电话亭给周家去一个电话,再跟小傅通知一声。刚放下话筒,就发现嫂子带着帽子,面上掩着丝巾站在他身后。这电话亭没有门,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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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咯噔一声,回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
好像是说让周家在嫂子一进门就通知容家,让小傅去看看大哥,不要让他知道这件事。嫂子拉开面上的丝巾,看着周君,同不认识他一般,询问道:“为什么?君君,你……不想我回来吗?”嫂子这些日子,也想了许多,从根本上,是她害了周家,她知道的。
如果不是她不安分,非得去参加从前同窗的聚会,也不会被人拘了去,导致周阎要花一大笔钱才能将她救了出来。而她才刚出来,她娘家人的行为就让人寒了心。她都知道的。娘亲和她说周阎从来没有上门过,她一开始是不信的。只觉得他们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夫妻俩分居再到离婚,如今却不肯定了。
嫂子失魂落魄,心口一阵阵抽痛。她努力地开口道:“君君,是我对不起你们,钱我也会想办法,我就想见见他。如果他不想要我了,也得当面和我说,好让我死心。”周君慌极了,他皱眉看着嫂子,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这边小傅接到电话后,先是处理手中事物,这才开车去了医院见周阎。这些年来他也攒下了不少家当,曾经他和周阎提过他可以变卖一部分,借钱给周阎,这样就不用将家业变卖一空。周阎拒绝了他,他记得周阎面上的无奈,和一种失去斗志的苍凉。
周阎也许是累了,得知支撑产业的大烟这条链子被周君折腾断了以后,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虚弱下来。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周阎咬牙支撑得那口气散了,也许这才是周阎为何之前都没病倒,现下就病如山来,住了院。
周君其实也不是瞎折腾,周君同他们分析过利弊。小傅认为,如果是周阎,怕也是富贵险中求,未必会有周君这番决断,抽身而退。这未尝不是好事,毕竟现在还能用钱解决,就不是问题。如果要了命,且得不偿失了。
他叹了口气,刚抵达医院,就见前面也停了一辆车子,上面下来一位女士,周君陪同着她。小傅吃了一惊,快步朝他们走去。周君看到小傅,只冲他略一摇头。三人最后上了二楼,他和周君停在病房外,眼见着容兰芝推门而入。
小傅捻了一根烟递给周君,周君接了。他也不知自己做的对不对,但这事瞒好过不瞒。就像他和雍晋,雍晋一开始就选择了自己解决,不问他愿不愿意。大哥也许也是像雍晋那样想的吧,不问大嫂究竟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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