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吾逍遥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微斯人也
剑体……不修复也没关系,没有剑体,她不依旧是顶尖的天骄吗
明谕真君环视四周一圈,待殿内的窃窃私语之声安静下来,他才道:“请窥天镜,确实可行,但……”
他的视线落到墨天微身上,“窥天镜前辈的脾气可不怎么好,打扰了他,若有什么后果,可要你自己承担。”
不知为何,在听见明谕真君说“后果”二字时,墨天微心中一惊,冥冥之中,她有种预感,或许这个“后果”,还真是会比较严重。
“当然,如果事后证明你所言无误,那你便是本代第七位真传,属于你的东西,谁也不能拿走分毫!”明谕真君目光深沉,如夜幕下掀起重重浪涛的瀚海,“你自己选择。”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墨天微身上,有担忧关切,也有漠不关心,更有嘲弄讥讽,层层累加到一起,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她不可避免地觉得身负重荷。
墨天微张了张口,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的犹疑之色已然全数褪去,“弟子选……”
“他什么都不必选择!”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墨天微的话,也让众人脸色齐齐一变,这是……
殿门外,有人披月光而来,眉目一如当年初见时的冷淡清傲,清
第195章 要不是打不过
极北雪域。
冰天雪地之中,两道孤独的身影相互搀扶着前行,每一步都极为艰难,时不时还会因为厚厚的雪层而摔上几跤,哪怕是两个身体强壮些的凡人都不至于如他们一样。
但他们二人,还真是修士,只是一个修为被废,一个中了奇毒,现如今都一副病恹恹风吹就倒的模样,能走这么远都已经算是奇迹了。
赤潇扶着北辰殊,脸色苍白如雪,连呼吸都是刺痛的,她想到过去多少个如现在一般的冬日,那时候她躺在温暖舒适的榻上,身边侍者无数,除了修炼,什么都不必她操心。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已经开始想念过去的种种美好生活,而现如今,她只能带着北辰殊,在这无边无际的雪原之上艰难前行,躲避族中源源不断的追杀。
赤潇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但事到如今,她无法回头,也不想回头。
她努力支持着修为被废形同凡人的北辰殊,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一切都是值得的……
看着这样的赤潇,北辰殊心中的感动简直难以用言语形容。
她是妖族圣女,地位尊贵,受妖族万民敬仰;他是废物一个,无用至极,走哪里都会被人踩上两脚。
这样的我,怎么配得上你的喜爱
北辰殊闭了闭眼,将眼眶之中的湿润压下,“赤潇,你回去吧,不要管我,我……不值得……”
“别说了!”赤潇打断他的话,“过去的生命里,我一直顺应天命,从不敢有自己的想法;如今,我想要按自己的想法,为自己活一次,哪怕前方是万劫不复,哪怕下一刻就死去,我,也不会后悔!”
“你也不要劝我,你以为我很喜欢你吗”赤潇别开眼,“我是看中了你的气运,懂吗你是气运之子,跟着你准没错,我对你,只有一点点,一点点喜欢……”
危楼闻言,嗤笑一声,“女人,你的名字叫口是心非!”
若说现在谁最不担心,那必然是危楼了。
北辰殊对自己的力(光)量(环)尚且将信将疑;赤潇即便嘴上说得再强硬,心里也是方得一比;唯有他,毫不怀疑北辰殊会死在这里。
毕竟,多年前,他也曾是与北辰殊一样的气运之子啊!
——你问为什么他沦落到现如今这地步
这不废话吗,当然是遇到了气运比他还好的人,被完克了呗。
不过危楼并不担心北辰殊会遭遇和他一样坑爹的命运,因为在沧澜界这小地方,北辰殊如此气运,可谓举世无双了。
又听了一会儿墙角,危楼心中连连叹息,赤潇这妹子,脑子真的不太好,看上谁不好,看上个处处留情的男人,以后有她哭的时候!
虽然已经能预见赤潇妹子未来的悲惨命运,但他完全没有任何阻止事态恶化的打算——关他何事,他只需要等着北辰殊给他找一具肉身就行了。
正在漫无边际地思考人生的危楼忽然神色一动,对北辰殊道:“又追上来了,快躲好!”
正在和妹子互诉衷肠的北辰殊闻言立刻脸色一变,抓紧赤潇的手,“快躲好,他们又来了!”
赤潇同样脸色难看,伸出手,一株植物从她手心长出,迅速变大,与柳树有几分相似,只是颜色却是与这片雪原一样的白。
灵植将赤潇与北辰殊包裹起来,自己也团成一个雪球,滚进深深的雪层之中,一动不动。
而一直打酱油的危楼,神色也凝重起来,他放出神识,将所有痕迹抹除,又在罗云天丝外再裹了一层,这样他们的气息就被彻底隐藏起来。
靠着这个办法,他们逃过了许多次追杀。
但这一次,他们似乎是失算了。
来人是一只巨熊,看他能部分变化成人形,便知道他的修为至少也在金丹后期,对现在的北辰殊和赤潇而言,绝对是无法抵抗的敌人。
但两人并不怎么担心,因为之前来过更加棘手的敌人,没人能找到被罗云天丝藏起来的他们。
巨熊仔细找了一遍,确实没发现有人,他不甘心地重重踏了地面一脚,地动山摇,雪屑纷飞,几乎遮天蔽日。
在这一泄愤之举之后,他取出一个罗盘,念念有词。
见状,危楼神色大变,厉声道:“小心,他……发现你们了!”
“什么!”
不等问明情况,北辰殊只觉得脚下一个踉跄,天旋地转,之后又被重重摔落,登时浑身骨头咔咔作响,抗议着自己遭受到的暴力对待。
赤潇的情况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她服用了化形丹,本就要虚弱一段时间,又因背叛蛇族中了剧毒,能逃这么远都是靠爱发电,被这么暴力摔打,整个人都痛得蜷缩成一团,鲜血不要灵石般从口中溢出,染红了轻薄的罗云天丝,远远看来有种令人心悸的破碎之美。
巨熊徒手撕开罗云天丝,狞笑一声,掐着赤潇的脖子便将她拖了出来,重重扔在雪地上,嘲讽道:“赤潇,你不是最爱把天命挂在嘴边么,那你就没想到你会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赤潇痛苦地蹙着眉,甚至无法发出一个音节,只那双美眸之中含着可怕的怒火,似乎随时能将人焚成灰烬。
“还有你……”巨熊一脚踩住北辰殊一条腿,回过头对赤潇道,“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弱成这样……”
北辰殊咬牙不发出哪怕一丝痛呼之声,即便那条腿估计已经被踩成粉碎性骨折,这大概是他最后的硬气了。
弱者,就是这么可悲,哪怕你心中恨得不行,却也无法撼动施暴者一分一毫……
“坚持住,有人来了。”危楼神色一喜,连忙道,“坚持住,不要激怒他!”
“什么人”北辰殊勉强抽出一丝意识询问危楼。
“剑宗的人。”
“剑宗”北辰殊却没有丝毫放松,他不会忘记自己之前就是遭到剑宗的同门算计,这才修为尽失,“你确定不是敌人”
“不是。”危楼的神情十分奇异,“来的人,是两个年轻剑修……”
?
当你醒来,发现自己身处棺中,不能动弹,你会作何感想
墨天微如今便面临着这样的情况。
她躺在一口棺中,而且被摆得齐齐整整,连一缕发丝都没有乱,双手还交叠着放在胸前,这糟糕的姿势让她不禁联想到被制成木乃伊的埃及法老们。
她愣了愣,想依旧按照之前的办法,以剑意御使肉身,从棺中爬出去。
但下一刻墨天微的脸色就变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发出任何剑意。
“怎么会这样”墨三岁都惊呆了,从没听说过领悟到的剑意还会发不出来的,这是技能cd吗
她回想了一遍之前发生的事情,师尊出关了,她拜见师尊,然后师尊一指头戳她脑门上,然后她就扑街了。
“师尊居然有这种爱好吗”墨天微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将睡过去的人摆成尸体模样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第196章 劫数难消
不论墨天微心里是如何想的,明泽真君依旧我行我素,完全没有顾忌这对他徒弟脆弱的小心灵造成了多大的创伤。
不多时,两人便走到了孤峰不远处。
墨天微忽然停下脚步,眉宇之间凝聚出一丝犹疑之色,看着一片与其他地方没什么差别的雪地,久久不曾挪开步子。
走在她前面的霍元纯察觉到了墨天微的异样,清冷的眸中飞快闪过一丝恼怒,没有回头,语气也没有分毫变化:“站那儿做什么还不快跟上来”
为什么总觉得这里,像是有什么不对
墨天微犹豫着想开口询问,但来自于天性之中的直觉告诉她还是闭嘴为妙,她转念一想,也对,这里可是师尊的剑域,说不定就有什么秘密,她要是问了,师尊或许会很为难。
作为一个沧澜界好徒弟,墨天微当然不会让师尊为难啦!
她跟上明泽真君的步伐,走出几步之后,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之前驻足的地方,心中忽地生出一阵莫名的情绪,像是悲伤,又有些释然,飘忽不定,在她想要仔细琢磨的时候,又恍若一缕清风,消失无踪。
“大概是错觉吧。”墨天微想。
她收回视线,又开始猜测师尊会用怎样的法子为她重塑剑体,这办法为什么需要用玉虚宝镜呢令人费解……
而她却不曾注意到,在收回视线之后,之前她驻足的地方,隐约有一抹虚无缥缈的灵魂,遥遥看着她远去,再不曾回首。
明泽真君带着墨天微来到了孤峰脚下,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控制的,漆黑坚固的山壁上毫无预兆地裂开一道口子,大小恰好容一人通过。
他当先走了进去,墨天微紧随其后。
在两人离开之后,山壁重新合拢,将那道视线彻底隔绝。
“唉……”
一道若有似无的叹息之声响起,死寂的雪原之上,忽地不知从何处生出一阵寒风,掀起雪层表面细碎的雪屑,纷纷扬扬,细细密密,隐约有凄迷之态。
须臾,风停了,飘荡在空中的雪花缓缓落地,重新覆盖在厚厚的雪层之上,如同根本不曾有过任何变化一般。
已经深入山中的明泽真君脚步一顿,很快又若无其事一般继续前行,感受着神魂的变化,他在心中冷笑,“现在你知道答案了是遗憾是后悔还是……庆幸呢”
不过,他注定是收不到任何回答了,因为能回答他的人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丝痕迹也彻底消散了,回归于主人格,或许以后还有出现的机会,只是那时候的阿泽,也不是曾经的阿泽了。
?
昊阳峰。
在将徒弟扔在自己的剑域之中让他慢慢锻炼对剑域雏形的控制力之后,明泽真君离开灵星峰,去昊阳峰找明谕真君。
明谕师兄最近也十分奇怪,满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还容许永黎那个脑中有恙的蠢货一直蹦跶,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明泽真君的疑惑在看见与明谕真君对弈的人之后就彻底没了。
窥天镜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随手落子,然后就不管一脸菜色抓耳挠腮的明谕真君,视线落到明泽真君上,“来晚了一点啊。”
明泽没说话,他知道窥天镜就是特意来等他的,这家伙不仅擅长窥探前尘,还擅长天机术数,能算到他今天会来找明谕师兄也很正常。
“你那小徒弟呢”虽然明泽没理他,但窥天镜依旧说个没完,“怎么他还没控制好自己的剑域啧啧,有点不对呀,让我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看不到。”明泽真君找了个位置坐下,“在他面前,你和睁眼瞎没什么区别。”
“谁说我看不到他发生了什么”窥天镜抬了抬下颌,“我能看见你发生了什么,当然也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唔……是阿泽”
“啪!”
明谕真君在苦思冥想许久之后,终于落子,黑色的棋子与棋盘交击,发出一声脆响,将冷凝的气氛打乱。
他这才抬起头来,恍若不觉一般,笑道:“明泽来了要不要和前辈下下棋”
明泽摇头,和窥天镜下棋,从没人能赢过,他并不喜欢输的感觉。
窥天镜又落了一子,继续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怎么,你这么介意别人提他你们原是一体,何必如此小气呢”
“并无介怀。”明泽惜字如金,同时也言不由衷。
“从没有人能在我面前说谎。”窥天镜哈哈笑了起来,“承认你就是个心胸狭窄的人,有什么难的你讨厌不完整的自己,更讨厌那些独立出去甚至妄图反客为主的人格,说出来就是,这没什么不好说的,顶多被我笑话两句,这可依旧无损于你的威名。”
“你的话真多。”明泽真君表示不想和他说话。
“不乐意听就算了,反正没几个人乐意听我说话。”窥天镜伸了个懒腰,“什么时候把你徒弟送来我这他挺有意思的,我又不会害他,你不必防我跟防贼一样吧”
“哦”明泽真君终于有了点怼人的想法,“你怕不是忘记了明空师弟。”
窥天镜那无所谓的笑容一僵,“他,他与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害了他。”
“是吗”
“我只是回答了他的问题,谁让他要问呢”窥天镜又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模样,摊了摊手,“这世上可没有追着人家问问题,最后出事了还要怪到回答问题的人头上的道理。”
像是怕明泽再就此反驳他,窥天镜急急转移话题,“难道你担心你徒弟也追着我问问题那大可放心,我最近可都在准备飞升天劫,没心情回答别人的问题……”
“阿墨才不会问你问题,”明泽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道讥诮的弧度,“怕是你会追着他问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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