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江色暮
船员:“不麻烦。”他看着季寒川,眼睛里都像是要溢出水,与两小时前的模样大不相同。
季寒川看了,心中又有计较。他跟着船员往前,手臂上仍然抱着宁宁,口中问:“……这么小心,难道是甲板上有什么东西,不能给我看吗?”
船员一顿。
海腥味更浓了。季寒川这句话出来之前,就明白,自己八成——不,是一定,会触碰到那个让船员“醒来”的点。但转念一想,别说以今晚来看、船上人的“醒来”,其实有一个不算漫长,但也足够玩家反应的过程;即便船员真的发生什么变化,他也不会忧心。于是便放心大胆地试验。
此刻,季寒川闻到这点味道,觉得足够了。
他话锋一转,熟练地:“也对,我带着小孩,小朋友爱闹。”侧头,对宁宁说,“你就在甲板中间走走,不要去旁边看,掉下去怎么办?”
宁宁更委屈:“我怎么会掉下去!”
季寒川就笑:“嗯,宁宁不会掉下去。”
这样几句话,船员身上的气息再度平复。季寒川觉得吧,他们这样来回切换,大约也挺累的。
三人——一人两鬼走上甲板,这时候,是两点半。
船员:“韩小姐既然要睡,也不要在外面待太久。”
季寒川放下宁宁,缓缓看着轮船周身的雾。像是有什么东西,鲜明地把轮船与雾分隔开。雾在船侧,却不会上船。
他点一点头,半蹲着,对女儿说:“好,宁宁就在这里看看。”
宁宁答应了。她原本就不是活泼好动的小孩,此刻难得与季寒川、邵佑以外的人讲话,倒是新奇的心思更重一些。在季寒川看船周的时候,她抬头,对船员道:“哥哥!”
船员低头看她。
宁宁不在意船员身上的水,腼腆地笑一笑,说:“之前爸爸说你是‘叔叔’,但我觉得你是‘哥哥’呀。”
她身侧,季寒川眼皮一跳:嘴倒是挺甜。
口中闲闲道:“宁宁,你叫他‘哥哥’,那他就要叫我‘叔叔’了。”
宁宁“啊”一声,顿时显得为难。
而季寒川把女儿放在船员身边,就很放心地要往船边围栏走。先前,他说的是宁宁不要乱跑,自己倒是不受什么限制。
口中则说:“晚上雾也太大了,”好像没有留意其中的不对,“我之前听张叔叔说,船长经验丰富、在海上活了几十年……”
船员低低地“嗯”了声。
这时候,他的声音明明还很远。
可在季寒川走到围栏前两米处时,他的声音忽而又很近,几乎贴在季寒川背后,道:“韩少,不要往前走了。”
季寒川回头,看着他。果然,人就在自己背后,半米地方,水汽扑面而来。
他微微拧起眉尖,切换到“脾气暴躁的韩少”状态,冷笑,道:“跟这么紧,还真把自己当狗了?”
船员盯盯看他,季寒川先一步问:“宁宁呢?”
船员一顿,道:“韩小姐在那边看鱼。”
季寒川:“……鱼?”
他觉得船员就是一条鱼。
眼下,船员的脸颊微微抽搐,像是要浮出两条须——
季寒川饶有兴趣地看他,问:“对了,之前一直没有问。你们船上那么多人,也不是所有船员都相互认识吧?”
船员愣了愣。
季寒川看他愈发苍白、浮肿的面颊,闲闲地,露出一个笑:“哎,我就随便问一下啊。如果你失踪了,有多少人能发现呢?”
讲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又缓和下来,没有先前的变脸,好像只是寻常聊天。
而船员听了,张嘴,却不会说话。嘴巴里冒出咕噜咕噜的水声。
季寒川在心中权衡:要把这一个东西解决掉,倒是简单。
但——接下来还有十几天。
如果解决眼前的船员,会给后面带来变故。
季寒川倒不是不能处理,但对于“自找麻烦”的情况,还是有些敬谢不敏。
他还有其他事要做。
这样想,季寒川又侧头,去看船边的雾。
雾色浓重,莫说“能见度”了,完全像是一片深色的毛玻璃。而这样毛玻璃做成的盒子,严丝合缝地扣在船上。
遮住海面,遮住星光、月色。
水声愈重,季寒川“啧”了声,还是很嫌弃的样子,却手插上口袋,往甲板内侧走。
身后,像是有什么东西滑溜溜的,在木板上擦过。
而季寒川没有回头。
他一路走到方才宁宁在的地方,果然在那里见到了小姑娘。宁宁身前,则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铁桶。见季寒川回来,她很兴致勃勃地抬头,对季寒川说:“爸爸,有鱼!”
季寒川看一眼:“这鱼好小。”但很眼熟,嘴边有两条触须。
想到这里,他忽而笑一笑,问宁宁:“饿不饿,要不要烤了吃?”
第40章 三点
宁宁犹豫:“能吃吗?”不能吧?
而这时候, 季寒川身后又是那个船员,说:“韩少,这个不能……”
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 第35节
季寒川皱眉, 厌弃地说:“闭嘴。”
船员停下,季寒川又冷笑, 道:“你是不是真的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他知道, 在“游戏第二天”,船员一定有许许多多不能做的事。需要玩家主动打破现状、言语之间透出“这会儿情况不对”的意思, 他们才能从眼下的人皮中挣脱。可如果玩家从善如流, 用船上身份里该有的样子仗势欺人, 那这些说不上是死是活、是人是鱼的东西就只能受着。
季寒川喃喃说:“回头我就和张叔叔讲一句,把你辞了。”
“韩川”是张老板世侄,是个嘴上亲近、实则没什么关系的身份。但说到底, 他身后的船员,也仅仅是无名小卒。如果这样一个小卒毫无道理地得罪“韩少”,那等待他的, 当然是失去工作、重新回到贫穷落魄的家。
逻辑是这样,只是这会儿, 双方心知肚明:哪有什么“家”能回呢。
于季寒川, 是:玩家会离开,船员会刷新。
于船员, 则是另一重心思。
他安静下来,看“韩少”半蹲, 稳、准地伸手, 食指、拇指分别掐住桶中鱼的两腮。那条鱼在季寒川手中拼命挣扎,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不是“鱼”该有的力气。两条触须随着挣扎, 在空中胡乱摆动,抽到季寒川手上。
而季寒川手臂很稳,指尖愈来愈用力。他摸到了过于柔软、潮湿的内里。后者是应该的,前者却有些怪异了。仿佛自己掐着的不是一个水生动物,而是在海中泡了几天的尸体。
这样的联想,让季寒川觉得恶心。好在上一局里,他见过更恶心的东西。于是能适应良好,站起来,手指掐得更深,要刺破鱼薄薄一层骨骼、让两边手指碰在一起。
季寒川端详片刻,看看眼前这条鱼,再看看身侧的船员。
鱼的嘴一张一合,有咕噜咕噜的声音。
季寒川弯一弯唇,像是想说点什么。而船员紧紧盯着他的嘴,脸色发白、发胀,好像只要季寒川一开口,他就一定不再忍耐。完全是被逼到临界点。
可这一刻,季寒川倏忽意兴阑珊。
他松了手。鱼掉在甲板上,甩着尾巴,溅出水花。
季寒川低头,从鱼身上看到一闪而过的白。他从口袋中取出手帕,在手指上擦一擦,却擦不掉之前的腥味。季寒川也不意外,换一只手抱起女儿,说:“就到这里吧。”
一顿,看着船员,嘴角是冷漠地、不以为意地笑。
他说:“你不要跟来了——”
季寒川:“还是你觉得,这个时候,张叔叔真的没办法辞退你?”
船员面上,原本已经泛着白、溢出的眼睛,在这一刻,倏忽一缩。
从一双鱼眼,又变回人类样子。很沉默寡言。
大约是觉得船舱内不会出问题,所以“他”果然没有再动。站在原处,看季寒川离开甲板、回到舱内。
而后,在“他”身边,那条不住扑腾的鱼骤然变大,身上的鳞片变作一块一块突出的白色软团,膨胀,像是吸饱了水,带着强烈的海腥味。
那些白色软团越来越大,鱼身上的空间就很不足够,只能挤在一起,团团簇簇、密密麻麻。
船员看着这一幕,往后退了一步,却只是让出空间,并不觉得眼前一幕哪里奇怪。
鱼的触须渐渐缩小、变短,最后,也成了两个软团,贴在面颊上。
最后,那些膨胀的软团开始融合。那已经不算是一条鱼了,而是一团软体生物,在甲板上蠕动。身下是一片粘液,腥味更浓。
原本尾巴的位置,白色软团一点点分成两边、两边都越来越长。
鱼鳍同样向前延伸,软团愈来愈薄,像是轻轻一碰、就要炸裂。
这个过程说来漫长,但实际上,只是季寒川走进室内、走过两三个房间。
他听力很好,此刻又夜深人静。只要专注下来,到这会儿,也能听到甲板上的声音。
宁宁被他抱着,小心翼翼地转头,去看甲板方向。她皱一皱鼻子,不想打扰爸爸,但还是很想抱怨:好腥啊。
而此刻,季寒川听到“啵”的一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一片湿软中,被拔了出来。
同时,甲板上。一个浑身湿淋淋、带着粘液的船员,从方才白色软团的位置站起。
褪去鱼皮,就成了“人”。
而季寒川原本停顿的脚步再度开始移动、往前。
他转过拐角,取出怀表,看一眼时间。
两点四十五分。
季寒川在两分钟后回到房间。他把宁宁放下,自己拉开椅子、坐下来,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合拢、身体前倾,自认算一个耐心与孩子沟通的父亲。
问宁宁:“刚刚那会儿,鱼桶是从哪里来的?”
从他离开宁宁,到船员说“韩小姐在那边看鱼”,满打满算,不到半分钟。
三十秒时间,宁宁竟然真的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宁吸吸鼻子,随着季寒川的问题,她脸上浮出点困惑,回答:“从旁边——”
季寒川想一想,从书桌上拿出日记本,匆匆涂出一张方才甲板的示意图,递给宁宁:“圈给我。”
宁宁乖乖接过来,认认真真地研究图画,笔头戳在下巴上。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能像模像样地用标准姿势握笔。相比之下,季寒川自己握笔的姿势,倒是不太标准,能看到中指上有一个茧子。
季寒川扪心自问,觉得如果自己来教,恐怕教不出这样的动作。
那这么看,就是宁宁的“另一个爸爸”在教她。
他想到那个人,脑海中还是一片白茫茫。可对方几次出现时,自己心底的信任,都是真的。
这一切,向季寒川传递着一个信息:我和他的感情一定很好。
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趁这一点时间,天马行空,想到很多。
面前,宁宁在甲板与室内交接的地方画了一个圈,又把本子递回来。
季寒川接过,看着圆圈的方向回忆片刻,遗憾地承认:自己的确没有注意那里。
不知道那块是否真的有几个桶堆着。
他确认了方位,又问宁宁:“他把桶拎给你,之后呢?”
宁宁回答:“然后……”皱着小眉毛,回忆片刻,“然后我转头看鱼,他就不见了。”
季寒川若有所思。
如果这三十秒钟,船员只做了“拎鱼桶到宁宁面前”这件事,那或许还说得通。
但自己没有听到脚步。
明明从围栏往回时,他听到身后滑溜的声响。
宁宁补充:“那条鱼虽然很丑,但会做好多动作。”
季寒川挑眉,笑一下:“比如呢?”
宁宁回答:“须须会抬起来!”她举起手,是击掌的姿势,对季寒川说:“这样——”
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模仿鱼的触须,点在自己掌心,“这样拍了拍我。嗯……滑溜溜的。”
季寒川一顿,从中听出什么,和她确认:“那条鱼一直在和你玩吗?”
宁宁回答:“对。其实我想看看爸爸走到哪里了、那个叔叔有没有对你做坏事。但我,”她不好意思,又习惯性去揉裙子,说:“又觉得那条鱼很好玩。再说,爸爸很厉害的。”
听到这里,季寒川抬手,去拉宁宁。
小孩子贪玩,又信任父亲的能力,这无可厚非。加上从前npc对宁宁的忽视,季寒川觉得,这可能是小姑娘第一次遇到“玩伴”。
他是真的不在意这个。
宁宁抬头看他,两人对视,季寒川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从裙子上拿开。
季寒川笑一笑,说:“我知道了——你不是很喜欢这一身吗?不要揉了。”想起先前那条变得皱皱巴巴的裙子,语气温柔一点,“不然就不好看了。”
宁宁“啊”了声,再度露出那种很不好意思的表情,说:“嗯,爸爸之前也说过,但我总忍不住。”而越到游戏后期,季寒川要面临的状况越多。又不像现在这样,因为失忆,被丢到平均游戏场次在三十以下的玩家的场合。很多时候,都无暇顾她。
季寒川听了,一顿,想:类似这种的手上小动作,很多都和孩子婴幼儿阶段得到的照料有关。宁宁这样子,看上去最多四岁、不到五岁。而如果自己真的经历过上百场游戏,宁宁还一直跟着。那很有可能,宁宁根本没有经历过“游戏”降临之前的生活。
他仍然对小姑娘的出身、来历感到犹疑。但又的确相信,宁宁是自己的“女儿”。
所以这会儿,季寒川问:“那我有没有和你约好,如果你改好了,给你什么奖励呀?”
宁宁露出点发愁的样子。还是个小孩,于是连发愁起来都很可爱:“没有耶,但是——”
她没有说完接下来的话。
季寒川确信,自己甚至没有眨眼。
可宁宁不见了。
连带她那身裙子,连带自己手上若有若无的腥味,连带地毯上、门边那块,始终没有消逝的水渍。
季寒川倏忽意识到什么。他拿出怀表再看,此刻的时间是:三点零二。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此时此刻,就是昨天夜里,那艘雾中轮船“撞”上来的时间。
仿若童话故事中魔法消失的一刻。
在这同时,礼堂内,剩下的玩家也回到自己房间。韩秀不像季寒川这样,知道“结束”的具体时刻。她忧心忡忡,手握着门把手。也正因此,等地毯重回干燥,她瞬间便留意到。
几个走廊之外,聂曲放下怀表。伍和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眼里是今夜的张老板。翻一下身,脑海中又成了昨夜的张老板。
叶芳把被子扯开,自己缩在其中。
这一晚,宋柔没有被邀请去礼堂。或许是因为她昨天夜里那句“身体不适”,或许是有其他缘故。总归,她房里迎来“客人”。
到此刻,她仍然心有余悸,看着重新干净的、清爽的房间,颓然地想:如果明天再来一次,可要怎么办——
哪怕一切消失了,她仍然记得自己手臂上那粘稠的、滑溜溜的触感。
第41章 孤岛
宋柔一夜没有睡好。夜间不敢出门, 到白天,迫不及待地找韩秀到自己房间,问:“韩姐, 昨天晚上——”
韩秀看她这样子,就明白,宋柔大约独自经历了什么。她坐在宋柔面前,摆出温和态度,语气不急不缓, 问她:“不要急, 你慢慢说, 怎么了?”
大抵是韩秀的样子安抚了宋柔。她心态缓和一些,但回忆起昨夜的画面, 还是惊恐。这会儿说起来,也有些前言不搭后语。韩秀本着“搜集信息”的心态慢慢听完,在心中梳理。
是这么一回事:
因宋柔“身体不适”, 所以昨天晚上,有船员敲开她的门,说带来了医生。
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 第36节
最先, 宋柔还能抱着谨慎态度。这个时间, 来敲门的,能是什么正经医生?她联想到游戏里该有的鬼怪,又抱着“前两天多半不会出问题”的念头, 尝试拒绝, 说:“我已经没事了, 不用劳烦。”
她想关门,船员却先一步扶住门框,对她说:“宋小姐,还是请医生看一看。”
宋柔一顿。
船员说:“宋小姐这样的大明星,如果在我们安平轮上出了问题,张老板也不好给宋小姐的影迷交代。”
宋柔咽了口唾沫,除去对“游戏”的恐惧之外,还有另一种属于女性天性的忧心冒出头。她咬咬牙,经历了两个月游戏,她明白有时候“逻辑”是一个很好利用的东西。这会儿,她柳眉倒竖,说:“你也知道我是明星,有很多影迷!实话告诉你,不止张老板,还有其他大人物。你们呢,莫名其妙,带一个陌生人,就要进我房间?——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船员一愣。这时候,宋柔察觉到,对方扶住门框的力气似乎小了点。她心中一喜,觉得自己是否能平安度过。
可在她和船员对峙期间,那个一直安静的、无声无息的医生,到这会儿,忽然往前站了一步。
那一刻,宋柔几乎被扑面而来的海腥味熏到昏迷,眼睛觉得辣,冒出两点水花。她定神一看,自己都觉得吃惊,不明白眼前只有两个“人”——哦,多半不是人——再没冒出其他东西,是哪里来的腥味?
但眼前,那个医生看起来白白净净,很斯文客气的样子,对宋柔说:“宋小姐大概有误会。是这样,我是女的。”
宋柔一怔。
到第二天,她与韩秀面对面讲话的时候,都不解:“我明明记得,过来的是一个男医生。”一顿,放下这点疑惑,继续说了下去。
到这里,宋柔明白,这一遭恐怕不能避。于是她到底同意那个医生进房间。
但又态度坚决,说船员不能进。这幅作态,倒是很符合“大明星”身份。船员听从了,宋柔有一刻窃喜。再提出下一个要求:屋门要一直开着。
否则自己在里面遇害了,旁人连呼救声都听不见。
她这些杂七杂八的要求,说到底,都很符合骄纵的、被捧上天的电影女郎兼交际花身份。而在那位女医生进来后,宋柔看着她,有意无意,问了很多问题。从医生的来历,说到她从前在哪里学习。
宋柔总结:“说是在教堂,和神父学了两年,之后被介绍来安平轮。”
她深呼吸,往下,终于讲到重点:“一开始,还好好的。”是在问诊。宋柔知道,这场游戏的背景是在上世纪中叶。所以平心而论,她对此时的医疗水平不抱期待。哪怕眼前的女医生非鬼非怪,她都不想被对方医治。
再者说,玩家身体素质都被“游戏”拉高,轻易不会生病。她说不适,原本就是借口。
宋柔:“我对她说,只是头疼、胸闷,但都是老毛病,可能只是不适应船上的环境。”
医生理解地笑一笑,提出,自己这次来,特地带了镇定安神的药物,可以给宋小姐打一针,算是安眠。
宋柔当然不敢答应。
但她拒绝的话一出来,就发觉,医生的模样在变化。
韩秀问:“什么变化?”
宋柔沉默片刻,说:“像是……巨人观。”
她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仍然记得昨夜里的恶心、恐慌。那么一张浮肿胀大的面孔,偏偏还要对她笑。这一笑,嘴角都裂开,一股粘液从中流出来。宋柔胃部翻滚,见对方要去拿注射器。她眼尖,看到注射器中的液体颇为浑浊,里面漂浮着不知什么东西。宋柔惊恐万分,到这一步,决定放弃与医生虚与委蛇。她站起身,就要往出跑去!
又在心里庆幸,好在自己提前说了,要打开门。
从待客的沙发到门边,大步迈出去,只有几步距离。宋柔觉得,这点距离,是自己逃出生天的捷径。但到了门口,一步之遥,门扉蓦然关闭!
她惊叫一声,转过身,那巨人观的医生就在她身后,问:“宋小姐,你为什么要跑呢?”
宋柔有一种诡异的直觉:如果自己不能“正确”回答这个问题,那眼下,就是自己的死期。
到这一刻,她反倒镇定下来,回答:“我要问问,你这个医生,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太不靠谱。”
巨人观的医生一愣,宋柔听到了咕噜咕噜的水声。医生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水浸透了,这会儿湿淋淋的,又因身体胀大,被撑得紧绷。
腐臭、腥味,一起往宋柔鼻子里钻去。她镇定地:“我对绝大多数药物过敏。不然你以为,我知道自己睡不好,还不去看医生?”
宋柔:“连病人有什么过敏史都不问,上来就说要打针,你又算什么‘医生’!”
到此刻,宋柔心有余悸:“我说完这些,她好像……又变了回去,成了之前的样子。”
韩秀在心中暗暗想:没错,就是这样。这么看来,船上那些鬼的死因,已经呼之欲出。
这艘原定于昨日就将靠岸的船,恐怕永远都到不了岸边。
宋柔:“我又找了些其他理由……主要是问她问题。”一开始色厉内荏地指责,到最后,成了纯粹拖延时间。越往后,宋柔越觉得,自己的房间发生了变化。她偶一抬眼,惊愕地发觉,不知何时,墙壁竟然已经湿淋淋的,像是回南天。
算算时间,四月。如果是宋柔的家乡,的确该有这样的气候。但他们在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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