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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江色暮
村长道:“十二岁了,看着瘦。没念书,念不进去。他上面下面还一堆姐姐妹妹,唉,全靠村里送米送面,否则能直接饿死……不说这些,不吉利。”
他显然十分发愁,又说:“之前说,贫困户建档立卡,能拿补助。可上面来的人一到他家,就皱眉头,说不行,超生太多。没法子。男娃呆呆傻傻的,几个女娃也不太聪明,也就男人,平时在村里做做活儿,帮忙麦子背树,但也养不活一家人。”
在村长讲话的时候,兰婆埋头吃面,原本慢吞吞的动作一下子灵活起来。
村长老婆照看着,方婶偶尔还要看一眼。村长则一直与谷老师讲话。
他们说话的声音,或多或少传到玩家们耳朵里。
玩家们相互看看,不少人心道:来了。
又是一个危险点。
在发觉自己身在山村的时候,玩家们心里已经有不少猜测。等大致看过村子构造、村长无意中说出有孩子失踪后,他们心中更是有很多想法。
方敏一直和方婶讲话,还特地提她女儿的事,显然是想走“和npc交好,看之后能否被特定npc庇佑”的路子。
而韩川,吕和韵觉得他是作死流,其他玩家看法类似。





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 第178节
季寒川倒是不觉得。他婉拒了村妇,仍然坐在那里。村妇有点恨铁不成钢,在发筷子的时候特地先发给他,说:“那你先挑。等他们弄完,你就没得吃了。”
季寒川笑眯眯道谢。他长得好看,在这种地方很占便宜。村妇看了他,心里一软,寻摸着自家女子也差不多年纪,可惜读完初中就出去打工了,否则……
唉。
村妇离开后,季寒川三下两下吃完一碗面。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看眼前一家三口。
他正对着那个男人。季寒川温声问:“叔,您贵庚?”
男人抬了抬眼皮。他看上去很老,把他和旁边女人放在一起,恐怕说是爷孙也有人相信。
女人虽然狼狈落魄,脸颊脏污,只知道痴痴傻笑,可从面颊来看,大约不到三十岁。
男人嗓音干涩,说:“不记得了。”
季寒川不意外。他转头看旁边扒拉面条的小男孩。他身上穿了件脏兮兮的羽绒服,只是大约太旧,显得干巴巴的。
小孩儿拼命吃、拼命吃。一碗吃完后,他脸上都沾满面汤,衣服上也有不少汤渍。
不过看他黑漆漆、油光发亮的袖口,季寒川觉得,回去之后,他爸大概也不会给他洗。
后面上菜,男孩儿和女人都直接上手抓,大有把整张桌子都吃下去的架势。
季寒川没有洁癖,可看着眼下情况,也没法有胃口。好在他在休息时间最后吃得很饱,到现在,一碗面下肚,也填补了下午的消耗。
他放下筷子。眼前的男人似乎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开始把菜往里倒。
塑料袋如出一辙的脏破。倒着倒着,汤汁还淅淅沥沥往下淌。男人留意到,嘴巴里骂了一句,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个塑料袋,套在外面。
很快,桌上的盘子干干净净。也没什么好菜,木耳炒鸡蛋、小葱拌豆腐、蒜薹炒腊肉……被当做主菜的,是一碗炖鸡。不过季寒川打眼一看,就发觉,里面土豆远远多于鸡肉。那么一碗,大概只有摆在最上面的两三块是真肉。
也难怪。一个山村,为了迎接评估组请客。可面儿上好看了,里子总得亏点。
季寒川好脾气地试图和男人聊天,说:“叔,你一个人养这么一大家子,不容易啊。”
男人绑塑料袋的手一顿,抬眼皮看季寒川。
他的眼睛黑洞洞的,看不出一丝光,麻木,偏偏又带着对桌上这些菜的贪婪。
季寒川很快得出结论:这人是真的没什么追求。
一桌饭,就是他能看到的全部了。
至于小男孩儿和女人,他们眼里的世界更小,恐怕只有被绳子拴住的那一小块地方。男人拽一下绳子,他们就动一下。其他时候,只有对吃有欲望。
比起人,他们更像是两个牲畜,被男人饲养。
这顿席吃完,村长招呼着,让村支书带季寒川和吕和韵回家。期间不少人过来,说起自家孩子怎么还没踪影。来的人多了,村长意识到,事情好像真有点严重。
他确认:“是所有娃娃都没过来?”
家长们说是。
村长:“斌娃呢?”也就是村子里负责送孩子们上学放学的人。
家长们相互看看:“也没见啊。”
村长皱眉,说:“这样,咱们几个人,去上吴村看看。兴许是学校有事……”他们声音渐渐低下去,村长又对老婆和方婶说:“你们也一样,先带谷老师和学生回去。”
第185章 盘盘山路
山淮村坐落山岭, 村外唯有曲折泥路, 绕着山峦盘旋。
此刻起雾, 又天黑, 玩家们看不到山岭全貌。
村长向谷老师道歉,说晚上不能好好招待。谷老师理解地点头, 说:“孩子重要!还是要快点找到。”
村长匆匆离开, 村妇们慢慢拾桌上碗盘。季寒川听她们讲话,大概明白, 这里的每一张桌子、每一把椅子,都是各家出的。由村长老婆负责登记,等席吃完, 还要一家一家搬回去。
发觉这点后,谷老师长叹一声:“太破了。”
村长老婆说:“这有什么?只要谷老师到时候多说山淮村几句好话……”两人交谈, 顺便从来路走去。玩家们到此刻才分清方向:他们来祠堂时,走的是村子东路。而这回, 村长等一干人是往西路走。
一行人先一起回村长家。村支书手上拿着手电筒,一束光照出来, 照亮前路。
等到了方婶家门口,手电一晃, 所有人都看到,之前方敏留下的纸条仍然安安稳稳地用不干胶贴在门上,与他们离开时别无二致。
方婶扶着婆婆, 身体一抖:“娟儿——!”
虽然之前已经有想法, 但眼下, 女儿果然没有回来。方婶还是有点支撑不住。
兰婆从饭桌下来,又成了之前那个行动迟缓的老太太。看儿媳妇难过,她也只是转了转眼珠子,什么都不说。
村长老婆之前对方婶阴阳怪气,此刻倒是安慰一句:“方婶,你也别想太多。”
陶片墙环绕所有人。夜幕下,连星子都无影无踪。村支书显然也很担心村中孩子,这会儿眉头紧皱。
谷老师跟着说:“也许是孩子们一起去了哪个小朋友家里,玩儿得忘了时间。”
方婶擦了擦眼睛,但还是满脸忧虑。
村长老婆说:“行了,也别一直在外面站着。建树已经去找人了。文德,你带这两个学生回去吧,你家那个还在等你呢。”
玩家们恍然意识到:对啊,刚刚吃饭,怎么没见村支书那位“爱人”?
村支书叹口气,说:“好,那我们先回去。”
三个人,一个手电,他们离开村长家。
路上,吕和韵斟酌片刻,问:“文德哥,咱们村一共有多少小孩在上吴村念书?”
村支书转头看他。天太黑,他手上的灯又太亮。这一转头,白惨惨的光自下而上照着村支书面孔。
吕和韵表情不变。
之前在村长家聊天,他们知道,村支书毕业以后就到了山淮村。这么一算,村支书其实也不过三十岁。可他脸上带着风吹日晒而来的红血丝,皮肤粗糙、发黑发黄,完全是地道老农的样子。相比之下,吕和韵同样三十来岁,却显得年轻很多。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有一道泾渭分明的沟壑,把他们完全割裂成两个世界。
季寒川在一边,闲闲四顾。
他想,不出意外的话,今晚或者明晚,这里会下一场暴雨。
泥石流,冲垮山路,合理断绝山淮村与外界的联系。
村支书回答:“一共十来个小孩儿吧。我想想,方婶家的娟儿,还有……”他念了一个个名字,期间三人始终往前,最终确认,“对,九个。六男三女,娟儿是年纪最小的女娃。”
季寒川在一边接口,问:“文德哥,你有孩子了吗?”
村支书叹气:“还没。我和我爱人说好了,如果怀上,就先回市里。我也努努力,看能不能调出去。实在不行,把娃娃给我岳父岳母养着。”
季寒川应了声,吕和韵接着问:“之前祠堂那边,没见你爱人啊。”
村支书回答:“嗯,她身体不好,这段时间都在家。这边的席不合她口味,建树也说,主要是招待评估组,如果她不舒服,就不要硬撑。”一顿,笑了下,“你们是哪里人?”
吕和韵一怔。
对于这个阶段的玩家来说,“现实生活”大都是遥远回忆。吕和韵沉默片刻,想到过往,和平生活中的一切已经很模糊了。倒是季寒川,他直接回答:“海城。”
村支书笑道:“好地方啊。”
季寒川又说:“之前听你们说,娟儿今年三年级。我女儿也差不多大。”
村支书一愣,诧异地看季寒川。
季寒川镇定自若,说:“我是工作几年后才考研的。”
村支书“哦”了声,回目光,说:“你爱人在西城吗?”
季寒川笑了笑:“没有。他和小孩在海城,我一个人在外面。平时都是他带孩子,挺辛苦的。”
村支书摇摇头,显然被季寒川这番话牵动回忆。他说:“我和我爱人是工作之后才认识的,她之前在这边当老师。后来小学取消了,她又去上吴村工作。只不过最近身体不好,才休了假,在家休息。”
季寒川顺势和村支书谈起怎么样平衡工作和家庭。
吕和韵则眯了眯眼睛。村支书第二次提到“身体不好”。众所周知,游戏世界里的“身体不好”只有一个意思:快死了。
而且事后十有八九变鬼。
如果村支书的老婆真是这种情况,那自己过去住,恐怕会迎来一场恶战。
几人走在乡间小道上,大约二十分钟路程,终于到一户人家门口。
村支书一边开门,一边说:“旁边几家都没人住,所以我家养了狗,防小偷。”
门里传来一阵“汪汪”声。等门打开,门前的灯跟着亮起来。一个身影靠在门边,叫道:“大黄、二黑,别闹了。”
是村支书那位爱人。
她也是三十来岁年纪,脸色蜡黄,身体瘦弱。季寒川目测了下,觉得她虽然个子比方婶要高,但气神还不到方婶十分之一。
她温和地训斥着两条狗。两条狗身上拴着铁链,动起来时“哗啦啦”作响。村支书爱人的话没起太大作用,村支书本人训斥过几句后,两只狗才勉勉强强安静下来,警惕地看着两个玩家。
季寒川夸:“挺护主的,是好狗。”
村支书笑了笑,“就一般土狗。之前村子里有狗下崽,给了我们两只。小时候都是我爱人喂,后来长大了,爱咬人,就是我喂。”
季寒川说:“狗能分出好人坏人。”
村支书无奈摇头:“希望吧。不过有它们在,我的确放心一点。”
几个人讲话,村支书的爱人把他们一起迎进家门。季寒川与吕和韵还是住西屋,里面布置和方婶家类似。
季寒川说:“文德哥,我看了几家,好像都是主家住东屋?”
村支书说:“嗯,这边的建筑习惯,东屋后面就是厨房。厨房烧火,东屋的炕就跟着被烧热。不过我爱人习惯用煤气灶,所以我家东屋也是铺电褥子。”
季寒川笑了下:“这样啊。”
村支书:“来,上炕。再聊聊。”
他小声对爱人说了什么,片刻后,女人端来一盘苹果、一盘橘子,加上瓜子花生糖。吕和韵客气了几句,村支书说:“也没什么,正好最近买年货。”
季寒川笑了下:“嗯,都快过年了。”他一顿,“文德哥,这边有没有什么特产?我想回去的时候给女儿带一点。”
吕和韵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之前季寒川提“女儿”,吕和韵不算太意外,觉得这是个拉近与npc交流的话题,可惜自己没提前想到。至于季寒川是不是真有老婆孩子,他不关心。
哪怕真的有,季寒川在游戏里待了那么长时间,能记得对方的脸都是奇迹。
可眼下,季寒川却仿佛没完没了,一遍一遍拿“女儿”做话头。
吕和韵想到另一种可能:这人别不是要在游戏里被折磨疯了吧?只能重复之前的事儿催眠自己,假装自己还在正常世界?




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 第179节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得离季寒川远点。谁知道一个疯子能做出什么事儿来。
村支书倒是对季寒川提起的事颇感兴趣。他说:“之前建树说过,我们村灯笼扎的不错。除了那种红灯笼,还有各种花灯,兰婆还会扎莲花。你可以买一个,带回去,小姑娘应该喜欢。”
季寒川笑眯眯记下,说:“那我明天就去问问。”
他们东扯西扯,漫天地聊。而在村外,村长一行人踩着土路,打着手电筒,一路喊着名字:“斌娃——”
“娟儿!”
“……”
他们开始上山。山路险峻,中间有一条被上学队伍踩出的小道。夜深人静,树林幽幽,潜伏未知。
饶是村长等人就在山上长大,可看到半夜的林子,心里还是发憷。早些年,这座山上可真有老虎。村子里一直有传言,说几年前走丢的那个娃娃是被老虎叼走了。
好在一旦翻过山头,就能看到上吴村。
既然有“上”,当然也有“下”。只是当年战乱流离,下吴村的人口大多选择逃难,不再坚守深山。
到现在,人们已经连下吴村在哪儿都说不上来。
“建树啊,”一起出来的人里,大多是和村长一样,四五十岁,基本都是孩子家长,“我怎么听着林子里好像有声儿?”
村长皱眉,“别乱想!斌娃有分寸,怎么可能把娃娃们带进林子里。”
“可是……”
“走了走了。”
“可——”
村长不耐烦:“到底怎么了?”
在他身侧说话的人吞了口唾沫,嗓音压低:“村长,我们出来的时候,是八个人,没错吧?”
村长:“所以?”
他身侧的人:“可我怎么看着,现在队伍里,有九个人啊。”
第186章 鬼打墙
时至腊月, 天寒地冻。可旁边人一句话下来, 村长脑门冒汗, 头顶凉飕飕。
他骂道:“高兴,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身侧的人也姓程。或说山淮村原本就是一个“程家村”,有四分之三的人出于同一个本家。往上追溯, 五百年前是一家。
跟着村长的男人叫程高兴, 这会儿在上吴村上学的是他家小儿子。之前生了两个女儿,都是读完初中就出去打工。原本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儿子了, 正找找门路,看能否去哪里买一个,老婆就怀孕, 总算得了男娃。
程高兴喜不自胜,把孩子当宝一样供着。这会儿儿子半夜不回家, 他心中自然焦灼,于是跟村长出来找寻。
可这一路走来, 之前的焦灼,渐渐被深夜密林催成恐惧。
等到不经意地数起人数, 发觉身后似乎多了一个人后,这种恐惧, 催得他一身鸡皮疙瘩暴起。
程高兴:“建树,我是说真的——”
村长吞了口唾沫。
他嗓音压低,勉强回答:“这儿这么黑, 你怎么看得清……”
程高兴道:“可大伙儿打着手电啊!”
几人还在往上攀登。平心而论, 这段山路并不陡峭。脚下泥路十分柔软, 铺了厚厚一层落叶。走在上面,脚步声被尽数吞没。
程高兴嘟囔:“我总能数出手电筒。”
村长不耐烦,说:“你看错了!”作为村长,与村支书一起研读学习上面发下来的材料是最基本的,虽然仍然抱有一定迷信思想,但比起村民,村长要“理智”很多。
村长说:“这块儿树影乱晃,你怎么可能看得清……”这句话说完的时候,他终于踩上山头,看到山下一片灯火人家。
那里就是上吴村。
其中一个“上”字,并非高低含义,而是“这个村子离外界更近”。
与山淮村的冷清寂寥相比,仅仅一个山头之隔,因有小学在,上吴村晚上亮起的灯光要多出许多。
不过正是因为这份“现代化”,反倒让上吴村在旅游开发评估中落了下风。山淮村村长撇了撇嘴,心想:他们之前对这些传统弃如敝履,现在呢,等开始开发,我们肯定赚的很多!
想到这里,村长定一定神,重新喊:“斌娃!娟儿!”
他旁边,程高兴也喊:“鸿娃!”
身后传来一阵一阵,海浪似的喊话声。
程高兴一面怀疑自己刚刚的确听错了,一面却仍有疑虑。他不敢回头,想到之前听村里老人提过的故事:林子里的飞头蛮,坟堆里爬出来的怪东西……往前几十年,外面闹饥荒,山里也好不到哪儿去,四处都不太平。好在山淮村有山神庇佑,才在漫长年岁里坚持下来。可到了近几年,年轻人都往外跑,自家两个女儿也不爱回来。自己有时候气急,觉得两个女子是心野了、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昏,不顾家人亲情,不想顾念幼弟。两个赔钱货,当初就应该直接扔山里。
程高兴想着事情,脚下步子不知不觉间变慢。等回过神,他已经走到队伍最后。
其他人还在喊孩子们的名字。程高兴想到自己刚刚数出九个人的事儿,一个激灵,不敢往前看。
可心里越惦念,就越忍不住。最终,他从人群最前的村长开始,一个一个往下排数。
“一、二……”
程高兴数数的时候,一口唾沫就卡在喉咙,不上不下,不敢咽又不敢吐。
“三、四——”
不知是不是错觉,从山顶往下,也走了一段路,怎么觉得上吴村一直摆在远远的地方,一点走近的样子都没有?
不不,不想这些。
“五、六。”
程高兴艰涩地转了转眼珠。冬天,林子虽密,可叶子都掉的差不多。偶尔手电筒打过去,细密影子落下来,远远的,分不清什么是什么。他心中忧虑,别说老虎了,遇到狼都够呛啊!
这两年好些,和前些年,腊月里,哪个村的孩子被狼叼走,这是常有的事儿。
还好自家鸿娃健健康康长大了。等念完小学,就送去山下镇子里读初中。
想到儿子,程高兴心里多了点勇气,继续往下数。
“七、八……”
他松了口气。
没错,自己面前是八个人。
大晚上的,所有人都穿着样子类似的大棉袄。军绿色,看不出美丑,只要能防冻就行。
程高兴身上也裹着这么一件。他一直往下走,听见前面的声音越来越长、越来越远。上吴村依然直愣愣戳在哪里,灯火朦胧。
山雾四起,真没想到,上吴村的灯光可依照这么远。
这是娃儿们上学时的路,直接翻山越岭。今天评估组的人来,村长开拖拉机去接,走的是另一条,要沿着山路盘桓。可那条路太远,娃儿们去走,要平白多挨两个小时冻。所以即便山林危险,娃儿们还是更爱走这条。
程高兴胡乱想着事。他记起自己刚刚的忧心,这会儿重新数一遍眼前。八个,不多不少。
在发觉这点后,程高兴对于“走了许久、却还没到上吴村”的事儿也淡下心思。如果是白天,那还可以看看旁边的标志。他们生在山里、长在山里,自然有一套认路手段。可这大晚上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也没法子。
一路向下。
村长头顶的汗更多、更密了。他叫了声:“高兴。”
声音不高不低。话音落下时,身侧正好有人凑过来,问他:“建树,怎么了?”
村站嗓音压低,说:“你看,咱们这是不是走了太久……我记得之前,从山顶到上吴村,只有十几分钟路啊。”
身侧那个声音说:“也没走多久。可能是天冷,所以你觉得很久吧。”
“是这样吗?”村长沉默片刻,打了个哆嗦。他喃喃说:“嗯,是很冷。”
同时。
人群最后,程高兴走路的间隙跺了跺脚,咒骂:“这羞先人的天,也冷得够够的……”他被冻得脚趾发麻。
他裹了裹衣服,心想,要不要往前走一点。可这条小道就那么宽,勉强够两个孩子并肩。要说让成年人并在一块儿走,实在太勉强。
程高兴只好窝在最后,迈着步子,重新数数:“一个、两个……八个,嘿,没错。”
他记得清清楚楚。从村子里往出走的时候,村长点人。一共九个娃娃,家里当爹的都来了。有一家不同,是姐弟俩一起上学,只来了一个爹。方婶一个女人在家,往外跑不方便,于是队伍里多一个村长。这么算,恰好八个人。
程高兴忽然一愣。
他心里迟来地发寒。
八个人,没错。
可如果前面已经有八个人,那算上自己……
岂不是有九个人?
他想通此节,瞬间惊恐不已。眼前一片背影晃动,同样的军绿色大褂,同样的貉壳帽子,天色又黑,不见星月,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究竟哪个才是多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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