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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江色暮
一只手,从血泊中抬起来,牢牢拉住村长。
程娟半边脸都被啃掉了,露出下方的肌理和骨骼。这一幕极端诡异,与人一样大、甚至保留着人类特点“猫”构成了鲜明的恐怖谷效应。同时,他身下一滩破碎尸体,只能依稀看出是一个女孩儿。女孩儿的手臂已经断掉了,大臂被“猫”吞吃入腹,可余下的小臂抬起来,紧紧扯住猫。
“她”力量大得惊人,村长发出一声痛呼,季寒川听到骨骼折断。接下来,他惊恐地、尖锐的叫起来,嗓音无比凄厉。
季寒川这时候已经绕到门边。
他仍然看着门里。
破碎的骨骼开始晃动,碎肉蠕动着回到原本所在之处。村长喉咙里“咕噜噜”作响,腹部翻搅。季寒川微微皱眉,想了片刻,去厨房,拿了把菜刀。
然后回来,友好地问:“程娟,你需要这个吗?”
那颗滚落在地上的头转过来,冷冰冰看着季寒川。
季寒川无辜地眨眼,说:“我女儿和你一样大。”
他松开手,锋利的菜刀落在地上,被一只女童小臂接住。
季寒川低头看着那把刀。
他无比清晰地发觉:我出问题了。
我不会害怕。
因为前面上百场游戏的经历,因为邵佑和宁宁,我有无与伦比的底气。
我的“恐惧”阈值被不断提高。要说此刻,我有什么害怕的事——
我怕再也不能见到邵佑。
大约是季寒川这句话触动程娟,让她想到自己妈妈。
这女孩儿小臂重新跳了会去,再借着村长的脚、腿一路上跳,然后剖开村长肚子,把刚刚被他吞下的血肉骨骼掏出来,重新拼到程娟身上。
那只“猫”因此奄奄一息。
季寒川走上前,问程娟:“介意把刀借我一下吗?”
程娟冷漠地看着他,像是在问:你刚刚见死不救,这会儿怎么好意思过来?!
季寒川叹口气,说:“这里有好多、好多‘你’。我要‘救’哪个?”
他仿佛看到无数程娟站在自己身侧,宛若夜幕中散落天际的无数细碎繁星。
而那些处于黑夜的院子,铺成了这片夜色。
程娟把刀递给季寒川。
季寒川半蹲下来。菜刀染血,他不以为意,甚至轻轻哼起一首歌。
仔细听的话,歌词依稀是:“小白兔呀,往回跑,站在桥头把手招。”
随着歌声,季寒川拿着刀,割开村长皮肤。
他握刀的姿势很好看,不像是在切开一个怪物,更像是高级餐厅的厨师,在早市上挑细选,准备今日食材。
一丝血沾在季寒川白皙的手上。他手指修长,骨肉匀停,冷静、克制地看着身下尸体。
无数个世界之外,宁宁忧虑,问:“真的没事吗?”
邵佑说:“之前约好了啊。”
宁宁惆怅。是啊,约好了,寒川爸爸哼歌,就是暗示他没事,不用担心。
村长皮肤上已经长出毛发。此刻看村长面孔,毛发几乎要布满整张脸。
季寒川掂着刀,嘀咕:“是因为他死了吗?”还是刀真的很好用?
季寒川站起来,随意地拿旁边卫生纸擦掉刀上血痕,准备带这把菜刀走。
程娟静静在旁边看他。
季寒川擦好刀,侧头笑了下。
他问程娟:“我原本以为你没办法和我走……现在,你要和我走吗?”
程娟闭上眼。她实在不算一个好看的女童,这会儿身体很多地方都是从村长肚子里剖出来拼凑而成,这让程娟仿佛一个血肉拼成的假人。
季寒川停顿片刻,问:“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外面’好像还有另一个你。你妈妈没有发觉不对劲,可你奶奶很害怕她。我在想,是不是她已经对你奶奶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程娟握紧自己的拳头。
血流下来,滴在地上。
第205章 村长家
不害怕是一件好事吗?
季寒川觉得不是。
正如疼痛能让人警觉, 不至于病入膏肓无可挽回时再去医院。“恐惧”也一样,因为有这种情绪, 玩家们才能在危机来临前有所惊觉,从而逃脱。
季寒川却不能。
他看程娟,总能想到宁宁。哪怕程娟面容怪异,像是血肉拼成的布偶, 但季寒川面对她时, 想到的是:宁宁没办法和“普通小孩”交朋友, 他们会怕她, 而这种情绪会伤害到宁宁。
所以,程娟呢?
季寒川对程娟说:“我女儿很乖,她从来不说她孤孤单单。”





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 第198节
但宁宁的确孤孤单单,从来没有同龄伙伴。
季寒川:“——我有时候觉得, 她是不是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孤独’。”独自一人活在世界上, 身边无一知交。如果按这个标准判断,宁宁大抵不算孤独。可她还很小, 在游戏中出生, 眼里都是血肉与尖叫。这样的环境, 让宁宁长成一个会害羞、也会在两个爸爸面前笑嘻嘻的女孩儿。季寒川用自己浅薄的青少年心理学知识判断,觉得这只能归功于邵佑真的对宁宁很用心,专心教导。
这让季寒川心里浮出无限温柔。
他是邵佑在所有空间与时间内的锚,走在所有时间线最前端的季寒川锁住了邵佑的方向, 让邵佑不会在无尽轮回中迷失自我、变成如“游戏”所愿那样毫无理智、只知道制造恐慌的游戏生物。
但在这同时, 邵佑也是季寒川的锚, 是他的人性,是他所有的牵挂与爱意。
他踩在墙上,记起自己第一次见宁宁。宁宁哇哇大哭,自己不知所措,身边同一场游戏的玩家死的死、跑的跑。季寒川觉得自己也要撑不下去了。
他很想再见一次邵佑。
然后邵佑出现,告诉他,该往哪里跑。
季寒川觉得自己在做梦。
可并不是。他通过宁宁,透过这个无数场游戏里终于酝酿出的一个奇迹——邵佑毫无保留的关切、一个虚弱的被“游戏”边缘化的鬼婴,两者碰撞,在季寒川身处绝境时,一股强烈的力量自他心脏之中迸发,制造出了宁宁。
他真的联络上邵佑了。
此刻,季寒川看着眼前的无尽黑夜,温和地、无奈地说:“当然,能不能认识,还是要靠缘分……呃。”
他从窗子里看到另一个程娟,于是从墙上跳下来,对墙上那个血肉怪物程娟伸手,说:“来,去看看你。”
程娟似乎不大乐意。但在短暂斟酌之后,她还是下来了。
季寒川和程娟相隔半米距离。两人进屋,看程娟趴在大堂桌子上写作业。这会儿是夏天,她穿着短袖、牛仔裤。短袖上还带着一个志愿者组织的logo。
她年纪比现在的程娟要小一些,脸颊却已经很瘦削。季寒川看她手上的文具盒、身边书包,都有一样的logo。
这让季寒川微微意外。但很快,他的注意力被那个血肉拼凑成的程娟吸引。那个程娟已经走到东屋门口,看着屋内。
季寒川微微皱眉,走过去。
不出所料,少儿不宜。
他又回头,看了眼西屋。
季寒川:“……”村长老婆真不容易。合着连村长他妈都知道儿子劈腿。
话说回来,村长四十多岁,方婶五十多岁……
中年人的情感生活真是丰富多啊。
他若有所思,看着那个正在写作业的程娟。
季寒川问:“她知道吗?”
血肉程娟侧头看她,脸颊上的肉皮掉下来,再度露出鲜红的肌理,和其中白色筋膜。
季寒川镇定自若,看着她。
他感觉不到恐惧,所以只能走另一种路子,曲线救国。
——用“游戏”设计层面考虑。
显然,现在这个血肉程娟,还在层层枷锁之中,不能攻击。
否则她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果然,过了片刻,程娟回答:“她还不知道。”
两人对话里的“她”,是指正在外面写作业的程娟。
随着时间流逝,这块院落被“关灯”的时间更快了。季寒川心中数秒,留意到天幕暗下时,自己与血肉程娟只在这里待了八分钟。
接下来,屋内原本暧昧的、粘稠的响动变成男人的嘶吼与女人的尖叫,还有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喵”。
季寒川饶有兴趣地看方婶尸体。让他有些失望的是,一直到那只“猫”朝自己扑杀过来,方婶都没有动作。
血肉程娟避开,显然在学习季寒川之前的作壁上观。季寒川无奈地笑了笑,说:“小妹妹还挺记仇呀?”
不过这倒是正方便他试验刚刚那把菜刀。
季寒川身形灵活,避开村长的攻击。村长身体变大,这固然让他愈加凶猛,但同时也带来一个致命劣势——
可以攻击的面积增大了。
季寒川瞄准时机,身体一翻,直接骑到村长背上,宛若在骑一匹暴躁雄狮。他嗅到村长身上的血腥味,不为所动,手起刀落。
村长“嗷”得一声惊叫,同时季寒川手腕巨震!
他微微眯眼,心道:不行。
看来之前开膛破肚那么容易,是因为动手的是程娟。自己之后尝试顺利,则因为村长已经死了。
可眼下,面对一个活蹦乱跳的村长,季寒川的攻击力被大大削弱。
季寒川心中这样想,但动作不变。至少要解决当下。
所以他再度一刀劈下,这回灵活注意角度,去砍两块骨头之间交合之处。比先前省力许多,几次重复,村长的头有气无力地垂下去,与脖颈之间连着一层肉皮。
季寒川站起身,甩一甩手上的刀,血滴溅在墙上。
他转头看程娟时,大堂里只剩下一个程娟,那个小一点的、身上穿着夏天衣服的小姑娘已经不见人影。
同时,血肉程娟脸上的皮又盖了回去。
季寒川眯了眯眼睛,想:我在与虎谋皮。
他没有讲话,径自走进西屋。
西屋空空如也。
季寒川出门,叫程娟:“走了。”
程娟随他离去。
接下来几个小时,两人遇到无数个程娟,见证了无数次方婶与村长老婆的死亡。季寒川慢慢摸出故事本相。
当然,大半是村长老婆歇斯底里时候直接咆哮出来的。在那之后,她和方婶被村长公平对待,一起撕碎。
原来村长刚刚与老婆结婚的时候,隔壁方婶不到三十岁。因丈夫常年不在家,村长又时常帮衬,于是村子里悄然兴起风言风语。村长老婆嫁过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场景。后来两个人有了孩子,村长老婆怀孕那段时间,她“默认”了。
找方婶,总好过找其他不三不四的女人吧?
再说了,方婶那么多年都没给她男人怀个种,兴许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这么看,好像更加干净。
一个比建树大十岁的老女人,等再过几年,自然而然就断了。
这段畸形的关系长达快二十年。季寒川围观时,已经到了村长将近不惑。村长老婆指责方婶不要脸,尖叫着问她兰婆知不知道这些乌糟事儿。
按村长老婆的意思来看,她觉得兰婆不知道。毕竟兰婆与方婶算是村子里有名的婆善媳孝,兰婆又有些神神叨叨的,村长老婆有时候真的怵她。
但她觉得,这都多少年了,这段关系也该断了吧?
在程娟被抱过来之后,村长老婆就开始疑神疑鬼。一方面,她觉得两家是邻居。怀孕、产子,整个过程,自己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留意?
可那两个人……那种关系,程娟……
她不可能不在意。
越想越在意。
她恨村长,恨自己婆婆,恨方婶!
她宣泄完情绪,季寒川问程娟:“她是不是最恨老太太啊?”听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这样。
程娟瞥他一眼。
季寒川分析:“不过也可能,只是单纯欺软怕硬。”
这么看的话,老太太“去市里看病”,其实有些值得玩味。
这会儿,程娟脸上的皮肤已经趋于完整。一人一鬼继续前行。
季寒川有点摸出门路了。自己最初的想法没有错,的确应该找到一个“正确”的院子——在评估组到来之前,村长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娟在进化,越来越像一个普通女孩。时间在流逝,山淮村入夜。谷老师醒来,得知韩川失踪了。
村长一个脑袋两个大。评估组出事儿,自己要怎么交代?眼看着接下来的旅游村项目要凉。
而季寒川觉得,自己找到了。
他见到一间屋子。里面的家具摆设,很像是玩家们进入时的山淮村。
老太太坐在西屋炕上,喊:“春燕!春燕!”
村长老婆擦这手走过来,问:“怎么了?”
老太太嘀嘀咕咕,讲着土话。季寒川只能听出大概意思,是抱怨儿子怎么不在家里,不知道伺候自己这个老娘。村长老婆冷笑,说:“巧了,方婶也不在。”
接下来,就是逐渐升级的争吵,以及意料之外的动手。
村长还没回来,但老太太身体已经凉了。
这会儿西屋炕上仍然空旷。
第206章 千千万万
季寒川有了某种联想。
他不知道其他玩家的看法。但在季寒川看来, 如果老太太始终活着,那她“去市里看病”兴许是个无关紧要的背景信息。“游戏”里有很多类似情况, 不值一提。
然而老太太既然死了,还大概率是死在评估组到来之前那段时间,那她一定会为玩家带来麻烦。
季寒川沉吟:村长撒了谎……他算是个“孝子”吗?说不上来。但显然,要么是老婆骗了他, 要么是他和妻子商量好, 两人统一口径, 一起去骗大家。
这个“大家”, 包括评估组成员,也包括村子里尚余的人家。
具体答案有待寻找,季寒川更好奇好太太的尸体究竟去了哪里。
他瞥了眼西屋炕上靠墙的一边,嘴角扯了扯, 突然有点同情那些睡村长家的玩家。
扪心自问, 季寒川自己倒是不在乎和死人同吃同睡。但在乎的大有人在。
他和程娟去另一个院子。
此刻这片天地中的“白棋”越来越少,举目所见皆是一片沉沉夜色, 似乎已经能隐隐听到接连不断不绝于耳的猫叫。
季寒川先前就已经小心留意, 先去外围, 再随着夜幕逼近的速度绕圈,由外及里,进入尽量多院落。




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 第199节
其中一次,他让程娟先进。程娟似乎不解, 挑眉看季寒川。
她的脸颊已经完全恢复。看头发的样子, 脑后骨骼也一样恢复, 只是上面依然沾着血。
因为过了太久,那些头发上的血液干涸、发臭。季寒川有点手痒,想给小姑娘洗头。
他看出程娟不愿意,于是心道:算了,看样子,程娟在这个地方的身份,不一定和我不同。
季寒川更需要一个在“游戏之外”的存在,辅助判断。
所以他再度叫来宁宁。
两个女孩儿站在一起,宁宁是海城邵总千娇万宠养大的小公主。她有一个专门的衣帽间,有不拘一格的喜羊羊灰太狼t恤,和更多好看好看致、各个品牌未上市前就送来的裙子。衣帽间内几个大抽屉,里面整整齐齐,摆满了邵总买给女儿的各种小首饰。
发卡、手镯、项链,应有尽有。
宁宁还小,邵总有点小固执:我女儿,不能这么小就打耳洞。
短短时间内,宁宁又换了一条裙子,不再是之前唐装打扮。大约是外貌长大,心智也跟着上来,小姑娘知道臭美。她手腕上的镯子是空心的,里面大约塞了东西,会“叮铃铃”作响,听起来活泼又可爱,开开心心地过来扑季寒川,叫:“爸爸!”
程娟看不到宁宁。
她只能看见季寒川在和什么人讲话。他指了指旁边院子,过了片刻后讲话,脸上露出一丝恍然。
程娟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如果说宁宁是小公主,那程娟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土丫头。她们的人生毫无交集——即便死掉,变成游戏生物,也依然如此。
宁宁小声和季寒川咬耳朵,问他旁边的姐姐是谁呀。
季寒川遗憾地摸摸女儿头,说:“一个小朋友,想和她玩吗?”
宁宁眼睛微微睁大。她还是个小孩,就已经能看出日后花明玉净容颜。季寒川捏捏女儿的脸,看宁宁骤然害羞起来,往自己身后躲去,磕磕巴巴,又有点期待,问:“可以吗?”
季寒川叹气,说:“如果你邵佑爸爸在就好了。”
他记得上一轮游戏里,邵佑摸了摸宁宁头发,而后那个租衣店的店员就能见到宁宁、与她讲话。
宁宁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委屈巴巴,“哦。”
季寒川有些愧疚,又哄了宁宁片刻。期间背后墙壁坍塌,无数只“猫”对他虎视眈眈。程娟在一边催促:“快点!没时间了!”
季寒川站起来,说:“没关系。”
宁宁离开。
但季寒川已经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刚刚宁宁进入眼前墙壁——季寒川视线侧开一点,不看女儿,所以宁宁直接从墙壁之中穿了过去——然后回来告诉季寒川:“前院什么也没有。”
季寒川问:“前院?”
宁宁眨了眨眼睛,摸一摸自己的发卡。这是不确信、话里有隐藏含义时会有的一点小动作。
季寒川一下子明白。是,什么都没有——仅限于前院。
此刻季寒川翻去墙中,却见到村长老婆,正在前院里洗衣服。
她显然已经洗了很久,旁边地上带着水渍,这会儿正在用力拧水。
虽然不是冬天,可井水依然很凉。村长老婆有一双很粗糙的手,为村长操持家务。她的丈夫频频出轨,她的婆婆也不为她说话。她艰难地住在这个家里,闹过凶过,最后化作沉默。
她拧衣服。衣服被卷起来,上面水“哗啦啦”淌下。村长老婆坐在小矮凳上,两条腿岔开,不让水淋上裤子。
盲目地、机械性地动作。
如果此刻从高空俯瞰,会见无数个她,在做同样的事。她的人生囿于深山,囿于这样一个院落。
程娟有些焦灼,一次次望向身后。墙壁在鼓噪,即将再度坍塌。村长老婆似乎听闻了什么声音,于是转头看向身后,脸上带着三分诧异七分疑惑。
季寒川记起之前,宁宁起先曾用态度告诉自己:不能说。
那次进入“膜”中院落,她的确见到了什么。
从“不能说”到“前院什么都没有”,这说明一件事。
——她为什么要强调“前院”呢?
因为在屋子里,在后院,依然有东西“不能说”。
季寒川抬眼。堂屋通透,一下子见到后院,村长正从厨房中出来,手上拿着一把炒黄豆,扔进嘴巴。
他的声音远远传来,叫:“春燕,你看好咱妈,我出去一趟。”
村长老婆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沉默地“嗯”一声。
村长走近,倒是主动找补,说:“我去村委会,和文德商量一些事。”
季寒川侧头,见墙壁摇摇欲坠。他快步走进堂屋,看向西屋炕上的老太太。
老太太靠在墙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
外面天色将暮。
这一回,季寒川清楚地看到。随着天色转暗,老太太的头像是被什么虚空中的东西砸开。她头破血流,倒在炕上。那个位置,恰好是墙边。她安静地消失。
几乎只是眨眼功夫。
季寒川听到漫山遍野猫叫。
他叫程娟:“走。”
这回直向中心。
程娟不解:“为什么?”
季寒川说:“里面的东西,是在我们进去的时候,才‘生成’的。”
程娟困惑。
季寒川心道:这么说其实不太准确。之前经历已经很显然,在这片空间里,会出现五个npc。其中村长老婆、方婶,这两个人是纯粹的“猎物”,只会一遍又一遍死亡——这大约说明,“外面”的方婶和村长老婆也只是普通npc。如果玩家们需要,可以拖她们垫背。
当然,季寒川不太需要。
除了她们之外,村长是“猎人”,会攻击除了自己母亲以外所有的对象。
老太太身份不明,但她不被儿子攻击。这并不能说明村长尚且保留理智、不去撕咬自己老娘,只能说,她会在夜幕降临的一瞬间“消失”,或说,死亡。
程娟则是拿着“转换”牌。她起先也只是普通npc,但一旦被村长杀死,就会以另一种方式醒来,成为这片空间内的顶级战力。如果遇到“正常”模式的程娟,还能将对方吞没,滋养自己。
对季寒川来说,他要寻找的“剧情”,显然有一个必要人物:村长老婆。
虽然只是一个普通npc,但在村长得知母亲死亡、后续向其他人撒谎之中,村长老婆的存在不可或缺。
但与“固定存在于某些院落中”的村长、老太太不同,村长老婆的存在,是在季寒川进入院子的时候,才被刷新出来,然后启动剧情。
既然如此,反倒是“白棋”越少,遇到“正确剧情”的概率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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