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你

    “来……来人，快给我把她抓起来！”

    一群士兵立马领命将女子带了出去，可她依然用仇恨的眼神盯着一道。

    人被带走了，刘将军也舒了一口气，他缓缓起身来到一道面前，俯首便是一拜。

    “刚刚真是多谢先生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将军不必客气，我实在不胜酒力，想先走一步，大家继续。”

    刘将军见状也不好过多挽留，只吩咐下人带他回去休息。




第二十一章 地牢相见
    明月当空照人愁。

    一道靠在窗边，心里却想着刚刚那位歌声曼妙的女子。

    “这位姑娘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行刺刘将军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不知为何，另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愫正在占据他的内心。是一种想要守护某人或是思念某人的感觉。

    一夜无眠，刘将军却早早派人请他去客厅议事。

    “先生昨晚睡得可好”

    看到一道走进来，刘将军连忙起身相迎，俯首作揖。

    “很好，多谢将军关心。”

    “哪里哪里！这次请先生来是想问一下那个女刺客该怎么处理。我怀疑她是敌军的奸细，昨晚派人审了一夜，可是这女人嘴太硬，什么也不肯说。”

    “什么！你严刑逼供了吗”

    “先生是不知道呀，对付这种人就得给她点厉害瞧瞧，不然她是不会把你放在眼里的。”

    “你……”一道握紧拳头，脸上的愤恨只能压制于心。

    “我打算写信告诉陛下这件事情，先生意下如何”

    “万万不可！”

    “这是为何啊”

    “此女来路不明，如果贸然上奏，陛下只会觉得我们办事不利，连这种小事都要打扰他。”

    “哎呀！先生此言差矣，这如何是小事呢，昨天我差点就被杀死了。”

    “你堂堂一个大将军，手握兵权，却被一个弱质女流所擒，你觉得陛下会怎么想。”

    听了这番话，他思量了片刻，最后一拍即合，还是答应了一道。

    “唉，好吧，那就依先生所言。”

    “那好，这个女刺客就交给我处理好吗”

    “好啊！相信以先生的智慧，一定能让她把所有情况和盘托出的。”

    “将军就等着我的消息吧，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下去了。”

    “好好，先生慢走。”

    一道离开后，刘将军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仿佛终于处理掉麻烦，从此再不关自己的事情一样。

    这边一道出了大厅，直接就来到了牢房。只见里面暗无天日，阴冷潮湿。一个守卫拿着火把在前面引路，穿过一层一层的铁门，最后来到地牢。

    里面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而且地面的水都已经漫过脚踝。女刺客现在就在水里躺着，头发犹如散开的墨水一般浸在水里，衣服已经破烂不堪，雪白的皮肤更是将伤口衬的那么刺眼。凌乱的气息让她的胸口起伏不定。那双暗藏故事的眼睛此刻正直直的盯着天花板。

    一道站在外面看了许久，一撮炙热的火苗在心里不断跳动着。无论他如何抑制，皆无济于事。

    “先生，您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呢”侍卫看着他变化复杂的表情，只好探着头悄悄问道。

    “把钥匙留下，你先退下吧，有事我再叫你。”

    “是。”

    看到侍卫已经走远，一道便慢慢走过去将牢门打开。女刺客听到了声音，她缓缓侧头一望，眼里的恨意就像汹涌的海浪，似一瞬间就要将一道卷进去。

    “你来做什么”

    一道没有回答，而是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那浑身的伤痕让他眼里有了轻微的变化，最后对上女子的眼睛，他更是一震。

    “混蛋，你看什么看！”女子想要起身，可是又动弹不得，经过一夜的严刑拷打，她早已精疲力尽了。

    “你为什么要刺杀刘将军”一道终于开口说话，可是这不说还好，一说女子更加激动。

    “你为什么救他”

    “我不能见死不救。”

    “哈哈，救一个恶人，然后让他去残害更多的好人，这就是你们这些正义之士所谓的‘仁义道德’吗”女子强忍疼痛，用一只手撑着地面，仰头不屑的看着一道。

    “如果我明知你要杀他，却袖手旁观，那我与恶人有何分别”

    “你不明是非黑白，强行插手，亦非好人。”

    “你……”

    “怎么无言以对了”女子冷笑道，接着又说：“当年我的家乡遭遇洪涝灾害，于是我丈夫便带着我和儿子来此避难。一路上钱财早已耗尽，偏偏儿子又在这个时候生病了。无奈之下我和丈夫只能沿街乞讨。”女子说完眼泪亦止不住的流，一道也有些感触，既而又将袖子里的手帕取出来递给她，女子见了眼里似乎有了一些光彩，她接过并接着讲：

    “这天下着小雨，我和丈夫抱着儿子在一家药房求药。老板心善，见我儿子生命垂危，便拿了几贴中药给我们。”说到此处，女子眼里再次燃起一股强烈的恨意。

    “当我们准备回家的时候，碰巧遇到刘涵义这个狗贼，那时的他不过是个副将。却狗仗人势四处横行霸道，只因我丈夫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就……”痛苦的回忆让女子十分伤心，说到这里她又开始掩面哭泣。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无限的沉迷过去也是徒增烦劳，你不用再说了。”

    “不，我一定要说，否则你始终觉得你是对的。”一道听了反有些愕然，却也无话可说，只得静静的听完她接下来的故事。

    “这个狗贼一脚将我丈夫踢倒，可怜他几日未进一粒米饭，那里经得住那一脚，鲜血从我丈夫的口鼻中流出来。可是狗贼依然不放过他，直接抽出佩刀插入了他的胸口。我跑过去救他，可惜为时已晚。刘狗贼见我蓬头垢面嫌污了他的地方，直接命人将我和儿子赶出城外，我也没能带走我丈夫的尸体，只能让他曝尸荒野。”

    “这个无耻小人！”一道听了对女子也产生了同情。

    “经过这件事情后，我儿子深深受了刺激，一直高烧不退。过了两天也随他爹而去了。我因为悲痛欲绝，只一心寻死，最后选择跳河自杀，却又被一师太所救，她同情我的遭遇，还收我为徒，授我武艺。本想以妙音佛法洗净我内心的仇恨，可是到她圆寂也没能做到，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就当是我的报应吧。”

    “想不到姑娘有如此身世，可是因果轮回，刘涵义会有他该承担的后果，但我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杀他。”

    “愚不可及，我无话可说，你走吧。”

    “姑娘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不用了，一道先生！哈哈，这就是人们口口相传的高人吗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女子仰天笑道，可是很快又由于伤势太重，一口鲜血瞬间从嘴里喷出。

    “姑娘！”一道立刻跪下替她把脉。

    “你走吧。”女子抽出手来，转身不再看他。

    虽有失落，一道还是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替她披上。

    “你好好保重，我会命狱卒给你送药的。”说罢便转身离去。

    女子再回头望时，人已经走远了。

    “先生，你是个好人，可惜就是太循规蹈矩了。”女子叹道。



第二十二章 撒豆成兵
    穿过长长的小道，前面瞬间变得豁然开朗起来。只见几根由大理石雕刻的石柱矗立在一片圆形空地上，青青葱葱的小草从地砖衔接的缝隙里长出来，中央是一座建筑宏伟的拱形陵墓，其墓碑上刻着‘恩公一道先生之墓。’

    “这就是一道祖师的陵墓”楚原有些震惊。

    “不不，这只是一座衣冠冢。”秦蓁蓁连忙摇手解释道。

    “衣冠冢”

    “是的。刚刚的故事我还没有说完，楚大哥先听我讲完你就明白一切了。”

    “好，你继续说。”

    ……

    “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啊”一道从地牢回来的路上都在想着这个问题。

    可还为及深想时，一个小卒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大概太过紧张的缘故吧，全身一直都在颤抖，连作揖的双手也不自然的抖动着。

    “一……一道先生，大事不好了！夷狄来犯，刘将军让您即刻去城楼找他。”

    “先带我去看看吧。”一道倒是很从容淡定。

    小卒见了很是奇怪，忍不住问道：“先生为何毫无恐惧之色，这夷狄可是凶猛无比，我军至今都只能守不能攻，还一连失掉数座城池，大家一听他们来都闻之丧胆，可先生却……”

    见他欲言又止，一道忍不住笑道：“我心中自有丘壑，何惧之有。”

    “先生果然是高人啊！”小卒竖起拇指称赞道。

    “行了，快带我去吧。”

    “是是！”

    这边刘涵义看着城下一片乌泱泱的敌人，心中甚是着急。额头上的细汗不断冒出来，若不是为三军统帅，估计此刻早已吓得直不起腰。

    “哎呀！一道先生怎么还没有来啊”

    “将军再等一会，已经有人去请了。”

    “唉！这可怎么办才好，若是此城再丟，那我将如何面见陛下啊恐怕到时只有以死谢罪了。”

    “将军不必担心，相信一道先生定有退敌之法。”一旁的副将不断出言宽慰，刘涵义这才稍显放心。

    “楼上的缩头乌龟们，还不快打开城门，兴许老子高兴还能放尔等一条小命。”城楼下的夷狄首领说完这番话，其属下皆随声应付，纷纷高高举起手中的武器示威。

    “这……这个莽夫，竟敢出此狂言，待我下去一刀结果了他。”刘涵义作势就要下去，可是周围的人偏偏将他拉着。

    “将军不可冲动啊！”

    “就是！就是呀！”

    一道不知何到了，见到如此阵仗只觉得可笑。

    “哈哈，既然将军想去，大家何不从了将军的意思。”

    “哎呀呀！先生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我都要急死啦。”

    “呵，刚刚将军不是还要下去单挑敌军首领吗，现在又急什么”

    “见笑了见笑了，刚刚我也是一时冲动，一时冲动。”

    “哼！一时冲动，将军手握兵权，理应言出必行才是。既然不能做到又何必在众将士面前夸下海口呢”

    “我……我……”刘涵义自知理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用眼神暗示一旁的副将，示意他去缓和一下氛围。

    “先生，现在大敌当前，我们应该同仇敌忾才是，怎么能在这些小事上争论不休呢。您说是不是”

    一道本就看不上刘涵义这种人的行事作风，加之在女刺客那里听了关于他的事情，对此更加厌恶无比。但是副将所言也不无道理，最终还是考虑以大局为重。

    城下的夷狄皆穿着藤甲制成的铠甲，手握大刀，一个个虎视眈眈的望着楼上。他们的首领则出臂膀，露出结实的肌肉。本就魁梧的体型再加上丑陋无比且凶神恶煞的表情，真叫人见之胆怯。

    “敌军这次倾巢而出，定是做好了一决生死准备的。但今天不宜应战，等三日之后我定有妙计。”

    “什么！还要等三天，先生，你不是足智多谋吗怎么现在又要临阵退缩了”刘涵义本就是锱铢必较之人，刚刚被嘲笑一番现在正是反击的时候，他又怎么能错过呢。

    “我说三日就三日，如果不听你可以自己带兵出去应战呀。若是输了，后果自负，我绝对不会出手相助。”一道把后面几个字说得特别重，刘涵义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忍了下来。

    “哈哈，我刚刚就是无意那么一说而已，先生不要介意。不过现在敌人就在城下，我军人数实在不能与之匹敌，该如何让他们撤退呢”

    一道很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又对副将说道：“你马上在此准备一座祭坛，还有一碗黄豆。”

    副将虽有疑惑，却也很快领命而去。可是刘涵义不以为然，笑道：“先生不会是想临时抱佛脚，祈求上天庇佑吧。”

    一道没有说话，只是避开他站在一旁认真的观测天象。

    “这青天白日的，难道你还想看星星算一卦吗”

    “将军好像很有主意的样子。既然如此，我即刻上奏陛下，请令回去如何。”

    刘涵义自知理亏，也不敢再去打扰了。

    一道见他安静下来，自己又开始忙自己的事。

    他仰观天空，接着又掐指一算，表情亦跟着变化无常。时而蹙眉，时而面色沉静。

    “如此甚好！”一道突然自言自语的说着。

    此时祭坛也已经准备好了，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有成竹在胸的感觉。

    一个侍从将洁净的水倒入盆里，一道挽起袖子，将手放于水中清洁一遍。随后又有人递给他一条手帕用于擦手。

    一切准备就绪后，一道行至祭坛后面，拿起一把桃木剑看了一眼。

    “你下去把城门打开吧。”

    副将一惊，也不敢做主意，只得看向刘涵义。

    “你疯了，开城门，这不等于送死吗”

    “好啊，你可以不开，那就等着晚一点再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