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尸衣
作者:鲁班尺
《青囊尸衣》是2008年河南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小说,作者是鲁班尺。该小说讲述了医术、爱情、幽默、灵异、武侠、政治的悬疑事件。
青囊尸衣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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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是夜,倾盆大雨,许昌城北死牢。飘忽不定的油灯光下,一个清癯白须的老者将一个布包交给牢头,轻声道:此可以活人。那牢头悄悄将布包揣入怀中。
1700年后,有游人至江苏沛县华佗庙,庙门前一副对联曰:
医者刳腹,实别开岐圣门庭,谁知狱吏庸才,致使遗书归一炬。
士贵洁身,岂屑侍奸雄左右,独憾史臣曲笔,反将厌事谤千秋。
说的是,当年三国神医华佗将其毕生心血凝著青囊经,临终前夜传于牢头,那人竟不敢接,华佗无奈将其付之一炬,致使该医经失传至今,令人扼腕叹息。
悠悠岁月,沧海桑田,此事早已湮没在漫漫尘世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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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囊尸衣 第一章 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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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1975年暮秋,江西婺源南山脚下,一株高大的老槐树下,围着一群村民,大家都仰着脸瞧着粘贴在树干上的一张布告。
布告上写道:根据县革命委员会指示,凡位于通往灵古洞的坟墓须于十五日内自行搬迁,届时仍未搬迁的坟墓将视为无主坟,由镇革委会组织基干民兵统一铲平,希革命群众踊跃配合。落款是婺源县南山镇革命委员会,下面盖有鲜红的大印。
寒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匆匆向家里跑去。
朱寒生今年二十岁了,平日里在家中跟着当赤脚医生的父亲学徒,做些上山采药、捣臼配伍等琐事,虽然性格内向但人却老实忠厚,村里的老人们都很喜欢他。
村东头的三间茅草房是他的家,门前种着些党参柴胡等中草药,大黄狗懒洋洋的伏在门槛上。
老爹,镇上来人贴了告示要限期搬祖坟啦。寒生还未及进院就先喊了起来。
噢。屋内应声道。
父亲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医术一般,但医德很好,周围十里八村的老表都找他来看病,一般的病都不去镇卫生院。
屋内光线暗淡,父亲坐在椅子上手握石杵在药缸中捣药,四下里散发出一股植物根茎的土气。
老爹,为什么要把灵古洞前面的坟墓都搬走呢寒生问父亲。
父亲摇了摇头。
我们朱家祖坟葬在灵古洞那儿有好多代了吧寒生憧憬着说道。
是啊,年代太久远,我们也只能管到曾祖父那一辈儿了,让我看看,明天是庚戌日,适宜破土迁坟,我们就明日辰时去吧。父亲手指掐算着说道。
寒生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是父亲一个人辛辛苦苦的将他拉扯大,靠着一点祖传的医术,勉强度日。旧时的中医,多少都涉及点风水术,以前父亲也给别人相过阴宅,后来在文革中遭到了批判,说是封建迷信,打那时起,父亲就再也没有提过这档子事了。
老墓里能有点什么就好了。寒生自语道。
咱家子穷,老墓里除了一把骨头还能有什么别胡思乱想了,对祖宗不敬。父亲瞪了他一眼。
当晚,寒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挖老坟是个稀奇事,想到此,他就兴奋不已。
清晨,院子里的雀儿叽喳个不停,寒生早早的生火,煮了些红薯稀饭,日子艰辛,他还是多抓了把米放进锅里,今天不同于往常。
吃完饭,他和父亲扛着锄头铁锹雨伞和几条布袋子出发了。
婺源是古徽州一府六县之一,也是南宋著名理学家朱熹的故里,放眼望去,松竹连绵不断,掩映着白墙灰瓦、飞檐翘角的徽派明清古建筑,炊烟袅袅,静得像是一幅田园山水画。
翻上一座山头,回眸眺望西南方向,当年朱熹回乡扫墓时亲手栽植的古巨杉24棵寓24孝之意,至今已逾800余年,依然默默的矗立在文公山上。
跟上,快要七点了,别误了时辰。父亲在前面催促道。
寒生恋恋不舍的转身跟上,难怪有人说,婺源是中国最美的乡村,这是断然不假的。
前面是一片碧绿的毛竹林,从竹林中穿过,就是有名的灵古洞了。这一带的山体都是石灰岩,江南雨水又多,侵蚀出许多的溶洞,灵古洞是其中最大的,据 说从未有人进到底过,单单站在洞口,就会感到有一股阴风袭来,小孩子们更是不敢接近,传说那黑黑的洞口会把小孩子吸进去的。
竹林里已经见到零零落落的坟墓了,有些墓碑东倒西歪的,那是地底下到处横行的竹鞭拱翻的,朱家的祖坟还在前面,就在灵古洞口不远的地方。
嘎嘎。两只乌鸦站在荒草萋萋的坟头上望着这边。
到了,这是你曾祖父的墓。父亲说着放下了扛着的锄头,那墓碑也是歪倒着的。
寒生大喊一声,轰走了那两只黑兮兮的乌鸦。
寒生,你要记住,刨开棺材板时要屏住呼吸,密封好的棺材里有尸气,吸进去会生病的。父亲举起了锄头。
尸气有颜色么寒生问。
有,但是一般人看不到的。父亲回答。
都是什么颜色寒生饶有兴趣的追问。
嗯,一般是淡灰色,也有黑色的,像浓烟一样,很邪门,最可怕的是红色的尸气,沾上就没救了。父亲说。
寒生听罢,心中顿生惧意。
竹林里雾气沼沼,一团团的伊蚊煽动着翅膀,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两个热血的人类,寒生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种蚊子咬人无声无息,叮的包不大,但是奇痒,你恨不能把那块肉都抠出去。
父亲一锄锄的掘着土,额头上冒出汗珠,寒生递过毛巾,顺手抢过锄头干了起来,毕竟是年轻人,体力壮,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父亲坐到了一边,抽起了烟,香烟味儿弥散开来,蚊子群退回到了竹林里。
寒生用力的刨着,四周已经堆起了高高的土,就在这时,突然手下感觉有异,咚的一声,锄头一沉,手腕翻转用力,竟硬生生的扯出一块黑褐色的木板来。
有黑气,躲开身后一声暴喝,父亲凌空跃下,一手扯住寒生将他推了上去。
寒生回头望去,只见父亲身体摇晃了几下,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了个药丸塞入了口中,原来父亲已有准备。
寒生躲在圈外,仔细瞧着坑内,自己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父亲继续清理着浮土,然后用力撬开棺材盖,随即跳了上来,张着嘴大口的喘息着。
老爹,我看不到黑气呀。寒生搀扶住了父亲。
当然,你还没学过堪与观气之法,自然看不见了。父亲说道。
寒生踮起脚,向土坑内看。
等等尸气散了再下去。父亲又点起了一支烟。
老爹,曾祖的棺材里怎么会冒黑气呢寒生不解的问。
父亲叹了口气,说道:你曾祖也是个郎中,大概是怕有人盗墓,里面放了蟾蜍曼陀粉。
蟾蜍曼陀粉这东西也能产生有毒的尸气寒生问道。
这味药只是有麻醉的功效,一旦结合了尸体分解时的腐败气体,便会产生剧毒的黑色尸气。父亲解释道。
那么最厉害的红尸气呢,是怎么出来的寒生感到越来越刺激。
老爹悬壶一世,至今还没有遇见过。父亲说道。
此刻辰时中,一缕阳光斜斜的射下来,照到了土坑里。
父亲跳了起来,抓起雨伞,站在土堆上,把雨伞撑开遮住了阳光。
先人的骨殖见不得太阳光的,寒生,尸气已经散尽,你下去替曾祖敛骨吧。父亲鼓励寒生道。
寒生拿起一条布袋,壮着胆子跳下了坑。
一副完整的骨架,呈黄褐颜色,不过姿势却是十分的怪异,那具尸骨是头向下爬着的,脊背朝天。怎么会这样当地从来都没有这种风俗啊。
寒生皱了皱眉头,目光扫视了下棺内,也没有发现任何的随葬物品,棺材底部有一些极细的尘土,掩埋了部分骨殖。他嘟囔了声,蹲下开始敛骨,平生第一次钻进了棺材里,心里慌慌的,忐忑不安。
骨殖一根根的装进了布口袋,骨骼之间的筋膜早已消失了,所以连接处都是分离的,拣起来很容易,最后捧起骷髅头,小心翼翼的塞进口袋里。
老爹,拣完了。寒生喊道。
江南的晚秋,天气变化无常,刚才还有阳光照下来,此刻却是乌云蔽日,哗哗下起雨来了。
寒生,辰时已过,我们回去。父亲看了看铅灰色的天空,摇摇头说道。
那其他的墓怎么办寒生问。
再找吉日吧。父亲拉住寒生的手,拖了上来。
父子两人照原路返回,等赶回村东家门口时,浑身衣裳都已经湿透了。
草屋前的大香樟树下,站着几个人,焦急的四处张望,一见寒生父子,赶忙迎上前来。
朱医生,我家婆娘就要生产了,麻烦您赶紧跑一趟。那为首的中年男子焦急地说道。
好,我收拾一下就去。父亲进屋去取药箱。
寒生,今天不一定赶得回来,你在戌时把遗骨清点一下,然后用白布条扎紧放在西屋壁龛上,记住点上三炷香。父亲背起药箱,叮嘱寒生道。
知道啦,老爹早去早回。寒生应声答道,走进西屋放下布口袋。他知道,接生不同于看病,有时产妇折腾一两天还生不下来,父亲就得在那里随时看着,今晚肯定又得自己独自吃饭了。
晚上掌灯时,寒生自己胡乱扒拉两口饭,看看时钟已经七点,戌时到了,他来到西屋壁龛前,取下布口袋,开始遵照父亲的嘱咐在油灯下清点骨殖。
自幼就跟着父亲行医,十多年的耳闻目染,寒生对人体并不陌生,他知道人体大大小小有204块骨头,但是听说外国洋人有206块,他们的第五脚趾骨比我们多一块,不过父亲也没见过。
175,176,177寒生口中念叨着,咦,怎么没啦他倒过袋子,里面空空如也,一根也没有了。
缺失了哪些呢一共少了27块,他想了想,干脆摆起来看。说干就干,寒生将所有的骨头按人体的顺序拼了起来,戌时尾,当钟声敲打九点钟时,人体骨骼拼接完成了。
曾祖的骨架安静的躺在了西屋的地上,唯独缺少了一支右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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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囊尸衣 第二章 金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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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生望了望窗外,雨已经停了,云缝中可见寥寥星辰,月光散射,山间一片朦胧。
缺失的手骨一定还在棺底的尘土之中,只怪自己当时粗心大意,曾祖啊,不是我对先人有意不敬,而是不行,我要去把它们取回来。
寒生想到这儿,站起身来,取出手电筒,另拿了只布袋子,扛着铁锹出门。
村里的人家早已经拴上了门,由于村庄还未通电,为了节省灯油,村民们一般的都是吃罢了晚饭,早早的上床休息去了。
山间的小路崎岖不平,月光时隐时现,竹林中时不时地传出咔咔的响动,寒声知道,那是毛竹拔节的声音。学医的人一般是不大信鬼神灵异的,但是一个人行走在黑漆漆的竹林中间,心里头还是发怵,寒生此刻真的开始后悔了。
他把电筒光柱晃动着射向林梢间,赫然发现好多乌鸦蹲在竹枝上,睁着红色而邪恶的小眼睛盯着他,他赶紧快行几步,不敢回头看。
总算出了竹林,白天挖开的墓穴还在那儿,土堆曾被雨水冲刷过,留有几道小水沟。
寒生蹑手蹑脚的走近土坑,月亮此时又隐入了厚厚的云层里,天地间骤然暗淡了下来。
手电筒的光线很微弱,电池已经用了很久,父亲总是把用旧的电池搁在火塘边上烘烤,尽可能的延长其使用时间,今晚可千万别熄灭啊。
得抓紧时间了,寒生不容多想的跳入了坑内的棺材里。
棺材里有一点点的积水,与尘土搅合成了粘稠的泥浆,寒生一只手握着手电,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的扒开稀泥,在棺材的中部底板上,他发现了掌骨的端头,总算找到了,心中一松。
他轻轻地捏住掌骨的一头拽出整个指骨,微弱的光线下,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露了出来。
金井穴之魂
听父亲说过,以前有钱人花重金聘请风水师寻找一块好的阴宅地,但大多数也只是择吉葬下去了事,只有极厉害的风水师才懂金井术。
寒生怔怔的望着棺材底板上的那个垂直的洞,一股阴凉的气味儿自洞内透出,那可能就是地气了。
父亲说,金井内都有墓主人平生喜爱之物,如珠宝之类的东西投入进去,当年慈禧太后寝殿棺椁的脑后位置就有一口金井,内里珠宝无数。
曾祖,一位穷江湖郎中,居然棺内有口金井,那里面能有什么呢
寒生想着竟自兴奋起来。
夜已深,乌鸦们大概已经睡去了,竹林里寂寥无声,偶尔看得见一两处到处游荡的绿芒,那是鬼火,墓穴中尸体腐烂时分解出来的磷,在空气中自燃。
寒生不敢直接伸手到金井内,手电光也越来越微弱了,照不到那洞有多深。他从坑里爬上来,走到竹林边,撇了根竹枝,捋去竹叶,握着这一人多长的竹竿又重新回到了坑里。
寒生小心的将竹竿轻轻的插入金井内,慢慢放下去,就在竹竿将要没到顶时停住了,看来洞深也就在一人左右。怎么办手电筒即将没电了,四下里黑沉沉的,一个人也没有,静寂得连心跳都听得出来。
漆黑的夜空,云层裂开了,月光透了下来,照得坑内明晃晃的,十分清晰。
寒生好奇心占了上风,说干就干,他关掉了手电筒,抄起了铁锨。
借着月光,一锨锨的土甩了上来,寂静的山林里,只听得见寒生呼哧呼哧不停的喘息声
他沿着金井里的竹竿向下挖掘了近一个多时辰,坑越来越大,但是金井里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哪管有个什么金戒指或耳环手镯也好,唉,他叹了口气,咬紧牙关继续铲下。突然见,听到了一种空洞厚重的声音,铁锨头触到了与土壤不同的物体。
寒生蹲下来,用手拂去浮土,月光下,露出一层白森森的东西,取下来一块托在掌心细瞧,原来是白色的石灰膏,厚约两寸。
寒生精神大振,下面一定有东西
他奋力铲碎石灰封面,扒拉到一边,伏下身再瞧,下面赫然又是一口棺材
棺下墓他一屁股坐在了那儿。
自古以来,选择阴宅尤为忌讳棺下压墓,此乃万分的不吉利,迷信的说法,被压之墓怨气上升成煞,不但毁去风水,而且迁怒上面墓主的后人,甚至带来血光之灾。
可是曾祖的墓地是经过了高人指点的,甚至还设了金井,怎么会建在他人的墓穴上面呢
听父亲说过,墓棺埋在土里每年都会有一定的沉降,有的下降毫厘,有的寸许,随土质的密实结构而有所不同。此地处于山间,土壤极密实,若是自然下沉 至两三米深,岂非需时上千年如此说来,曾祖择穴时根本就没有发现其下有墓,金井也只是吸地气只用,此地看来定是一风水宝地,事隔千年,竟有人点中同一穴 口,实在是机缘巧合啊。
寒生此刻已经断然不疑,这是一座千年古墓。
古墓的棺盖是一块整板,呈青赭色,纹理细腻,透出一股淡淡的香气,寒生识得这气味儿,这是香樟木,内含的樟脑油可驱虫防蛀,如此棺盖,这棵老樟树必是有千年以上树龄。
寒生清除干净覆土与石灰膏,最后设法开启棺盖。他先合掌对古墓三鞠躬,行了大礼,然后将铁锨铲下。
棺盖尽管木质优良,但是毕竟年代久远,多少有些腐朽,在铁锨的铲击下,骤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淡淡的红色尸气自裂口处逸出,寒生根本看不见这道气,只觉得鼻子嗅到了一股甜甜的味道,然后身体慢慢的软了下去,爬倒在了棺材板上,脸部俯在棺盖的裂隙处。
惨淡的月光下,紧随着红色尸气的是数十条白色的细丝从自缝隙中爬了出来,缠绕着爬到了寒生的脸上,那些细如菌丝的东西从寒生的鼻孔中钻了进去
古时风水师替人迁墓最怕的就是尸气,一旦不慎吸入,轻则生病,重则丧命,人们大都误解为鬼魂附身,实因普通人肉眼看不见尸气之故,当然有些半吊子风水师自己本身也是瞧不见的。尸气中最邪门的当属红色尸气,但极为罕见,此气沾上即毙命,根本无法医治。
世上事,凡毒物数丈内必有解毒之药存在,正所谓相生相克是也。这剧毒的红色尸气的克星,正是那白色的菌丝,名为白陀须,是一种寄生在腐尸身上的真菌。此物生长极为奇特,须在密封和恒温的环境下缓慢发育并处于休眠状态,但见空气则迅速生长。
寒生吸入红尸气,本应无救,碰巧白陀须遇空气则从裂隙处向外生长,正好迎上寒生的脸部,于是从其鼻孔中钻进,反而解去了剧毒的红尸气,这也算是机缘巧合了。
寒生徐徐醒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已经是九死一生。我怎么打了个盹他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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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囊尸衣 第三章 千年古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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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迷蒙,寒生感觉到鼻腔处有点痒,不在意的用手揩拭了几下,擦断了白陀须的菌丝,他没有发现飘落的细如毫发的长丝。
抬头望了望天空,西北方浓厚的云层飘了过来,得抓紧时间了,他想。
寒生手握铁锨,将锨头插入方才铲出的棺盖上的缝隙中,用力压下,随着嘎吱吱声响,已朽的棺材盖板承受不住撬力,破碎了。他清理掉上面破碎的木板,抓过手电筒朝黑洞洞的棺材里面照去。
一个长满白毛的人形物体静静的躺在棺材里
寒生吓了一跳,这具千年古尸怎么长满了白毛他定睛细看,不禁心中一凛,那白毛竟然在生长细如蛛丝的白毛奔着盖板的缺口而来。
寒生眼角瞟向棺材角落,见到了一个长方形的木匣,约有三十几公分长,上面落满了细细的尘土。
寒生的心噗嗵噗嗵的跳起来,他小心翼翼的将铁锨伸过去,轻轻地铲起那木匣。当他抽回铁锨抓住了木匣时,发现那些白色的菌丝已经快要长满了棺材,他来不及细看那木匣,赶紧爬上了土坑。
月光下,那些白陀须摇晃着伸出棺材,继续向上攀升着,寒生大惊,放下木匣,抓起铁锨,拼命的往坑里填土,盖在那些白色的生物上。
当夜空中淅淅沥沥落下雨点时,墓坑已经完全被填平了,那千年古墓也未留下一丝痕迹,寒生擦去脸上的汗,终于松了一口气。
四下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寒生揿动手电筒开关,灯丝一红,然后就不亮了,那电池终于耗尽了。
雨下得大了起来,竹林里的竹叶击打的簌簌直响,寒生将木匣放入布口袋,那里面还有寻回的27块手骨,他背起了口袋,拎着铁锨,摸着黑往回走去。
雨雾下,竹林里的鬼火已经不见了,那些乌鸦大概也闭上眼睛睡了,寒生只有一步一步摸着前行,不时地撞上粗大的毛竹,散落下一大堆雨滴。
一两个时辰后,寒生才跌跌撞撞的摸回了家。
大黄狗笨笨不像往常一样凑上来摇头晃尾,似有恐惧的嗅着空气,嘴里发出低嚎,身子颤抖着往后退,缩进了堂屋的角落里。
寒生心中兴致勃勃,根本无心理睬笨笨的异样表情,径直的走进西屋,父亲果真还没有回来。
他放下布口袋,点燃了油灯,来不及脱去身上湿透的衣裳,迫不及待的从布口袋里拿出那只木匣,凑到油灯下仔细观看。
木匣上的尘土已经被雨水冲刷掉了,露出黑红色的木质颜色,这是一只紫檀木匣。木匣沉甸甸的,没有折页和锁,是滑盖匣,滑槽的边缘都封了火漆,起到隔潮和密封的作用。寒生试了试抽不动,便起身到灶间找了把小尖刀,在灯下一点一点地抠去封口火漆。
刮了老半天,终于抠干净了,寒生抑制住狂跳的心,端坐好身体,深吸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滑盖慢慢的抽出
匣子里面放着一个白色的麻布包,看上去质地较粗糙,布包上面摆着一张发黄的纸片,上面写有黑黄色的字迹。寒生小心的拿起纸片,在油灯下细看,原来这是一封信,字体是隶书,笔法苍劲古朴,信上写道:
建安十三年秋白,丞相斩于许昌,于牢中托付青囊经一部及阴阳尺一把,谓得此经者可活人。吾乃吴徽州府婺源南山人士,今嘱后人此经随葬 于耳,此经他日若得见天日,得经之人当悬壶以济世,切不可道其之来历,然父母子女亦不可言之,切记,不负之托也。魏黄初七年暮冬。
寒生越看越惊,冷汗自两颊滴落。
他从小就听父亲说过,青囊经相传是三国时神医华佗所著,当时他被曹操囚于魏都许昌死牢,自知命不久矣,便将毕生医术写成一本青囊经,交与 狱卒,希传于后世。不料狱卒死活不敢接受,万般无奈之下,华佗将其呕心沥血之作付之一炬,可惜一代神医毕生医术就此失传,那华佗单名一个字。
难道,难道说1700多年前的青囊经还在人世
油灯下,寒生颤抖着手慢慢的解开包袱皮
布包一层层的打开了,呈现在寒生眼前的是十几张零乱而颜色发黄的纸片,匣底斜躺着一把青色的尺子。那些纸质地厚且粗糙,正反两面写满了蝇头小字,最上面的那张纸片的开首处潦草的写着三个隶书字青囊经。
这就是青囊经
寒生起先困惑不解,但略一思索便已明了,造纸术出现于西汉年间,那时使用的是黄色的麻片纸,面前的青囊经纸张虽黄但并非黄麻所制,应该是东汉 经蔡伦改良后的树皮纤维纸。东汉末年军阀割据,百姓流离失所,民间纸张是稀缺之物。华佗囚于狱中,只能东凑西凑到几张纸片,为节省而以蝇头小字写就此经, 更没有可能线装成册,看来这十几张粗糙寒酸的纸片,必是华佗当年的手迹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