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纱公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走进了无人的小巷,他顺势把她在墙角,急急吻住她。
她任他吻,任他揉搓。她喘息着找到说话的缝隙,问他:
“你最想和谁做a?那个模特儿?还是你的未婚妻?”
“我不知道。你呢?你想和谁做a?我?那个在澳门的加工厂老板,还是另外的情人?”
他反问。
她笑了出来,用像寄生蟹缩回鳌足一样的态度,把他从她的身上推开:
“你开始想探究我,我也开始嫉妒、吃醋,这表示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我不喜欢太滥情,也不想因为你毁坏自己的原则。”
“你──要走了?因为你怕你爱上了我?”
他有些黯然,却不是很沮丧、很意外。
她神秘莫测地笑笑,笑意像玫瑰香槟那样甜,那样浓:
“你很骄傲,但是绝对比不上我的自恋!所以我比你安全多了!”
“你──真的不让我知道你是谁?”
他苦笑着,眼中有一抹依恋和惆怅。
“我已经告诉你,给你答案了,日后你一边捞小鱼再一边去破解谜团吧!”
她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对他嫣然一笑,登上了加高底盘的吉普车,急踩油门而去。她的长发在风中飞扬几下,迅速地连人带车完全消失,甚至教他来不及呼喊她的名字。
她已经告诉他,她是谁了吗?
花纱?
这绝对不是真正的她,没有人的名字会叫做花纱。那么,她所谓的答案是什么?
台湾服饰的发源地在重庆北路一带,它的地位就像纽约第七大道。从那些已经陈旧的建筑物外观看来,既看不出一点它往日风光的端倪,更难以想像在这一带骑楼下出没的男男女女会是一个手艺傲人的设计师、打样师、成衣商、百货公司的采购员或时装杂志的编辑。
不过,如果你是一个卫蓝霞的崇拜者,是无法在这个地带发现和她及她周边有关的人群的,她那大名鼎鼎的时尚工作室就设在一般人想像不到的地方──她在大直山区的巨大别墅里,所以想和她打交道的人:成衣商、模特儿、采购员、编辑和记者,都得乖乖通过别墅内外的重重警卫和关卡,才能和她见上一面,或者看见她保持高度神秘及商业价值的下一季新装的样本和布料,看看她的助理、打样师和行政人员怎样战战兢兢在工作。
他们的人生比一般人提早折损一年以上,这一季的服装才推出去,他们就得为下一年同季的新装绞尽脑汁了。当人们穿着冬天的新款大衣沾沾自喜,他们也已完成了次年的春装发表,却又得接着为冬装该推出什么样子的平口裙、低腰长裤和军装式的大风衣而伤透脑筋!而如果一个设计师只需要c这些心就算是十分幸福了,因为他不必去烦恼成本的估算是否正确、哪家时装店不按时付款、到哪里去寻求财务支援……
对的,卫蓝霞就是时尚界顶尖的宠儿,她从来不必担心被坑或者拿不到订单,她有一套完整的业务计画,还有预估五年成长线的图表高高裱褙在她工作室的大墙上,因为她得到财力雄厚的西靖广国际服饰开发公司的全力支持,可以说,卫蓝霞时尚工作室和西靖广国际服饰开发公司是结为一体的,就像卫蓝霞小姐和西靖广先生紧紧结合的亲密关系一样。西靖广因为拥有卫蓝霞的品牌而无往不利、大发利市,卫蓝霞有了西靖广运筹帷幄,全力支持而可以一心挥洒,毫无后顾之忧。他和她就像鱼和水的关系一样,相濡以沫、互相依存。
这一阵子,工作室的高层干部都跟了西靖广去东京参加明年的春装发表会,虽然首要人物卫蓝霞竟然脱了班,破例不肯去参加那个例行性的工作而没有随行,一个人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渡假了,但到底是摆脱了女暴君的视线监控与压制,每个人在工作室也等于处在半放假状态。
忽然,电话分机的红色信号钮闪烁起来,每个人像被通了电一样陡然一跳。
“紧急状况!老板回来了!”
一个年轻女助理瞪着眼珠低吼。人人都知道,从第一道警卫打信号进来到女暴君出现在工作室大门口,最多只有五分钟的时间让她们调整状况。
“快!拆开那些布料,抬几匹到上来!”
另一个男孩指着一堆原封未动的布匹尖叫。那堆东西,从货柜场拆回来至少有两、三天了。
“还有!音乐!音乐!快快掉east17的带子!她要是知道我们在办公室听这些人的音乐,准要把我们都杀了!”
一个喜欢重金属音乐的男孩子绿着一张脸扑向音响抢救,一边低吼着。
当卫蓝霞的右脚踩进工作室的门槛,落在湿砂色的长毛地毯上的那一刹那,、二十个年轻人都已经像模像样地在埋头工作,有的在整理货架上的衣服,有人在电脑上画图,有人围着布匹在讨论……
卫蓝霞扫视一眼,把汽车钥锁随意往某个桌面一丢,大步走了进来,那气派架式实在和她穿着花纱洋装的浪漫打扮有着天差地远的不搭轧、不协调!
“你们放假放完啦?精神力气养足了没有?如果大家可以确定这一点,请开始为我们一尘不染的工作室制造一点可以回收的垃圾!”
卫蓝霞扯开她的中音嗓门,用可以盖过李察克莱德门钢琴演奏的轻音乐和叫室内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的音量下着命令。
可不是,长毛地毯上一点垃圾都没有,这哪里像一个工作室?她要看见的,是零碎的布料像浴盆溢出来的泡沫一样散满一地,揉成一团到处乱扔的废弃图样像发泡过的r酪从每一个字纸篓膨胀得掉落下来……这才是一个生机蓬勃的工作室!工作室的活力可不是靠重金属音乐营造得出来的!
“等一等!我看看这是些什么奇怪的名堂!”
卫蓝霞眼珠子一转,落在那一堆价值难以估计、从米兰进口的昂贵衣料上,用不可思议的表情和口语又问道:
“谁订了这些荒诞不经的黄条旗盘格子布?还有这些滑稽的黑白千鸟格?打算把我们的消费者都变成一只一只巴西小鸟龟是不是?”
她显然有些生气,鼓着腮帮子生气,叉腰歪着脖子盯住那堆布料,咕哝骂着,那专制的模样,又和她漂亮年轻的脸蛋完完全全地不协调、不搭轧!
一个男孩回答:
“这是西先生追加的吧,西先生说过,复古风潮带动格子布的流行!”
“西先生是一个商人,他懂什么?”
卫蓝霞嗤之以鼻地纠正道:
“你们要有自信,自信比一个只懂做买卖、接订单的商人对时局懂得还要多,这样才够格当一名时装设计师!为什么要被那些市侩商人牵着鼻子走?你们设计师的尊严和价值在哪里?”
“是!卫小姐!您教诲得完全正确!”
众人噤若寒蝉,只有一个较大胆的男生敢于如此奉承的方式回嘴。不过,在每一个人的心里倒是有一个一致的回响,那就是卫小姐已经被西靖广和消费群众宠坏了,只是,没有任何人有胆子把它明说出来。
“好啦,赶快开始制造垃圾吧!记住,愈多愈好,我不在乎这里变成一个福德坑或山猪湖垃圾掩埋场!我要你们尽快把板子给我打出来!还有──”
她唏哩哗啦叮嘱一番,又指着其中两个人说:
“爱达、小胡,要记清楚,假缝跟真正缝线的距离必须刚好相距零点五公分,差一毫都不行!卫蓝霞的手工可不能因为你们的一时偷懒或疏忽而砸了招牌!亚曼尼的肩线、圣罗兰的里衬和垫肩,这是你们混饭吃的标竿,我要你们尽其所能地好高骛远!明白了没有?你们的自信心总不能比乡下加工厂那些女工还不如吧?”
“是,知道了,卫小姐!”
众人齐声应诺,只为了把女暴君快快送上楼。看她的样子也知道,爱开着吉普车到处乱闯又爱干净的她,事实上正急着回到她的豪华浴室把身上的灰尘洗个寸甲不留,只是,她若没有先发威一番就似乎没有尽到老板的本分,也辜负了顶尖的服装设计师和女暴君的双重威名!
就在她正要顺着铜雕扶梯把手往上走的那一刻,她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再问一句:
“西先生和银夜有没有什么消息回来?”
“噢──”
以为已经可以喘一口气的众人又紧绷起来,其中小胡回答道:
“他们已经回来了。”
“他们已经回来了?”
蓝霞一字不漏地重复她得到的答案。
“他们这么快回来做什么!余兴节目才开始呢!”
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下意识往面南的墙面看了一眼。她看的,不是西靖广买给她的、价值连城的雷诺瓦真迹名画,或者是精挑细选才挂上墙的欧洲现代名画家的真品,而是一张具有卫蓝霞品牌代表性的服装广告海报:穿着黑丝长裤套装的银夜,衬着一屋奢华装饰品的背景,就和在台湾、日本、香港、新加坡、纽约、旧金山的任何大都会商场、以及在乡下加工厂的厂房里看到的那张海报一模一样!
如果说,卫蓝霞和西靖广有着合作无间、亲密无间的关系,那么,把名模银夜的名字也加进去称之为时尚界的金三角,相信也没有人反对!只是在三人当中,银夜处于较弱势的地位,因为她到底只是一个模特儿,而且是一个高龄的模特儿,她已经二十七岁了!一个二十七岁的当红时装设计师可以说是天之娇女,而一个二十七岁的模特儿,可能就要自叹美人迟暮了。
尽管银夜还是那么美!只要她脱下模特儿的外衣,卸了“模特儿”这个职称的紧箍儿,她的美貌要比天生丽质的卫蓝霞更胜一筹……。
蓝霞收回视线,不再说什么就上楼去了。
众家兄妹这才吐了一口大气,互使眼色道:
“安分守己开始工作吧!”
正待安静下来,向来精灵的爱达拿了长尺戳戳小胡,又把下巴朝墙上银夜的海报抬了一抬。
“干什么?”
小胡没能会意,没好气地问。爱达白了他一眼,小声说: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吃了人家银夜从东京带回来的巧克力,竟然把人家拜托你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真是太差劲了!”
“哦──!”
小胡长啸一声,其实爱达的话说了一半他就已经恍然大悟,于是他拿起电话,拨了一组行动电话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是银夜姐吗?我是小胡,给您大姐通风报信来了!”
“哦?是蓝霞回来了吗?”
那厢的银夜显然已是日思夜等,迫不及待,脱口就抢着要证实答案!
“完全正确!一分钟前她刚刚上了楼!我可是不负重托哦!”
“谢谢你小胡,下回我去香港,给你带范伦铁诺的漆皮夹克!”
“谢谢银夜姐!谢谢银夜姐!”
当兵回来没多久,重新干起三线打板师的小胡高兴得差点没掉下眼泪。
“唉,真是教人感动啊!”
爱达在一旁叹着气。小胡问她:
“你感动什么?是不是银夜实在太慷慨了?”
“慷慨你个头!我是说她的痴情叫人感动!老板没一起去,想也想得出来她食不知味的样子!七早八早回来守着,真是比王宝钏还痴心!”
爱达说。
“西先生也不比银夜差到哪里去,他也待不住回来了,你怎么不为他感动?”
“西先生是男人,男人爱女人是天经地义,但是银夜对老板的感情就是不可思议的,当然教人感动了!”
“唉!我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我们老板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男人爱她,女人也爱她!连外面街上走的陌生人也爱她、崇拜她……”
“喂,你能想像得出,这种滋味究竟怎么样吗?”
爱达年轻的脸上飘着憧憬的幻想。
“谁知道?也许连银夜和西先生都摸不到她的心!”
小胡又敬又畏,如同正谈论著一个神明!
第二章
蓝霞泡在按摩式浴缸里,莲蓬头高高挂在头顶上,湿湿的水花像纱网一样洒下来,洒在她的肩膀上,胸脯上。
疲倦的时候,她喜欢按摩,即使是这样用水y的震动来按摩,也让她感到非常relax,非常舒服。
她的浴室很大,像五星级饭店的总统套房浴室那么宽敞、漂亮、豪华。李察的钢琴演奏透过隐蔽的播音系统轻轻飘扬在整个浴室,至少有五打以上的香水百合和大批的进口花卉点缀着浴室,因为她不喜欢使用人工香味的清洁用品,因此整间浴室的浓郁完全来自鲜花自然绽放的香气。
她闭上了眼睛,什么也不想,只听着琴音和水花洒在身上,水面的细微碰触声,那种安适和温柔,使她不禁沉沉入睡……
恍惚中,有一双手按摩着她的小腿肚,把她弄醒了。
尽管按摩的动作很温存,按摩的手指很柔软,她还是醒了。
缓缓睁眼一看,是银夜。
是有一张天使脸孔、含情脉脉的银夜。
她把浴室的灯关了,而点亮烛上的蜡烛,瓷砖与水面反映着烛光,满室生辉。她的脸上也反映着烛光、水光,满脸生辉,美丽异常,一对眼珠简直就如宝石闪闪发亮。
她披着衬衫式的浴袍,头发已被水珠淋湿了。
“你──,怎么突然又跑回来了?”
蓝霞保持仰卧的姿势,动也没动,甚至又把眼睛闭上。
银夜持续为她按摩,揉搓着她的脚板。
“我上个星期就回来了──嗯,我刚刚在西华和广告商谈拍照的事,立刻就赶回来了。”
她不知道蓝霞只是随口问问的“突然又跑回来”是何所指?是说她从日本跑回来了?还是说她刚才从外面跑回来?
但是,不管蓝霞是怎样漫不经心,她都经意尽心给她最周全完整的答案。
蓝霞没理会她的用心,又是不知所云随口一句:
“这么快跑回来做什么?”
她的眼睛还是闭着的,似乎银夜的如花美貌完全不值一顾。
而这一句没头没脑的又一个问题,可又给认真的银夜带来烦恼,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蓝霞指的究竟是什么。只好摸索着乱说:
“反正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只要西先生同意,我没有意见。”
她说的是广告公司拍照的合约,蓝霞却不耐道:
“什么西先生同意不同意?我是问你为什么不在日本待久一点,那么快跑回来干什么?”
“噢──!”
银夜吃了一惊,对自己没有猜对蓝霞的心意万般懊恼,只有怀着歉意、温顺地撒娇说:
“我想你嘛,谁叫你不一起去──。”
“我去十八层地狱,你要不要一起去?”
蓝霞脱口而出损她一句,想想于心不忍,于是隆重睁开了双眼,看看她,软下声调笑笑,告诉她:
“留在那里,可以看到川保久玲、山本耀司,可以和三宅一生、高田贤三一起吃饭,有什么不好?干什么要想我?干什么急着跑回来?”
蓝霞伸手捏捏她的腮帮子,拨弄着她发梢的水滴,这才有了比较认真的情绪去打量她的美貌和温柔而给她一些些怜惜。
“刚刚说过了,你没去,想你嘛。”
银夜委委屈屈、哀哀怨怨又诉说一遍,按摩的手移上了蓝霞的肩膀。
“嗯──?
花纱公主 第 2 部分
银夜委委屈屈、哀哀怨怨又诉说一遍,按摩的手移上了蓝霞的肩膀。
“嗯──。”
蓝霞又躺平在水里,发出满足的喟叹。
看见蓝霞心满意足,银夜这才有了追根究柢的胆量,又怒怒地问:
“告诉我,我们在日本的时候,你到哪里去了?”
蓝霞浮在水面上的脸失笑起来,优越地闭着眼调侃道:
“怎么,你还跟监我?隔着太平洋监视我的行?”
“我不放心你啊,你会安分吗?”
“的确!我的确做坏事去了!你既然都知道,何必还要追问?”
“你好没良心,永远用这种一成不变的混帐答案来回答我的问题──。”
银夜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咽咽地又道:
“你还记不记得在纽约的日子?我们相依为命,没有任何事瞒着对方,让对方不高兴──。”
说着,蒙样泪光的双眸浮出幽远飘渺的迷雾,神思坠入了历史的回忆中,继续喃喃说着:
“那时候,我们一无所有,却又拥有一切,因为我们拥有彼此,拥有希望!那时候,我们才十八岁,对不对?到现在,我闭上眼睛都好像可以嗅到第七大道到三十几街到四十几街那种隆冬十二月透心沁凉的空气!你上巴森斯设计学院,我上勒尔斯顿艺校,课空的时候,我们在五十四街工作室的舞厅喝啤酒,跳到不能动为止。我们很穷,隔天轮流穿大衣……”
“是我穿的时候多吧?你说你铜皮铁骨,经常在后台脱脱穿穿,也不怕冷了。”
“……对啊,我铜皮铁骨,冻惯了。”
银夜的泪珠落下来。她从来不想让蓝霞知道,她冻惯了是因为一种爱的牺牲,她从来都不是什么铜皮铁骨!
“……你记不记得?五百五十号对面,一个卖花的透明压克力小圆棚边,那个叫”成衣工人“的魏勒雕塑的铜像,站在铜像脚下,可以把每层楼都是设计家展示室的五百五十号看得一清二楚?几千个模特儿、打样师、公关人员来来去去,一架子的样品服饰都推出电梯,午餐的时候马路边泊满了长型豪华轿车,活像一支舰队……那里有我们人生全部的美梦……。”
“是啊,你的美梦也已经实现了,何必再对过去念念不忘?”
蓝霞仿佛要阻止她无边无际地继续沉缅下去,打断了她的绵绵倾诉。
“我念的不是那个美梦,而是我们的过去──。”
银夜固执地说出她想说的。
“你简直执迷不悟。”
蓝霞挺起身来,不耐地撩开银夜的手:
“够了,可以停止了。”
银夜很伤心。虽然她不确定,蓝霞的这句话,只是叫她停止按摩?还是语带双关地告诉她,过去的已经烟消云散,不必再眷恋?
强忍住伤心,她顺从地站起来,为蓝霞披上又轻又软的连身覆脚蓝丝绒长袍,问她:
“要不要敷海藻呢?”
蓝霞一向最喜欢全身毛细孔在温水里泡开后用海藻泥敷身的,所以她的肌肤看起来像十七岁少女那样细致、年轻。
可是今天她冷漠地说:
“不必了,我想喝一点酒。”
于是银夜替她倒了一盎司的苏格兰威士忌在郁金香酒杯里,递到她面前,她轻轻摇晃杯子,嗅着荡开的酒气,浅浅啜了一口,她的神态无疑告诉了银夜,酒龄十二年的chivasregal多年以来仍是她的最爱!这多情善感的银夜看来又是凭添了自伤和怅惘,为什么人不如酒,为什么她和她之间,渐渐地淡了……淡了……
但是她不放弃讨蓝霞的欢心,指着桌面对蓝霞说:
“看!那是我替你带回来的礼物,柚木甲板、桃花心木舱板、三面风帆的中国帆船,还有从义大利南部出土的真正希腊双耳古瓮,你一定会喜欢的!”
蓝霞瞄了一眼,只是问她:
“花了几千美金?你想要我摆在哪里?”
“楼下!摆在你的工作旁边的架子上,那个铺着墨绿提花绸的架子上边,一定很漂亮!”
她像个被认可做对一件事情的小女孩那么雀跃,哪想到蓝霞又对着她抛过来一个大泼冷水的话题:
“怎么样?在东京有什么艳遇啊?有几个人跟你求婚?”
银夜暗自气恼又不敢发作,只有顺着她的意回答:
“除了多得令人发疯的午餐约会、慈善义演、千篇一律的party,还有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日本人对混血儿根本不欢迎,不论时装秀或任何地方都一样!”
她噘着嘴,仿佛真的对自己的中日混血十分自卑、自弃似的。
“但是漂亮透顶的混血儿例外!你还把日本人矫情的那套当真!”
蓝霞信心十足地笑笑,谁不知道她的银夜是亚洲的顶尖名模之一,她也很清楚,银夜为什么老爱在她面前做出一副哀怨的样子,所以,她故意刺激她,叫她别老想着黏着自己!
银夜听了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还是翘着嘴说:
“我不管!哪一套我都不吃,我只在乎你!”
“你真是死心眼!”
蓝霞恨恨骂一句,又飘飘然自顾品酒。
银夜可不放过她,黏着又问:
“你还没告诉我,这一阵子到哪里去了?另结新欢了对不对?”
“另结新欢?难道我还有旧爱?”
蓝霞一副完全不认帐的态度,真教银夜伤透了心,只好说:
“西先生难道不是你的旧爱?还有谁?”
“好啦,不要再扯这些了,你为什么老爱和我玩这一套?任何人都别想绑住我!你到底能不能讲点精采的?比如在外面有听到什么笑话之类的?其他的,一概不要讲来烦我!”
蓝霞一副忍无可忍、即将暴怒的样子。
“好,好,好!我说,我说笑话给你听!”
银夜忍着泪,思索着,终于开口讲了一个笑话:
“一个老美肥仔告诉我,他和他老婆经常一、两个月见不到一次面,要等到信用卡帐单涌进他的办公室,他才知道他老婆到过哪些地方──”
“哈哈,好笑,的确是很好笑!”
蓝霞一等她说完,立即夸张地大笑起来,因为她发觉说笑话的银夜竟然哭了,她只有作出很快乐的样子,转移她的情绪,逗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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