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释放的青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2006年10月3日凌晨,在上海去机场的高速公路上发生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由于能见度较低,在一转弯处,两辆的士迎头相撞,结果三人当场死亡,一人重伤,死者中除两名司机外,还有一年轻女性,目前事故原因正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太戏剧化了吧,这不是演电影,绝对不是。
绞尽脑汁地想少梅乘飞机的日期,怎么也不敢确定,给邵美打电话,她被我心急火燎失魂落魄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告诉我,少梅的飞机正是那天的!
我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太离奇了,我根本不能相信。
拨打少梅的手机,依然关机,问她原来的单位,说不清楚。
我像独院墙角边竖起的一根木头。仔细地在脑子里徘徊,想看看这前后一年多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都发生了些什么?想那个喜欢听我唱歌、喜欢叫我“情感细腻的雨桓”的女孩,喜欢跟我在网络上谈天说地的女孩到底是谁?少梅是谁?她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她,真的死了吗?
死亡,真的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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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释放的青春 第四部分(18)
我像一个手忙脚乱的孩子,在茫茫人群中找不到自己的父母,我想哭,想喊。希望亲人能听得到,看得见,可是我的嗓子被堵住了,眼睛也如干涸的枯井,我手足无措。
天很晚了,我一直静静地坐在电脑前面,独院里只剩下我和我的网络。
邵美给我打电话了,很着急很担心的声音。我闭上眼,尽量让自己的情绪自然些再自然些。
少梅就这样走了,消失了。
她真的留下了遗憾,她没见到我,和我的邵美。
她依然像那张相片一样,遮着自己的面容,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她长什么模样,她漂亮吗?真的像我的邵美吗?
她什么都没有留下,空荡荡地从网络上来,又空荡荡地在网络中飘散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始终没有给我解开心结的机会。
她一直是个谜,而且,终于,永远都成了一个谜。
那一天我过得昏昏噩噩,我极力地压抑着自己的苦闷和痛楚,不知道该怎么跟邵美说这一切。
我又一次努力地想打开她的邮箱,如果谜还有解的话,这应该是最后的答案了。我做了许多字典文件,有的甚至有几百兆大,我非常耐心非常仔细地去尝试,好几天里,我疯了似的坐在电脑前面,一遍一遍地尝试,我始终相信,少梅会留下些什么的,就像当初她对我许下一年的承诺那样。
我必须承认,我不是个网络高手,在经过了几乎一年时间的摸索之后,还是打不开少梅一个简简单单的邮箱。
只好一次一次地输入,一次一次地失败。
几乎快绝望了,我随手在密码输入栏里敲了她名字的拼音字母“shaomei”,她应该不会傻到只用名字的拼音做密码的,她可是黑客。我所有的字典文件都是三个以上字符组成的。提示密码错误。
灰色的提示栏中的那个大红色的“xx”号,就像是我绝望的哀叹。
气急败坏之下,我又输入了我的名字的拼音字母“yuhuan”,几乎非常机械的,我回车。
终于,邮箱打开了。
雨桓:
我必须要告诉你真相,我想我现在应该告诉你了。
我是一个已婚女子。听到这个消息你是不是很惊讶?你是不是更加失望?记得那张被撕碎的相片吗?那是我的心痛,就让我慢慢给你讲这个故事吧。
我有过短暂而幸福的婚姻,我的爱情曾经是那么让我陶醉。他是一个好男人,但我无法原谅他欺骗我的感情。雨桓,我怀上他的孩子时,那时候我和你一样,也是西南大学的学生。与他分手后,我的母亲着我拿掉了孩子。
他是个年轻英俊、事业有成的男人,是一家企业的老总。可是那时候我竟然傻傻地爱着他,在他为我安排好的温馨的别墅里,我梦想着为他生儿育女,我当时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知道吗?当我知道他有老婆有孩子之后,我的梦彻底破碎了。
那张照片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亲自为我拍的,他说,就是那张相片让他深深地迷上了我,深深地爱上了我。一年前,他每天来学校接我,陪我购物,陪我吃饭,他给了我所有的关心和爱护。我爱他,深深地爱过他。
分手后,回到学校,回到我的座位上,我亲手撕碎了他为我拍的那张为我带来幸福和灾难的相片。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没有人看得见我,没有任何的事物,会因为我的存在,而改变什么。我就犹如空气中的一缕青烟,在无比痛的黑暗中,轻盈飘荡。我是透明的。
那时候,我决定要离开重庆了,辍学?
无处释放的青春 第 1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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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决定要离开重庆了,辍学回家。可是我没有回家,我没有勇气面对我父母亲投向我的绝望的眼神。离开重庆那天,我随着清风,飘浮过每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街道。我害怕,我寂寞。我找不到跟我一样飞舞的灵魂,恐惧的感觉爬过我的肌肤,让我全身毛骨悚然。当我经过“蒙娜丽莎”婚纱馆的玻璃橱窗前时,我停住脚步。雨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象他为我描述的春天,我在想象我会成为他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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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释放的青春 第四部分(19)
可是这一切对我来说,已经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了。
少梅
雨桓:
你好!
邵美应该是个非常好的女孩子吧,你经历了许多,也该有个实实在在的安乐窝了,呵呵,好好待她,她是你的爱人呀。
就要见到你们了,不知道会怎样子的,有饭吃,有歌听,我就很满足了。
好了,见到我的秘密,什么感觉呀?情感细腻的雨桓。
少梅
信非常简单,是她临走前一天写的。
除了这封短信,邮箱里还有十几个mp3文件。
戴上耳机,模模糊糊是有人唱歌的声音,非常熟悉,是《求佛》,是我的声音!是的,那是我曾经唱给她听的歌,是通过电话唱给她听的歌。
声音很嘶哑,隐隐约约,但我真的能听出来,就是那无数个夜晚,曾经让她一直陶醉一直欲罢不能的歌,是我,唱给她的歌。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我能感觉到,那里融汇着少梅的心思。
我分明感觉到,从我紧紧捂着脸并支撑着使自己仍然静静地端坐着的手的缝隙里,正源源不断地涌出泪水。
我好像明白了,但好像还有些若明若暗的东西在心里荡漾,是无法完全明晰的一点点迷惑,也有乱人神魄的一点点惊叹。
没有真实的笔迹,没有留下真实的片言碎语,没有来时的身影,也没有去时的脚步声,她好像只留下一张曾经撕碎的相片,那也是一张没有面孔的相片,就像要随她归隐于网络,归隐于虚幻一样。
她只像我梦中隔着雾幔遥遥相望的一个美丽的女孩,没有嘈杂,没有烦琐,简简单单,若隐若现。
我的梦里吹过一丝的风,她终于飘走了。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
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你知道我爱你时你刚好
闭上眼睛永远地离开了我
伍拾伍
捆完邵美的背包,又接着收拾我的。
邵美拍着枕头说:“我爸爸打背包,跟街上卖的豆腐干一样四四方方。每次我出门,都是他动手。”
“他在部队十三年。”我不耐烦地说,“背包打不好才怪呢!”
父亲也为我打过背包。十年前,我从乡下进城读书,就是背着他打的背包记着他的叮嘱,走出贡镇开始漫长的求学路。只是我没留意背包像不像豆腐干。
天渐渐黑了,惨淡的灯照着一屋子的狼藉。
生活了两年的独院,从头到脚渗出前所未有的荒凉。没有红枕头,没有花拖鞋,没有萨克斯的咏叹。墙壁上,“上帝无言”四个字绝望地站着,它根本没料到今天我会遗弃它。听任满肚坏水的赵强和它相处,从它绝望的凝视,我也看出对它的漠然——甚而是欺骗,差不多将它吞噬。
“邵美,还记得不,写‘上帝无言’那天,我醉洒,‘言’字多画了一横。”坐在只剩下稻草的床沿儿上,我打破夜的寂静,“一转眼,第二个秋天又要来了。”
“别尽说丧气话。我只是回家看看妈妈,要不是妈妈病了,我也不想花钱买罪受,好了,回家后放下背包我就来独院找你。”邵美明眸含情。
“那我和你一起去不好吗?”我心里总有点儿不平。
“傻瓜,这次可是航空,钱多吗?能省就省些!”邵美认真地说,“说好的一同去找工作,你也回家看看,去和爸爸妈妈说说,然后来这里等着。现在怎么对我依依不舍了?”
“一直都对你依依不舍。”我满脸愁绪说,“快去快回,爸爸汇了钱来,你一来我们就去西双版纳旅行结婚,这事拖不得,免得夜长梦多。”
邵美扮个鬼脸,“乖老公,和我想的竟然一样,好啦,你坐好,我先去小卖部还钱。我可不愿像苏格拉底,到死都还欠着人家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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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释放的青春 第四部分(20)
散堆在门边的行李一脸仓皇。我看见一只小耗子蹲在d门口擦眼睛,在我暗淡的凝望里,它一扭身跑进去。对不起,小精灵,真的对不起,原谅我罢!回去告诉爸爸妈妈,邵美天生胆小,我真有我的苦衷。
听到脚步声,我扭头看窗外。
几天前纸灰游弋的小院,除了夜,什么也没有。
眺望着闪烁在东方夜空里的星星,心里默默呼唤:张思颖,你在他乡还好吗?
没想到,走的时候,会是仓皇。
门虚掩着。赵强送我们到路口他就转回去了,眼望着他推开门。眼望着他坐上木床,眼望着他东翻西翻。我放下背包。
“歇会儿,手疼。”他对我们撒谎。
“你不走?”我质疑地问他,“都毕业了,你住到这里算什么?”
“去哪里?”他反问我,随后j笑着,“在这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安身乐业不好吗?整天可以和我的小心肝儿鱼水之欢。”
“你这个混球。”我冷着脸说,“你吃在贡镇,长在贡镇,你现在应该回报家乡,投身于贡镇的建设。”
“真c蛋。你说的比唱的好听,你也是贡镇奶大的,你为什么不去回报?”赵强吐了一口痰,粘糊糊地堆在脚下。
“人各有志,我在哪里都是建设祖国。”我笑着说,“你也住不了几天!我只回家几天,然后回重庆找工作,我和邵美还来独院住!”
“还不是。我打算建设重庆了。然后在这里和娜娜同居,生孩子。”
“你老爸管不了你?反了你!”我瞪着眼睛问。
“知道啊。我昨天给家里打电话了,我告诉他们我在这里继续考研,高兴得老头子合不拢嘴,一激动,还给我打来万把块钱呢。”
顿时无语。院子里,有棵站着开花的树,每年从五月到十月。
邵美放下皮箱,甩甩头发。在我面前,像夜一样。
院子里,真的有棵站着开花的树。从五月到十月。
“噫,你看!桥。”我喘着气说。学校的铁桥跨过南方的天空。
“喊什么喊,昨天叫去你不去。”邵美碰我。
“快走!”林培帮我们提着行李大声喊,“噫,你看,桥!”
“见了见了!”我忙应着。
邵美心事重重地对司机说到飞机场,我忽然有一种生离死别的预感。
林培燃着烟默不作声。
回来的路上我问林培:“毕业了有什么打算?”
“我不愁啊,我老爹让我帮他去打理他的公司。”林培摸着鼻子傻傻地笑。
“你把李媛弄哪儿去了?”我故意打趣他。
“不是说跟了大款儿去了浙江吗?”林培似乎有点不耐烦了,翻着眼睛。
“哟,瞧你那猪脸,说你是轻的,你把李媛害了多少次了?”我捣着他的头说。
“嘁!害她的人多了。”林培没好气地说,“应该说是她自己把自己害了。”
“你对得起佳佳吗?”我问,突然发现身旁林培的耳朵在微微颤动。
“对得起自己就行了,我又没离开佳佳。再说那是我老婆,管你什么事?”林培两眼发光。
“我是关心你啊,傻子。”我又捣了他一指头,“她不会也伤心欲绝离家出走了吧?”
“我的事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男人嘛就要做聪明点儿。”林培一副情场老手的模样。
“那她在哪里?好久没见来学校啊。”
“她怀孕了,在家里养着呢。”林培嘴角轻轻上扬,“发现怀孕那天就退学了。”
“退学?为什么?”我惊异,“你不是怕女人怀孕身材就不好了,不是一直主张有了就拿掉吗?”
“我是想拿掉啊。可我老爸坚持不让,说一来想抱孙子,二来第一胎做掉也不好。”林培望着我的脸。
“哦,你这猪,做b超了吗?佳佳肚里的是公猪还是母猪啊?”我扑哧地笑了。
“没有……”林培睁大眼睛扭过头,“你这个猪哦!”说着拳头朝我挥来,我抬手挡住,两个人哈哈大笑,车上的人都回首怒视。
无处释放的青春 第四部分(21)
我看见往事从桥上趴下来摸着院中那棵开花的树。
只一眼,我就累了,像自己抽空自己的蚕。
我真傻。真的。你想,一个铺着青石板的小院,一棵站着开花的树……
邵美已经登机了吧。我傻傻地想。
我连忙打开电脑查阅网上关于航班的信息,还有长沙的天气预报。
天气!我忽然警醒了似的,赶紧看当天的城市天气预报。
“长沙,雷阵雨。”我清楚地记得,前不久北航失事的飞机正是因为雷阵雨的缘故。我开始恐慌起来,邵美正坐在飞往长沙的班机上,她正穿梭在云里雾里,她一个人,没有我在她身边,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不停地刷新网上的即时新闻。两个小时过去了,接着,三个小时,飞机应该到达长沙了,邵美没有打来电话。网络几乎成了我赖以生存的唯一信心和依靠,这信心经受着一条又一条最新消息的考验和折磨。
我几乎是脸贴着显示器,眼睛像压抑着烈性的火山一样,仿佛一下子就可以灼烧掉那一行行跳跃变化着的字符。
四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她的消息。
拿起了手机,准备拨打她家的电话。恰好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颤抖着双手,按下了接通键。
“老公,我到了,刚才路上堵车,所以晚了,你着急了吧。”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踏踏实实地坐在椅子上。
“喂!老公,雨桓!你怎么不说话呀?怎么了?”
“……”
“别吓我啊老公,我会担心你的,怎么了嘛?”
“邵美,下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坐飞机了……要坐,我们一起坐。”我忽然觉得心头发热,眼里的泪水已经不知不觉流了出来。
清理了电脑里所有有关少梅的记录,她的邮箱,我也帮她清理干净,永远地关闭了。我想,这也是我能为少梅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伍拾陆
送走邵美,我回到了贡镇。爸妈看起来老多了,满脸的皱纹里写着岁月。
“邵美呢?”爸爸妈妈异口同声。
“回家了,她妈妈病了,让她回家看看,过段时间回重庆。”我软弱涣散,似乎用最后一丝气息说完这句话。
妹妹睁着疑惑或者失望的眸子看着我,手里的书都拿反了。
含着泪,烧毁了那张相片,好像要了少梅的一个心愿似的,看着一点点在火光中逝去的她的身影。
那一夜,或许是太过疲劳,我死死地睡去了。
我坐着大客轮,沿着长江逆流而上,一路上风光无限,舒心惬意。
船行到江y,靠在一个很小很小的码头,我上了岸。走到一个楼梯拐弯的地方,来往的人群中有个男人凑到我身边,他说:“伙计,借你的手机用用。”旁边有个电话亭,他居然借我的手机。而且,他怎么知道我有手机呢?
没再多想,我给了他,那人长得凶巴巴的样子。
好像有个很熟悉的面孔从人群中显现过来,很像少梅,不不,是邵美,我们开始聊天。
那男人打完了电话,把手机还给我,可我总觉得不是我的,这个手机破烂不堪,显然是被掉包了。于是我追上前去,随着他进了一个很像我第一次捡到少梅相片的那个教室的房子里,人多非常拥挤,我找到了那人,向他索要手机。
那人一句话不说,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乌黑锃亮的手枪,径直向我走了过来。四周的人开始仓皇外逃,混乱不堪。我被拥挤的人群推倒,一步也动不了,只能冲着那人喊道:“别这样,我不要了!不要了行吧。”
那人已到了我面前,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不要了,好啊,老子再给你这个。”说着,就把冰冷的枪管抵在了我的脑门上。脑子一片空白,好像能听见邵美呼喊我的声音,她在找我吧。我似乎没有力气反抗,又好像根本不想反抗,只停顿了几秒钟,然后,我听到了他抠动扳机那一刹那清脆的一声响。
无处释放的青春 第四部分(22)
我的脑子突然一热,身体开始轻飘飘的,一瞬间,痛苦、绝望、解脱,以及脑壳迸裂后那种空荡荡的感觉,一点一点地渗透了我的全身。
我体验到了死亡,这就是死亡。
我的脸上全是汗,我不敢闭眼,喘着气,静静地躺着。
醒了,原来是个恶梦。
伍拾柒
从贡镇出来,再度踏入重庆,好多朋友已经不在了。
马丽和赵强还有他的准老婆娜娜来看我。
见了面像是久别重逢的夫妻似的抱头,泣不成声。
在一个有月的夜晚,我们去张思颖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去跳舞。一群一浪的人影在我眼皮底下荡来荡去。
花裙子吗?为什么飘忽不定?长发吗?为什么拴有许多咒语?
额上渗出汗水——见鬼!我的手自己发抖,一如前年,那片惨白惨白的月地。
曼妙的音乐撩拨着我的神经,翻滚着我的血y,那久别了的温柔顷刻间又全部向我涌来,我感受到了一辈子都梦寐以求的幸福。舞池里看不见现在,看不见未来。过去,化作一条美丽的花裙子,在我面前飘扬飘扬……
舞曲柔美而婉转,透着些许昏黄暧昧的灯光,我专注地用视线勾勒着马丽侧脸的线条,刚硬而温柔,那么真实。是的,她就在我身边,触手可及,我清晰地感觉到时间停止了,不再流淌,不再惊动。我贪恋得像个孩子,紧紧地抓住这份久违的宁静和安详。
那时在我们新房的小区广场,邵美也一身花裙子坐在木棉树下笑咪咪地画着《独院的午后》。
我因为在北京办杂志的愿望破灭,很不愉快,见到邵美花枝招展,很不高兴。
“对于女人,年岁是写在心上的,花里胡哨,你还当你十六岁?”我摸着邵美的头。
“就喜欢,不服气?”她停下画笔,昂首挺胸,视死如归。
“看过那篇题为《女人为谁打扮》的通讯吗?”那是篇小说,我知道。之所以睁眼瞎说,我有我的用意。
“女人为女人打扮。”邵美头也不抬。后来听说马丽和她一道去找人家换裙子,三个女人吵半天也没有结果。
舞曲终结。赵强回到我身边要烟抽,模样成熟了许多,像是一颗烂巴巴的柿子。
“她至少也快到重庆了,你别干巴巴坐着。搞得生离死别似的。”赵强勉强睁开被烟熏眯了的眼睛说。我点燃烟,看着烟雾弥漫,一言不发,拿在手里把玩:“好多人都为罗米欧哭过,但天底下只有一个朱丽叶。”
又一曲开始,红的绿的灯接二连三熄灭。小提琴越过厚厚的人群落到我面前,蛇一般扭着身子,跟邵美学拉的那把提琴一模一样。
诺言、明天、叛离、开花的树……恍惚中,有人割开我的头骨。
伍拾捌
就在独院,我想起了塌鼻子女婿说这间房子闹鬼的话。可不是吗?生活似乎被搅得乌七八糟,没有条理,没有逻辑。
在梦中,邵美一袭黄裙,背着旅行包,一脸灿烂的笑。她长发如瀑,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我,好像以胜利者的姿态在跟我说:瞧,我不是来了吗。我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很出色。脱俗的美丽让我有点回不过神来。只是傻傻地盯着她,足足有两分钟,真的。
我看到邵美动了动身子,搂着我,轻声而又急促地呓语着:“老公,我爱你,爱你!”
“邵美,我们离婚吧。”我面无血色,镇定自若地说。
“为什么?”她突然坐起,揉揉眼睛,微笑的脸慢慢地变得僵硬。她上上下下地打量我,眼光中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望。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深深地叹口气说,“唉,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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