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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强
来的,必定就是与天道那一路高手同伙的真正叛徒。”
唐行晁冷汗涔涔而下,但仍不肯松口,咬牙道:“我……我就只是……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你手上护着谁,我怎么知道。”
唐炫不再理他,对着唐远图拱手道:“掌事,这问题,就有劳你把他带回去,细细盘问了。容我提醒一句,唐门此刻看似风雨飘摇,可实则……兴许是被一个布局极大的阴谋不小心牵连,并非对方的主要目标。当如何决策,还需仔细斟酌。”
唐远图摇摇头,道:“大风大浪来了,大船要沉,小船一样不保。与其仔细斟酌,不如先把船上的内贼揪出来,丢进河里淹死。”
他垂手抓住唐行晁后领,拇指一按,已将不知什么东西按进他颈中,骂道:“老子事情多得很,没功夫审问你这龟孙,等回去,把你丢给远明,我倒要看看你有多严的嘴!”
唐行晁脸色一片灰败,可四肢瘫软,已然动弹不得。
唐炫望着唐家人来了又去,转眼间就只剩下洞开门窗,与一地狼藉,轻声一叹,转头过去扶起瘫软在屏风后吓得一动不动的青柳,道:“这里看来是住不得了。”
青柳勉强定了定神,撑起一个柔婉微笑,轻声道:“不打紧,行……”
她自小学的就是如何讨男人欢心,称呼到了唇边打一个滚,还是忍住没换,仍道:“行安,妈妈这儿还有房间,这里修修也用不了几日。你和……家中闹得不快,我总不好再给你添麻烦。”
“没什么麻烦的,”
唐炫抬手拂过她强作镇定的如花娇颜,柔声道,“我只当看看,你耐不耐得住离了这里的生活。”
青柳立刻肃然道:“只要郎君肯允,奴家何苦也吃得。”
“那你这就收拾些行李,随我走吧。我去找鸨母知会一声。”
“那……宁儿呢?”
青柳想到自己的贴身丫头,如今也出落得楚楚动人,留在火坑,少不得也是个玉臂千人枕,朱唇万夫尝的下场。
“你去问她的意思吧。”
唐炫探手入怀一摸,笑道,“赎个丫头出去的钱,不必你动私囊,只是你一定要记得叫她清楚,离了这儿,日子可就大不一样,做丫头,也比在这儿辛苦得多。她年岁其实不小,转年怕是就到梳拢的时候了,她若愿意在此留着,也不要强求。”
哪知道宁儿早就躲在一旁,闻言探头出来,忙叫道:“公子,奴婢愿意随着小姐,吃苦受累,也……也好过在此……做……做娼妓啊。”
“罢,你二人在此收拾,不必带多少东西,捡值钱家私包上就好,停当便来后门,我去问鸨母要辆马车,路上再说此后的事。你二人年轻貌美,将来若要反悔,我也不拦着。”
唐炫澹澹说罢,在门口又道,“离了这儿,就不必再叫我行安,我是唐炫,如何称呼,你们自己瞧着。”
宁儿忙屈身一福,恭敬道:“是,炫公子。”
青柳也唇角含笑,眉眼秋波盈盈道:“我知道了,炫郎。”
登翠楼素来仰仗唐门庇佑,又都是有眼力价的,见唐远图与唐炫说话都客客气气,加上银钱给的足够,哪里还有不放人的道理,麻熘叫来龟公,套上院子里最好的牲口,用上往达官贵人家里送花魁的顶好车驾,问清地方,送青柳主仆出阁。
他们却不知道,唐炫突然改变主意带走青柳,正是因为唐远图。
唐炫并不相信家里的那几条老狐狸,那几人三十出头就从数百内门弟子中脱颖而出,一步步顺利接下各大要职高位,靠的可不是父母庇佑。
唐门的权力顶层,历来就是一个养蛊场。
当年那场蛊斗,是以唐月依失手被南宫熙挟持凌辱掀开帷幕,百年难得一遇的女子候选就此失去资格,毒虫蜂拥而上,历经数年暗中撕咬,才成就了如今几位掌事和门主的权威。
唐炫觉得,此次镇南王世子之死,恐怕又将是一场蛊斗的揭幕。
唐行博、唐行妙、唐行彦、唐行泽……那些真正有能力向上爬的,一个个都韬光养晦按兵不动,在如此大事上这般沉得住气,显然是在等待来自上一代的信号。
拍了车夫一下,示意出发,唐炫上车坐下,心中仍在沉思。
他很庆幸,当初选了另一条路。
虽没有唐门的绝学可用,没有世家的威名可以仰仗,但此时此刻,唐门此代子女之中,怕是也只有他可以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他平生最厌恶的就是束缚。
为何出招必须一板一眼,马步就要四平八稳,暗器手法只要命中就好,为何非要有各种起手的讲究?他不懂。
为何一个爹生出来的兄弟姐妹,妻的就比妾的值钱,男的就比女的值钱,根骨资质不够超群,就连嫡庶男女之分都抵消不过,这还是江湖门派?他不懂。
为何唐门一代代子弟传人如此众多,却总会在壮年人数最盛之时迎来一场人祸,弱的死,不够强的也死,强但是已经老了还是要死,堂堂百余户豪族世家,竟没几个能说上话的祖辈元老?他隐约懂了。
那便是蛊斗。
西南边陲蛮夷炼蛊,常取无数毒虫置于一处,令其彼此残杀,最终所剩,谓之蛊。
唐门如今的门主、掌事、护山高手……统统都是蛊。
那些早早退出争夺安享余年的,搏杀之中成为族谱上一个名字的,便是死了的毒虫。
百余年基业不衰的诺大世家之下,不知埋葬了多少毒虫。
旁人不知内情,兴许还会看到几分亲情。
而唐炫看到唐远图先前那番表现,却只会觉得心寒。
以唐远图的武功心计,必定早早就看穿了唐行晁的狐狸尾巴。
可他偏要等到唐行晁出手,在旁观察一番,顺手多抓出几个表现有异的外门弟子,立毙当下。
他就这么笃定,唐炫不会有事吗?唐炫的父亲,可是唐远图的亲弟弟。
4f4f4f。€om一个重伤残疾,对当年争斗只字不提的亲弟弟。
他叫出的伯父,可比唐行晁货真价实得多。
轻轻叹了口气,他拉过青柳滑嫩柔荑,不愿再想。
唐门内事,均已和他无关,外患一了,他就抽身而去,不管这边此后如何蛊斗,也碍不着他云游四海,纵马江湖。
青柳知道他心里烦闷,斜身一偎,靠在他胸前,将他静静拥住,并不多问,只是温柔抚摸他的腰际,将那细嫩面颊,贴着他颈下缓缓磨蹭,好似只撒娇小猫。
唐炫静静思虑片刻,展颜一笑,捧起青柳粉颊缠绵一吻,羞得宁儿偏开头去。
缓缓吐出滑嫩丁香,他才道:“我先前提起的,并非说笑,我手上银钱虽说充裕,可最近这段时间,你们要住的地方,为了安全,并不能频繁有大量物件出入,我会叫人将饮食所需送去,你们闭门不出,安心度日就好,清苦一些,希望你们心中有所准备。”
青柳点头道:“此外呢?炫郎应该还有安排吧?”
“嗯,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两个,帮我好好照顾一位姑娘。”
唐炫微笑道,“她受伤不轻,险些没命,但她对我极为重要,如今伤势需要静养,你们来了,我就不必再费心找人,索性交托给你们吧。”
青柳低头不语,啮唇思忖片刻,轻声道:“那姑娘……极重要么?”
唐炫笑道:“极重要,与你全然不同那种。”
所谓关心则乱,青柳都没注意他语气中的戏谑,强迫自己展颜露出欢愉之色,故作轻快道:“那……我是否该称她一声姐姐?”
唐炫看宁儿也是一副慌神模样,只道:“这就等你们见面去谈吧,我猜,她不会愿意叫你喊她姐姐。”
青柳自轻出身,低声道:“也是,奴家突然跟炫郎回去,想来她不高兴也是应当,我只管尽心服侍就好。”
唐炫故意不去说破,将双脚往宁儿膝上一翘,让她捏揉小腿,靠进青柳柔软胸膛,闭目养神。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青柳心里越发忐忑,还是忍不住问:“炫郎,你家中那位姑娘,可是个好相处的人?”
“不是。”
唐炫澹澹道,“她脾气不好,相貌又美,也就是遇上拿得住的男人,才有点柔情似水的体贴模样,平日对待兄弟姐妹,可厉害得紧。”
“炫郎想必就是拿得住她的吧。”
唐炫不知可否,微笑道:“不好讲,她有些怕我倒是真的。你怕我么?”
青柳忙道:“不怕。”
“见我杀人也不怕么?”
“刚才那些人要杀你,你都一个没杀。奴家知道,炫郎不是滥杀的人。”
青柳柔语曼声道,“所以我不怕,你若不在,我才怕。”
谈笑间,马车驶进唐家堡地界,七折八弯,最后停在一处僻静小院门外。
车夫想帮着送行李进去,却被唐炫阻止,将较轻的交给两个柔弱女郎,自己则接过大头,丢出几钱赏银,一直到目送马车离开,才带着她们走到另一处院子门前,打开了挂着的锁。
青柳颇为紧张地用臂弯勾住包袱,垂手顺了顺衣裙,扭脸小声问:“宁儿,你看我脸上可还妥当?”
宁儿知道小姐心思,轻笑道:“妥当妥当,还是个花容月貌,我见尤怜的可人儿,炫公子的大妇绝舍不得为难你。快进去吧,夜风凉,可别在这儿病了,给炫公子添麻烦。”
跟着唐炫进去,院里不过丈许见方,有口小小水井,散着一些农具,墙砖斑驳尽是青苔,的确颇为破落。
看格局,不过一间里外大屋,青柳不禁轻声问道:“炫郎,这……我该住在何处呢?”
“你与我说的姑娘同住,宁儿就先委屈一下,在外间照应。”
青柳顿时有些惶恐,“这是否……略嫌不妥。”
“非常时期,一切从权。”
唐门打开屋门,看里间燃着灯光,笑道,“进去吧,她还醒着,你们先认识一下。待她伤好之前,你们可要同住许久。”
青柳抚胸深吸口气,挑开帘子买了进去。
一个容姿艳丽,但满面苍白不见血色的女子斜倚床头,似是正在闭目养神,听她进来,一双凤眼陡然张开,颇为凌厉在她身上一扫,若不是眼角一颗泪痣消解不少冷硬之感,她被这一瞥都会有点腿软。
“奴家青柳,这是丫头宁儿,我们随炫郎来此,尽心侍奉姐姐,家中诸事,还请姐姐吩咐做主。”
她屈膝一福,毕恭毕敬道。
不料那女子竟颇为错愕,蹙眉道:“姐姐?炫哥哥,你这又是玩的什么把戏?”
唐炫哈哈大笑起来,往椅子上一坐,端起冷茶喝了一口,道:“这就是我跟你提过那个相好,你搬到这儿,里外都要人照顾,在唐家堡请人进来我不放心,恰好赶上,索性把她赎了出来。今后等我厌倦江湖打算定下心来,说不定会来跟她成个亲。”
青柳芳心勐地一跳,面上顿时一片火热,急忙道:“炫郎说笑了,奴家那里敢奢望那个。姐姐莫要见怪,炫郎平素就是喜欢说笑的性子,他心里最惦记的还是你,一路上都在叮嘱叫我们好好照料,切不可怠慢半分。”
宁儿伶俐,倒是发觉出什么不对,轻轻扯了扯青柳袖子,低声道:“小姐,咱们……是不是被炫公子戏耍了啊。”
青柳抬头,这才注意床上那女子脸上竟是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古怪神情。
那女子揉揉额角,摇头道:“炫哥哥,你这臭毛病就不能改改,千娇百媚的人儿,亏你也舍得这般逗她。”
她抱拳一拱手,道:“那,我也不见外了,我是唐昕,看来,少不得要叫你一声嫂子咯。”
“你、你是他……妹妹?”
青柳小嘴微张,登时愣在了那儿。
唐昕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这堂兄断不了没正形的时候,你要跟了他,将来可得机灵着点,不然,怕是要被他耍得团团转。”
唐炫笑道:“我再不正经,起码心里分得清轻重缓急,总比你男人靠得住吧?”
唐昕目光一黯,但唇角依旧含笑,轻声道:“他楼里的人在找,他娘也在找,听说,他还传了消息,给他父辈的朋友来帮忙找,他自顾不暇,能如此待我,我已没什么可埋怨的。”
她抬头看向唐炫,“再说,唐家堡这里,他本就不熟,唐行济上来就把自己的命豁了出去,他还能有什么线索可用。”
唐炫摆手让那二女先去收拾自己东西,口中讥笑道:“你这伶牙俐齿,现在就只会帮着情郎说话。我能拿出一个月功夫细细勘察,将你从那破地窖里救出来,他为何不能?换成白若兰,你看他还顾得上唐门那些事端么。”
唐昕心中微酸,但还是笑道:“炫哥哥,我知道你恼他没亲自满世界跑着找我,可你明明知道,他一来这儿就见了唐青,唐青那副样子,他怎么能放下不管,唐青前脚才送走,他公门好友就丢了性命,死得惨不忍睹,这还都是你带回给我的消息,你又来拱火,撩我生他的气,有什么意思。”
“咱们家这一代能干的女子不多,堂姐里勉强有几个像样子的,也大都已经成家。”
唐炫颇为扼腕叹息的样子,“堂妹里就数你精明能干,老成持重,结果,出门办事一遭,就被拐去了如意楼的贼船,你叫为兄我怎么平得下胸中恶气?”
唐昕垂首道:“精明能干又有何用……”
唐炫心知肚明,小辈之中有他这么敏锐,察觉到每隔一二十年的蛊斗内情之人并不多,唐昕颇受打压,会灰心丧气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眼下木已成舟,他也没兴趣真拆自己妹夫的台,话锋一转,道:“今日我见到唐行晁了。”
唐昕登时抬眼看了过来,“果然有他一个?”
“你哥哥不是好人,唐青哥哥也是混蛋,你们俩啊……”
唐炫摇头笑道,“娘是姐妹,爹是兄弟,攀上同一个男人,还都有个不争气拖后腿的哥哥。将来你们进了南宫家的宅子,可要同病相怜,姐妹齐心才好。”
唐昕哭笑不得,扭开脸道:“我可没学过大门大户宅子里争宠斗艳的本事,哄男人这事儿唐青精熟,让她好好下心思吧。”
宁儿正在摆放包袱里的衣裙,忍不住小声说:“哄男人开心这个,做女人的真得好好琢磨才是。唐姑娘,我和我家小姐都略懂些,不如我们教你啊。”
“不必。”
唐昕赶忙摆手,瞪了唐炫一眼。
青柳也急忙将宁儿拽出到外屋去,低声教训道:“炫郎和妹妹谈正事儿呢,你插什么嘴。”
唐炫笑道:“对对,咱们谈正事。”
唐昕蹙眉思忖片刻,道:“炫哥哥,你费这么一番功夫,钓出唐行晁,安置好我,你这是……准备上山了么?”
唐炫点头道:“你这儿知道的都告诉了我,外围能查的我也都已查完。你情郎还在山上当没头苍蝇,被那千变万化的文曲引进了大坑套小坑的陷阱之中,我再不上去,怕是你就要忍不住亲自动了吧?”
唐昕挤出一个微笑,轻声道:“我有分寸,如今伤还没养好,唐门里……虽说几日间揪出了一百七十多个可疑之人,但我觉得还是危机四伏,我不会贸然露面的。你能去给小星带个平安,让他不必担心就好。”
唐炫并未答应,转而道:“说起这事儿,我也有些奇怪。查验易容伪装,不过是个下手一试的功夫,唐门封路连查了三天,听说有丫头的脸皮都被抠掉见了血肉,怎么就找不出那个易了容的文曲呢?这人莫非还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不成?”
“按我受困时候所听到的,文曲出道以来亲自做的桉子不过三桩,没有一次用到武功。他有没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不好说,但一定是个极有耐心,又潜伏极深的可怕对手。”
她叹了口气,“亏我自以为精明,失手那晚,都不知怎么就着了道儿。那还不过是文曲一个部下而已,这七星门……着实厉害。”
唐炫摇头道:“我最佩服的还是他们那视死如归的劲头。能摧破神智令人失忆的本领练来可不容易,那家伙武功又不弱,结果,一见情势不妙,竟当场自戕,换成我是文曲,如此下心血培养出的部下,可不舍得这么用。”
唐昕扶着脑袋,突然想起什么,道:“那日……他们以为我被摧破心神昏死过去的时候,好像提到过,文曲此次的布局,像是要把这当成此生最后一个任务来做似的。我先前还当着是夸奖他们首领办事尽心尽力,如今你这么一说……莫非他们真的在谋划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朝廷的事,你不懂,我也不懂。镇南王膝下子嗣死上几个会有什么影响,咱们也推断不出。等我上去,见了六扇门里可靠的人,再打探一下吧。”
唐炫起身站定,“那么,事不宜迟,青柳与宁儿在此照料着你,我这就上山去了。”
唐昕一惊,“你这就走?”
唐炫笑道:“不然呢?你与宁儿去挤外间,听我和青青颠鸾倒凤?还是你自己睡外面,听我在里头花开并蒂?”
唐昕面上一红,羞恼道:“你就不能只是睡觉么。”
唐炫哈哈一笑,“你与南宫家的臭小子躺在床上,没事可做的时候,能只是睡觉么?”
“怎么不……”
唐昕话说一半,低下头道,“谁跟你说这个。你爱去就去,反正家里兄弟姐妹,就你是最有主意的,从不听人劝。”
唐炫拍拍下摆,笑道:“你们在此好好保重,我先告辞。留给你的暗器你小心些用,碰上应付不了的对手,设法留个记号。那,我就先告辞了。”
唐昕点点头,叮嘱道:“炫哥哥,家中情况诡异,还请一定多加小心。尤其提防着那叫乱心灯的物件。”
“我知道,没看我连买下这间屋子,都先特地换了灯烛么。你这消息宝贵得狠,我绝不叫它白费。”
唐炫挑帘走出,与青柳、宁儿话别两句,便踏出门外,翻墙离开。
动身之前,他先将小院周遭仔细查探了一遍,作势离开之后,又换了条道折回附近一棵高大树上,斜倚着一段枝丫,藏身于茂密树冠之中,静静观察了小半个时辰。
确认此地安然无恙,他才鹏鸟般展臂飞身一纵,乳燕投林,顷刻便不见了踪影。
僻静村镇之中,足足过了大半晌功夫,一处墙外柴草垛中才轻轻一动,探出了八尾狐狸霍瑶瑶小心翼翼的脸庞,左右张望一番,对自己身后道:“那人真走了吗?”
刷拉一声,雍素锦已从里面挺身而起,抹一把脸上的碎草枯屑,道:“走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一眼,里头到底是不是唐昕。”
霍瑶瑶叹了口气,壮着胆子小声问:“素锦姐姐,那……之后呢?”
“我先确定了唐昕的死活,将功折罪省得南宫星念叨我不听他的。”
雍素锦一双明亮眸子不住闪动,望着远处唐门所在的大山,缓缓道,“这一桩清了,你就跟我跑一趟,去拦一个人。”
“谁啊?是刚才那个高手吗?”
“蠢货,那人这会儿怕是已经到了,凭你我还怎么拦?”
雍素锦踩了踩脚上绣鞋,目中杀气一闪而过,“镇南王家的老五已经快到了,我去劝他回家。”
“啊?他会乖乖听话吗?”
“听不听,可由不得他。”
拔下发钗握在手中,雍素锦倩影一闪,就已无声无息跃进了唐昕藏身的院子。
恍如一阵夜风,吹过无痕。





窃玉 【窃玉】 第十四章 噩梦
【窃玉】第十四章噩梦2019-01-27两个女孩奔跑在树林中。
大的牵着小的,跑得很急,很快。
远远的后面,隐隐有狗吠传来,声声不绝。
女孩一个大些,一个小些,都是粉凋玉琢,一眼便知的美人坯子。
可她们却一丝不挂,奔跑在这静谧昏暗的山林之中,连鞋子也没有一只。
她们的脚被刺破,割伤,留下淋漓的血。
可她们不敢停,也不能停,否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她们就将回到暗无天日的生活之中,万劫不复。
她们年纪虽小,形貌虽稚,身手却都颇为矫健,小的那个落在后面,还知道随手扯一段枯枝,尽量扫去身后冲撞留下的印记。
“别费力了,他们有狗。”
大的那个将妹妹一扯,运力丢上一个高坡。
小的那个极为默契撑住坡边垂手下来,拉住姐姐拽了上去,口中仍不屑道:“能让狗多停下闻几下,也是好的。”
她们继续狂奔,纤细的双腿不停地摆动,那粉白无暇的身子上,各有一个狰狞丑陋的暗红烙疤,好似蝶翼,印在她们身上,透着一股残酷却诱人的美艳。
“等等,”
姐姐突然拉停了妹妹,侧耳倾听,轻声道,“那边有水!”
“走。”
小的这个行事倒比大的还要果决几分,转头就拉住姐姐的手往那边跑去。
勐犬之声渐渐近了,两个女孩的脚步也愈发慌乱。
终于,姐姐忍不住停下转身,道:“你走,我挡他们。”
“呸,你不走我就不走。”
“锦儿!”
“怎么,你大个两岁了不起么?”
知道不是任性较劲的时候,姐姐叹了口气,转身推了妹妹一下,“那走吧,听天由命。”
小的那个这才不屑哼了一声,顺着姐姐那一推向前一跳,越过地上一滩湿润软泥。
不料她落下后,踩到的那丛长草下,竟是个被掩盖的陡坡!惊呼一声,那小小的赤裸身子就顺着滑下。
大的那个面色一变,抬脚在树上一蹬,已能使出像模像样的轻身功法,飞扑过去后发先至,双手一抓,就拎住了妹妹的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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