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皆是空叶明珠莫褚寻

    “回答我。”

    “我……我照他说的做……”叶明珠不知他想干什么，尽量顺着他的语气回答。

    莫褚寻轻舔了下嘴唇，露出一抹邪魅的笑：“他让你勾引男人，你就去勾引看不出来啊叶明珠，你这身勾引男人的手段到现在还没有落下，这几年的逃狱生涯，恐怕经常用在男人身上，怎么如今还落得这可怜下场”

    他气急攻心，浑然不觉自己每一句话，都像把刀子狠狠戳在她心口上，狠狠剜下她心口最脆弱最柔软最剧痛的一部分。

    叶明珠垂下眼皮，长长的睫毛，遮挡住一闪而逝悲凉苦涩的神色。

    “莫先生说的是，是我下贱勾引男人，才会落得今天这个可怜下场。”

    “叶明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莫褚寻几乎是从齿缝里咬出这几个字，她越是不反驳老实应和，他越火冒三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到底是恨还是气。

    她没吭声。

    眼中戾气闪过，他猛地捏住她的下颚往墙角那边推去，把她逼到墙根，仅用一只手就让她动弹不得，浑身除了颤抖再也做不了其他。

    叶明珠推不开他，双手无力垂在身侧，别开目光不去看他。莫褚寻偏偏把她脸扳正，逼迫她迎视自己的目光。

    “既然知道自己下贱，我现在就想听听，这几年你去哪里下贱勾引男人了”他气血上涌，嘴角勾起邪肆的笑，脸色狷狂，竟也让不得不看他的叶明珠，感到了陌生和恍惚。

    “说啊！”

    她艰难滚动了下喉咙，下巴被他捏的生疼，膝盖又被他双腿压得死死动弹不得，她本就行动不便，这一压血气不畅，疼得连神经都揪紧。

    “你让我说什么”

    她勉强自己平静地说：“莫先生，我知道自己下贱卑鄙，也知道勾引男人没好下场。你看，报应来了，我活着生不如死，死了死不瞑目……你说得对，我活该，我罪有应得，以后下雨天打雷，我到外面站着，让老天爷打雷劈死我，如果你觉得不解恨，可以把我尸体丢到狼群里……”

    “你闭嘴！”




第二十四章 罚
    莫褚寻怒不可遏。

    他没想到叶明珠能说出这种话来，她以为自己真的不敢弄死她吗凭她当年做出的那些事，莫褚寻现在就有无数个理由把她掐死在这里。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修长有力的五指从下颚移到脖颈，轻而易举掌握住她的要害，苍白几近透明的皮肤下，青色血管清晰可见。大掌稍稍张开后，又陡然收拢，用力掐上她的脖子。

    “咳咳！”叶明珠哑着嗓子咳了一声，呼吸便彻底凝滞在男人修长宽厚的手掌内。她想要挣扎，身体却被他强健的体魄压在墙壁上无法动弹，越来越强烈的窒息瞬间将她溺毙，胸口难受得像要炸开，死亡的绝望阴影从头顶上笼罩下来。

    白得透明的脸渐渐涨成了不健康的紫红色，无神颓靡的眸子也在这一刻，激发了对生命的渴望。很快她放弃了挣扎，任凭男人的手越来越用力，出现一瞬光亮的眸，也渐渐波澜不惊，化作一潭死水。

    既然知道无法挣扎，她又何必白费力气。

    她越是不反抗，莫褚寻心头的怒火越是旺盛，竟是连死都不怕了吗那生不如死呢你怕死，他有的是办法让她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掐在脖子上的手倏然往下，动作粗暴地扯开她身上的上衣，一手扣在她的后腰上，夜明珠浑身僵硬，吓得一瞬间失去了思考，垂眸往下看，最外面的衣服已经被莫褚寻用蛮力撕开，露出下面一件更厚的黑色毛衣。

    滑进衣服的手一顿，莫褚寻怔了一怔，似乎也没想到，衣服下面居然还有衣服，而且全都是套头高领紧密厚实的衣服，用蛮力也不一定能撕开。他不由疑惑了下，试探着把毛衣掀开，下面居然又是一件毛衣。

    整整五六件衣服包在她身上，即便这样，看起来还是瘦弱得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瘦巴巴的没有几两肉。

    叶明珠吓得直哆嗦，看着莫褚寻的手搁在她最里面的衣服上，隔着粗糙的面料，滚烫的手心熨烫着她的小腹。她心跳如雷，还有一步，如果他继续深入的话，一定会……

    她下意识闭上了眼，肩膀止不住颤抖。

    宽大炙热的手掌动了两下，继续将最后一层布料翻起来。叶明珠心神俱颤，忍不住惊呼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手却在这时，猛然停下，旋即若无其事地把手收回去，叶明珠一颗心悬在嗓子眼里，还有些不敢置信。

    就这么放过她了

    莫褚寻有这么好说话吗

    叶明珠被他绕迷糊了，在她印象里，莫褚寻绝对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既然打定主意要羞辱她，就不可能中途收手。

    她的预感是对的。

    莫褚寻擦了擦手，云淡风轻地忽略掉心底一丝丝异样的感觉，矜贵优雅的气质散发着难以靠近的疏淡，他扫了眼面前战战兢兢的女人，忽然开口：“五年前我莫褚寻都没有看上的女人，难道你以为五年后我会改变胃口，还是对一个比清洁工还不如的丑陋女人”

    一字一顿，像把刀子戳进心口。

    他当然不会再对她产生兴趣。

    叶明珠比谁都清楚，五年前她偏偏不信，以为只要用真心去换真心，就能苦尽甘来换得他的宠爱心仪。为此，她做了很多傻事，说了很多傻话，付出了这一生再也无法承受的代价。

    现在，她当然不会那么天真。

    人，其实是要认命的。以前的她，就是太倔太蠢，以为人定胜天，以为天命可违，坚信命里无时要强求……她觉得自己求得不多，只求愿得一人心，只求世间一双人，可那个时候，懵懂冲动青涩的她，根本不明白，她的请求，是世界上最贪婪的痴心妄想。

    明白得太迟。

    太迟，总比一辈子都浑浑噩噩傻下去更好。

    叶明珠收敛神色，卑微的低下头，“是，莫先生说得对，我不配。”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都不配。

    他冷哼一声，眼里添了一抹戾气，勾唇嘲讽道：“知道不配，就该尽本分做好你自己的事，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地下城公关部的小姐，小姐是干什么用的不用我提醒你，穿成这样，就能在一个月内为我赚到一千万”

    提起一千万，叶明珠霎时想到自己还背负着巨债。

    如果没能完成任务，她是不是永远都会被困在这个地方

    “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会努力赚钱。”

    赚钱赚了可以马上摆脱他吗

    莫褚寻再一次被她一句话勾起了怒火，眼神阴鹜，叶明珠双肩一重，危险的气息又逼近：“好好赚钱，用你这副残躯好好赚钱，只要你肯干，地下城有钱的客人多了去，我会让徐从容多给你介绍客人。”

    每个字从薄唇出来，都渗着寒气。

    她如提线的木偶，僵硬地点了下头，没反驳。

    出去之后，叶明珠立即被陈子恪那几个公子哥儿叫去了包厢。

    “你没有完成我的任务，该罚！”陈子恪怒气冲冲，嘴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狞笑，叶明珠脊背一寒，忍不住后退一步，却因地面太滑，她退得太仓促，脚底打滑狠狠摔了个四脚朝天，后脑勺直直撞击在地面上，剧痛袭来让她有一瞬大脑记忆断了片，疼得浑身抽搐，扯动一下都像在扯着灵魂。

    “真笨！姿色没姿色，还笨手笨脚的，也学人家出来当小姐。”陈子恪居高临下站在旁边，冷冷地嘲笑她。叶明珠挣扎了几下，手撑在地上想要爬起来，陈子恪一脚踩在她的手掌上，锃亮皮鞋用力来回磨动，皮包骨的手背一阵阵剥皮拆骨的疼，叶明珠额头沁出冷汗，痛苦地吸了一口气，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做错事就得罚。”他笑得邪恶。

    “对、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要钱，一分钱都不要……”

    “本少爷丢出去的钱，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陈子恪说：“况且你没有完成任务，就是一分钱都没有也得接受惩罚。让我想想啊，该怎么惩罚你呢”

    他支着下巴，作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旁边几个公子哥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出谋划策，其中一个叫做权少的年轻男子恍然叫起来：“有了，子恪，我从来没有见过丑八怪跳脱衣舞呢，你就罚她跳脱衣服好了。”

    “这个好！就脱衣舞，陈少快让她起来跳舞。”

    剩下的人纷纷起哄。



第二十五章 解围
    脱衣舞！

    乍听之下，叶明珠如遭雷劈，全身发寒，甚至忘了手背带来的巨疼。

    没有给她太多感受的时间，陈子恪听到这个建议眼睛一亮，把脚挪开后大力鼓掌，“这个建议好，就脱衣舞了。喂！丑八怪，起来跳舞。”

    方才被他踩压的手已经又痛又麻，手背上血迹斑斑，脆弱的手骨头差点断裂。叶明珠慢慢把手缩回来，顾不上疼，满脑子都是陈子恪和那群公子哥儿的起哄声和讽刺声。

    脱衣舞

    她打了个哆嗦，把手垂下去，眼神瑟缩着看向陈子恪，“我不会，我不会跳舞。”

    “不会跳舞还来地下城混，想钱想疯了吧”陈子恪白了她一眼，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又从皮夹里抽出一沓纸币砸过来，财大气粗道：“好好跳，跳不好就脱，脱衣舞三个字，其实忽略最后一个字也可以的。”

    一群人齐齐发出猥琐的笑声。

    “不跳的话，今天你就别想出这个包间的门。”

    嘲弄讽刺威胁打击之下，叶明珠眼前又出现了瞬间的恍惚，阴暗的包间里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永无天日的地狱，而她就是地狱里的可怜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一反抗，回应她的永远是漫无止境的鞭挞和羞辱。她看到自己被绑成十字架的模样吊在墙上，拇指大的带勾皮鞭狠狠鞭挞在她身上，血淋淋的一幕，染红了她的眼睛。

    皮鞭后是活埋，连脑袋都埋在土地里，绝望和窒息笼罩了她，她拼命扒开泥土，拼命呼吸氧气，可没用。她周围除了冰冷粗粝的泥土之外，只剩下一片连绵不断的骷髅头骨，半黑的头骨，空洞洞的眼窝盯着她，仿佛要把她吸进去。

    血红，骷髅，黑暗，绝望……

    眼前放映般闪过许多片段，她猩红了眼，手掌不自觉攥紧，尖利的指甲死死掐在掌心嫩肉里，脸色白得像个死人一样，浑身都泛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死寂和癫狂。

    “衣服快脱啊，让我们也看看丑八怪跳脱衣舞是什么样的。”

    “比起脱衣舞，我更想看她在趴在地上学母狗叫，我说要不下个节目就让她学母狗爬怎么样”

    “你们这口味，真是越来越向那姓裘的变态靠齐了，看来下次再见到他得顺便向他讨教两招。”

    ……

    莫褚寻依旧坐在专属于他的位置上，他不开口的时候，没有人敢去招惹他，他也不会开口去扫别人的兴。此时，他看着前面始终不肯动手的女人，眼睛微微一眯，似乎从她沉默的表象看到她挣扎的内心。

    她还知道反抗吗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他原本阴霾的心情突然好转。即便他不想承认，但私心里，他并不想见到那个低到尘埃里的叶明珠，即便他恨她。

    叶明珠的反抗没有持续太久，那些坐等好戏的公子哥儿也不会让她逃避。在陈子恪扬言要是不脱就让人天天过来找她麻烦时，叶明珠抿成一条线的嘴唇终于微微张开一道口子，仿佛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她不会跳脱衣舞，也没有养眼的身材可以供他们取乐。

    哆嗦的手，慢慢将衣角往上扯。

    莫褚寻的脸，倏尔阴沉了下去。

    叶明珠没有停顿，很快脱了第一件衣服，然后又开始动手脱第二件衣服。无神涣散的目光漫无目的落在奢华尊贵的地板上，像个没有灵魂的机器，一举一动都显得木然。

    当第二件衣服轻轻落在地上时，角落里的莫褚寻，黑色的瞳孔骤然缩了一下，眼里的戾气，凝滞了几秒，再次隐于黑暗。

    陈子恪等人似乎也没想到她居然穿着那么多衣服，这一件一件往下脱，还真有点像拆礼物盒的感觉，越打开里面的盒子就越能激起人们的好奇心。那群人本是抱着羞辱取笑的心态，此时却全部都被调动起好奇心来，眼巴巴地盯着她脱衣服的动作。

    这个女人，虽然又丑又笨，看起来一无是处，可这脱衣服的动作姿态，却优雅得赏心悦目啊。

    一件、两件、三件……

    “磅”的一声，包间的门从外面撞开，动静太大，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宋棠推门进来，一只手还放在门把上，看到里面的阵势，俊美温润的容颜上闪过一抹错愕，漂亮的丹凤眼停在叶明珠身上，“你在这里做什么”

    很明显，他是冲着叶明珠来的。

    陈子恪眯了眯眼，看向门口挺拔削长的男子，笑得张扬：“宋棠，你小子来得可真及时，我们正在看脱衣舞呢，场面香艳，要不要来”

    在座的人都认识宋棠，私底下几家的长辈在生意场上互有往来。只不过宋棠从小出国，鲜少同他们这些纨绔子弟厮混在一起。直到前两年宋棠回国，作为宋家继承人候选人开始活跃在圈子里，渐渐培养了自己的人脉关系。

    对于陈子恪权少等人，宋棠亦是熟识，闻言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悠远沉定的目光，却是透过他们，看向了角落里的人影。眉峰稍凸起，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略带玩味。

    很快他又把目光转向了叶明珠。

    叶明珠在听到宋棠的声音时浑身剧震，僵硬扭头看过去，“我……”

    看到那张跟子苼极其相似的脸，她下意识选择逃避，那种被人窥探到自己最不堪一面的自卑和羞愧，让她情不自禁低下头。

    宋棠打量她片刻，在地上那些颜色暗沉的衣服上停留片刻，“你会跳脱衣舞”

    叶明珠脸上表情凝固了下，“不会。”

    “我看也不会。”他轻笑，语气倒听不出嘲笑，眼光在她瘦削薄弱的身段上扫了几眼，往前走了几步挽住她胳膊，在众人瞠目结舌中，粲然一笑：“陈少权少，要看跳舞地下城的美女多的是，何必为难一个木讷呆板的丑丫头呢。”

    角落里的莫褚寻，削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底暗潮汹涌。

    叶明珠惊讶地看着他。

    陈子恪也很意外，挑了挑眉：“宋棠，你确定要这女人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