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街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休屠城
梅花包子玩着手中的香橙,我分神去看他:”只需抱在手中玩,可不许放嘴里头。”
他乖巧的点点头,卷宗里一行泛黄的字赫然跳入眼内:“以佛论政...屡赞掌灯功勋.....”
香橙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咕噜咕噜的滚远了,我掩了卷宗好笑的看着他蹒跚去捡:“姑姑带你出去玩。”
星河苑里有新修的秋千架,他腿短肢圆,胖滚滚的似个球,攀了半日趴不上去,眼巴巴的回头求助:“公主姑姑。”
我抱他坐上去,戳着他软棉的小脸蛋:”蔚然啊,你是不是很爱吃包子。”
“蔚然不爱吃包子。”他鼓着脸,“蔚然爱吃肉,爱吃大鸡腿。”
我慢腾腾的引着秋千:“蔚然还爱吃什么?”
“爱吃...蒸猪头肉、炸丸子,ru炊羊、鸡鸭签子...还有鱼,还有大螃蟹,还有糖饼儿,石榴大梨枣子乌李...”他颠来倒去的数了半日,最后掰掰手指头,“姑姑,我饿了。”
我蹲下身子:“那蔚然现在想吃什么?”
“蔚然什么都想吃...”胖乎乎的手指头竖在我眼前,“蔚然保证,只吃一点点。”
花柳疏影里,我牵着蔚然的手说笑着,他站在外头,微微的笑,看的出神。
夜里他与我同眠:“你若喜欢,以后就把蔚然放在宫里养可好?”
“不必了。”
他的手指在我肩上流连,慢腾腾滑进腰间摩挲。
“如意,我累了。”我闭着眼背对他。
他的指停顿住,轻缓的抽回去,低声道:“睡吧。”
帐子里寂静无声,许久他突然轻飘飘的道:“后几日若无事,和我去个地方吧。”
我应了声,自是一夜无话,各自睡去。
次日晨起,他让我换了一身寻常女子衣裙,赶了一辆青呢马车带我出宫。
没有宫人,只有我们两人做平常百姓装扮,我没问他要带我去哪儿,却也不知道这是段并不短的行程。
出了新郑门一路往北,在路上颠簸了半日,我问他:“去哪?”
他神色间少见的严肃暗沉,半响回我:“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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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街行 住店
........官道上马蹄纵纵,行人来往。m. shu shuwu.ne他曾说,原乃博陵郡人氏,崔望若,字追思。
崔、卢、李、郑、王----五姓七望起于秦汉,千百年来都是撼动朝野的名门望族,却尽数顷覆于唐末黄巢暴起,广明离乱。博陵崔氏冠为五姓之首,嫡宗一脉早已在唐末**中尽数屠尽,它的远支门生为了延续崔姓血脉,纷纷改为崔姓以此供奉香火,一时博陵郡中新崔鹊起,但真正的崔氏一脉已然湮灭在尘烟中。
他从来没告诉我其他,我只知道他曾有个年幼病弱的弟弟,后来全家俱亡,他入了宫,却也不知道他故土在博陵郡何处,我曾这样问他,他只是说,后宫内侍,宫人不计其数,无非都是家破人亡抑或家境潦倒才入宫当差,所有人的命运并未有什么不同。
是夜我们歇在一家乡野小店,他为我带上圆锥帽:“委屈无忧一夜了。”
店里三三两两旅人坐在桌前喝酒吃菜,我何曾见过此种乡野之趣,在锥帽里打量着众人。
小二殷勤笑着捧着洁净布巾上来擦手,我瞥着布巾怔了一瞬,微乎其微的皱了皱眉,旋即被他严严实实挡在身后淡声道:“要间最干净的上房,干净热水。”一贯钱投入小二怀中,“请小二哥被褥寝具买新的来,膳食也要新做的。”
小二笑嘻嘻的引着我们上楼去,我转身,听见身后窸窣的窃窃私语。
束手站在窗边,他拥着我的腰安慰,又往我手中塞了一个绣囊:“无忧暂且歇一歇,片刻就好。”
他一身暗纹蓝袍,少了宫里的那磨灭不去的曲意柔和,从容优雅从马车内搬来茶盏香炉一应用具,烧水煮茶,燃香铺被,这好似很多年前,在我模糊的记忆里,他会沉默的清扫庭院,晚风中踮脚挂起廊下的灯笼,守夜的夜晚为醒来的我煮一盏新茶...
我曾见过这个绣囊,在那个乡村里递给孩子的两块狮子糖,此刻倒在手心里,仍是油纸裹着的,两块狮子糖。慢腾腾的捻一块含在嘴里,并不是很浓郁的甜,只是一股浓郁的奶香弥散在唇舌间,这香气由喉入肺腑,再把人团团萦绕其中。
他似乎循着这香气而来,眼里突然燃起亮光,把我抵按在墙上,扣在他的双臂间,衔着我的唇吻了下来。
甜滋滋的狮子糖在两人舌尖碾压、滚动,他吮吸着我的津唾,沾染了馥馥的奶香,捧着我脸庞裹着那颗糖,入侵我喉咙最深处。
门吱呀一声推开,小二提着食盒上来:“官人,娘子,小人给您送....”
我遽然推开他,小二满脸通红的盯着我,结结巴巴道:“小人...小人...”
他深喘一口气,把我摁在他气息起伏的怀中,转身道:“放下便是了。”
小二唯唯诺诺放下东西拔腿就走,我背身推开窗,让风轻拂着发热的脸,换来一丝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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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陵崔家胡诌了几句。。如果正巧有崔家后人的亲,请放过。。。。........
御街行 夜里
........陌生而陈旧的旅店,粗犷朴实的桌椅,并不明亮的灯火,门外脚步踩在老旧地板上的轻微声响,他站在窗前远眺墨色山峦,背影竟有一种奇异的疏离和伶仃。⊥書書偓
我不愿和他多言,屋里除了烛火的噼啪声再无半点声响,没有宫人伺候,我坐在模糊铜镜前梳头,夜风裹着草木涩息拂起发尾,带起一股清甜的香,平日里不知沾染了多少花露熏香,层层叠叠最后都成了自己的味道。
床是半新不旧的架子床,铺了马车上绵软的羔绒,平日里太过精致,鲜少有这样的应付的时刻,我瞥了他的屹立良久的背影一眼,默默的上了床安寝。
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一声哀叹,我朦朦胧胧的翻了个身,听见茶壶磕在杯沿的轻响,他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再然后,身旁被褥微微下陷,他顷刻隔着被抱住了我的腰。
微凉的脸庞埋在我肩窝处,在被里他寻住我的手包在手心里,许久之后,半梦半醒之间,他有些委屈、有些消沉的道:“除了一块玉,他们什么也没给我留下。”
“有的时候,我真恨他们。”
他的手冷冰冰的,身体一动不动蜷在我身后,枕着我好像就此沉沉睡去。
我睁着眼,听着他的绵长又安宁的呼吸,长长的睫贴着我的颈子,微微的有些痒。
久到我以为他已经熟睡,他又慢吞吞的自言自语:“不过就因为我是在浴佛节生的,就把我当宝贝一样供着,拼死拼活的送了出来,什么狗屁佛祖,什么慈悲,还不是落到这个下场。”
他的脸慢慢的贴过来,磨蹭着我的脸庞:“无忧,你转过来亲亲我罢。”他轻声哀求着,微微有些撒娇的意味,“你来亲亲我、摸摸我,好么?”
我的手笼在他手背上,梗着脖颈不肯转过去,他却不依,支着身子脸颊与我拥贴摩挲,小狗撒娇似得黏着我,非得求个得意。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时刻,在宫里,他是冷静的、绵里藏针的、端正自持的那个殿使。
我拍拍他的手,低声道:“如意,夜已经深了,睡吧。”
他鼻间闷闷的哼了一声:“如意....我已经当了二十多年的如意了....”他偷偷吻着我的发,“如意原是你母后宫里头的一个守夜内侍,犯事被你母后杖责死了,后来我去了,你母后取笑我没有名字,便说,那就叫如意罢,左右也是叫惯了的。”他低声轻笑,“无忧那时很小,当时还有一个叫吉祥的内侍,吉祥如意,都是原先你母后宫里的人,不过两人都死的早,最后宫里只记得我叫如意。”
“在我家里头,所有人都管我叫浴香。”
他的身体慢慢贴上来:“无忧,你叫叫我的名字,我想听。”
我咬着唇,被他温吞扭过身体面对着他,无可奈何又无计可施,他这样精明的一个人,万般手段用在别人身上,也用在我身上。
轻吻落在额头、脸颊、鼻尖,再软绵绵的落在唇上,像触碰一片消融的雪花一样温柔,手却捉着我的手指解开他的衣襟,按在他的胸膛上哑声道:“好孩子,你摸摸我。”
环着我的脸庞,好像含吮一瓣娇嫩花瓣一样含着我的唇,又好像在xishun草尖上的夜露,我捂着他的心跳,在微光里睁眼盯着他,他深深的闭着那双我永远不看懂的眼,舒展着眉尖,轻柔又沉溺的陶醉在我的唇上。
那只引导我的手带着我逐渐下滑,滑进他的裤内,停留在那儿---逐渐抬起头的,显露热度的腿间。
比起....他原来是个极纵欲的人,除了qingyu带来的快感,或许还有能以此控制我的满足感,或者....还有其他?
我握紧那处,旋即松开,躲开他的吻:“如意,别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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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屈服后就是不想给他吃..............
御街行 床响了
........他不满的shenyin一声,支着腰在我身上缓慢磨蹭起来,热烫直愣愣的戳在我的小腹处揉挤,眉心轻轻皱着,眼里满是黯淡柔软光辉:“无忧,我难受。“”他的唇贴着我的喉,又消沉又难过的嘟囔,“你疼疼我罢。”
轻飘飘的字眼,从他的张阖的唇间传递至我喉间,麻酥酥的一路向下贯满全身,疼疼我吧。
我挪开目光,微不可闻的叹口气,满脸都是绷不住的无奈:“如意...”
隔着衣袍的尤能触感炙热的坚硬,坚定又缓慢的磨蹭着,压抑又有力的撞击着,从我平坦的小腹逐渐陷下我的腿心,隔着轻薄的亵衣一下又一下,固执的要往里头去。
谁都知道其中的甜腻和温暖,能驱赶一切的烦恼和痛苦。
难耐的、湿濡的低吟回荡在帐间,他亲吻着我敏感的后颈耳廓,我手臂轻轻颤抖着,抵着他缠上来的身体,无力的躲开他黏腻的求欢。
“别拒绝我,无忧。”他沉重的喘着,辗转的吻着,难耐的哀求着,身体因为yuwang而愈加颤抖着,“让我进去暖一暖,我什么也不做....”
身体颤抖着,心里反倒有股快意窜行,在这乡野旅舍里一间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旁的什么也没有,他在渴求我的给予。
我咬唇,颦眉半拒半颓的抵着他,“如意...”语调甜腻的好似要滴出水来,“这儿不行。”
陈旧的屋子里是两个人的xi声,他的厮磨撞击带来的酥麻一点点卷上来,我却抵死不想松口,只想让他更难受些,更痛苦些,这样才顺了我的心。
却渐渐熬不住了,他温热的唇舌乍然hangzhu我清凉的耳垂摩挲,惊的我一声低呼溢在舌尖,他的腰挺的越来越急,越来越乱,黏腻腻的水泽逐渐打湿了那小小的一块布料,也不知是谁的,滑腻的紧贴着肌肤,被他顶撞成小小一个凹陷的窝。
“就呆一会儿,好不好?”温热的舌钻进耳中勾勒惊起我一身细碎密汗,他抱着我的肩,闷闷的道,“好几天了...”
我颤抖的抓着身下的绒毯,他隔着湿漉漉的亵衣研磨着,沉着腰往里头去,我只觉那处泛滥的越来越厉害,轻薄的亵衣被他撞击着陷进来,也被身体的渴望拉扯着卷入蜜径。
我缓缓的,微微的分开了腿。
没有一丝阻涩和不适,满涨涨的冲进来的时候我发出一声难耐的shenyin,好像戳破了满满一兜的焦虑和难受,身体腾在半空中的舒爽和飘飘然让我蜷紧了双腿,只得紧紧的勾着他。
“唔...好暖...”
层层破开我的身体,提着我的腰往里舂捣,架子床吱呀一声晃了晃,清凌凌的回荡在屋里。
我瞬间羞红了脸,绞着他的腰:“如意,你停下来。”
他粗野的xi着,抚摸着我的身子,不管不顾的去吻我的唇,一下下钉进我身体里。
挞伐的动作越来越紧,床架随着他的动作前后晃动,床的声响也越来越大,吱嘎吱嘎的回荡在屋里,我又难受又羞赧,臊的不行,抱着他的脖子央求道:“你停下来。”
床架尖锐的吱嘎一声越过一声,他捣弄的又深又乱,呵气吻我的鬓角,厮磨喘气:“爱我么?无忧爱我么?”
我双肘抵抗着他的胸膛,煎熬难耐气喘吁吁:“如意----不行呀----”
身体瞬间被他折抱起来,狰狞又硬又狠的戳进最深处,我被这暴戾的顶弄瘫软了腰肢,痛苦的皱着眉绷直了全身,炸出了满身热汗失神的挂坐在他怀中,津了蜜似得咕叽咕叽的进出的极快,他胡乱吻住我的唇:“无论如何,多爱我一点啊....”他的语调又甜又涩,“多少都不够...我贪心的想要全部呢....”
全部的声音好像都飘浮在耳膜外,我依稀听见自己甜腻的shenyin盖过了床架的吱嘎声,盖过了他钉在我身体里的撞击声,盖住了他一声声的追问,爱我么?爱我么?爱么?
我咬在他起伏的肩头,牙尖戳进他身体里,直到一股腥锈气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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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抽自己。。。公主为啥要去住客栈而不是行宫。。。为什么要把旅馆ply写到这里来
t t完全无法原谅自己........
御街行 人间即炼狱,我佛亦修罗
我的目光飘忽在裙裾上的花纹,又虚虚的落在自己鞋尖,说不清是羞还是气还是什么,迟迟不肯从屋里踏出去。
他在门外同店主人不知低语什么,再推门进来时瞧见我自己带上了严严实实的帷帽愣了一愣,隔着薄纱细细打量我两眼,伸手来撩帷帽。
“别碰我。”
我扭头躲开他的手,心底已经带了忿忿嗔怒,却又一把被他搂在怀中:“怎么了?”
说不出的郁卒,我焦躁的推着他,他搂住我的腰隔开一点距离,隔着轻纱贴着我的脸仔仔细细的打量我,半响突然轻笑道:“羞了?”
那微凉的手探入帷帽内,饶是我迅速的撇开脸,仍是贴着我的眼角沾了一点凉意,闷闷的笑意贴着胸脯传来,他神情突然明朗起来,浮着一抹笑意贴着我的耳道:“傻孩子。”
我脸上re辣火烧似得,固执的偏着头不理他,他温柔的哄道:“公主下榻,岂容他人在侧,都是清理过的,没旁的人。”
心里吁了口气,许久后我闷闷的道:“真的?”
“真的。”他笑的极温柔璀璨,柔情蜜意的睨着我,“谁也没听见那些声音。”
原本松了口气的内心又拧结起来,还未等我回味过来,他的指尖扣住我的下颌,隔着薄纱在我唇上印下一个吻,腻声喟叹:“真真的....我的娇娇儿...”
我想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却被他牢牢箍住,他的唇退开寸许,目光灼灼的盯着我:“再娇惯些...就好了...”
我不知说何好,只得板着脸道:“本宫一向讲道理,何时娇惯过。”
“是么?”他笑着捉住我的手往外走去,“公主殿下从来讲理,不讲理的都是小人。”
那店主人和小二哥恭谨忐忑的站在楼梯下,见我和他出来惶惶的跪下来:“敝店寒酸,多有怠慢,请大人和夫人多多恕罪。”
我听得店主人那句夫人,当下不知是何滋味,只听见他道:“永州道多年睽违,近年来可有何有趣见闻没有?”
那店主人摇摇头,“回大人的话,也没旁的,倒是新近出了个有名的人物,是朝里的赫赫有名的谭大将军,这可是咱们永州道多少年来第一个出去的大人物啊。”
“是么?”他慢腾腾的回道。
那小二哥偷偷抬起眼来觑我,却与我撞了个正着,隔着帷帽亦瞧见他的脸慢慢涨的通红通红。
他的手指在我手腕上箍了一把,淡淡瞥了小二哥一眼,回头与我道:“夫人可曾听说过这位大人不曾?”
自然是听过,此位将军握着赵家手里收回来兵权,日前正驻守在西北边疆,正等着路上的诏令回京述职。
永州道相邻定州道,定州道有博陵郡,永州主郡祁陵,他不去博陵,却往祁陵行去。
过了永州道界碑,一路却是民生凋敝之景,遥遥望去破屋寒舍比比皆是,城郭也俱是寒酸不堪,沿途依稀有不少佛龛寺庙的颓垣残舍,这实在稀罕,立朝两百余年的励精图治,四野俱是民物阜蕃之相,何时有听闻过这样的残败,我惊诧掀起帷帘问他:“这是怎么了?”
他脸上半点表情也无,缓缓的答:“劫后之景,自然颓废了些。”
我不解:“遭过什么劫?未曾闻过此地有过水旱之灾。”
他答:“天瘟。”
“何时之事?”
他久久不语,只是迎风注视着眼前之景。
我满腹疑窦,徐徐问道:“你说过,你是博陵崔氏,此崔,可是那个五姓七家的崔?我们为何不去博陵,反而要来祁陵?”
“祁陵崔家啊...”他的喟叹散在风中。
马车没有进祁陵城,沿着城外的一条官道缓缓行了许久,日暮时分终于在一处山坳处见到一座摇摇欲坠的宗祠。
那斑驳古旧宗祠门牌立于茵茵荒草之中,镌金大字已被蛛丝结的黯淡破败,比人高的草丛中随处可见粉碎如泥的塑像,他背着手,轻蔑的踢开脚下的一块圆石,那石头骨碌碌的滚进草深处,掩埋在翠色之下。
我看的真切,那是一尊小弥勒佛的头颅,模糊的脸上已是划痕累累,却依稀能看出那眉目栩栩如生的雕工。这里,从脚下到宗祠的短短一段距离,居然堆积着难以计数的佛像碎片,在经年的风雨中塌成了泥山土堆,连绵着拔高了地势。
这实在太过诡异,满地残留的陶土脱了金绘彩饰,显露出一种狰狞的形态来,这不止像一个佛像的废墟,倒像一个断体残肢的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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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喜欢矫情的不行的小公举
御街行 身世
“这是我家祭祠,荒芜多年,如今尽成鼠兔之窟。”他侧首,脸色半明半暗的掩在暮色里,一双黑漆漆的眼里满是阴翳。
我已惊诧的无法言语,他却有种诡异的平静和漠然,仿佛对此残景早已熟稔于心,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去。
“这都是遗弃的佛龛啊....”我呐呐道。
“嗯。”他轻飘飘的回道,“今人尊道,这些不过都是以前破玩意罢了。”
宗祠的门黏了层层蛛丝,门枢已然蠹的厉害,在他的推动下发出一声悠长尖锐的吱嘎声,半掩的门突然窜出一只灰溜溜的小兽,吱吱的扑进草丛里。
引入眼帘的是一片蓬蒿之景,满地狼藉的碎石朽木和灰蒙蒙的旧尘浮土,他脚尖踢着一樽破旧的烛台撞在长檠柱上,我默默的环视下四周,这不像祠堂,也不像家庙,倒像是一座佛堂的正殿。
拭袖抹开墙上的一块厚灰,倒露出一小块极其鲜艳的红色,好像是一尊结跏跌坐的佛,拭去的那块正是佛身下的莲座,朱砂填的色彩历久弥新,在灰蒙蒙的屋子里鲜艳的太过诡异。
“为什么都是佛啊...”我仰头盯着那模糊的画像,摇头喃喃自语,“为什么...”
我知前朝尊佛,皇帝中十之七八皆尊国师,兴修寺院、广蓄僧侣,甚至于舍身入寺寄挂,因此前朝后宫皆供养舍利,王公士民瞻奉舍施,天下佛事极为鼎盛,寺院兰若数不胜数,宫中女眷为博圣宠,多爱出家为比丘尼,朝臣以论佛道法为才学,军队中甚至出现僧军这样的军队,也因为广占良田为寺,僧侣供养过度,赋税过重等原因导致了后期的百姓叛乱,自高祖建朝,佛法依旧久占民心,高祖不敢大肆灭佛,一直缓行抑佛扬道之法,借此逐步削弱佛教在朝野仕民中的影响,但这满地的乱象,还有沿路废弃的佛龛,却隐隐透着股古怪。
“为什么祁陵的佛龛比别处的多的多...”我望向他,“整个汴梁都不及祁陵一处的佛像多...为什么全都堆积在这儿?”
他唇角浮现出一个嘲讽的微笑,我盯着他的无可分辨的神色,心里头疑窦如云:“如意....”
宫里头的内侍,多半是穷苦无依或者是罪臣之后才被迫入宫,他一直道他的过往与他人无不同,我亦明明白白记得,刑部的卷宗中并未有他入宫那年任何罪臣家眷入宫,在这满地残像中,我才浮起一个想法,他,究竟是谁?
他捉住我的手,低头在我手腕骨上摩挲良久,长长的睫掩住他的眼神,他寂寥道:“走吧。”
正殿后是大片茂林修竹,草木葳蕤叶鸣细细,他带我穿梭其中蜿蜒而行,不知多久,转过一屏峦嶂后突然现出一条的青石阶梯逶迤而上,两侧皆植松柏,如今已是参天荫蔚拱卫成云,忽略掉那些石缝裂罅中蓬勃生长的野草和满地枯枝腐叶,映着清朗的暮色,倒有一种此径通云端,寻仙访道的幽深之感。
他仰头深深的望了一眼,而后缓缓于我道:“上面是我家族墓。”
能占山为墓者,非王族即望宗,我咽下满心惊诧,颦眉道:“我从未听说过...祁陵有过如此显赫的王爵和郡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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