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剑客无情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古龙
李寻欢道:我知道。
孙小红忽然赶到前面,道:但你也许还是找不着,还是让我带你去的好。
李寻欢还未开口,老人板着脸道:你还有你的事,李探花也用不着你带路。
孙小红嘟起嘴,看样子几乎要哭了出来。
李寻欢沉吟道:就此别过。
他心里本有许多话要说,却只说了这四个字。
老人一挑大拇指,道:对,说走就走,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
李寻欢果然说走就走,而且没有回顾。
孙小红目送他远去,眼圈儿都红了。
老人拍了她肩头,柔声道:你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孙小红道:没有。
老人笑了,笑容中带着无限慈祥,道:傻头,你以为爷爷不知道你的心么
孙小红嘟着嘴,终于忍不住:爷爷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让我陪他去。
老人柔声道:你要知道,像李寻欢这样的男人,可不是容易能得到的。他目中闪着世故的智慧之光,微笑着道:你要得到他的人,就先要得到他的心,那可不简单,一定要慢慢地想法子,但你若追得他太紧,就会将他吓跑了。
李寻欢虽然说走就走,虽然没有回顾,但他的心却仍然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牵得紧紧的。
他知道自己这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林诗音了。
相见时难,别亦难
这十余年来,他只见到林诗音三次。每次都只有匆匆一面,有时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但牵在他心上的线,却永远是握在林诗音手里的。只要能见到她,甚至只要能感觉到她就在自己附近,也就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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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剑客无情剑 第三十八章 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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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扑面,已有冬意。
残秋已残。
李寻欢的心境也正如这残秋般萧索。
你留在这里,只有增加她的烦恼和痛苦──
老人的话,似乎还在他耳边响起。
他也知道自己非但不该再见她,连想都不该想她。
那老人不但是智者,必定是位风尘异人,绝顶高手。世上无论什么事,他似乎都秀少有不知道的。
但他的身份实在太神秘。
他究竟是什么人究竟隐藏了什么
孙驼子,李寻欢很佩服。
一个若能在抹布和扫把间隐忍十五年,无论他是为了什么,都是值得人深深佩服的。
但他究竟是为了谁才这样做
他们守护的究竟是什么
至于孙小红──小红的心意,他怎会不知道
但他却不能接受,也不敢接受。
总之,这一家人都充满了神秘,神秘得几乎已有些有可怕──
山村。
山脚下,高高挑起一面青布酒旗。
酒铺的名字很雅,有七个字:停车醉爱枫林晚。
只看这名字,李寻欢就已将醉了。
酒不醇,却很清,很冽,是山泉酿成的。
山泉由后山流入这里,清可见底,李寻欢知道沿着这道泉水走到后山,就可在一片梅林深处找到三五间精致的木屋。
阿飞和林仙儿就在那木屋里。
想到阿飞那英俊瘦削的脸,那明亮锐利的眼睛,那孤傲倔强的表情,李增欢的血都似沸腾了起来。
但最令人难以忘怀的,还是他那难得见到的笑容,还有他那颗隐藏在冰雪后的火热的心。
近乡情怯。
他不知道阿飞这两年来已变成什么模样
他不知道林仙儿这两年来是怎么样对待他的
她虽然像是天山的仙子,却专门带男子入地狱
阿飞是不是已落入地狱中了。
李寻欢不敢去想,他很了解阿飞,他知道像阿飞这种人,若为了爱情,是不惜活在地狱中的。
黄昏,又是黄昏。
李寻欢坐的位置,是这小店最阴暗的角落里。
这是他的习惯,因为坐在这种地方,他可以一眼就看到走进来的人,而别人却很难发现他。
但他却绝未想到第一个走进来的人竟是上官飞。
他一走进来就在最靠近门的位置上坐下,眼睛一直瞪着门外,仿佛是在等人,神情竟显得有些焦急,有些紧张。
这和他往昔那种阴沉镇静的态度大不相同。
他等的显然是个很重要的人。而且他单身前来,未带随从,显见这约会非但很重要,而且很秘密。
在这种偏僻的山村,怎会有令他觉得重要的人物
那么他等的是谁呢
他到这里来,是不是和阿飞与林仙儿有关系。
李寻欢以手支头,将面目隐藏起来。
上官飞的眼睛一直瞪着门口,根本就没有向别的地方看一眼。
小店中终于挂起了灯。
上官飞的神情显得更焦躁,更不安。
就在这时,已有两顶绿泥小桥停在门口,抬轿的都是十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
第一顶小轿中已走下个十三四岁的红衣姑娘,虽然还没有吸引男人的魅力,但纤腰一握,倒也楚楚动人。
上官飞刚拿起酒杯,突然放下。
这小姑娘剪水般的双瞳四下一转,已盈盈来到他面前,道:公子久候了。
上官飞目光闪动,道:你是──
红衣小姑娘眼波四下一转,悄声道:停车醉爱枫林晚,娇面红于二月花。
上官飞霍然长身而起,道:她呢她不能来
红衣小姑娘抿嘴笑道:公子且莫心焦,请随我来──
李寻欢看着上官飞走出门,坐上了第二顶小轿,看着轿夫们将轿子抬起,他就发觉一件很奇怪的事。
这些轿夫们一个个都是年轻力壮,行动矫健,第一顶小轿的轿夫抬轿时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但第二顶小轿的轿夫抬轿时却显得吃力多了。
李寻欢立刻随着付清了酒帐,走出了门。
他本不喜欢多管别人的闲事,更不愿窥探别人的隐私,但现在他却决定要尾随上官飞,看看他约会的究竟是什么人。
因为李寻欢总觉得他到这里来,必定和阿飞有关系。
轿子已走入枫林。
突然,轿子里传出一声笑。
笑声又娇,又媚,而且,还带着轻轻的喘息,无论任何人,只要他是男人,听了这种知声都无法不动心。
但轿子里坐的明明是上官飞。难道上官飞已变成了女人
过了半晌,轿子里发出一声娇啼:小飞,不要这样──在这里不可以──
原来你也和别的男人一样,想我,就是为了要欺负我。
语声越来越低,渐渐模糊,终于听不见。
轿子已上山坡。
李寻欢倚在山坡下的一株枫树后,在低低地咳嗽。
原来轿子里有两个人。
其中一人自然是上官飞。
但一直在轿里等着他的女人是谁
他一向对女人秀有经验,他知道世上会撒娇的女人虽然不少,但撒起娇来真能令男人动心的却不多。
他简直已可说出轿子里这女人的名字。
但他不敢说,因为他还没有确定。
无论对什么,他都不肯轻易判断,因为他不愿再有错误,对他说来,一次错误就已太多了。
他判断错一次,不但害了他自己一生,也害了别人一生。
轿子已在这小楼前停下来,后面的轿夫正在擦汗,前面轿子那小姑娘已走了出来,走上小楼旁的梯子,正在敲门。
笃,笃,笃,她只敲了三声,门就开了。
第二顶轿子里直到这时才走出个人来。
是个女人。
李寻欢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出她的衣服和头发都已很凌乱,身段很诱人,走路的姿势更诱人。
这种姿态李寻欢看来也很熟悉。
只见她盈盈上了小楼,突然回过头来,向刚走出轿子的上官飞招了招手,才闪身入了门。
李寻欢只能看到她半边脸。
她的脸白中舵工,仿佛还带着一抹春色。
这一次李寻欢终于确定了。
这女人果然是林仙儿
林仙儿在这里,阿飞呢
李寻欢真想冲进去问她,却又忍住了。
李寻欢是个很奇怪的人。
他虽然并不是君子,但他做的事却是大多数君子不会做,不愿做,也永远无法做得到的。
他做的事简直没有任何人能做得到,因为世上只有这样的一个李寻欢,以前固然没有,以后恐怕了不会再有了。
是以世上虽有些人一心只希望李寻欢快些死,但也有些人情愿不惜牺牲一切,让他活下去。
夜深了。
李寻欢还在等着。
一个人在等待的时候,总会想起许多事。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阿飞的时候──
那天李寻欢并不寂寞,还有铁传甲和他在一起。
他不禁又想了铁传甲,想起了他那张和善忠诚的脸,想起了他那铁钉般的胴体──
只可惜他的胴体虽如钢铁般坚强,但一颗心却是那么脆弱,那么容易被感动,所以他活在世上,总是痛苦多于欢乐。
想着想着,李寻欢突然又想喝酒了。
他取出酒瓶,将剩下的酒全部喝了下去。
然后他又咳嗽起来。
他从来不肯为自己考虑。
就在这时,小楼的门开了。上官飞已走了出来,他看来比平时愉快多了,只不过显得有些疲倦。
门里面伸出一双手,拉着他的手。
晚风中传来低低的细语,似在珍重再见,再三叮嘱。
过了很久,那双手才缓缓松开。
他走得很慢,不住回顾,显然还舍不得走。
但这时小楼上的门已关了。
上官飞仰首望天,脚步突然加快,但神情看来还有些痴迷,时而微笑,时而叹息。
他是不是也被带入了地狱
小楼上的灯光很柔和,将窗纸都映成粉红色。
上官飞终于走了,李寻欢忽然觉得这少年也很可怜。
李寻欢长长叹了口气,大步向小楼走了过去。
笃,李寻欢先敲了一声门,又笃笃接连敲了两声,他早已发觉那小姑娘敲门用的正是这种法子。
笃,笃笃,敲了三声后,门果然开了一线。
一人道:你──
她只说了一个字,就看清李寻欢了,立刻就想掩门。
但李寻欢已推开门走了进去。
开门的竟不是林仙儿,也不是那穿红衣服的小姑娘,而是个白发苍苍,满面皱纹的老太婆。
她吃惊地瞧着李寻欢,颤声道:你──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
李寻欢道:我来找个老朋友。
老太婆说:老朋友谁是你的老朋友
李寻欢笑了笑,道:她看到我时,一定会认得的。
他嘴里说着话,人已走了进去。
老太婆拦住他,又不敢,大声道:这里没有你的老朋友,这里只有我和我孙女两人。
小楼上一共隔出三间屋子,一间客屋,一间饭厅,一间卧室,布置得自然都很精雅。
但三间屋子里都看不到林仙儿的影子。
那穿红衣服的小姑娘象是害怕得很,脸都吓白了,颤声道:奶奶,这人是强盗么
老太婆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李寻欢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苦笑道:你看我像不像强盗
小姑娘咬着嘴唇道:你若不是强盗,为什么三更半夜闯到人家里来
李寻欢道:我是来找林姑娘的。
小姑娘象是觉得他很和气,已不太害怕了,眨着眼道:这里没有林,只有位周姑娘。
林仙儿莫非用了化名
李寻欢立刻追顺:周姑娘在哪里
小姑娘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姓周,周姑娘就是我。
李寻欢笑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简睦象是个呆子。
小姑娘似乎觉得有些好笑,道:但我却不认得你,你为何来找我
李寻欢苦笑道:我找的是位大姑娘,不是小姑娘。
小姑娘道:这里没有大姑娘。
李寻欢道:这里刚刚没有人来过
小姑娘道:有人来过──
李寻欢问道:谁
小姑娘道:我和我奶奶,我们刚从镇上回来。
她眼珠子转劫,又道:这里只有两个人,小的是我,大的是我奶奶,但她也早就不是姑娘了,你总不会是找她吧
李寻欢又笑了。
他觉得自己很笨的时候,总是会发笑。
李寻欢的确没有看到有人出去。
但也却明明看到林仙儿走进来。
难道他真的见着鬼了么
难道从轿子里走出来的那女人,就是这老太婆
老太婆忽然跪了下来,道:我们祖孙都是可怜人,这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大爷你无论看上了什么,只管拿走就是。
李寻欢道:好。
饭厅的桌上有瓶酒。
李寻欢拿起了这瓶酒,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只听那小姑娘在后面偷偷地笑着道:原来这人并不是强盗,只不过是个酒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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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剑客无情剑 第三十九章 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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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仍未缺。
山泉在月光下看来就像是条闪着光的银带。
李寻欢沿着山泉,慢慢的走着,走得并不急。他不愿在天还未亮时就走到阿飞住的地方,免得惊扰他的好梦。
他从不愿打扰别人。
但无论什么人,无论在什么时候来打扰他,都没有关系。
那老太婆,绝不是林仙儿改扮的。
林仙儿到哪里去了呢
李寻欢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难道我已老眼昏花
天终于亮了,秋已残,梅花已渐渐开放。
李寻欢忽然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抬起头,梅林已在望。
梅林深处,已隐约可以望见木屋一角。
面对着这一片梅林,李寻欢似乎又变得痴了。
梅花旁,就是泉水的尽头。
一线飞泉,自半山中倒挂而下,衬着这片梅花,更宛如图画。
图画中竟有个人。
李寻欢也看不到这人的脸,只看出他穿着套很干净,很新的青布衫裤,头发也梳理得很光很亮。
他手里提着水桶,穿过梅林,走入木屋。
这人的身材虽然和阿飞差不多,但李寻欢却知道他绝不会是阿飞。
那么这人是谁
李寻欢想不出有谁会和阿飞住在一起。
他立刻赶了过去。
木屋的门,是开着的,屋子里虽没有什么华丽的陈设,但却收拾得窗明干净,一尘不染。
桌子的角落里,有张八仙桌,那穿新衣的少年正从水桶里拧出一块抹布,开始抹桌子。
他抹得比孙驼子还慢,还仔细,看来好像这桌子上只要有一点灰尘留下来,他就见不得人似的。
李寻欢从背后走过去,觉得他背影实在很像阿飞。
但他绝不会是阿飞。
李寻欢简直无法想像阿飞抹桌子的模样,但这人既也住在这里,自然一定是认得阿飞的。
他至少应该知道阿飞在哪里。
李寻欢轻咳了一声,希望这人回过头来,他才好向他打听。
这人的反应并不快,但总算还是慢慢的回过头来。
李寻欢呆住了。
他认为绝不会是阿飞的人,赫然就是阿飞。
阿飞的容貌当然并没有变,他的眼睛还是很大,鼻子还是很挺,看来还是很英俊,比以前更英俊了些。
蛤他的神情却已变了,变得很多。
他眼睛里已失去了昔日那种摄人的魔力,面上那种坚强,孤傲的神情也没有了,竟变得很平和,甚至有些呆板。
他看来也许比以前好看多了,干净多了,但以前他那种咄咄逼人的神采,那种令人眩目的光芒,如今却已不复再见。
这真的就是阿飞
这真的就是昔日的那孤独地走在冰雪中,死也不肯接受别人的少年真的就是那快剑如风,足以令天下群雄胆寒的少年
李寻欢简直无法想象,现在这身上穿着新衣服,手里拿着块抹布的人,就是以前他所认识的阿飞
阿飞自然也看到了李寻欢。
他先觉得很意外,表情有些发怔,然后脸上才终于渐渐露出一丝微笑──谢天谢地,他笑得总算还和以前同样动人。
李寻欢也笑了。
他面上虽然在笑,心头却有些发苦。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瞧着,面对面的笑着。谁也没有移动,谁也没有说话,可是两人的眼睛却已渐渐湿润,渐渐发红──不知过了多久,阿飞才缓缓道:是你。
李寻欢道:是我。
阿飞道:你毕竟还是来了。
李寻欢道:我毕竟来了。
阿飞道:我知道佻一定会来的。
他们说话都很慢,因为他们的语声已有些哽咽,说到这里,两人突又闭上嘴,像是无话可说。
但就在这时,阿飞突然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李寻欢也突然从外面冲了进去,两人在门口几乎撞倒一起,互相紧紧握住了手。
两人的呼吸都似已停顿,过了很久,李寻欢才长长吐出口气来,道:这两年来,你过得不宄么
阿飞慢慢的点了点头,道:我──我很好,你呢
李寻欢道:我我还是老样子。
他举起了另一双手上的酒瓶,带着笑道:你看,我还是有酒喝,连我那咳嗽的毛病,这两年都好像已经被酒冲走了,你──
一句话未说完,他又咳嗽起来,咳个不停。
阿飞静静的望着他,似已有泪将落。
突听一人道:你看你,李大哥来了,你也不请人家到屋里坐,地像个呆子般站在门口,也不怕人家看了笑话么
林仙儿终于露面了。
林仙儿却还是一点也没有变。
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美丽,笑起来也还是那么是朗,那么可爱,她的眼睛还是发着光,亮得就像是天上的明星。
她就站在那里,温柔地瞧着李寻欢,柔声道:快两年了,李大哥也不来看看我们,难道已经将我们忘了吗
无论谁听到这句话,都一定会认为李寻欢早已知道他们住的地方,却始终没有来探望他们。
李寻欢笑了,道:你又没有用轿子来接我,我怎么来呢
林仙儿眨了眨眼睛,笑道:说起轿子,我倒也真想坐一次,看看是什么滋味。
李寻欢目光闪动道:你没有坐过轿子
林仙儿垂下了头,幽幽道:像我这样的人,哪有坐轿子的福气。
李寻欢道:但昨夜镇上,我看到有个人坐轿经过,那人真像你。
他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林仙儿。
林仙儿面上却连一点惊慌的表情都没有,反而笑:那一定是我在梦中走出去的──你说是吗
后面一句话,她是对阿飞说的。
阿飞立刻道:每天晚上她都睡着很早,从来没有出去过。
李寻欢心里又打了个结。
他知道阿飞绝不会在他面前说谎的,但林仙儿若一直没有出去,昨天晚上从轿子出来的那女人是谁呢
林仙儿已靠近阿飞身旁,将阿飞本来已很挺的衣服又扯平了些,目中带着无限温柔,轻轻道:昨天晚上你睡还好么
阿飞点了点头。
林仙儿柔声道:那么你就陪李大哥到外面走走,我到厨房去做几样菜,替大哥接风。
她瞟了李寻欢一眼,嫣然道:外面的梅花已快开了,我知道李大哥最喜欢梅花──是吗
阿飞走路的姿势也变了。
他以前走路时身子虽然永远挺得笔直,每一步迈出去,虽然都有一定的距离,但他的肌肉地是完全放松的。
别人走路是劳动,而他,却是休息。
现在他走路时身子已没有以前那么挺了,仿佛有些神不思属,心不在,却又显得有些紧张。
他显然已不能完全放松自己。
两人走了很长的一段,李寻欢还没有说什么。
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本想问阿飞,为什么要躲到这里来林仙儿是否已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她劫来的财富是否已还给了失主
但他都没有问。
他不愿意触及阿飞的隐痛。
阿飞也沉默,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忽然长叹了口气,道:我对不起你。
李寻欢也叹了口气,道:你为了救我,不惜自认为梅花盗,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这样若也算对不起我,我倒真希望天下人都对不起我了。
阿飞似乎全没有听他说话,接说道:我走的时候,至少应该告诉你一声的。
李寻欢柔声道: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苦衷,我不怪你。
阿飞黯然道:我也知道我不该这么做,可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对她下手,我──我实在已离不开她。
李寻欢笑道: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本是天经地义的事,一点也没有错,你为什么偏要责怪自己。
阿飞道:可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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