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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剑客无情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古龙
因为她绝不能再失去他。
屋子里的灯还在亮着。
灯在桌上。
灯的旁边,还有一大锅粥。
屋子里并不像林仙儿想象中那么脏,尸体已搬走,血渍已清扫,居然打扫得十分干净。
阿飞正坐在桌旁,一口一口的喝着粥。
他吃东西的时候一直很慢。因为他知道食物并不易得,所以要馒慢的享受,要将每一口食物都完全吸收,完全消化。
但现在,他看来却并不像是在享受。
他脸上甚至带着种厌倦的神色,显然是在勉强自己吃。
他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吃是不是因为他不想倒下
夜已深。
一个人面对着孤灯,慢馒的喝着粥。
没有看到过这种景象的人,绝不会想到这景象是多么寂寞,多么凄凉。
然后,门轻轻被推开了。
林仙儿忽然出现在门口,瞧着他。
在看到阿飞的这一瞬间,她心里忽然觉得有一阵热血上涌,就好像流浪已久的游子骤然见到亲人一样。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怎会有这种感觉。
她的血本是冷的。
阿飞却似乎根本没有发觉有人进来,还是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喝着粥,就好像世上只有这碗里的粥才是真实的。
但她脸上的肌肉却似在逐渐僵硬。
林仙儿忍不住轻唤了一声:小飞
这呼唤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那么甜蜜。
阿飞终于慢馒的抬起头,面对着她。
他的眼睛还是很亮,是不是因为有泪呢
林仙儿的眼睛似也有些湿了,柔声道:小飞,我回来了
阿飞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他似已僵硬得不能有任何动作了。
林仙儿已慢慢的向他走了过来,轻轻道:我知道你会等我的,因为我到现在才知道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是真的对我好。
这一次她没有用手段。
这一次她说的是真话,因为她已决定要以真心对他。
我现在才知道别的人都只不过是利用我我利用他们。他们利用我这本没有什么吃亏的,只有你,无论我怎么样对你,你对我总是真心真意。
她没有注意阿飞脸上表情的变化。
因为她距离阿飞已越来越近了,已近得看不清许多她应该看到的事。
我决心以后绝不再骗你,绝不会再让你伤心了,无论你要怎么样,我都可以依着你,都可以答应你
膨的,阿飞手里的筷子突然断了。
林汕儿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
她的声音甜得像蜜。
以前我若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以后我一定会加倍补偿你,我会要你觉得无论你对我多好,都是值得的。
她的胸膛温暖而柔软。
无论任何人的手若放在她胸膛上,绝对再也舍不得移开。
阿飞的手忽然自她胸膛上移开了。
林仙儿眼睛里忽然露出丝恐惧之意道:你你难道,难道不要我了
阿飞静静的瞧着她,就好像第一次看到她这个人似的。
林仙儿道:我对你说的全部是真话,以前我虽然也和别的男人有有过,但我对他们那全都是假的
她声音忽然停顿,因为她忽然看到了阿飞脸上的表情。
阿飞的表情就像是想呕吐。
林仙儿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道:你你难道不愿听真话你难道喜欢我骗你
阿飞盯着她,良久良久,忽然道:我只奇怪一件事。
林仙儿道:你奇怪什么
阿飞慢慢的站了起来,一字字道:我只奇怪,我以前怎么会爱上你这种女人的
林仙儿忽然觉得全身都凉了。
阿飞没有再说别的。
他用不着再说别的,这一句话就已足够。
这一句话就已足够将林仙儿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阿飞慢慢的走了出去。
一个人若已受过无数次打击和侮辱,绝不会不变的。
一个人可以忍受谎言,却绝不能忍受那种最不能忍受的侮辱女人如此,男人也一样。
做妻子的如此,做丈夫的也一样。
林仙儿只觉自己的心在往下沉,往下沉
阿飞已拉开门。
林仙儿忽然转身扑过去,扑倒在他脚下,拉住他的衣服,嘶声道:你怎么能就这样离开我我现在已只有你
阿飞没有回头。
他只是慢慢的将衣服脱了下来。
他精赤着上身走了出去,走人雨中。
雨很冷。
可是雨很干净。
他终于甩脱了林仙儿,甩脱了他心灵上的枷锁,就好像甩脱了那件早已陈旧破烂的衣服。
林仙儿却还在紧紧抓着那件衣服,因为她知道除了这件衣服外,就再也抓不住别的。
到头来你总会发现你原来什么也没有得到,什么都是空的
林仙儿泪已流下。
到这时她才发现她原来的确是一直爱着阿飞的。
她折磨他,也许就因为她爱他,也知道他爱她。
女人为什么总喜欢折磨最爱她的男人呢
到现在,她才知道阿飞对她是多么重要。
因为她已失去了他。
女人为什么总是对得到的东西加以轻蔑,为什么总要等到失去时才知道珍惜。
也许不只女人如此,男人也是一样的。
林汕儿忽然狂笑起来,狂笑着将阿飞的衣服一片片撕碎。
我怕什么,我这么漂亮,又这么年轻只要我喜欢,要多少男人就有多少男人,我每天换十个都没有关系。
她在笑,可是这笑却比哭更悲惨。
因为她也知道男人虽容易得到,但真情却绝不是青春和美貌可以买得到的
林仙儿的下场呢
没有人知道。
她好像忽然就从这世上消失了。
两三年以后,有人在长安城最豪华的妓院中,发现一个很特别的妓女,因为她要的不是钱,而是男人。
据说她每天至少要换十个人。
开始时,当然有很多男人对她有兴趣,但后来就渐渐少了。
那并不仅仅是因为她老得太快,而是因为大家渐渐发现她简直不是个人,是条母狼,仿佛要将男人连皮带肉都吞下去。
她不但喜欢摧残男人,对自己摧残得更厉害。
据说她很像江湖中第一美人林仙儿。
可是她自己不承认。
又过了几年,长安城里最卑贱的猖寮中,也出现了个很特别的女人,而且很有名。
她有名并不是因为她美,而是因为丑,丑得可笑。
最可笑的是,每当她喝得烂醉的时候,就自称是江湖中的第一美人。
她说的话自然没有人相信。
雨很冷。
冷雨洒在阿飞胸膛上,他觉得舒服得很,因为这雨令他觉得自己并不是麻木的,两年来,这也许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而且他觉得很轻松,就像是刚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远处有人在呼唤:阿飞
呼声很轻,若在几天前,他也许根本听不见。
但现在,他的眼睛已不再瞎,耳朵也不再聋了。
他停下,问:谁
一个人奔过来,两条长长的辫子,一双大大的眼睛。
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子,只不过显得有些焦急,也有些礁淬。
孙小红终于也找到了他。
她奔过来,几乎冲到阿飞身上,喘息着道:你也许不记得我了
阿飞打断了她的话,道:我记得你,两年前我看到过你一次,你很会说话,前两天我又见过你一次,你没有说话。
孙小红笑了,道:想不到你的记性这么好。
她的心境忽然开朗,因为她发现阿飞又已站了起来,而且站得很直。
有些人无论被人击倒多少次,都还是能站得起来的。
她觉得李寻欢的确是阿飞的知己。
阿飞虽然知道她找来一定有事,但却没有问。
他知道她自己会说出来的。
孙小红却没有说,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说。
阿飞终于道:无论什么话你都可以说,因为你是李寻欢的朋友。
孙小红眨着眼,道:你见过她了
阿飞道:嗯。
孙小红道:她呢
阿飞道:她是她,我是我,你为何要问我
以前每当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林仙儿时,他都会觉得一阵说不出的激动,就连她的名字对他说来都仿佛有种奇异的魔力。
但现在他却很平静。
孙小红凝视着他,忽然长长松了口气,嫣然道:你果然已将你的枷锁甩脱了。
阿飞道:枷锁
孙小红道: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蒸笼,也有他自己的枷锁,只有很少人才能将自己的枷锁甩脱。
阿飞道:我不懂。
孙小红笑道:你不必懂,你只要能做到就好了。
阿飞沉默了很久,忽然道:我懂了。
孙小红道:你真的懂了那么我问你,你是怎么样将那副枷锁甩脱的
阿飞想了很久,忽然笑了笑,道:我只不过忽然想通了。
忽然想通了,这五个字说来简单,要做到可真不容易。
我佛如来在菩提树下得道,就因为他忽然想通了。
达摩祖师面壁十八年,才总算忽然想通了。
无论什么事,你只要能忽然想通了,你就不会有烦恼,但达到这地步之前,你一定已不知道有过多少烦恼。
孙小红也想了很久,才叹了口气,道:一个人若能想通了,付出的代价一定不少
阿飞似已不愿再提起这些事,忽然问道:是他要你来找我的
孙小红道:不是。,
阿飞道:他呢
孙小红突然不说话了,笑容也已不见。
阿飞耸然动容,道:他怎么样了
孙小红嗫喏着黯然,道:老实说,我既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阿飞变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小红道:我也许可以找得到他,只不过他的死活
阿飞道:他的死活怎么样
孙小红凝视着他,一字字缓缓道:他是死是活,全部得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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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剑客无情剑 第八十五章 错的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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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虽下着雨,屋子里却还是很干燥,因为这么大的屋子,只有一个窗户,窗户很小,离地很高。
窗户永远都是关着的,阳光永远照不进来,雨也洒不进来。
墙上漆着白色的漆,漆得很厚,谁也看不出这墙是土石所筑,还是铜铁所铸但谁都能看得出这墙很厚,厚得足以隔绝一切。
屋子里除了两张床和一张很大的桌子外,就再也没有别的没有椅,没有凳,甚至连一只杯子都没有。
这屋子简直比一个苦行僧所住的地方还要简陋。
江溯中声名最响,势力最大,财力也最雄厚的金钱帮帮主,竟会住在这么样的地方。
李寻欢也不禁怔住。
上官金虹就站在他身旁,瞧着他,悠然道:这地方你满意了么
李寻欢沉默了很久,终于笑了,道:这地方至少很干燥。
上官金虹道:的确很干燥,我可以保证连一滴水都没有。
他淡淡接着道:这地方一向没有茶,没有水,没有酒,也从来没有人在这里流过一滴眼泪。
李寻欢道:血呢有没有人在这里流过血。
上官金虹冷冷道:也没有就算有人想死在这里,还没有走到这里之前,血就已流干了。
他冷冷接着道:我若不想要他进来,无论他是死是活,都休想走进这屋子。
李寻欢又笑了笑,道:老实说,活着住在这里虽然不舒服,但死在这里倒不错。
上官金虹道:哦
李寻欢道:因为这地方本来就像是坟墓。
上官金虹道:既然你喜欢,我不妨就将你埋在这里。他目中又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指了指脚下的一块地,接着道:就埋在这里,那么以后我每天站在这里的时候,就会想到小李探花就在我的脚下,我做事就会更清醒。
李寻欢皱了皱眉,道:清醒
上官金虹道:因为我若不能保持清醒,也一样会被人踩在脚下的,一想到你的榜样,我当然就能警惕自己。
李寻欢淡淡道:但一个人清醒的时候若是大多了,岂非也痛苦得很。
上官金虹道:我不会痛苦,从来没有过。
李寻欢道:那只因你也从来没有快乐过有时我很想问问你,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着的
上官金虹眼角在跳动,过了半晌,才缓缓道:有些人也许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着的,但还有些却更可怜,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死的。
李寻欢道:哦
上官金虹盯着他,道:也许你就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死的。
李寻欢道:也许我根本不想知道。
上官金虹道:你不想。
李寻欢道:因为我已知道死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不等上官金虹说话,接着又道:在你眼中,看来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是不是
上官金虹道:你倒很有自知之明。
李寻欢道:既然我已死定了,就不必再为任何事操心,也不再烦恼,你呢
他忽然坐了下去,就坐在地上,长长伸了个懒腰,带着笑道:现在我想坐,就坐下来,想闭起眼睛,你能不能
上官金虹的拳握紧。
李寻欢道:你当然不能,因为你还要担心很多事,还要提防我。
他坐得更舒服了些,悠然道:所以,至少现在我总比你舒服多了。
上官金虹忽然也笑了笑,道:我既然已答应过不让你湿淋淋的死,本想等你衣服一干透就出手的,可是现在我主意又变了。
李寻欢道:哦
上官金虹道:现在我不但要给你套干净的衣服,还要给你一壶酒,因为你说的话实在很有趣,能听到死人说如此有趣的活,实在不容易。
龙小云蜡曲在被窝里,似已睡着,但地上却有几个湿淋淋的脚印还未于透。
燃着灯,灯芯已将燃尽,黯淡的灯光使这半旧的客栈看来更阴森森的,仿佛全无生气。
林诗音悄悄推开门,悄悄走了进来。
慈母的脚步永远都那么轻,她们宁可自己彻夜不眠,也不忍惊醒孩子的梦。
龙小云也许已不再是孩子了,也许比大多数人都深沉世故,但当他睡着了的时候,他看来却还是个孩子。
他的脸还是这么小,这么苍白,这么瘦弱,无论他做过什么事,他毕竟还是个孤独而无助的孩子,对人生还是充满了迷惆。
林诗音悄悄的走到床前,凝视着他,心里只觉得一阵酸楚。
这是她唯一的骨肉,是她的血中之血,肉中之肉,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安慰,唯一的寄托。
她本来宁死也不愿离开他的。
可是现在
林诗音猛然回身,将灯芯挑起。
无论如何,我都要再看他几眼,多看他几眼,以后
以后的事她不敢再想,不忍再想。
她眼泪已夺眶而出。
龙小云眼睛虽然闭得很紧,但眼角似也有泪痕留下。
他身子突然发抖,是太冷还是在做噩梦
林诗音俯下身,想为他将被拉紧些。
她忽然发觉被是湿的,龙小云的衣服也是湿的,湿透。
林诗音怔住,怔了很久,才长长叹了口气,轻轻道:原来你也出去过。
龙小云还是闭着眼,闭着嘴,闭得更紧。
林诗音道: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后面跟着我
龙小云终于点了点头。
林诗音道:我刚才说的话,你也全都听见了
龙小云忽然往被窝里拿出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高高举起,道:拿去。
林诗音皱了皱眉,道:这是什么
龙小云还是闭着眼,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你岂非正是为了要拿这东西才口来的么
林诗音目中露出了痛苦之色,道:我我是回来看你的。
龙小云道:若不是为了这东西,你还会回来看我
他忽然张开眼睛,盯着他的母亲。
他目中也充满了痛苦之色,道:你本就打算离开我,若不是为了这样东西,你只怕早就走了。
林诗音黯然道:我的确准备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可是我
龙小云打断了她的话,道:用不着你说,我也知道你要到哪里去。
林诗音道:你知道
龙小云道:你要去救李寻欢,是不是
林诗音又怔住了。
龙小云嘎声道:你准备用这本怜花宝鉴去救李寻欢,是不是
他将手里的油纸包抛到林诗音面前,嘶声道:那么你为什么还不拿去为什么还不去
林诗音身子摇了摇,似已支持不住。
龙小云道:有了这本怜花宝鉴,上官金虹一定会见你的,因为他也是练武的,见了这东西也会心动。
他咬着牙,接着又道:你想利用这机会跟他拼命,但你当然也知道要他死并不容易,所以你这么做,只不过是想将他先抱住,能将他多抱住一刻,李寻欢就能多活一刻,阿飞也许就能及时赶去救他
林诗音黯然无语。
龙小云的确是个极聪明的孩子,每句话都说到她心里去了。
她已没什么话可说。
龙小云道:李寻欢的确对你很好,你为了他就算连自己的儿子,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也没有人能说你不对。
他抖得更厉害,接着又道:可是你有没有替别人想过,有没有替我想过,我毕竟是你的儿子我我
林诗音的心就像是被针在刺着,忍不住握紧了她儿子的手,道:我当然也替你想过,我
龙小云用力甩脱了她的手,道:你替我想过,我知道,你要我明天早上到那里去等他们,你既已为他死了,他们见到戊自然一定会好好的照顾我。
他嘎声接着道:可是你又怎知一定能救得了他呢,他若看到你死了,心里岂非更乱,更难受,就算阿飞能赶去,他也未必能活得了。
林诗音的身子也已开始发抖。
龙小云道:何况,就算他能活下去,就算他肯照顾我,我也不会跟着他的,我根本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林诗音凄然道:为什么
龙小云咬着牙,道:因为我恨他
林诗音道:但是你已经
龙小云又打断了她的话,道:我恨他,并不是因为他废了我的武功。
林诗音道:那么你是为了什么
龙小云嘶声道:我恨他为什么不是我的父亲,我也恨我自己,为什么不是他的儿子,我若是他的儿子,你岂非就不会离开我了,一切事岂非全部会好得多
他突然伏在枕上,放声痛哭了起来。
林诗音心已碎了,整个人已崩溃。
她只觉再也支持不住,终于倒了下去,倒在身后的椅子上。
这孩子若是他的儿子,他若是我的丈夫
这念头她连想都不敢去想,但在她心底深处,她又何尝没有偷偷的想过
不幸的父母,生出来的孩子更不幸,更痛苦。
但错的只是父母,孩子并没错,为什么也要跟着受惩罚,跟着受苦
林诗音挣扎着爬起,扑在她儿子身上,泪如雨下,嘎声道:孩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像我们这样的父母,做我们的孩子实在不容易
窗外突然传人一声凄凉而沉重的叹息。
一人便咽着道:你并没有对不起他,是我对不起他。
龙啸云。
以前见过他的人,绝对想不到他也会变得如此狼狈,如此憔悴。
他就站在门口,竟似没有勇气走进这屋子。
龙小云抬起头,嘴唇动了动,仿佛想唤他一声:爹。
但他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龙啸云长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不愿做我的儿子。
林诗音淬然口首。
龙啸云目光转向她,黯然道:我也知道你不愿做我的妻子。我这人活着本就是多余的。
林诗音道:你
龙啸云不让她说话,又道:可是我却一心要做你们的好父亲,你们的好丈夫,只不过看来我并没有做好,我什么事全部做错了。
林诗音瞧着他。
他本是个最讲究衣着,最着意修饰的人,他本来也是个相貌堂堂的男子汉,永远都生气勃勃。
但现在呢
林诗音心里忽也涌起一种怜惜之意,黯然道:我也对不起你,我也没有做你的好妻子。
龙啸云笑了笑,笑得很凄凉,道:这不能怪你,只怪我,我若没有遇见你,没有遇见李寻欢,你们全部不会变成这样子,全部会很幸福。
可是他自己的命运岂非包是因此而改变的
他若没有遇到李寻欢,岂非囱不会变成这样子
林诗音泪又流下,道:无论你做过什么事,你至少也是为了要保护你的家,保护你的妻子,所以你也没有错,我绝不能怪你。
龙啸云凄然笑道:也许我们都没有错,那么错的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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