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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攻略指南(1v1)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瞰雾
以后别轻易地对人动心。
染绿拾着院中的花木,原先梁承琰将梁府的几株海棠和梨树移到了承露宫。沉余吟如今看着烦,便打发了她叫人将那几株树移出去。
染绿心疼花木,担心那些人做事伤了这几棵树,一早便和小夏子一起往外移。两棵梨树长势很好,她挖着就觉得可惜。且冬天移栽对树木伤害也不小,她想这两棵树明年怕是开不了花了。
小夏子和几个人一起将歪倒的梨树抬了出去,正碰见门外的梁承琰。也不知他站在那里多久了,目光只深深地看着地上歪倒的树。叶子早落尽了,只有光秃秃的枝干。
小夏子跪下行了一个礼,有些忐忑退到一边。
“移到琐事堂前吧,”梁承琰低头看了一会儿,语气里有淡淡的叹息,“派人好生照看着。”
染绿虽然在门里听到了,还是没有出去看,沉余吟交代过以后要少和他打交道。她望着梁承琰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身影有些熟悉。好像回宫以后,她每次在承露宫外都能看到这样的背影,萧索而孤寂。
“就照大人的话抬过去吧,叮嘱他们做事仔细点。”染绿叹了一口气,抹去手上的泥土。
小夏子依言将移出去的梨树向外抬,染绿也正准备向回走,就听到外面有人着急忙慌叫她的名字。
“琦礼,你怎么跑来了?”染绿认得他是沉元临跟前的人,只是沉元临正被幽禁着,琦礼自然也不能随意出入重华宫,让她好生吃了一惊。
“我偷偷跑出来的,烦姑娘告诉殿下一声,叁殿下怕是不行了!”琦礼语气慌乱,染绿听得一愣,心随之狂跳起来,她也来不及多问,转身就往院内跑。
琦礼见她跑进了殿内才转过身去,慌乱的表情也瞬间消失了,他目光深深地落到地上的海棠,踩过花枝走了出去。
沉余吟和染绿到重华宫时,只见宫门大开着,宫前的侍卫围堵在大殿之前。染绿先一步进去看,只刚走两步就被侍卫堵住了去路。
沉余吟按捺着焦躁与心急走上前,止住染绿想要推那侍卫的手。
“本宫说进去就一定要进去,你们尽可以去告诉那位梁大人,“她冷冷笑了一声,拂袖走过他的身边,心里却慌张的不成样子。
琦礼正扶着沉元临在榻上,沉余吟小跑着进去,见榻上的白帕子上满是星星点点的血迹。琦礼跪到榻下,重重磕了一个头:“殿下,请您想想办法吧。”
沉元临面色苍白,衣袍开着,嘴角的血顺着下巴向下流。沉余吟手都在颤,强作镇定坐到榻上:“怎么……了?”
“不只是叁殿下,还有陛下。陛下午间也吐了血,已请太医看过了,陛下和殿下中的乃是一种毒,”琦礼的声音带了哭腔,“太医说此毒凶猛且暂无解药可寻,殿下他……”
沉余吟像是被一道雷给劈中,她的手覆在沉元临的手背上,看他慢慢抬头,一双墨色的哞里填满疲倦。
“吟儿,不要紧的。”
“什么不要紧……”沉余吟用手帕擦着他嘴角的血,本是忍着,开口的话却哽咽了,“我的手足,只有你和乾儿了。”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她脑中一片混沌,接近六神无主。染绿急得抓住琦礼的手:“那毒时怎么来的,是在膳食里?何人下的毒,你竟没有察觉吗?”
琦礼摸了一把眼泪:“膳食……膳食都是外面那些侍卫定时送过来的……除了他们送来的膳食,叁殿下也没有机会吃别的东西啊。”
沉余吟蓦然一怔,她像想起什么,眼睛一动不动看着沉元临:“你知道对不对?是他吗?”
沉元临不说话,目光却低下去,他淡淡一笑,握住沉余吟的手:“自古成王败寇,我本是应该死的。”
沉余吟目光模糊,泪顺着脸颊向下滑,她想为梁承琰找一万个不是他做的理由,可是除了他,已没人再有动机杀沉元临。
“我去找他,你等着。”沉余吟咬牙拭去脸上的泪,红着眼睛起身。
沉元临想拉住她的手腕,却因体力不济而摔在榻上:“吟儿,别去。”
“你们好生看着哥哥,我去去就回。”
她知道梁承琰是在宫中,所以直奔琐事堂而去。青鱼在琐事堂外守着,远远见了沉余吟跑过来,还未上前询问她是出了什么事,她便从身边掠过去。
梁承琰已看完了近两日堆积的折子,他揉了揉额角,端起茶杯才发觉茶水早已凉透了。
“殿下,到底出了什么事?”青鱼跟着追进来问,再要拦住她时已经晚了。
梁承琰闻声抬头,见是沉余吟,眸中有瞬间的惊讶。
自从那日以后,她再没主动找过他。
“怎么了?”他从书案前站起来,见她眼红着,心里微微一沉。
沉余吟神情冰冷,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她走近一步,直盯着他的眼睛:“哥哥的毒和乾儿的毒,是你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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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承琰呼吸一顿,他没有立即作答,目光看向她身后的青鱼。青鱼眼中全是惊讶,她摇了摇头,立刻镇定地走了出去。
“为什么不说话?”
梁承琰看着她通红的双眼,心里一疼。他想抬手擦去她眼下的泪,却被她一掌打开。他的手慢慢下,声音里带着几分克制:“吟儿,先冷静,别动气。”
“冷静?”她笑了一声,眼泪却滚出来,“梁承琰,哥哥和乾儿是我最后亲人。你非要我身边的人全都死了才如意吗?”
梁承琰手向后撑到书案上,第一次觉得力不从心。他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也说不出一句像样的安慰。因为无论说什么,她都不会信了。
“乾儿才那么小,你怎么狠心,”沉余吟哽咽着吼出声,“你要我们沉家人血债血偿,怎么不一开始就先将我杀了,你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午夜梦回,心里就没有一点不安吗?”
梁承琰闻言,手指渐渐紧,熟悉的疼痛开始在胸膛扩大。他低眼不让她看见自己的神情,慢慢坐到椅子上。
“坏事做多了,这些年午夜梦回,的确心有不安,所以我自知配不上你。”梁承琰抬眸笑,眼中却没有半点欣喜,只有无奈与悲伤,“可是吟儿,我从未想过要伤你。”
她说的是对的。
这么多年他时常因为很多事情而半夜惊醒,他也始终知道自己是蝇营狗苟的凡夫俗子。他满腹算计,满眼利益。她清澈明净,不染尘埃,他怎么配得上她。
从第一眼见她时便知道,他可能要为这个自己配不上的小姑娘受些苦,忍些疼,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疼。
能把人的心生生捏碎了。
沉余吟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问得可笑。事已至此,质问早就没了意义。
“哥哥不会再挡你的路,你若还念一二分旧情,就将解药交给琦礼。”沉余吟转过身去,声音带了几分自嘲,“梁承琰,初遇你的时候我也不曾想过,认识你会成为一生的错。”
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倒了,梁承琰扶着书案的手一颤,眸中涌上起伏的浪。他看着沉余吟的背影,心里疼的说不出一个字去挽留她。像被刀狠狠捅中了伤处又不能言语,她最会杀人无形,把他的心割的血肉模糊。
谢璋听闻消息赶过来的时候,琐事堂内的门已经落了锁。青鱼站在门口,佩剑落在一边的地上。
他刚想问问现在是何情况,绕过去发现青鱼竟在掉眼泪。青鱼跟在梁承琰身边有些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哭。
“怎么了?梁承琰呢?”谢璋柔声闻到。
青鱼听见声音,抬起头来泪眼模糊,她也顾不上丢人,随手抹了一把眼泪:“大人自上午起就在发热了,伤口也发的厉害,殿下走后,他就把自己锁在了屋里,不准我们进去看。”
谢璋有些头疼,他几步飞跃上房顶,稳稳落在院中。
他轻车熟路地进了屋子,看了议事堂内满桌的奏折。没日没夜地看这些东西,身子不垮了才怪。谢璋叹了一口气,掀起了帘子走到里屋内。
梁承琰果然在床上。
谢璋沉着气走近了,只见点点滴滴的血从床头落到地上。梁承琰像是已睡过去,手指搭在了流血的床沿边。
谢璋坐到床边,手指碰到他的额头,滚烫的触感让他一时愣住。梁承琰习武多年,除了有后天造成的寒症外身子是极好的,不会这么轻易生病。
他顺着血迹看过去,星星点点的血一直绵延到了他的胸口。
谢璋将他的衣衫扯开,顿时愣住。他胸前的伤口比之前更加狰狞了,创口撕裂十分严重,是在快愈合的伤口上重新剖开的。
“真是个疯子!”谢璋给气急了,伸手在他穴位上重重按一下。
梁承琰苍白的唇微动,微微睁开眼,见谢璋似乎要给他包扎伤口,他顾不上还晕沉着,用手止住他的动作。
“你干嘛?躺下。”谢璋揉了揉额角,“你多大的人了,有病不治还躲起来。你自己把这伤口又划开,是觉得自己死的不够快?”
梁承琰脉象已经虚弱到极致,多半是他自己糟蹋出来的。
他一面说着一面低头,扯过药箱里准备好的白布,刚要动手,他瞥见那伤口的血肉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谢璋低眸仔细看,看那白色的一小团,心头一震。他想起在古籍上看到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动作停了好久才转眼看向梁承琰。
“你不包扎伤口,又把愈合的伤口撕开,就是为了养这玩意儿?”谢璋语气有点急躁,“沁风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万一那书上记得是假的,你把命搭上了也没用!梁承琰,你——”
谢璋鲜少有这么急躁的时候,梁承琰微微摇头,眸光因为发热而像蒙上了一层水光。
“别动它。”
“我说过殿下的毒我会想办法,你之前说有了法子,就是这个法子吗?”谢璋疲倦地叹了一口气,“可是你受这些罪,她一点都不知道。她不信你了,梁承琰,你还图个什么?”
梁承琰半倚在床榻上,唇边有淡淡的笑:“你当初不惜违背家规动用可令人失忆的药让她吃下,你又图什么?”
谢璋闻言一怔:“你知道了?”
“我只图她一切都好。”梁承琰抬眼,微红的眼睛里没有责怪,只有温柔和不舍,“从一开始我就知我配不上她,也知同她长相厮守是妄想。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是我要一直爱护的人。”
青鱼不知道谢璋在里面做了什么,只知道他出来时面色十分不好,他一句话也没说,径直往了承露宫去。
染绿站在窗前看沉余吟坐在榻上发呆。从琐事堂出来以后,她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目光茫然,也不知在想什么。
谢璋并未与染绿通传,直接进了寝殿。他对上沉余吟茫然的目光。
“有句话先说在前头,我不是来替梁承琰说好话的。只是你真的觉得,梁承琰是那种会用卑劣手段置人于死地的人?你当真一点都不信他了?”
他开门见山,沉余吟看向他。
出乎谢璋的意料,她摇了摇头,继而他听到她小小的声音。
“不是不信,”她慢慢站起来,“是不敢信。”
谢璋看着她清瘦的身子,心里忽的@qq.涌上一阵疼意。
还有烦躁。
梁承琰和沉余吟,这两个人真的很有本事知道怎么让他这么一个脾气好的人生气。
“这件事先撇开不说,就只限今天,你当从前的事没发生过,去琐事堂看看梁承琰,”谢璋沉了沉声,伸手捂住脸,“你去看看他,这么明会算计的一个人,在你的事上傻到了什么地步。”




首辅攻略指南(1v1) 大喜
谢璋说完便转身欲走,想着能听到她的回答,却没听见一点声音。
他回头去看,只见原本站着的人竟无声息地倒在了床榻上。染绿在窗外看见了,从殿外跑进来。
“公子,殿下这是昏过去了,你还愣着做什么!”
谢璋急忙上前,语气恨恨的:“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昏过去?”
染绿将锦被盖到沉余吟身上,小心地拉出她的手腕:“殿下近日胃口还不错,伤口也愈合了许多,我本以为没事了——”
谢璋看着她的脸,将手搭到她的脉搏上。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他的手指一僵,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凝固。
染绿看他这表情,吓得不轻:“殿下怎么了?”
谢璋没说话,沉默着回手,眸子深深低下去。
沉余吟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殿中昏暗无比。烛火摇晃,外头像是下了雪,她侧着头去看窗子,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到枝头上。
她喉咙干渴,撑着身子坐起来,见谢璋坐在桌边,像是在写药方。
“殿下可醒了,睡了将近一天一夜呢,”染绿欣喜地坐到床边,“殿下可饿了吗?奴婢吩咐小厨房做些可口的菜来。”
沉余吟摇摇头,没想到一倒就是一天一夜。她动了动唇,下意识地想问梁承琰的伤势,但还是忍住了。
她抬头,见谢璋走近来坐到了她床边的凳子上。
“知道你不想吃东西,但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多少还得吃点。”谢璋抬头,淡淡道。
沉余吟本欲接过染绿手中的外衫,听见这话蓦然怔住,眼睛里有瞬间涌上的茫然无措。
染绿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说……什么?”沉余吟看向他,手慢慢放下来。
“虽说你这当娘的真的折腾,但胎象还算平稳,近叁个月了,你自己毫无察觉吗?”谢璋语气低了一些。
“你是说,我有孕了?”沉余吟呼吸一滞,手移到了自己的小腹上。
谢璋淡淡点头。
沉余吟脑中混乱无比,她不敢相信——孩子,在她的肚子里长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她毫无知觉。
她是发觉自己胖了一点,可她近来胃口一直不错,她以为是吃的好才长胖了。
原先太医说她身子虚弱,恐怕日后难以有孕,她还以为——
算算日子,月事是有近叁个月未来了,她月事一向不准,便没有留意。叁个月……那是在沧州的时候。
“不会错吗……许是我一直吃药,脉象奇怪,怎么……”她语气有点慌乱,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被子。
“叁次都是喜脉,不会有错,”谢璋语气平稳,却始终没抬头看她,“顺便告诉你,某些人知道了,已经在殿外站在了半个时辰了,让不让他进来,你自己看着半。”
殿外的雪越来越大。
“这个孩子要不要,自然是你说了算,但他好歹是孩子的爹,你有什么打算,最好和他提前说清楚,”谢璋说到这里,抬头看向她,“大人悲欢离合是寻常事,但是孩子是没错的。”
沉余吟目光望向外面的雪,轻轻转过头:“让他进来。”
染绿连忙跑去传话,沉余吟躺回去,手紧紧攥住了被子。
谢璋站起来,走到了屏风后的书案边。也是,在这件事上,除了他们两个人,任何人都做不了决定。
梁承琰走到床边时,沉余吟已闭上了眼。她隐约感觉到他的手隔着锦被落到了她的肩上。
她睁开眼正好瞥见他发紫的指尖,像是怕手上冰凉的温度会冰到她,他迅速回了手,扶在了床边。
“吟儿,喝水吗?”梁承琰声音低缓。
沉余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太久没和他好好说过话,竟有点不适应了。她只得顺势点了点头,坐起来倚到床边,在腰后塞了一个软枕。
梁承琰端茶过来,沉余吟刚要接过来,低头看了看杯子,手上的动作停住。
“……”沉余吟抬头,静静看着他,“可是,你拿的是酒杯。”
梁承琰蓦然一愣,只见自己确实拿了个酒杯过来,有些歉疚地换了茶杯来。
……倒也不用高兴成这样,酒杯和茶杯都分不清了。
他眼中的欢喜快漫出来,沉余吟不是看不见。他一向不会让自己的情绪流露的太过明显,但这次沉余吟却真真切切能看见他的高兴。
“……你想……”沉余吟揉了揉眉,喝了一口茶水,“我便直说了,你怎么打算?”
梁承琰坐在床边,并不离她很近,他似乎已料到了她会这样问,眼眸慢慢低下去,声音有些哑了:“你怀着孩子,自然是你说了算,若是你不想——”
梁承琰居然会在这件事情上让步,倒让她吃了一惊。毕竟他那么盼这个孩子,也这么高兴——
“我以前是期盼着的,只是到现在了,留下他,你觉得还有什么意义?”沉余吟说的自己心疼。她肚子里有一个小小的柔软的生命,那本是她想要的。
梁承琰没说话,手渐渐紧,他像是苦笑了一声,一度张了嘴,却说不出任何话。
他这幅模样,沉余吟不忍看,转过头去看向窗外。
“我的意思,也不是不能生,只是孩子是孩子,你与我之间该如何依旧如何。”她这么说着才回了头,见他抬眼时眼中满是惊喜。
梁承琰眸子盯着她,眼睛慢慢红了。他目光移到她的肚子上,手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她的手。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没有握上去。怕招她烦,不敢得寸进尺。
“话说完了,我要歇下了。”她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难言的悲伤,拉过锦被蒙住自己的头,转身朝向床里。
梁承琰又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手指轻柔地抚过她的发尾,直待染绿过来提醒,才出了寝殿。
谢璋从屏风后走出来,在床前咳了一声,不咸不淡地开口:“吃了东西再睡。”
沉余吟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目光放空。
“有些话我本不想说,说了怕你觉得我袒护他。只是事实确实如此,我不想瞒你。”谢璋道。
“梁承琰吃了小半辈子苦,没享过几天福。王府倾颓以后的十几年,他一直是孤身一人,没人说话,也没人亲近。告诉他你有孕时,他傻乐了一天。十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么高兴。”谢璋喝了口水润嗓子,接着说了下去,“今夜外头下了大雪,他在殿外等了半个多时辰。怕你醒来见到他会动气,他就一直在外面等着。”
那么大的雪,该是彻骨的冷。
谢璋语气淡淡:“也不是要你即刻就释然,只是你多少也……心疼心疼他。”
沉余吟用手盖住眼,想要说什么,却哽在喉头。
“今日,十二月二十七,”谢璋语气一顿,“是他的生辰。”
京郊的树林里林木茂密,大雪像鹅毛落下,洋洋洒洒落了一地洁净。风吹林动,雪漫天际。
林中除了雪落的声音便是一片寂静。
梁承琰站在一座坟茔前,衣袍落满了雪。他未撑伞,也没有在意。他注视着眼前的墓碑,用手轻轻抚去碑上的雪花,温柔的笑容从唇角绽开。
“吟儿答应留下孩子了,我和吟儿要有孩子了,”他慢慢跪下去,手指滑向墓碑上的字,“娘,我也要做父亲了,从今往后,不再是一个人了。”




首辅攻略指南(1v1) 解释
一夜的雪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偌大的林间只跪着那么一个孤零零的人影。
他将带来的酒轻轻洒到碑前,手背上的雪花慢慢消融。好像有什么隔绝了纷扬的雪花,他抬头望,望见头顶一柄青色的竹骨伞。
她踏雪而来,踩过寂寂松枝,如同黑夜中的光,顷刻就照亮了他孤暗的世界。
如初见时惊鸿一瞥,他自此沉迷不可自拔。
沉余吟擎着伞,脸冷的有些发红,披着的斗篷上落满了雪。她低眼看他,又别扭地转过头去。
“我十六岁生辰时,你陪我过了一夜,虽说我当时并不知道,可到底是欠了你的人情,”她声音因为冷而有些发抖,却格外清晰,“我……是来还你人情的,你别误……会。”
她的话没完全说完,梁承琰已站了起来,他握住她擎伞的手,揽着她的肩,紧紧地抱住了她。
沉余吟本想推开,但手扶到他的手臂上时还是停住了。梁承琰的下巴抵于她的脖颈,双手环住她的腰,手指在颤抖。
沉余吟身子一僵,一只手轻轻拍上他的后背:“只今晚……给你抱一抱。”
梁承琰似乎是在笑,手向下扣住她的手指,声音低哑:“这么大的雪,怎么来了?”
“谢璋说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又恰好想起来承你的情还没还,”她答的有些心不在焉,他身上出奇的冷,也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
她目光看向身前的墓碑,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却说不出个所以然。他方才的样子,对着这座碑说话,让她心里一阵一阵的疼。
这十几年来的生辰,他都是这样过的吗?她不想去看他的眼睛,怕自己又一时心软了。
沉余吟忽的想起什么,看向他紧握住她的手。她慢慢抬起来,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他的手移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她身子清瘦,肚子便比平常明显,已能感受到起伏的弧线。梁承琰在瞬间愣住,手指随着她的动作向下,指尖触及她隆起的小腹。
“吟儿,”梁承琰一笑,眼睛有些微红,像是要落下泪来似的,“多谢你。”
沉余吟不知为何就想哭,她忍住眼眶里的酸疼,想起他今晚那幅模样。他想要碰她的肚子却又回去的手,他小心翼翼的目光。
每一样都足够她难过。
“回去吧。”她不知该说什么,“雪太大了。”
其实是不想再看他那样孤寂的神情。
梁承琰也担心这么冷的天会冻坏了她,将她的斗篷拉紧了一些。林中地面不平,他握着她的手小心地走,步子更不敢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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